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世锦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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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气氛渐渐有些奇异,三人都没有说话。
晴绿看着席川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转动,将好好的苹果生生削掉三分之一,终于开口:“
那个……还是我来削吧,席总。”
正低头认真对付手中活的人头也没抬,片刻后,他将已经变成多边形的苹果递过来:“喏。”
晴绿一时呆住,也不好意思不接,只好讪讪说了句:“谢谢。”刚咬了几口,面前又递过一个蛋糕,“还没吃饭吧,这是……巧克力蛋糕。”席川又低低说了句,神色之间竟带着少见不好意思。
晴绿心里一跳,下意识地要去接过,却见顾清初伸过一只手,将蛋糕拿走,放到稍远处的床头柜。
“她生病期间,不宜吃甜食,而且……她也不喜欢巧克力的味道。”顾清初不知何时已走到他们之间,神色淡淡地说了句。
席川心里微微恼火,面上却仍旧带着笑:“那,晴绿,你要吃什么,我去买。”
病床上的晴绿已经闻出一点点的火药味,忙推脱道:“不用了席总,我刚刚喝了汤,还不饿……再说你的腿脚不便,不用麻烦了。”
“她已经喝了不少,就不劳席总费心了,”顾清初对着空气凉凉说了一句,又俯身问晴绿,“怎么样,我煲的汤味道还可以吧。”
席川斜斜看了眼旁边的保温瓶,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火气,口吻公事公办:“顾总监,年底了,财务部不忙吗?”
言下之意,你趁早好滚回去了。
顾清初淡淡回道:“不忙,事情大多办好了,倒是席总,既然腿脚不便,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而且向凯的事,还麻烦着吧。”
言下之意,该回去的人是你。
晴绿看着火药味越浓的气氛,窘然的不知是好,她微微叹口气,手抚着前额,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有些累了,要么,你们先回去?”
顾清初想了想,朝她点点头,转身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和药,轻声嘱咐:“无聊就看看书吧,还有这药,季节让我带来的,再吃一阵子吧。”
晴绿顺手接过那本笑话大王,有些哭笑不得,视线轻轻扫过那盒药,微微一滞,再没说什么了。
顾清初见此,又说道:“你连着两次无缘无故昏倒,季节很担心,可前几日又被派去汶川了,你这样让她怎么能安心工作?”
晴绿将脸侧过去,神色有些黯然,没有言语。
席川闻言猜到了几分,他看了看白色药盒,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人,心里一下子变得涨涨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片刻之后,他慢慢走到床边,倒了一杯水,又打开药盒,拿出白色药片,朝晴绿递过去:“吃药吧。”
晴绿微微一怔,怔然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没有去接。席川左手拿着杯子,白色药片静静躺在他的右掌心,就这么僵持在半空。
过了两三分钟,她轻轻抬了下眼皮,接过水杯,也不说什么,只是一口吞下药片。
顾清初与席川离去之后,病房恢复寂静,只听到门外护士轻轻的脚步声,晴绿怔怔地看着那个药盒,心下烦躁万分。
为什么还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吃药,为什么要动不动就晕倒,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
她轻轻拿起药盒,下一秒,却猛地往角落狠狠一摔,是乎这样就可以将那些挥之不去的东西丢到九霄云外。
药盒在地上翻滚几下,发出轻微的声音,片刻,又恢复岑静。
晴绿从病床上起来,站在窗外看着外面的雪景,不过一夜之间,白雪已经覆盖了整个大地。她忽然就想到了昨晚,高热的体温,冰冷的触感,让人悸动的情话,席川下跪时的脊背,这一切,真实的让她不知所措。
不是不感动的,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迷失了以后的方向,只能如沙漠的鸵鸟,一头扎进沙子里。许久,她的视线停留在柜子的蛋糕上,遂微微一怔,有些眼熟,原来……是他送的,那日在江南会所,被丢在一边的蛋糕。
她稍稍犹疑,遂拿起精致的包装盒子,打开,涂层的巧克力上几颗水灵的猕猴桃与樱桃色泽鲜艳,很是诱人,奶油的香气与浓郁的巧克力味道迎面扑来,勾起人的食欲。
她慢慢拿起小勺子,挖了一角,闻着久违的香郁甜糯感,她小口小口吃了起来。不知不觉,糕点已然见底,晴绿竟感到异常的满足,她甚至舔了舔盒底的奶油。
有多久没有吃过巧克力,蛋糕,冰激凌这类甜食了?她不知道,只知道从某一天开始,对便对这些曾爱不释手的香甜食物产生了浓重的厌恶感。
晴绿看了看盒子,忽地起了些玩心,她用纸巾将盒子擦拭干净,又捡起角落里药盒,一颗颗倒了出来,再放进蛋糕盒子。
也许我们会忘记各种蛋糕与甜点的滋味,香草的,巧克力的,草莓的,甜橙的,但是,却始终无法遗忘,它们所带来的幸福味道与陪伴着你的人。
医院的草坪,一些病人在家属搀扶下散着步,或依在长椅上看当天的报纸,或三五成群的病友一块下棋,昨夜的大雪使得大地银装素裹,虽然阳光温暖,但空气却越发清冷。
住院部里一前一后走出两名男子,一样的身材修长,面容出众,走在后面的一位打着石膏,步伐缓慢,引得旁人阵阵侧目。
顾清初眯起眼,抬头望了望远处,停下脚步,淡淡说了句:“谢谢你,席川。”
席川沉默,反问:“因为晴绿?”
“是。”
“那倒不必了,”席川将重力全放到左腿上,依在墙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朝身旁的人一笑,“借个火?”
顾清初微微蹙眉,神色复杂地望着席川,似乎想要说什么,良久,却只是掏出打火机,将烟点上。
“说起来,你与晴绿也非亲非故……”,席川吐出一口烟雾,不紧不慢的说着,“也不妨直说了,我很喜欢她,也打算与她在一起。所以,感谢这些话,就不必了。”
席川的神色在烟雾之后显得有些肃然,他停顿片刻,补充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顾清初身子一僵,冷笑一声,口气略带嘲讽:“认真?那么,你认真的期限是多久,一个星期?两个月?还是半年?你对她又了解多少,别用这种自以为是的语气了,席川,她需要的,并不仅仅只是认真。”
席川微微一怔,将手中的烟泯灭,说道:“我是没你了解她,但没关系,我有时间,可以慢慢来,其它的,不过是我与她之间的事,还不用顾总监操心。”
“那我也坦白了告诉你,你没有任何的机会。”顾清初双手插着裤袋,继续缓缓说道,“你的妹妹与它父亲的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的妹夫曾是她深爱的初恋情人,就这两项,你就已经出局了。”
“那又怎样,”席川步步紧逼,“我不觉得,这会是什么障碍,小曼是小曼,我是我。再说,时间总会让她忘记过去的。”
“忘记?”顾清初脸上的嘲讽之色越浓,“是啊,我也以为,时间可以解决一切事情,可现实摆在眼前,她根本就忘不掉。你以为,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连续昏倒?
顾清初抬头望清远的高空,神色怅然,许久才开口:“晴绿有着很严重的抑郁症。”
席川一怔,向凯说的没错,果真是这样。
“她的抑郁症有着强烈的季度性,尤其是在阴郁冗长的冬季。”顾清初面无表情的看着席川,“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吃吃那些药片就能治好吧?要不是看见你妹妹与颜南,她也不会再次复发。”
他眯着眼,继续说道:“除了心理上的阴影外,抑郁的并发症往往更严重,有人会得干燥综合症或者红狼斑疮,而晴绿她,只要情绪受到严重刺激,便会随时昏倒而不省人事。”
席川默默地听着,神色静默,眼眸低垂,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以为简简单单一句认真就可以了?想过这背后所要付出的责任吗?你会应付她发病时的各种状况吗?或者说,你会让她时时保持开心的情绪,会在她歇斯底里时平复心绪,让她乖乖吃药?”顾清初说完,也不再看他一眼,自顾走了。
“顾清初,行与不行,够不够资格,我说了才算。”席川的声音在冷冽的空气轻轻扩散,带着寒冬的冷意。
“如此,那我拭目以待。”前面的人脚步微微一滞,随即,背影消失在席川的视线范围。
一笔勾销
席川一手里拎着瓶瓶灌灌,一手拄着拐杖,颇为吃力地走进了病房,右脚关节以下的厚厚石膏让他的行动看起来颇为笨拙。他身上穿着一件休闲样式的黑色羽绒,右边的裤子被挽到膝盖,样子看起来倒也不太狼狈。
病房里正热闹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宁远看见来人,忍不住揶揄道:“哟,瘸腿的大英雄来了啊。”
席川不语,只是笑笑。
林小单目光探究看着那条腿,吃吃笑了起来,又和宁远不知低声嘀咕了什么,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倒是晴绿有些不好意思:“你这腿,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席川点了点头,神色颇为痛苦:“是啊,挺严重的。”
“哪里来的香味……唔,是鸡汤,席总真是体贴入微呢。”林小单可没胆子当面叫什么席梦思,她冲晴绿挤眉弄眼,顺手掀开保温瓶,一股香味飘逸而出。
“不是,”席川面色一窘,“我家厨子带来的,可惜我没什胃口……这个,倒掉又太浪费了。”
“哦~”林小单凑过去使劲闻了闻,“好香啊,我肚子饿了……”
晴绿微微一笑:“我也胃口不好,不想吃油腻的,小单你喝吧。”
话音未落,席川已经转过身,迅速夺走小单手中的保温瓶,三人抬头诧异地看着他,林小单手里的勺子还适时晃了晃,以示不满。
他咳了咳嗓子,神色略微尴尬:“这个是张伯特地配给病人喝的,没病的不能喝,喝了会血气过剩。”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林小单嘻嘻笑道,又要去夺那汤,一旁的宁远却拉住了她,问道,“肚子饿?”
“是啊……”小单朝他嘿嘿一笑,理直气壮。
“没吃中饭?”
“那个,是……”语气逐渐弱了下去。
“为什么?”
“我,在减肥……冬天到了,肉也多了……”
“……”
眼见着宁远将林小单拉出去吃饭,席川这才长吁口气。
晴绿却将这一幕都收入了心底,她伸了伸懒腰,似不经意地说了句:“被小单这么一闹,害我也有些馋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唔,真不错~这个味道很正宗哦?你家厨子学过广州菜?”晴绿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唇,随意问道。
“他本来就是广州人,后来跟父亲一起过来的,”席川微微一笑,“包括张伯,我们虽然家乡在这里,但以前都是在那边生活的。”
“哦,怪不得了……”晴绿点头,略带疑惑,“还真是看不出呢,你普通话还算标准的。”看来自己命中注定与广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了,当初颜南一口的粤腔普通话不知被自己嘲笑了多少回。
“我父亲普通话不好,自小便特地请了老师来教我们。”席川笑笑。
“这样啊……不过你家的厨子,也不见得怎么样嘛,煲汤的水平和顾清初差不多,虽然比我煲的,是好吃那么一点点。”晴绿笑道,本想打趣一下,不料席川听完这话却一脸的愕然,脸色慢慢变得凝重。
过了片刻,他又回过神来,眉目之间隐隐带着些看不懂的复杂,语气竟带着点难以自抑:“顾清初,他,也呆过广州?”
“没有,没听他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