御夫呈祥-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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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渊将军。此次北伐虽有予聆公子压阵,但其毕竟年少,令公子又……”
当先一人紫袍玉带,风度翩翩,正是卫梦言;而与他并行的老者睁着一双虎目,颇有些怒目金刚的威仪,却是如假包换的辅国大将军夏侯罡。
卫嫤的心突突乱跳。
她看见卫梦言已经很头痛了,如今还多了一个夏侯大将军,都不用看就脚软了。
她躲在这里,卫梦言发现不了,可是夏侯罡就难说了……惨了,惨了。
她忙不迭地趴下来,摆成了一个扁扁的大字,屏住呼吸。
箫琰早就发觉了这位夏侯将军的武功修为不凡,亦提高了警惕,敛气匿形。
卫梦言与夏侯罡一路争吵到了屋檐下。
“卫相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此次北伐是圣上御旨,我儿挂帅亦非老夫所愿,老夫与周大人同来,原有说项之意,只是听卫相方才所言,似乎对我儿之能有所怀疑?”夏侯罡忿声道,“卓渊与予聆乃是世间少有的将星,他二人虽然年纪尚轻,却都是在军营里摸爬打滚出来的一等一的良将,总强过有些人,只会玩弄笔墨工夫,不诤不鉴,不出一力,平白领了个监军的头衔还这等贪生怕死!”
“你这老儿,非得如此说话?本相说一句,你就回十句,本相做这个监军又不是自己讨来求来的,你若是觉得不满,大可以上折子要求换人,本相巴不得不去。”卫梦言这几日脾气也不大好,便同夏侯罡你一言我一语地斗起嘴来。
“你会不去?你家宝贝女儿在外面弄出那么大动静,又是筹军粮,又是赈灾?你会不去?依老夫看,抢着领功就你头一份。你说你不想父凭女贵,不想让女儿进宫为妃,老夫才不相信!”
“赈灾筹粮也不对?苏博士家的千金年年布施赈灾,你不说一句,老夫这几年袖手政事,万般退让,你倒得寸进尺来。我送不送女儿入宫,关你何事?”
“人家是年年布施,你呢?几十年不见一次,不是别有算计又是什么?”
一文一武,一相一将,竟站在檐下像两个斗气似的孩童不管不顾地大吵大闹,随行的其余三名官员劝了这个又劝那个,只闹得不可开交。可苦了屋顶上的某人。
卫嫤已经听不清那些老头子究竟在吵什么,她只觉得两耳里隆隆地响,跟打雷似的,心里千百个念头都绕在了诅咒乐青这件举世伟业上。
听说是他救了她,可是却害她武功全失,要是还能用上一丝丝内力也好啊,至少她还能匿气,现在……不是等着被发现,就是等着被憋死了。
就在她被憋得神魂颠倒,两眼翻白时。一只手垫在她脑后,跟着,柔软的唇贴了上来。齿间甜香送来了一缕新鲜的空气,她脑子里清明了还不到一刻,却突地变得更加糊涂。
她睁开了眼睛,可是又立马闭上了,再睁开。又闭上。
初晨的阳光照在屋顶上,金色的残影包络着面前那人,逆光时,便只能看清他那双细长的眼,微微睁开的时候波光盈盈晃动,竟带着醇酒的芬芳。
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快到她不敢再看他。
箫琰没想到她会是那样的反应,心悸之余,尚带着一丝狂喜。他近距离打量着她酡红的粉脸,慢慢伸出了舌头,他想舔舔她。
“不要!”她突然察觉了他小小的不轨,一抬手就将他推开了。
他气息一乱,差点掉下房顶。好在是及时伸手撑住。两人叠在一起,搁在卫嫤怀里的两个梨子把两人的脸都硌青了。
檐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光了。此境空寂一片,只有凉丝丝的风,吹着两人红扑扑的脸。箫琰低下了头,卫嫤抓乱了头发。相顾无言。
“对不起,我以为你……”她以为他会像予聆那样啃自己,所以就害怕了。
“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箫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是习惯地替她拢好头发。
“等等,我们……不能走正门。夏侯将军带来的人一定还在外边守着,要是这样贸然闯出去,会很麻烦,还是,游回去吧……”她说。
“好,都听你的。”箫琰放开她,伸手又要去抱她,她不自然地往旁边躲了一下,才不得已放弃避让,因为实在没办法单靠自己跳下来。她自然没有留意到箫琰眼底的哀怨。
箫琰放下她时,她又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一些,一双眼睛浑不自在地乱转,根本不去看他。
箫琰故意靠近了一点,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一蹿三尺高,可是为了不让他尴尬,她最后却又不得不拼着天人交战,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靠上前来。
箫琰起初对她的抗拒有些失望,但看她战战兢兢的小模样又觉得好笑,于是就真的笑出来了。
他的笑容内敛,温柔而不狂放,媚惑而不邪肆,在太阳底下明艳如花。
卫嫤以前不喜欢看花里胡哨的男人,但自从懂得欣赏箫琰的美貌之后,竟再也挪不开眼。
她瞪过去:“笑什么笑?很好笑么?待会儿要是游不动,别怪我一脚把你踹去湖底喂鱼。”
这时有两名宫娥端着盘子远远走来,两人便顾不上再别扭,赶紧跳进了一丛乱草中躲起来。
卫嫤将脑袋压低了一点,余光堪堪扫着两幅逶迤而过的长裙。
“听说誉妃娘娘又病了,可真是邪门,这两个月里,只要皇上一翻她的牌子,她就必病无疑,也不知道是真病是假病。”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乐神医都看不出来,那肯定是真病了。唉,我听说啊,这皇宫里头怨气重,曾经染了些不干不净的,才会累及子孙……皇上这都纳了十一位妃嫔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你说,是不是整个皇室都被下了降头?”
“嘘,这话说不得,要是传扬出去,可是会要杀头的……”
“为帝不仁,活该要断子绝孙。”卫嫤暗骂着,却突然想到一事来,“对啊,乐青这几天都在宫里为娘娘们诊脉,让他带我们出去,不就得了?反正肚子饿,游不动。”
“你知道太医院怎么去?”箫琰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知道啊。”卫嫤顺口答道,说完自己就愣住了。箫琰睁大了眼睛睁大了,一瞬不瞬的盯着,表情怪吓人的。“呃,就算我不知道,你也……一定知道的……吧……”她不自然地缩回去,可又忍不住又去看他的脸。
如此几次,箫琰也烦了,便拉她起身:“先试着去找找,不行的话,就只有游回去了。”
卫嫤左右看看,选了一条守卫较少的路。
箫琰知她这是不愿再由自己抱着飞来飞去,亦无异议,顺遂了她的意思。
有箫琰在身边罩着,在宫里躲猫猫也容易得多,只可惜卫嫤第四次转弯的时候带错了方向。
两人在宫里绕来绕去,最终却来到了一座比靖华宫还荒凉的宫殿前。
“这什么鬼地方?”卫嫤看一眼就呆住了。
PS:
第100章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101章 回家
破旧的宫殿门前,有一棵茂盛的银杏树。树下的石桌石凳已经残破,有的石凳离开了原位,石桌的圆面也倒在地上,与石柱架成一个狭小的三角空隙。
卫嫤鬼使神差地走近,慢慢抬头望向颜色斑驳的宫门。
脑海里筛选出的一幕幕渐渐与眼前的景物重合。
她仿佛看见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蹒跚着迈着,从宫殿的门槛爬出,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一直走到了银杏树下。她揪着裙摆小跑着转了一小圈,突然眨了眨眼睛,缩起身子躲在了倒塌的桌面后。
没过多久,一名宫装丽人在门口出现,左右打量着,搜寻着,她轻声唤着:“玉宁,玉宁,这回你可以藏好喽,母后来找你喽……”
玉宁?玉宁公主?
卫嫤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时光似乎穿越回到了某个原点。
小女孩陪着娘亲,每天在这座破落的宫殿里出出进进,虽然宫里冷清,往来人烟稀少,可小女孩依旧很开心……可是,为什么……这不是玉宁公主的回忆么?怎么会混在她的脑海里?
“这里是冷宫,不过业已荒废。”箫琰也在看那棵银杏树,目光悠远。
“冷宫?”意思是说,玉宁公主小时候与敬妃娘娘生活在冷宫里?玉宁公主不是金枝玉叶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卫嫤捏捏眉心的褶子,有些困顿了。
“嫤儿,你怎么了?不舒服?”箫琰察觉了她的不适,立即放下了所有心事,退到她身边。
“没什么,可能是一夜未睡,又吹了风,有点儿头痛。过一会就好。”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指着那宫殿道,“反正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我这一辈子看过冷宫是什么样子呢。”也不等箫琰回来,就自己走向了那座落旧的殿宇,信手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鼻而来,卫嫤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却没能按下心底的好奇。
箫琰上前替她挡去头顶的尘网,一言不发地陪在她身边。他收起了目光里的探究。
“箫琰,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里很熟悉,但我却能肯定,以前没有来过。”
卫嫤摸着窗边一盆枯死的兰花。信手拉开了下方的抽屉。果然如她所料,抽屉里躺着一只发黄的纸鸢。她看着抽屉里的线轴,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像天生就知道哪些东西在哪里似的。
箫琰的眸中闪动,却垂下了长长的眼睫。
却见她低头想了想。又走了几步,打开了一个小箱子。
箱子里放着一套笔墨纸研,用过的旧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满了“火”字的小楷。
他的心突突地狂跳起来,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
卫嫤有些不舍地看着那叠草迹,轻轻地放回原处。合上箱子的刹那,她发现对面铜镜里映出箫琰模糊的影子。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直觉却告诉她说。他很激动。这座宫殿里好像藏匿了一个大秘密,等着她抽丝剥茧去发掘。她不禁问道:“箫琰,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我是左相府的小姐,又怎么会对这冷宫那样熟悉?”
“……也许,是前世见过……也不一定?这样的感觉在下也有过。就是,走在大街上偶尔会遇到那么一两个人。明明不认识,却又觉得异常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相识了……”箫琰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他一向玲珑,可到了此刻却变得异常笨拙,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很快……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他却不敢去揭穿,去触碰。
他果然没有看走眼。
卫嫤的盯着他,两道视线像一双利刃剖进了他心里。
屋内静谧,安静得连蚊子振翅的嗡嗡声都能听得清楚,遑论是彼此沉重的心跳。
“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看来是我多心了。”卫嫤打量了一会,耸了耸肩。
有些事情在这种地方争论怕是毫无意义,她决定先放下,等回去了再好好逼供不迟。
于是,她笑了一下,直看得箫琰心底阵阵发寒。
一只玉手陡地伸过来,用力地挽住他的肩头,两人呼吸相闻,再不见初时的旖旎。
他像个偷吃的男人突然被捉奸在床,一时无措地低下了头。
外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鬼祟的脚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