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世锦年-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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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四周陌生的高楼与路牌,神色茫然,在肤色各异的行人中分外的萧索孤单,她似乎是在问路,眸光不经意扫过这边时,她的眼神让我微怔,流露出来的倔强与绝望的双重情感,强烈的仿佛溺水的人极力想要抓住最后稻草。
我的心忽地一跳,对于她来说,失去的爱情有那么重要吗?
这个问题,直到后来我才明白。
我默默的跟在她后来,看她问了好几个路人,然后找到了一个大学,她手口并用的和门外询问,最终走到一宿舍楼前,静静的等在那里,那是颜南的宿舍。
后来我离开了,办了事情准备回国,忽然接到大使馆的电话,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池晴绿的中国女孩,电话里的声音充满同情,我的心一下子冷到谷底。“她的父亲出事了,那边的居委会电话过来,让她尽早回去处理后事。”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场悲剧中,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侩子手角色,但我清楚的很,一切由我而起,包括席曼的那些事情,我冷眼旁观,甚至推波助澜。
那次和颜南一起吃饭,是我让席曼过来,也是我故意的,我希望颜南接近席曼。
设了那个局的人是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满意的看着他们渐渐变成我所设好的角色。
我算好了所有,独独忘了一个人,那个曾有着绚烂纯真笑颜的人,最后变成如同没有生气的人偶。
她在美国等待颜南的那段日子里,除了偶尔去买些面包与水,便一直在宿舍外守株待兔,甚至到半夜,可惜颜南一直没有出现。我不知道她心里抱着什么样的希望在等待,而几天之后,等来的却是席曼的一顿羞辱与父亲的死讯,这些都是我后来刻意去打听来的。
我从来没有那么憎恨过自己。
接下来的几年,我以赎罪的心态去帮助她,希望她可以再次展开笑容。她开始的厌学,不开口说话,拒绝见人,我不知道该如何走近她的心,只是满足她的所有要求,除了工作,其它时间几乎全花在她的身上。
帮她休学,找医生,陪她静坐,给她念佛经。
有时候我想,这也许就是报应,我为了自己,毁了她的幸福,结果却是,我不得不放缓原来的计划,去照顾她。
若一开始是因为愧疚不安,那后来便是心甘情愿。
当她终于对我笑着说:“清初,我在家呆腻了,出去走走好吗?”我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的心情可以如何形容,仿佛春日阳光融化的冰雪,软软柔柔。
我想,我是爱上她了。
但是,深埋心底的那些罪,却无法说服自己走出第一步,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我却希望,我们没有那初见,只是单纯的萍水相逢,若只是那样,我定会不顾一切的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我犯下的罪,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席川的到来,我并没有太大的在意。
可当我在意的时候,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我在她的生命中,到底处于怎样的一个位置,扮演怎样的一个角色?
季节对我说,晴绿她从你身上得到的是亲情与安全感。所以,若你轻易改变了这个性质,结果会怎样,谁都不知道。
我不甘心,我想要告诉她,我爱你。
可是没等我开口,她却将一切都打回,她笑着对我说:“清初,季节那么好,你也可以给我找个大嫂了吧?”
我的心跌入谷底,原来如此,我果然只能是一个大哥,我笑着说好啊。
那一日,她不明不白的失踪了,我只觉得世界一片空白,其他一切似乎都没有意义了,也或许,是那时候开始,我才意识到,这个人,已经深入到我的生命,我做不到也无法将她剥离开来。
随后,在网球场,远远就看见她对着席川笑,那样的笑,张扬而纯粹,如初次相见一样,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我也明白了,一句忘记,真的不是简单做到的。
我想,只有和席川在一起,她才不会再想起过去那些事了吧。
她将账本给我时,低着头回避着我的目光,她只是慌乱的说:“这个收好,不要让别具用心的人拿去。”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低声说,没事的。
我很开心,也想,只是如此吧,她和席川在一起,是为了这个账本。
可接下来的一切,快的让我始料未及。
席川被心急的向凯绑架,她竟然不顾危险追了过去,得知消息时,我忽然明白,她只是个傻孩子,为了颜南妥协自己,为了我去偷账本,这一次,又为了席川去追绑匪。
我该怎么说你好呢?
病房中看到昏迷发烧的你,心蓦的疼了,我怕你的病又死灰复燃,急急的给你带来了药,你却厌恶的不想要。
我知道的,从骨子里,你厌恶那样的自己,憎恨过去。
席川的反应出人意料,我没想到他会来真的。
对于他,我也有自己的矛盾,少年时期的相知相伴,就算我恨他的父亲,但到底与他无关,最好,我与他,不要产生任何交集。
可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我找他,试图让他离开,但也知道,他的个性,不可能会容易放弃。
纪璇这个女人,我知道她的心思,我找到她,让她管好自己的男人。
她却告诉我,席川刚和她分手。
我又说,他需要你们纪氏的支持,在利益面前,他一定知道孰轻孰重。
不过,显然,我错了。
那一日,在医院看见晴绿,她一个人狼狈的样子,她虽笑着但失魂落魄的表情,我隐隐猜到了什么。
直到大雨磅礴的那个傍晚,我看见席川紧紧抱着她,两人忘情的拥吻,天地一线,似乎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气势磅礴的大雨,同样浇透了我的心,冰冷一片,已经无可挽回了。
我苦笑着想,全剧终了。
席川对晴绿的感情,来的浓烈而深沉,甚至有些不顾一切,正如他对曾经的我,乔之凉的那些友情。
自从离开,我便知道他一直在寻找着我,从未放弃。
说开的那一日,他望着我的眼神灼灼,带着许多不解,无奈,释然,我知道,他在等我的一个解释。
可我能怎么解释,我只能说,那些过去真的只是过去了,我和你之间的友谊,也只属于十几岁的我们。
我也知道,迟早有一天,他总会认出我来的,若不是发生那么多的变故,我与他应该到老了都还是好朋友吧,就像他和宁远那样。
席川其实是一个很执着的人,从小便是这样,认定了什么事情,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倔强的要命。我能理解他对晴绿的感情。一旦认定,便执着到底,可惜说到底,我还是没有他那样的勇气,于是我输了。
我输的,不仅仅是感情,还有我过去那么多年的生活。
当我看完母亲的信时,便知道,自己输的多么可笑,感觉一切就如一场梦,我们几个人,被命运的线牵着,迂回的走着迷宫,终点达到,却也是原点。
席朝阳将一份股份合同给我,原来,公司中另一个拥有10%股份的神秘人就是他自己。
他说:“之凉啊,这本就是你们家的,可当初你父亲视我为为仇敌,根本就不肯要,我也没办法,当时想着以后给你,而你却又不见了。”
兜兜转转,命运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其实我是不甘心的,我觉得不该就这么结束,这个结果让我觉得自己过去几年像个傻瓜。可我累了,这么多年的徒然努力,真的很累。
记者招待会很快开完,一切看似圆满的落幕,几年的辛苦,最终不过化为合同书上的几个数字,谁又知道背后付出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席曼与闻致的婚礼是我没有料到的,我以为席曼是不会妥协的,她曾那样霸道的不顾一切的爱着颜南,近乎于病态的喜欢。
可我也知道,她对颜南是彻底死心了,我并没有追问颜南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得到,他离开了席家。
席曼与闻致,倒也是一桩不错的联姻,就算纪氏反悔不再担保席家的资金来源,也有闻致的大通银行作为后盾。
而对于闻致来说,他需要席家的力量。闻致的父亲得了重病死了,死前却将大部分股权交给了闻致那个不管世事的弟弟,也就一夜之间,那个同父异母而老实巴交的弟弟却锋芒毕露起来,想来,闻致会答应联姻,不过也是看中了席家的地位。
这世上,每个人都在为了得到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而付出其它代价,说来说去,不过看每人心里什么最重要罢了。
我也在想,对我来说什么最重要的?股份?报复?晴绿?还是……我即将出世的孩子。
虽然这个孩子,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也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除了晴绿,我最愧疚的便是季节,她对我的好与理解,让我无法承受。在她的面前,我只是一个毫不付出的索取者。
她是个心理医生,于是从一开始,我只是将她当初好的倾诉对象,倾诉那些不高兴的,郁闷的,无法排遣的心情,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对我产生好感,喜欢上我的。
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病人,一个因为爱与恨,罪与罚而病入膏肓的人,或许是女人天生同情心,她看向我的目光也渐渐不一样。
然后,我们在一起了。说是在一起,也不过就是吃吃饭逛逛街,我始终没有逾越雷池,因为我知道,自己心底记挂的是另一个人。
我也曾等待着她的救赎,希望总有一天,会忘记晴绿,可显然这很困难。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每次酗酒之后,季节总会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也渐渐习惯了她的照顾,直到那一天醒来,我们□相对。
她平静如水的神情激怒了我,我忘记了她对我的好,忘记了她才是三人情感中最大的受害者,我疯了似的脱光她的衣服,问她是不是很想要。
她的神情刺痛了我,那样绝望无助的,就好像我看着晴绿一样,我忽然意识到,她其实和我一样,不过是想要爱一个人而已。
而我,就因为她爱着我,便不顾着她的感受,任意伤害,我觉得自己很无耻。
然后她怀孕了。
整整三个晚上,我都没有睡着,我在思考,要不要当这个父亲。后来我想,自己没有做了错误的决定,直到现在,还能记得女儿出世的情景。
“喂,家属呢,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孩,快过来看看。”一个护士站在门口叫着。
“呀,我们快去看看……来啊,小初,”一个满脸喜色,抑制不住高兴的妇人拉着我,“你女儿出来了!”那是季节的妈妈,我的岳母,另一旁,带着厚厚镜片的,是她的父亲,一个大学教授。
那一刻我的心情很是奇妙,你女儿,这三个字让我觉得心里满满的,很充实。
隔着保温箱,我看到了里面闭着眼,仿佛小猫一般的小人儿,忽然觉得心底一片柔软,当初,妈妈看着我,也是这般的温情吧。
我与季节,终于结婚了。
对她,有着更多的是歉疚与责任,有时,我想,是不是每个人都重复相似的路。
正如当初的母亲,她嫁给父亲时,并不爱他,而经年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早已变化,给了陪着他度过漫长岁月的那个男人。
而我呢,会不会在将来的一天,终将曾经刻骨的爱恋埋入心底某处,也将自己的心,交给那个小人儿的母亲。
我想应该会吧。
番外之席川
我这辈子开车的最快时速是多少,140?
其实也不是很远的路程,紧追慢干,也就两个小时的事,可我有些慌。我怕万一她一下车又跑了,我怕她换了目的地,我怕把她给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