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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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居雁自小爱吹箫,家中的玉箫,紫竹箫,九节箫无数,其中不乏名贵之物,但她却独爱这支朴实简陋的竹箫。用她的话,只有这支箫的音色最为优美圆润,又不失娴静悠远。
玉瑶不懂音律,只觉得主子吹出来的乐曲是最好听的,特别是有抚琴在一旁弹琴的时候,飞过的鸟儿都会停下来倾听。
因长时间没有练习,一开始云居雁吹得颇为不顺,可渐渐的,她忘记了乐谱,舍弃了技巧,她看到自己正在病房中望着昏睡不醒的沈君昊,她只希望他能醒过来。无限的失望中,她看到许弘文正盯着在冰冷的湖水中不断挣扎的她……
悠扬的乐曲随着午后的微风在庭院中袅袅飞扬,余音久久不散。二门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从马车上走下。听到啸声,美丽的脸庞马上漾起笑容,回头问:“母亲,大姐在吹箫,去见祖父之前,我可不可以先找大姐说话?”她是云家四姑娘云凌菲。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般跳脱。”随着略带宠溺的指责,少女的母亲,云家三老爷云平阳之妻陆氏走下了马车。
“母亲!”云凌菲笑靥如花,扯着陆氏的衣袖撒娇,可怜兮兮地说:“女儿已经很久没见到大姐了。”
“快去快回,我们要回屋子洗漱,然后一起去见你祖父。”
云凌菲笑着点点头,高兴地说:“我就在大姐那洗漱,然后再去找母亲,母亲快去找大伯母安置二表哥吧!”
二门外,两位青衣少年正并肩而立,年长的少年循着箫声抬头望去。阳光下,他的脸略显苍白,带着几分倦容,但难掩五官的俊美。此刻,他正静静听着箫声,眉头微动,续而又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拿我的箫来。”他吩咐随从。在另一少年的错愕中,他已经从小厮手中接过了自己的紫竹箫,上前两步,隔着围墙,和着云居雁的箫声而奏。
他不知道何人在院内吹箫,他只觉得那箫声太过哀怨凄婉,隐约中又带着尖锐的恨意。音乐不该是这样的。他想用自己的箫声抹平对方的恨意,他想把墙内的乐声带出困境。很快,围墙内的箫声戛然而止。
“二表哥,母亲唤我们过去。”云家三少爷云磊提醒手持紫竹箫,呆呆站立的表兄。年仅十一岁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表哥陆航吹起了竹箫,母亲为什么又突然叫他们过去。
此时陆航早已满面通红,羞愧无比。他顾不得放下紫竹箫,与云磊匆匆走向陆氏的马车,刚刚站定便低头道歉:“姑母,是侄儿鲁莽了。”
云凌菲抿嘴而笑,对着陆氏说:“母亲,二表哥就是个音痴,不管听到谁在抚琴吹箫,他总是要显摆一下的。”
听表妹为自己解围,陆航已然明白吹箫的必定是云家的哪位姑娘,心中更是不安。
陆氏已经看到许氏母女正向他们走来。她对着陆航说:“我只是叫你过来见过菲菲的大伯母。”
说话间,许氏及云居雁已经走到了钱氏等人面前。
“大伯母,大姐。”云凌菲对许氏行了礼,高兴地走到云居雁身旁,挽住她的手腕,与她窃窃私语。
“三弟妹,我昨晚才收到你的信,不是说明日早上才到吗?”许氏与钱氏打招呼,已经看到了陆航手中的紫竹箫。
自许氏等人走来,陆航便退至陆氏身后了。他虽目不斜视,等待着女眷们相互打招呼,却已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玉瑶手中的竹箫。无论从音色、外形,还是颜色、尺寸,他都可以断定,那是一支凤箫。
第27章糊涂
待众人互相见过礼,陆氏指着陆航对许氏说:“大嫂,这是我二哥的长子陆航,家里排行第二,平日里就是个痴儿,到哪都带着他的笛啊,箫啊……”她笑着解释,看似漫不经心,态度却极为诚恳,诚恳中又带着满满的歉意。
许氏原本觉得陆航轻浮,不知礼数,经陆氏这么一说,又见陆航满脸通红,后悔懊恼之意跃然脸上,不禁觉得他是个单纯的孩子,之前的行为只是无心之失。
云居雁与堂妹携手站在许氏身后。当陆氏说起陆航酷爱吹箫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他,又急忙若无其事地移开。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段曲调,但她注意到了他的箫声,确切地说,她不注意到都难,因为他的箫声柔和得似四月的春风,让她不得不跟着放缓节奏。按着她前世的脾气,她绝不会停下,反而会用箫声与他斗上一斗……
想到这,云居雁的目光再次投向陆航,不期然地,她的目光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眸。不同于沈君昊的黝黑,陆航的眼睛似阳光下的湖水,柔和而明亮。
错愕中,两人同时别开视线,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
此时此刻,云居雁的心情并不似表面那般平静。前世,她也曾在家里与人隔墙合奏,用的也是箫。她一直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她清楚地记得,那是明年的这个时候才发生的事。而今年,三房的人理应明日才抵达。眼下,似乎因为她的重生,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她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坏。
直至晚膳过后,云居雁才得以单独与许氏说上话。按照陆氏对许氏的解释,他们原本打算去泰州,在陆氏的娘家住一晚上,结果在半道遇上了陆航,便直接带上他回了永州。泰州与永州虽相隔不远,但并不顺路。云居雁觉得陆氏的说法有些奇怪,但这毕竟是三房的事,即便是她的母亲也不能追根究底。
撇开陆航,云居雁最担心的还是与沈家的婚事,遂低声问许氏:“母亲,你可知道祖父今日在茗香居与沈世伯谈得如何?”此事一日未定,她一日不能安心。
许氏细细看着女儿,摇摇头,只说不知,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母亲的反常让云居雁不得不心生警惕。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婚事她是没有自主权的,再说即便她有能力做什么,也必须谨言慎行,否则被二房的人抓住把柄,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见母亲忙了一天,疲惫不堪,连喉咙都有些哑了,云居雁不再提起婚事,为她揉了揉肩膀,闲聊了几句便回去了。
她的房间内,云凌菲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鸳鸯绿豆糕。见她进屋,高兴地说:“还是大姐对我最好,记得我最爱吃这个。”
“就你嘴巴最甜,抹了蜜糖似的。”云居雁上前,作势拧她的脸。云凌菲嬉笑着撇过头去,银铃般的笑声萦绕在房内,久久不散。云居雁听着,不禁有些羡慕。这一世,恐怕她再也无法像她这般无忧无虑地欢笑了。
“你这么晚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吃绿豆糕吧?我下午才命人给你送去了两盒。”她微笑着打趣,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绿豆的清香在她嘴里散开。以前她觉得糕点不够甜,现在却觉得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冲散了绿豆糕的香甜,她慢慢品尝着淡淡的苦涩。
云凌菲看云居雁咬了一口便放下糕点,渐渐止了笑。“大姐,为什么我觉得你和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她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只是觉得她不是原来的大姐了。
“哪里不一样?”云居雁反问,“你不是看我长高了,所以不认识我了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算了!”云凌菲摇头,“其实我是来告诉大姐,我刚刚去探望二姐的时候,在二姐的院子外面看到六妹了。本来也没什么,可她明明就看到我了,居然假装没看到。”说着,她又拿起了一块绿豆糕,似乎只是来找云居雁抱怨的。
看着云凌菲狡黠的眼眸,云居雁明白,她这是在婉转地提醒她。不得不承认,前世的她还不如这位长年不在家的堂妹看得通透。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温水推至云凌菲面前。“大晚上的,你还是别吃了,可别吃胖之后又来怪我。”
“大姐说不吃,我就不吃了。”云凌菲放下绿豆糕,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接过云居雁送上的茶杯,簌了口,接着说:“对了,刚才二表哥托我问大姐,你下午吹的竹箫是请哪位师傅做的,他觉得音色甚好,也想做一支。”
“哪位师傅?”云居雁心中甚为奇怪。即便陆航真的十分喜爱这支箫,也不该急巴巴地找人来问她。除非他想暗示什么。
“大姐,其实下午的时候,二表哥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云居雁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看云凌菲急切地盯着自己,说道:“不过我确实不知道那支箫的出处。”
“哦?”云凌菲侧目,“听二表哥话里的意思,大姐的竹箫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珍品?”云居雁微微一愣,稍一思量,索性直话直说:“四妹,我也不瞒你,这支箫是五年前,我随着母亲去向外祖父祝寿的时候,别人送给我的。那人并未告诉我竹箫的来历,还叮嘱我不能告诉别人是他送的。其实我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他是宾客之一。”说到这,她又叮咛:“这事我连父亲、母亲都没说过,四妹可不能害我做失信之人哦。”
“我明白。”云凌菲郑重地点头。
待云凌菲走后,云居雁急忙取了竹箫来看。箫身上除了几支兰花,并无任何士族之家的标记,也无名匠的刻字。回忆十岁那年的事,她不禁懊恼。当初的她心高气傲又好胜,又见是自家外公的后花园,不问对方是谁,就收下了战利品。
过渡章节,寿宴过了亲事便能尘埃落定。
第28章乱了
第二天上午,云居雁正帮母亲核对寿宴用的茶果点心单子,回事处遣人送来了几张拜帖。云居雁的目光不经意间瞟过,看到最上面的一张,不由地愣了一下,问道:“那是宣武伯府的帖子吗?”
“回大姑娘,是的。”婆子恭敬地点头,对着许氏说:“老太爷说,虽然是宣武伯世子独自前来,但请夫人务必要妥善安置,照顾周详。”
闻言,许氏亦觉得惊讶,接过帖子细细看了一遍,遣退了婆子,对着鞠萍说:“你去把宣武伯府之前送来的礼单拿来。”
礼单先于拜帖到达,这就表示宣武伯世子原本是不打算参加寿宴的。云居雁回忆着前几年的寿宴,忍不住问:“母亲,我记得,自曾祖父过世,每年祖父的寿辰,宣武伯虽会遣人给祖父拜寿,但来的一直都是伯府的管事,世子爷只在五年前,祖父五十整寿的时候来过一回,是不是?”
许氏点点头,又拿了其他几张帖子细看。很快,鞠萍拿来了伯府的礼单,许氏看了两眼,吩咐屋内的小丫鬟:“去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就说我有事与他商议。”
“母亲,发生了什么事?”
许氏把其他几张帖子推至女儿面前,云居雁拿起一看,分别来自昌邑侯府,建州陈氏等士族贵胄之家。平日里,云家与他们并没人情往来。
云居雁下意识往桌上的年历看去,是兴瑞五年没错,可按照前世的记忆,陆航及宣武伯世子应该在明年,也就是兴瑞六年,她出嫁的前夕出现。至于昌邑侯,建州陈氏等等,那时婚礼在即,她一直在自己的屋子,只是隐约听说寿宴上来了不少意外之客。
一些理应明年发生的事,突然间提前了一年,云居雁有些糊涂了。如果说因为她的重生,事情发生了变化,也不该这么快的。
许氏见女儿一脸恍惚,关切地问:“囡囡,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屋里躺会儿?”
“母亲,我没事,只是在想,世子爷是不是正巧经过这里,所以才突然说前来拜寿?”
“我正要找你父亲商议这事。就算世子恰巧经过,那其他人呢?偏偏你舅父他们也没个讯息,陆家的人都已经到了,就连二房……算了。”许氏摇摇头,“这些事我自会与你父亲商议,你帮我把茶果用具等琐碎事处置妥当吧。”
云居雁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