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字闺中-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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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载安伸出右手,立起手掌,顿时鸦雀无声,他沉着地逐一打量了这些手下,凝重道:“诸君保重!”
“诺!”骑士们口中轰然爆发出了震天的吼声,文晓竹被吓的一
缩,贴上了陆载安的胸膛,隔着衣服传来阵阵热流,在这冷天中舒服异常。
文晓竹又向后靠了靠,整个人都缩入了陆载安的怀里,陆载安环着她的手紧了一紧,夹紧马腹,率先骑出,却是向着斜剌里的方向,身后的骑士们目送他远去,纷纷扬鞭,径直向前行去。
一众文家卫队手中燃起了火把,火光的映熙下,文竹脸上阴晴不定,杨先瞪着他的手下,吼道:“人家拼命,你们就让他们跑了??”
手下副队嗫嗫道:“那群人中并无女子身影……”
“你!”杨光火要吼叫,文竹扬起手,阻止了他的喝骂,沉着地道:“无妨,我们商人之家,本就当爱惜性命,既然没有小姐身影。
何必做困兽之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何况,”她的脸上显出了势在必得的决心,扬了扬手里的信笺, “我已经得到了段青烟的密信,可以调动她手下一切秘密力量,咱们的渔网变成了蜘蛛网,我不信,这泥鳅还能逃到哪里去!”
追病越来越厉害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尘下来吃饭,也没有时间休息,只能逃,逃,逃,连续疾行四个时辰后,陆载安无奈地宣布小休片刻,话音刚落,不少骑士直接从马背上摔下,看着个个带伤的手下疲劳不堪地歪倒一地,陆载安心知,这场追捕和反追捕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他手握马鞭指向北方,大声喝道:“这里到长江,只有百里之遥,只要过了长江,这大宁的追兵就会止步, 兄弟们,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
陆载安的话极有渲染力,他很清楚,现在说甚么最能打动人心,果然,众手下纷纷精神一振,一双双麻木的眼睛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文晓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陆载安原来是这样一个人么?他不是很温柔,脾气很好么?
一刻钟后,骑士们强撑起身体上了马,又行了一日,方才到了长江边上,陆载安摸出怀中油包,层层打开,最里面赫然竟是一张大宁的长江布防图,他皱眉查看半天,最后指了图上四处地点,对着手下骑士们道:“这四处应是我们的人数了波船的地方……”
“少主!”远远一声厉喝打断了陆载安的话,他抬头望去,见一个麻衣大汉打马枉奔而来,他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到了近处终于支撑不住,从马上趺了下来,背后赫煞插了支羽箭,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鲜血从他口中不住流出: “是大宁骑兵,他……们……过,过来了……”说到后来断断续续戈然而止。
陆载安大步行到他面前,用手替他含上了双眼,果断地道:“分丘!”
他回头一把抱住文晓竹住肩头一抗,利落地上了他的马,又把文晓竹放在身前坐好,低声道:“坐好。”胯下一紧,马如利箭般窜了出去。
身后骑士们两人一骑,向四面八方散去,陆载安听着身后蹄声,心中悲痛,这些骑士的马远远不如他坐下的名驹,万里挑一的胭胎雪,此时分兵,只怕有去无回,多年苦心培养的精英,至少会折去一半,这是自断一臂啊。
他打马狂奔,胭胎雪也受不了如此重压,发出了阵阵嘶鸣,终于在马即将崩溃时,到了藏有渡船的岸边,陆载安把文晓竹拖下马,解开胭脂雪的僵绳,摸着马头,恋恋不舍地把脸贴了又贴,最后却一扬鞭,喝道:“去罢!”
这些日子,文晓竹与他共乘一骑,对这通灵宝马亦是喜欢至极,见他如此不舍,感同身受,陆载安牵了她的手,径上了渡船,轻声道:“我舍得马,却舍不得你。”文晓竹没来由的脸上一红,却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也此不上那漂亮的胭脂雪罢?!
渡船球,文晓竹安静地坐在船头,陆载安一边划船,一边扯出个笑容:“别怕,我没死以前,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
他顿了一顿,下定决心,又道:“等过了江,若是能寻个靠的住的人家,就把你放下。 ”
文晓竹不知何处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
起。
陆栽安闻言一震,他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文晓竹见他如此,又连忙补充道:“你把我带出来,就要把我说回去!’
陆载安却是笑的越发开心,这小娘,心里总算是不再对他无动于衷了。
文竹和青烟一别两月,都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竟然如此之快,两个人免去客套,文竹率先开口道:“把陆载安在大宁的暗哨挖的差不多了,这次遇的他分乓,把他的亲信抓了一半,可惜,这些人甚为忠心,一直都不肯说出他的真实身份。
段青烟拍了拍她的肩,从怀里摸出封信递给她,语有所指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文竹看完信,心中畅快,大笑出声:“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她掉头对着青烟说:“如今可以慢慢跟那姓陆的玩了。
青烟两眼发亮,点了点头:“是啊,不如来个一网打尽。
陆载安自从过了江以后,顺遂无比, 一路向北,他的手下越聚越多,路上遇到了几波来自大哥的人马拦截被轻而易举地打发挥了,他越发肯定大宁追兵是另外一伙人,难道是文家?
陆载安看着怀里睡的安稳的宛如小猫的文晓竹,他也想就这么在大宁呆上一辈子,光明正大的去文家提亲,可是,他不能,他的族人需要他,需要他带领他们走向强大。
陆载安目光深沉,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哪怕让她恨上一辈子,他也认了。陆载安低下头,在文晓竹脸上轻轻印下一吻,喃喃道:“不要走,不要走……”
文晓竹正要醒来,察觉到他的靠近,眼晴反倒不想睁开了,脸上传来了温温热热的触感,又听到了他的低喃,心中莫名地涌上一股酸楚,她的离开,让他这么难过么?
到达北楚边关时,陆载安手下聚集了百多号人马,又接到了阿来的消息,已经策划好接应,他望着隔着一道关卡的家乡,心底蓦地涌起豪情壮志,下了马跪坐地上,呼道:“长生大啊~你的儿子又回来了。
他的族人学着他的样子,亦是下马高呼,数百人拜倒在地,向着蓝天白云叩拜,一片发自肺腑的呼喝声中,场面十分悲壮,文晓竹被眼前的场景深深打动,竟然有股冲动随他们一起叩拜,不知不觉,口里亦是学着他们的音调喊了起来,陆载安看了她一眼,心中又惊又喜,她,果然与我部族有缘!
蓦地,在一片悠扬的吟唱声中,响起了一阵鼓声,如同阵两前的暴雷,急促热烈地轰击着人的耳膜,这鼓声来的如此突然如此响亮,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北楚边关上立起无数旌旗,数中大大的蓝字迎风招展,北楚军神,蓝止戈,亲至!
陆载安从地上站起,向着身后望去,不远处尘烟滚滚,却没有声音,片刻功夫已经近在咫尺,他们纪律俨然,鸦雀无声,当先一人鲜衣怒马,从怀里丢下一块白色绸布,上面赫然用鲜红的颜料写了个段字,骑士似乎怕陆载安看不懂,沉声喝道: “段——青—— 烟!”
陆载安的瞳孔一缩,随即放大,不由苦笑,心道,何人竟然能让北楚军神蓝止戈和大宁传奇段青烟联手,简直有如神迹。
此时他只盼着阿来不要出现,莫要把族中精锐尽折于此,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北楚边关之上,旗帜突地分作两边,关门大开,一队骑士井井有条地从中行出,皮袍皮帽,当先一人,赫然就是阿来,行到近前,阿来对他无奈苦笑,只道:“阿保,放手罢。 ”
陆载安彻底糊涂了,他左右四顿,只盼有个人来解答他的疑问,段青烟身侧闪出一人,那人又翼又瘦,却在马上挺立如标枪,哈哈大笑数声,嗓子沙哑难辨:“我是叫你陆载安,还是叫你耶律保保呢?!”
陆载安被他识破身份,也不恼,既然对方占尽了优势,却还不赶居杀绝,可见必定有所忌惮,他沉声应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那黑瘦少年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马鞭指了指他一边的文晓竹道:“你拐了人家女儿,还要问我想做甚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誓约
文家!
陆载安幡然醒悟,竟然是文家,没想到文家的势力居然如此强大,他望了眼文晓竹,见她睁大了眼睛盯着那黑瘦少年,脸上呈现了几许喜色,无端升起一股怒火,顾不得身陷绝境,把文晓竹一把拉入了自己怀里,很很地瞪向那黑瘦少年。
文竹见状,缓缓收起笑脸,冷哼一声,也不看看甚么情况,还想困兽之斗么?
文竹再次开口道:“你放了我妹妹,我把你的手下都还你,我们的合作也继续,
随着她的话,从后面又赶来了一批马车,车上的人俱都被捆住了手脚,如同货物一般被摞成一叠,狼狈不堪,却是陆载安在大宁的暗哨!当先一马,通体雪白,只有额上一点粉红,赫然竟是那匹被陆载安放走的胭脂雪!
一旁的阿来喊道:“小保,卫大人和咱们部落合作,卖给咱们盐和铁,好多兄弟已经有上好的弯刀啦!”他身旁的卫燎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阳光下那两颗小虎牙熠熠发光。
江山和美人,孰轻孰重,相信是个男人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文竹好整以眼地等着陆载安放手。
众目睽暌之下,陆载安却双手握住文晚竹双肩,俯下头,凝视着她,低声问她:“你相信我么?”
看着陆载安漆黑的双眼,文晓竹恍若着了魔,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陆载安诚挚地道:“那你等我好不好?最多五年,我一定去导你。
他牵着文晓竹的手,文竹已经下马,伸出手去,陆载安心如刀割,忍痛把文晓竹的手放到了文竹手中,郑重地道:“请替我保管五年,五年之后,我必迎回吾妻!”
话罢,耶律保保继续向前,向着他被俘的手下行去,经过爱马胭脂雪时,未曾停下片刻,直直地行了过去,胭脂雪不停的踢着蹶子,马头向着陆载安偏去,口鼻之中呼哧作响。
“不要!”身后传来一声衰鸣,陆载安身子一顿,缓缓地转过头去,文晓竹反抓住文竹的予,哀求道:“三姐,你让我和他在一起罢!’
文竹目光深沉地盯着她,陆载安已是大步远了来,他面露不忍之色,注视不住哀求的文晓竹半晌,调转视线和文竹对上,摇了摇头,柔和地劝道:“你和你姐姐回去罢,乖了,我一定会找出许多好吃的好玩的给你送去。
文晓竹闻言,泣不成声,心中空空荡荡,想到要和他分离,就觉得一点都不快活。文竹垂下眼帘,一把拉起文晓竹,对段青烟道:“还请姐姐善后了,我和妹妹先行一步。
文晓竹拖拖拉拉不肯走,文竹眉头皱起,回头望着痴痴呆呆眼睛钉死在文晓竹身上的陆载安,沉声许诺道:“五年,我只给你五年时间。”陆载安面露狂喜,只觉人生如此美妙,他捶胸顿足仰天狂呼:“长生天啊!”
文竹见文晓竹犹自哭哭啼啼,使力拉起她,不快地道:“你还是文家的女儿么?再哭我就杀了他!”文晓竹登时噤声,想到方才文竹许了陆载安五年,又心生希望,一步一回头,痴痴地望着陆载安,两个大在这千军万马前如此痴痴对望,一时之间,在场诸人,无论大宁段青烟麾下官兵,抑或是北楚蓝止戈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