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嫡杀-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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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饶你!”
她一番造作,字字句句颠倒黑白,但明华容只轻飘飘一句话就打发了她:“夫人,二妹妹刚挨了顾夫人的掌掴,您的意思是让下人们都退下,让顾夫人继续打她么?”
“什么?!”白氏闻言脸色一变,再顾不得端夫人架子,急急奔到女儿身边,扳过身子一看,只见女儿雪白的小脸上赫然几座五指山,精致的衣裙上更有好几个脚印,顿时心都疼得揪起来了。
明独秀是她第一个孩子,生得又是罕见的漂亮,更兼天生聪颖。白氏对这个女儿可谓是疼到骨子里,从小到大没舍得说过半句重话。见状不禁气得双目赤红,厉声道:“明华容,顾夫人明明是来找你的,为什么反而是独秀挨了打?!”
她面孔扭曲狰狞,浑无平日高贵冷艳的模样,一双眼睛死死瞪向明华容,几不曾喷出火来。若非还要扶着女儿,只怕就要动手打人了。
跟在小姐身后的青玉等人都被白氏这般模样吓了一跳,明华容却是浑不在意,故做讶异道:“顾夫人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扇妹妹的耳光,华容也不知道原因呀。不过听夫人这么说,难道您早就知道她会动手?可您都没告诉过我们呢,白白让妹妹招了这一顿,看得我又是害怕又是心疼。”
白氏被她顶得眼迸金星,根本未注意到自己的失言:“你这贱婢!是你开罪了顾夫人,却反而连累了独秀!我们明家怎么会出了你这种心肠歹毒胆大妄为之人?若就此放任,还不知日后你要掀出多大风浪!为了明府,说不得只有我担了骂名,现在就将你处置了!”
见她失仪至此,更信口开河不分是非,明华容面上闪过一抹不屑。她懒得再作戏,只冷笑着扬起头,冷冷看向怒不可遏的白氏:“看来夫人分明知道顾夫人的来意,却不点破,只让我与独秀过来待客。等独秀吃了亏,又将责任推在我身上,更扣下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夫人莫不是早想处置我,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所以今儿就演了一场苦肉计?可惜独秀不比黄盖,夫人也不是周郎,老爷更不会似曹操那般一时糊涂!”
白氏不意她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派镇静地讲出这番话,将自己的私心都明明白白挑露出来,不由面色一变,原本的满腔怒火,一时竟发作不出来。
这时,厅外突然传来一个微带恼火的男声:“谁敢在背后妄议我?”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身朝服的明守靖正大步往这边走来,顶上纱帽都没来得及取下,想必是下了朝刚刚回家。
见是他来,白氏神情微闪,随即抢先说道:“老爷,罗侍中家的顾夫人来访,我恰好头疼,便先打发了两位姑娘过来待客。谁想等我略歇了一歇再过来,独秀却已被顾夫人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一顿,华容倒好端端地站在旁边,有的没的说了一堆话儿,我也不敢学给老爷听。”
明华容听罢,几乎要为白氏避重就轻,似是而非的口才喝彩。
而明守靖听完,再打量一番屋内场景,立即皱眉看向明华容,质问道:“怎么回事?”
“华容也不知道。我和二妹妹刚进屋,顾夫人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动手。我见妹妹挨打,一时吓呆了,刚刚回过神来劝了几句,情急之下未免对顾夫人有些不敬,请老爷责罚。不过,似顾夫人这般公然上门打骂我们家的小姐,华容实在代二妹妹不平,恳请老爷替妹妹讨一个公道。”
这话条理有据,既为自己开脱解释了白氏话里的陷阱,又表达了自己的忧心,反倒将白氏衬托成了只顾心疼亲生女儿,不问缘由便冤枉继女的恶妇,激得白氏脸色发青,待要反驳,却又无从辩起。
见白氏面色不豫,明守靖隐隐察觉了几分她对明华容的不善之意。当年她刚过门时便表露过对有个继女的不快,彼时明守靖新婚燕尔,对这个出身高贵又样貌美丽的娘子百依百顺,且正待倚仗老丈人的势力在朝中晋阶高升,体察到新妻子的意思后,便毫不犹豫将明华容送到了别庄上。
但事隔多年,如今他已是朝中重臣,心境自然起了变化,不再是过去那个自恃才名却又忧心仕途的青年人。当初觉得白氏容不下大女儿是理所当然,现在却觉得,这个夫人心胸未免太过狭隘了。
况且,顾夫人名声在外,人人都知道她是个无理也要闹翻天的泼辣货。这么一个人跑来自家撒野,不啻于当面打脸。白氏却不顾脸面,只顾指责继女,当真是不知轻重缓急!
这么一想,明守靖不禁心生不快,冷冷看了白氏一眼,对顾夫人说道:“顾夫人今日到敝府造访,为何打伤我的女儿?若给不出理由,休怪明某人上奏陛下,弹劾罗大人治家不严,纵妇逞凶之罪!”
早在明守靖刚进来时,顾夫人便不再嚷骂了。半个多月前,她女儿在外吃了亏被抬回家,当时她就想打上明家来为女儿出气。但人还没出府,京兆尹就派了公差过来问话。罗侍中虽然也疼宠女儿,但到底明白事理。盘问清楚来龙去脉后,知道是自家理亏在先,惊马之事也是意外,怪不到明家人头上,便处置了那个生事的马夫,又劝说了夫人,让她息事宁人,待明府派人来慰问,尽到礼数给足面子,这事便算揭过作罢。
顾夫人本依着相公的话,打消了过来闹事的念头。但她哪里知道白氏唯恐天下不乱,悄悄瞒下了此事,并不差人前去送礼慰问。
罗家足足等了半个月,眼见小姐都大好了,明家却依旧悄无声息。顾夫人回想女儿人事不知地被抬回家里的情形,心里的火不禁又冒窜起来。这日趁罗侍中上朝,便杀到明府,打算先大闹一场,出一出心口的恶气。
她自认占着道理,听罢明守靖的话,立即尖声说道:“明尚书真是好家风,自家女儿伤了人,问也不问一声,就跟没事人似的。等人找上门来,反而派别人的不是。”
听出话里有话,明守靖眉头皱得更深:“顾夫人何出此言?还请讲个明白。”
顾夫人奋力一挣,挣开了架住自己的仆妇们,指着伏在白氏怀中抽抽搭搭的明独秀骂道:“半个多月前,你大女儿出门时与我女儿争道,结果害得我女儿马匹受惊,被惊马拉着颠了半日,待救下来后早被撞得昏迷不醒。我家老爷心地仁慈不和你们计较,本说等你们派人来安慰下便算了。可你们竟连面也不露一下,问也不问一声,这样狂悖无礼的人家,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话音刚落,不待明守靖发话,白氏便强忍恨意,抢先说道:“顾夫人,你纵是上门兴师问罪,也该先说说缘由吧,怎有一上来就动手的道理?小辈在外面做下的事,长辈未必尽知,待你说明原因,不待你发难,我们自会先管教人。再者,你认错人了,你刚刚打伤的是我们家的二小姐。”
“什么?她不是明家大小姐?可我指名要找大小姐,为什么进来的会是二小姐?”顾夫人怀疑地问道。
这时,明独秀终于明白,为何明华容进门前会突然借故落后几步了。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白挨了这一顿,她又羞又恨,哽咽着说道:“我原是不放心大姐独自招待客人,才和她一道过来。不想临进门时她顿了一下,反倒是我先走进来,白承了顾夫人的怒气。”
见众人闻言都看向自己,明华容解释道:“我发现裙子上蹭了块灰,怕见客失礼,便想将它拍去再进屋。”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明守靖最关心的还是另一件事:“果真如顾夫人所言,你当日曾争道伤人?”
“那日的事情,华容自认并无过错。”说着,明华容看向细眉竖起又要叫嚷的顾夫人,淡淡说道:“顾夫人请先听我说完再发话不迟,需知有理不在声高,您这么急急忙忙的,别人见了说不定还以为您心虚了。”
顾夫人被她一顶,不觉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个小辈给教训了,不禁大怒。但此时明华容已开始讲述那日的原委,若她出声打断,反倒应了对方那句显得心虚的话,便只有暂且生生忍下这口气。
明华容大致将那日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华容初到帝京,并不认识什么罗大人,但见那位小姐实在跋扈,心想这里终归是天子脚下,任她再无理取闹,也逃不过王法二字,便差那车夫前去报了官。老爷如若不信,到京兆府请位官爷过来,一问便知。”
随着她的话语,明守靖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起先他还以为大女儿不懂规矩,当真做了什么事,以致害得罗家小姐昏迷卧床。现在听明白原委,知道原由还在那罗小姐身上,只不过因为她受了伤,所以罗家人咽不下这口气而已。况且明华容还主动报了官,足以证明她所言不虚,心中无愧。
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竟无人向自己通报,以致自己失了礼数,更让罗家人打上门来,明守靖不禁很是不悦:“那日你为何不向为父回禀此事?”
明华容眨了眨眼,表情很是无辜:“我见老爷公务繁忙,不忍惊扰。加上这事儿又是报了官的,便想着由官家处理就是,不必惊动老爷——这,莫非我做错了?”
听她答得孝顺天真,再想想她刚到帝京,不懂规矩也是情有可原,明守靖心下一软,轻斥道:“这次就算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一定要禀报给我知道。”
然后,他看向白氏,语气却不似刚才那么温和,却是颇带了几分责难:“她不懂规矩,你也不懂规矩?那日的事情必定有下人向你禀报过,你为什么不处理?”
白氏当日压下此事不告诉明守靖,便是想等顾夫人这个辣货打上门来,借机让明守靖对明华容的无礼莽撞失望到极点。待到明守靖对这个大女儿不再上心时,无论她想将她如何搓圆捏扁,都只是一句话的事。
但现在事情却与她当初料想的有了偏差。先是被顾夫人痛打的人变成了自己女儿,然后明守靖竟分毫没有怪罪明华容的意思,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白氏见状心中大急,连忙说道:“当日是竹枝陪华容一起出去的,但她并未回禀于我。后来她又……现在想来,竹枝那时是故意瞒下的。”
她将过错都推到已死的竹枝身上,虽然有些牵强,却也不是不可能。明守靖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白氏又叹道:“虽说事出有因,但华容和罗家小姐,一个好端端的,一个却受了伤,也难怪顾夫人会伤心情急,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说着,斜斜看了顾夫人一眼,止住不语。
但她却没有想到,顾夫人看似泼辣妄为,其实亦有精明的一面。随升任的丈夫入京以来,领教过她手段的人家,品级地位都大不如罗家,背后也没什么势力,只有忍气吞声吃了哑巴亏。所以她虽然声名在外,至今却没什么人报复过她丈夫。
就连今日她敢打上门来,也是打听准了明家大小姐生母卑微,被放养十五年才刚刚回帝京。她料定明守靖必不会为维护这个女儿与罗家撕破脸,才会如此放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挨了她臭骂好打的人,竟会是赫赫有名的明家二小姐。想想她的丞相外公,顾夫人外表虽然若无其事,心里却早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恨自己为何没问清楚再下手。
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