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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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儿笑道,“姑娘对王爷是有些与众不同。”
她扭头道,“我生气的时候也会对他发脾气。”
蕊儿掩嘴,呵呵笑道,“可更像是女儿家撒娇,和小情人闹别扭。就算生气,还不是王爷几句哄,就没火气了。姑娘不拘小节,虽然火眼金金,但也只是看到别人的异常,看不到自己与王爷相处时的神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可我却觉得不正常。”她能一眼看出哪些姑娘对景故渊有情,却没看懂自己。“我耗在别人身上的时间太多,偶尔也要留些时间给自己理清才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午膳再来叫我吧。”
她懒洋洋的趴回石桌上,把与景故渊初见到至今,大大小小的事不论吵架还是打赌,都回想了一遍。
阳光慢慢变得刺眼毒辣了起来,树影也越缩越短,巳时刚过,总管大步跑了过来,她见总管满头大汗,道,“是你家王爷回来了,还是又有贵客临门?天气热,动的太厉害小心中暑。”
总管抹了汗,他也不想在这大太阳底下跑,只是这是急事。“宫里来了人说要接姑娘进宫面圣。”
妖娆的芍药修剪一番后静静的待在红色釉彩花瓶里。正是得享光阴的厚爱花开正好的时候,唯一的价值也不过被人采摘,安置在屋里摆设供人玩赏。几花欲老几花新,花无百日,开败后的下场就是无情的厌弃,正如宫中的美人,除了景故渊早逝的母亲,就再也无圣宠不衰的例子。
香烟袅袅似飞龙盈绕盘旋着垂落的珠帘,珠帘之后璀璨的宝座上是景故渊的父亲身穿龙袍的一国之君,他一左一右,分别坐了皇后和景纵邢的母亲慧妃。
皇后着绛红色凤服年近四十,保养再好也不过是缓了岁月的步子终究还是留不住青春,不如一旁的慧妃年轻艳丽。加上慧妃为皇帝生下了一子一女,虽然名分上不及皇后,实际上却也已经能和皇后平起平坐了。
“见了皇上,还不快行礼。”一旁的太监小声的提醒。
伊寒江看了看珠帘后的景故渊,勉强学这边的文人作了揖。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我是南蛮人,不懂得这边的礼数,所谓不知者不怪,皇上既是一国之君,心胸自然也比谁都宽大,能包容四海宇内,自然也不会怪责我才对”
“好一张利嘴,若是怪责你倒是显得朕心胸狭隘了。”皇帝摆了摆手,两名太监便将珠帘撩起。
慧妃面若桃李,看着伊寒江不禁赞道,“好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宫中美人如云,可与这位姑娘一比,却都成了月亮旁的星星黯淡无光了,也难怪连大皇子都招架不住拜在这姑娘的石榴裙下,来求皇上赐婚。”
皇帝威严的问道,“你是孔公晏的孙女?”
她不卑不亢道,“我是。”
皇后不悦道,“皇上面前怎么用‘我’。”
皇帝皱了皱眉,景故渊开口道,“寒伊姑娘她不拘小节,不识宫中礼仪,完全是无心之过,父皇饶过她这一次吧。”
皇帝面容一下化柔多了一份慈爱,对着景故渊道,“朕还什么都没说,有必要急急就代她赔罪么。”
慧妃笑容可掬,娇媚道,“谁不知道王爷是皇上的心头肉,平日稍稍有些病痛,皇上就寝食难安了。刚刚也不过提起了那位姑娘几句,皇上就急急让人招她入宫,也不想想现在这时辰太阳毒得很,要是把这娇滴滴的美人晒坏了怎么办。”慧妃朝她招招手,“过来。”
伊寒江又是看了景故渊一眼,见他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看来是与他三哥的母妃串通好,为她说话的。
伊寒江上前,慧妃拔下无名指上的一枚玉戒,放在她掌心里,当是见面礼,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这样子近瞧更是灵气逼人,这等容貌气质怕是世上再难找到第二个了,为人妾侍实在可惜了点。”
皇后开口了,“再如何貌美,也不过是番邦女子。驰拓是皇亲贵胄,她为妾终究还是她高攀了。”
伊寒江笑道,“皇后娘娘既然觉得我不好,皇都那样多名门闺秀自然能挑出比我更好的,怎么偏偏大皇子就非要我做妾?莫非是大皇子患了眼疾么。”
皇后双手叠放在膝上,端庄道,“皇上面前竟也敢这样的放肆,你虽然出生在南蛮,却也是孔公晏的孙女,他就没教你谁是君谁是臣?”
伊寒江回道,“我血统低劣,自然是教而不善。”
慧妃笑道,“皇后何必生气,宫中见多了阿谀奉承的人,实话实说不觉得难能可贵么,皇上你说是不是。”
卷一缘起第八十三章 婚事(四)
皇帝不置可否,只淡淡的道,“故渊说他之前染了急症,得你医治照顾才见起色。他身子不好,太医交代过要静养不能操心劳累。可你爷爷下狱,他却为你爷爷在寝宫外守了一夜,说来他会染病多少也是因为孔家的缘故。”
这是在说她用美色迷惑景故渊要他插手么。
皇帝凌厉的问道,“怎么不说了。”
伊寒江道,“皇上是天子,天子认为是,谁还敢反驳。不怕出言冲撞了祸及自身全家么。”
皇帝瞅着她肃然道,“朕若是让你说你却不说一样是大不敬。”
慧妃笑道,“皇上天威难犯,谁人见了您不是肃然起敬的。这姑娘年纪太轻,怕是第一回得见天颜,心里紧张了,自然说话也就不太得体。”
皇帝冷声道,“朕是要听她说。”慧妃笑容僵了下,像只被养在笼里的黄莺,要它唱歌就唱歌,要它噤声它就噤声。
伊寒江道,“王爷是个怎么样的人,皇上是他的父亲不是该比我清楚么。若是真英雄怎么会为美色所动。红颜祸水不过是那些没用的亡国之君推卸责任的借口罢了,自己声色犬马酒池肉林行的都是不义之事祖宗基业当然也不会长久。没本事就是没本事,偏偏还要为自己的没本事找理由,那就更让人看不起了。”
皇后森冷道,“皇上问的是王爷,你却扯到别的地方。”
伊寒江道,“因为道理是一样的。皇上是认为我以美色诱惑了王爷,可王爷不是三岁小孩,要如何做他自己有主见,不能因为我长得好,就把是非对错归咎到我头上。知子莫若父,王爷是不是色令智昏的人皇上该心中有数。”
皇帝蹙眉道,“你是拿我和亡国之君相提并论么。”
皇后和慧妃面色微变,知道她这话是踩在一个君主的禁忌上了。天家的威严容不得人侵犯,即便圣明如唐太宗也对魏征三番四次挑战他的权威起过杀意,而她不过是一届平民。
伊寒江镇定自若道,“王爷常和我说他的父亲是尧舜禹汤那样贤明的君王,忠言逆耳,皇上是明君,自然会原谅我口拙不会讲话。”
皇帝不语,慧妃忙召来侍女奉上茶水,慧妃接过茶杯掀起茶盖撇了撇,吹凉了些递上,“皇上请喝茶。”
皇帝接过茶杯,口气已不似刚才的凌厉。“孔公晏为人恪守君臣之道家教甚严,却是有你这么一个舌灿莲花桀骜不驯的孙女,也够他头疼的了。”皇帝怕的是她用美色迷惑景故渊,而今见她这样猖狂不懂讨好,倒是放心了些。“听说安儿也是你救的。”
景故渊笑着对她解释道,“安儿就是大哥的女儿,父皇已经赐名了。”
安儿?倒真希望那孩子真是人如其名平安顺遂,至少不会浪费了她那些珍贵的救命丹药。
慧妃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好像更是爱怜了,“才貌双全就更是难得了。”
皇后瞅着伊寒江道,“容貌生得太过已不是好事,若是又有些本事,恃才傲物,更是不把什么都放在眼里了。”
慧妃道,“皇后何必太过严厉,好歹您的孙女是她救回来的,外人不知你语重心长的教导,还当皇家的人外恩负义。”皇后不动声色,慧妃稍稍靠向皇帝些,道,“皇上,太医给故渊看诊看了那么多年都不见起色,可故渊跟我说伊姑娘也不过才照顾他几个月,你看他现在的气色多好,可见伊姑娘的医术高明,况且她还救了您的孙女呢。有过要罚,有功也该赏才对。”
皇后倒是点头赞同,“慧妃这话倒是有道理,皇上,不如您赏一份,臣妾赏一份吧。免得落人口舌说臣妾不懂感恩。”
皇帝点头,让人取来三匹锦缎打赏给伊寒江。慧妃忙道,“这些锦缎可是贡品,一年地方也就进贡这么十二匹,就连皇后也才分得两匹呢。”慧妃扯过一截锦缎在她身上比了一下,“衣服做好了穿在你身上更是好看,还不快谢恩。”
伊寒江装作不知这边的礼数,又是朝着皇帝作揖,姑娘家抱拳弯腰,倒是感觉不伦不类。“谢皇上。”
皇后的侍女端来一个盒子,皇后端庄的笑道,“打开看看,看喜不喜欢。”定是不安好心,伊寒江打开锦盒里头是班昭所著的女诫。
讽她不知礼数无所谓,若是要她看这种摧残她的书,她会喜欢才怪。
她道,“我不太认得这边的字。若是要读完这本书,怕是要先从简单的字开始学起,只是我要照顾王爷的身子,怕是没那些时间。若是不想违背皇后的好意,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让王爷念给我。”
皇帝斥道,“你既是要调理故渊的身子那就一心一意,男子汉怎么能读这种女儿家的书,只会折杀了男子气概。”说着淡淡扫了皇后一眼,皇后恭顺道,“是臣妾思虑不周。”皇后横目瞧她,“皇上昨日不是答应了给驰拓赐婚,将孔家之女嫁给他为妾么。今日她正好在,不如当众下旨宣读,也省得宣旨太监多走一趟。”
景故渊推着轮椅来到皇帝跟前,“父皇,自古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父皇有意为媒,伊姑娘的双亲却是远在南蛮,总是要问过他们才好。”
皇后道,“何必这么麻烦,孔大人不是在皇都么。皇上赐婚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能与皇家结亲这样光耀的事孔大人定会欣然答应。”
伊寒江撇嘴,赐婚让她做人家小妾算哪门子光耀门楣,“孔家二十年前早就将我爹赶出家门了,皇都人人皆知,认真算起来我已经不是孔家人了,不然我也不会姓伊。”
“你不是与孔大人相认了么,听说你在安儿百日宴上还出声维护过孔家。”
伊寒江冷笑,也不知是不是苏婉容抱着孩子进来家长里短编排她的不是,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道,“若是相认了孔家怎么还能容我住在王府。”
卷一缘起第八十四章 婚事(五)
景故渊道,“我皇朝是礼仪之邦,伊姑娘的父母远在南蛮,婚事不能自主,总不好不过文定也不拜过高堂,于礼不合。”
皇后道,“她母亲虽是南蛮人,但父亲却是皇都人氏,女从父她也该是皇都人,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不就是高堂么,所以皇上同意了就行了。”
慧妃娇滴滴的道,“皇都好姑娘多的是。就拿大皇妃娘家苏家来说吧,据我所知就正好有几个到了婚嫁年龄庶出的妹妹待字闺中。大皇子想纳妾,为什么不从中挑一个,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话,皇后何必就执着一个伊寒江呢。”
皇后仿若胜券在握,“皇上已经答应了驰拓,君无戏言。”此话一出,慧妃也不懂该怎么接口了。
伊寒江道,“我的婚事我可以做主,不过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