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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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居雁出了沈绣的院子,迎面就见香橼正匆匆朝她走来。
“大奶奶。”香橼朝云居雁草草行了礼,低声说:“桂嬷嬷被老爷下令杖毙了。”
“杖毙?”云居雁一时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香橼重重点头,补充道:“听说那个时候桂嬷嬷已经被喂了哑药。还有,夫人身边的其他人,包括青纹在内,全都受了二十杖责。之前跟着桂嬷嬷的一众丫鬟妈妈全都被撵了出去。所有人都在说,从没有见老爷发这么大的火。”
云居雁心生不祥的预感,又马上想到了稍早之前沈伦看自己的那一眼,似乎蕴含深意。
第447章恶报
桂嬷嬷被杖毙的事很快传遍了整府,众人都在猜测薛氏发生了什么事。原本以为薛氏小产的人马上歇了这个心思,再联想沈君茗突然“生病”,不少人的视线放在了云居雁身上。
云居雁百口莫辩。即便她真的存了谋害薛氏的心思,她也要有这个能力才行。由此,她对青纹及青纹身后的人更是佩服,同时亦觉得害怕。不止是他们,四房此刻还有一个白芍,一个在云家耍泼大闹,在吕氏面前又柔弱得似小白兔的女人。
入夜,云居雁坐在书桌前给鲁氏写信。她明白许惠娘一旦嫁给陆航,既可以说,是她和沈君昊欠了许慎之一个大大的人情,同时也表示他们完全获得了启昌侯府的支持。鉴于沈家的混局,再加上她和沈君昊的确羽翼未丰,他们需要外力支持。可陆航是执着的人。如果他不能放下她,这桩婚事就等于牺牲了许惠娘的一辈子。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想得很明白,她不希望这一世再有人因为她变得不幸,可对着信纸,她却不知道应该写什么。拒绝鲁氏的提议等于变相拒绝他们的示好,弄不好可能会影响相互间的关系。她越想越烦躁,不禁在心中埋怨陆航。理智上她明白,站在陆航的角度,他并没做错什么,他并不想影响她的生活,但实质上,他的的确确让她陷入了不小的麻烦。她知道自己无权要求陆航做什么,只能对着烛火轻轻一叹。
除了云居雁,沈绣亦是辗转难眠。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可青竹死了,沈君儒什么都不承认,她不知道应该向谁求证。她一直坚信,把凤箫从云居雁身边偷出来是为了沈子寒,可凤箫交给了皇帝,怎么是为了沈子寒呢?弄不好可能会连累整个沈家。包括她自己和沈子寒本人。她完全不懂,在此之前,她为什么坚信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她忐忑地等着回信,她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她讨厌云居雁,可沈君昊等三人都是她的兄长。虽然是沈君昊切断了她和沈子寒之间的联系,她怨他,却也明白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她。
沈绣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翩翩而舞的烛火。玉衡院的事她听说了。一直以来。薛氏总算对她不错,至少表面上是不错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香茶是薛氏派来监视她的。她留着香茶,就是因为薛氏对她不错。可如果雪水中加了东西,又是香茶所为,这就是说,薛氏为了对付云居雁,不惜牺牲她。
无论对谁,我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附赠。
想着这句话,沈绣的眼泪从眼角滑下。在所有人之中,她和沈君烨的感情最好。因为同命相连。她也知道,沈君昊并不是对他们不好。只是他的身份和他们不同,别人对他们的态度自然是不同的。可明白是一回事,真真实实地被人忽视、无视又是另外一回事。每当这种时候,幸好还有一个二哥会顾及她的感受。而这次的事情,最难的也是她的二哥,而这一切全因云居雁而起。
沈绣恨恨地擦去脸庞的泪水。每每想到这个大嫂,她都想问问老天。她们年纪相当,境遇却有着云泥之别,难道仅仅因为“嫡庶”二字吗?除了相貌。她到底哪里不如她?
玉衡院内,薛氏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双手紧紧揪着床单,心中的恨意几乎把她燃烧殆尽。她从没有这么恨一个人,云居雁是第一个,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从小到大,没有她做不成的事情,可她却让她一次次咽下苦果。
下午的时候,大夫已经明确告诉她,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怀上孩子了。原本她为云居雁准备的药,结果因为云居雁收买了桂嬷嬷,反而用在了她身上。虽然沈伦和沈沧不见得会再让她生孩子,但云居雁居然让她不孕,这笔账她一定要千万倍奉还给她!
薛氏的心中只剩下恨,她疯狂地只想报复,一向信奉“谨慎”的她没能好好思量,桂嬷嬷跟着她一辈子,就算个性上有些自私,怎么可能是云居雁这个新媳妇能够收买的。
可惜此时的薛氏哪里还有半分的理智。只要她一想到云居雁和桂嬷嬷,就想把她们剥皮拆骨。虽然沈伦下令把桂嬷嬷杖毙了,可这样依旧不能解她的气。若不是顾忌沈伦对自己的看法,她一定会让人把她鞭尸,再暴尸荒野。
薛氏的房间外面,青纹虽挨了打,但依旧“尽责”地在外值夜。她知道此刻的薛氏并没有睡着,她一定恨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即便如此,在她眼中,薛氏还没有完全被逼至墙角。过几天,待她把薛氏心中的怒火再扇得旺些,她就会让她知道,沈君茗永远都不会是她的希望,也无法照顾她的未来,因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更别提读书写字了。
青纹斜倚在炕上,尽量避开屁股上的伤,静静思量着玉衡院的情势。桂嬷嬷死了,借着这次的事,她几乎已经清除了全部的异己。从心理上完全控制薛氏只是迟早的事。她不知道他的计划,但是她相信他的目的不是区区一个沈家。她下意识抚摸着手腕的佛珠。她一定会助他完成心愿的,无论他的心愿是什么。
同样的不眠夜,沈沧独自走在枫临苑的石径上。他不过走了一个时辰,却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恨慢慢衰老的自己,他怕自己一死,这个世上就再没有淮安郡王府,再没有沈家了。他自认并不贪恋权势,可至少让沈家的子孙能齐齐整整的。
这几天他已经发现了沈君茗的不对劲。他承认他看错了薛氏,所以他更加害怕看错了云居雁。沈家需要有手腕的女主人,但并不需要恶毒的宗妇。她真的犯下了谋害长辈这等大逆不道的罪行吗?
“王爷,王爷!”随侍的声音由远及近,“大爷回来了,这会儿应该进府了。”
欠1k,下章补。
第448章归家
听到沈君昊回来了,沈沧的精神一下子好了不少。“回屋换衣裳!”他高声吩咐。这一次,沈君昊的表现让他很满意。虽说以往他也总是能到达他的要求,但他看得出,他处事比以前细致了不少,特别是应对薛氏的小动作,圆滑老练多了。
沈沧换了衣裳,在正屋等了小半个时辰,因久久未见人通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旁伺候的下人见了,暗道“糟糕”,急急舔着脸说:“王爷,都这个时辰了,大爷旅途劳顿,再加上他一定以为您已经睡了。依在下想来,待大爷今晚梳洗完了,明天一早必定第一时间向您问安。”
沈沧点点头,脸色并无半点和缓,一声不吭起身去了卧室。
凝香院内,守门的婆子见到沈君昊回来,惊讶之余马上遣了小丫鬟支会正屋值夜的丫鬟。鞠萍得了信,正犹豫要不要唤醒云居雁,沈君昊已经跨入了房间。看卧室的灯已经灭了,他问:“什么时辰了?”他一路骑马疾驰,只知道外面月朗星稀,根本未注意更鼓声。
鞠萍知道云居雁才刚刚睡着,低声答:“回大爷,已经快三更了。”
“去准备热水。”沈君昊同样压低了声音。这一路又是尘又是土,再加上在矿场那边不能好好洗澡,他早就觉得自己身上有怪味。道理上,他应该先去向长辈请安,可已经三更了,大家应该都睡了。他朝鞠萍挥挥手,自己拿了灯盏入卧室。
其实他的换洗衣裳不一定非得在卧室的衣橱内找,可是他已经很多天没看到她了。他一个人率先骑快马回来,就是为了早一日见到她。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放下蜡烛,撩开幔帐就见她熟睡的侧脸。她的眉眼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她乌黑的发丝垂落在枕头与床单上。她的甜蜜气息与他的风尘仆仆形成了截然的对比。他忽然有些嫉妒她。他放下幔帐,解开衣襟。把自己的外卦随手扔在地上,俯身爬上了床。
云居雁被身旁的动静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他正看着自己,咕哝一句:“你回来了。”想想又觉得不对,他应该过两天才会回来。她没有再次睁开眼睛,只是嘀咕:“大概在做梦。”她动了动身子,让自己紧紧依偎着他,再次陷入了梦想。
感觉到她的额头抵住了自己的脖子。沈君昊失笑。他没想吵醒她,但既然她醒了,她至少应该尖叫一声,就算没有“喜”,“惊”总是有的吧?结果她却是这样的反应。他伸手揽住她的身子,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发丝。
他一向不喜欢在外留宿,所以这几天都睡得不好,再加上一连骑了几个时辰的马,确实很累了。他原本仗着年轻,还不觉得什么。可脑袋一沾到枕头,心情放松了。立马发现身体就像散了架一般。此刻他只想抱着她好好睡一觉。
“有没有想我?”他低声询问,回答他的是一声不满的嘤嘤。他轻轻起身,掐灭了床头的蜡烛,又倒头睡在了她的身边,顷刻间就睡着了。
房间外,鞠萍刚把洗澡水准备好,就见卧室的灯灭了。她不敢进去。凝神细听,里面没有一丝声音。她朝一旁的香橼看去。
香橼刚去门上打听经过,已经知道沈君昊进了大门。扔了马缰就直接回了凝香院。“怎么办?要不要去枫临苑和玉衡院说一声?”她问鞠萍。虽然时间很晚了,但沈君昊应该洗漱打理之后去告诉长辈,他回来了。
鞠萍心中亦是为难。她们不能擅作主张,但别人会因为沈君昊的行为怪罪云居雁的。她思量片刻,回道:“遣个小丫鬟去枫临苑和玉衡院,告诉守门的婆子,今日时辰太晚了,大爷明日一早再去请安。”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仍旧辗转无眠的沈沧听到这话,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他相信这虽是沈君昊的口吻,却一定是云居雁吩咐的,毕竟他的孙子他了解,他绝不会想到这么细微的地方。
薛氏也在差不多的时间知道沈君昊已经归家的消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然躺着。肖妈妈还在沈君昊手中,她虽有了准备,但这几天她必须在沈伦面前好好做一出戏,恐怕暂时没有心力管玉矿那边的事。可另一方面,她难道就这么任由白花花的银子流入他和云居雁手中?她是怎么都不会甘心的,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第二天早上,云居雁只觉得好热,好似抱了一个火炉一般。虽是夏天,她又不喜睡觉时在屋里置冰,但平日不会把她热醒的。她在朦胧中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脸庞。她觉得自己一定看错了,使劲眨了眨眼睛。微弱的晨光中,他双眸紧闭,睡得很熟,而他的大手正搁在她的腰间,他的脚纠缠着她的,他把她当被子一样抱着。
“怪不得好热。”她轻笑,却没有推开他,只是用眼神描绘着他的五官,“原来昨晚不是做梦。”她喃喃,同时看到他的额头也沁出了一层薄汗。她想为他擦汗,又怕吵醒了他。她看到了他皱巴巴的衣服,还有凌乱的长发,她发现他比走的时候黑了,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你不是最受不了脏乱,哪怕只是从花园回来,也要立马换衣服的吗?她暗暗在心中取笑他,依旧不忍心叫醒他,甚至不敢稍动手脚,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