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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朱门嫡杀-第40部分

小说: 朱门嫡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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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笑!”见她迟迟未被定罪,杜唐宝不耐烦起来:“任凭你说出朵花来,也洗脱不了你的罪名!什么眼见不实,难道你说的才可信吗?!”

    这一次,明华容却并未反驳她的话:“我说的话自然也无法取信于诸位。”

    “那你还多说什么!”

    明华容不再理睬她,径自说道:“最可靠的,莫过于实物。”

    说着,她取出手绢垫着手指,将银梳从地上捡起。

    不等有人发话,她便将银梳呈到女掌柜面前:“掌柜,贵店的首饰给客人挑选过后,再收归入库前,都要用秘制药水擦拭一番吧?”

    金银宝石等制成的贵重饰品在被人触摸翻看后,往往会留下印迹。一般珠宝铺子里为了保证首饰光洁如新,不影响下一位客户挑选的心情,在收起前都会擦拭一番。许多富贵人家也有这个习惯,只不过是交给近贴身侍从打理罢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女掌柜当即点了点头:“不错,确是如此。”

    “那么,这些首饰送到我面前,由我挑选时,它们都是光整如新,没有任何印迹了?”

    见女掌柜再度点头称是,明华容唇边扬起一抹微笑:“这些首饰,是放在匣子里由那名叫翠色的侍女呈到桌上的,我并未碰过它们。但——这银梳梳背,和这颗猫睛石上,为何会有两道明显的指痕呢?”

    闻言,女掌柜神情一穆,立即细细打量起来。只见梳背的地方,和被镶嵌为花蕊的猫睛宝石上,确实各有一枚指痕,甚至连指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辨。

    在她打量梳子的当口,旁边的翠色已悄悄变了脸色,目光又是惊恐又是茫然地看着明华容托于掌间的银梳。她并不明白这小小的印迹如何能成为证物,只是本能地觉得害怕而已。

    孙姨娘亦是微有变色,随即镇定下来:“这又说明什么?也许是你无意碰了一下呢?”

    明华容的目光自银梳移到她身上,似笑非笑道:“姨娘刚才不是还作出一副护着我的样子么?怎么当我指出了物证,你却反而是一副巴不得把贼名牢牢扣在我头上的样子呢?”

    孙姨娘脸色再度一变,然后掩饰般笑道:“这……是因为大小姐找的这理由实在太牵强了些,恐怕说服不了谁。”

    “说服不了?那是姨娘希望如此吧。”明华容淡淡说道,“每个人指间的纹路,就如同自己的容貌一样,在这个世上是独一无二的。好在这屋内的人也不多,只要将这指印拓下来,一一对比,不消片刻,真相自然水落石出。一旦查出谁碰过这梳子,就知道谁就是栽赃给我的人。”

    听到这话,孙姨娘几乎快挂不住脸上的笑意:“这……这可奇了,我活了这么些年,可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别是大小姐在异想天开吧?”

    明华容嗤笑一声,说道:“天底下大得很,姨娘没听过的事儿还多着呢。你不信也不打紧,这法子是否有效,一试便知。”

    说罢,她不再理会还想分辩的孙姨娘,转向女掌柜说道:“麻烦你取一盒朱砂,两张厚白宣,和一些煤炭细粉末来。”

    女掌柜亦未听说过这等奇妙法子,但见明华容说得有理有据,心道横竖又不麻烦,不妨一试,便吩咐了侍女前去准备。

    不多会儿,所需的东西便都备齐了。明华容将一张厚白宣纸展开铺平在桌上,将朱砂盖子揭开,自己先拓下三枚指印,然后朝众人比了个请的手势:“请各位都像我这样,在这纸上按下自己的拇指、食指与中指手印。”

    众人对视一眼,事不干己的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觉得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心里有鬼的某两个人,一方面有所怀疑,一方面却有些惧怕。一时之间,竟是谁都不肯上前。

    见状,明华容目光微冷,语带嘲讽地向杜唐宝说道:“莫非此事与杜小姐有关,所以生怕露了端倪,不愿协助调查?”

    杜唐宝果然受不得激,立即傲然说道:“本小姐只是不想被你找借口当猴耍,既然你这么说,我照做又有何难?反正等下丢脸的又不是我!”

    说着,她立即走上前来,毫不犹豫地在宣纸上按下三枚手印。

    待她做好后,明华容提笔在旁边写下个杜字,随即又看向一干明府下仆:“杜小姐乃堂堂侍郎千金,难道你们的身份比她更加金贵,所以不愿听我的话?”

    这话实在太重,一干下仆们虽然并不相信,但还是乖乖过来,挨个将手印拓了,由明华容在旁边写下名字。待她们拓完,房内便只剩下孙姨娘,和珠宝铺子的侍女翠色。

    孙姨娘咬了咬嘴唇,突然说道:“这玩意儿跟签卖身契似的,我好端端一个人,可不拓这个,受这份污辱。”

    翠色听后立即连连点头,虽不说话,却是一副赞同模样。

    明华容闻言也不勉强,只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们一眼,笑吟吟说道:“无妨,横竖只剩下姨娘和一个婢女,若是等下对比了没有相符的,也许便是……”

    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意味深长地冲这二人一笑。

    孙姨娘刚放下些许的心,立即又提了起来。她控制不住地瞪了翠色一眼,目光凌厉无比。翠色则将头压得更低,却掩不住一脸的惊惧。

    见状,原本不以为然的其他人都不禁半信半疑起来,心里悄悄开始犯起了嘀咕:照这么看来,姨娘和这个侍女的反应一直都很奇怪呢。事发时姨娘先是发火,然后马上又将矛头对准大小姐,后来说的话更是自相矛盾,莫非真是……

    明华容也不理会众人猜测,径自开始忙碌。她将细如面粉的煤炭灰小心地撒到银梳的指印上,待撒落均匀之后,又用宣纸迅速按上去。当将纸再揭下来时,梳子与宝石上的指印已清晰地拓到了纸上,纹印清楚分明,丝毫不差。

    随后,她便开口邀请女掌柜:“掌柜,你既然掌管珠宝买卖,眼力一定不差。还请你与我一起参看对比,看看谁的指印与这梳子上的相符,如何?”这么说,却是要找个见证,堵一堵众人的嘴。

    女掌柜见她行事极有章法,心里不禁又多信了两分,便依言上前与她一起对比。

    而其他暗中窥看的人见状,不禁也生出十二万分的好奇,眼巴巴等着看这个明大小姐这一番所作所为,究竟是会变成笑话还是当真能查出真相。一时之间,整个二楼竟是鸦雀无声,众人都伸长脖子等看结果。

    过得一柱香左右,女掌柜微微摇头,说道:“虽然看得出这两个指印俱是拇指印,但是——”

    她似乎有些为难,迟疑片刻,才缓缓说道:“与这纸上拓下的都对不起来。”

    闻言,屋内一时陷入沉默,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到孙姨娘与翠色身上。她们想着明华容之前只说了一半的话,眼神满是怀疑。

    女掌柜亦是心中暗叹:既然和其他人的对不上,那便只剩下这两个人了。但翠色是自己的伙计,若是她做的手脚,铺子的声誉脸面都要大受影响;若是孙姨娘的话……想想她刚才棉里藏针字字句句意指明华容是贼子的模样,想来又是一桩高门大户里勾心斗角的把戏,却将自己拖下了水,一个应对不当,铺子的声誉同样要受影响。

    但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左右为难,女掌柜都不得不立即查清事情,并设法将对铺子的影响降到最小。决心一定,她立即说道:“这指印也有可能是其他侍女不小心弄上去的,但既然出事时侧夫人等都在屋中,少不得也要对比一下,还请您体谅。”

    其他侍女云云,不过是缓和安抚的场面话而已,孙姨娘如何听不出来。她下意识地将手掩在袖中,脚下纹风不动。她亦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有选择余地,若不配合,其他人同样会起疑心。但若配合地伸出手——

    想到后果,她情不自禁将手又掩得更深了些,脑中疯狂地寻思着一个又一个脱身之计。蓦地,眼前一亮。

    “我乃堂堂尚书府侧夫人,如何能轻易捺什么手印。不如这样,先让你们楼里的侍女对比,如果不是,我再勉为其难随你们捣腾。”孙姨娘语气强硬,不容置喙地说道。

    明华容明知有异,却不点破,亦不为难,当即一口应下:“便依姨娘所言。”

    倒是杜唐宝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声:“一个妾室而已,还拿什么大。连我都捺了,哼!”匆忙之际,也无人接她的话茬。

    听罢孙姨娘的话,女掌柜立即看向翠色。这一次,她可没那么多顾忌和耐心,直接便命令道:“翠色,你过来!”

    翠色再掩饰不住神情慌乱,吱吱唔唔道:“我……掌柜……我……”

    明华容将她的慌张看在眼中,微笑道:“怎么,小姑娘脸皮薄怕委屈么。你且宽心,若真不是你,我回头必备上一份大礼给你压惊。”

    听出她话里的调侃,女掌柜顿时将脸一沉:“不愿动?你们将她架过来!”

    随掌柜进来的两名侍女立即应声动手,一边一个扭住翠色的手臂将她拖过来,不顾她哭闹挣扎,强行捉着她的手指按下指印。

    虽因翠色用力挣扎,那指印改得有些糊了,但大体纹路还是相当清楚的。当下掌柜将两份指印拿在手中,只看了一眼,脸色便难看起来,嘴唇翕动几下,才惊怒交加地说道:“果然是这贱婢!”

    一直在紧张关注事情发展的孙姨娘立即接口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大小姐离座去小窗前看堂下动静时,曾从这侍女身边走过,想来定是那个时候被做的手脚。”

    说着,她指着满脸泪痕,惊惧交加的翠色痛骂道:“好个刁钻恶毒的小贱人,小小年纪便有这般狠辣心肠,竟然想用这招来陷害败坏我们大小姐的名声!便是你年轻不知事,也该为家中亲人多想想,省得一步行差踏错牵连了家人!”

    翠色原本想要分辩,但听到家人那一句时,神情突然为之一滞,由慌乱而变为绝望,最后慢慢转成麻木,垂下头一声不吭。在旁人看来,便是一副认罪的模样。

    孙姨娘见状,心里一块大石头立即落了地,骂得更加欢畅。

    但当事人明华容却是神情淡淡,待孙姨娘停口微微喘气时,才不冷不热说道:“我与翠色素不相识,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陷害我呢?纵然是她将银梳偷放到我袖子里,背后也多半另有人主使。”

    孙姨娘急道:“大小姐,定然是这贱婢眼红您骤然从乡下庄子回到帝京,一夜之间变成了大小姐,从此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嫉妒心起,才会做下这等事来。”

    人在情急时往往口不择言,见孙姨娘急得不管不顾,将明守靖明令禁止再提的事情都当众说了出来,明华容眼中掠过一抹嘲讽,道:“姨娘怎么糊涂了,什么叫做变成?我本就是尚书家的千金小姐,所得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旁人再怎么羡慕嫉恨也强求不来。比起这些无稽之谈,还是如山铁证更加可信——姨娘莫忘了,这银梳上面,可是有两枚指印呢。刚才我和掌柜都看过了,它们——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闻言,孙姨娘脸色骤然变得比纸还要惨白。她愣愣看着小桌上的银梳与拓了指印的宣纸,突然如同疯了一样,急步上前将两样东西抢在手里,慌慌张张四下环顾一阵后,用力将两样东西从窗户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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