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药回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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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通体红亮的神猴在鹿的下方,挠着圆脑勺思索对策。鹿对面,狗熊孥着圆圆的肚子,张着愤愤的嘴巴,替力量较弱的小鹿担忧。
狗熊的上方,展翅而来的雄鹰冲着老虎和鹿盘旋叫嚣。
五只生态逼真的动物之上,横表着五位拳式、站姿、模样、穿着各不相同的男子在手舞足蹈。万梓川以前听说过五禽戏,全然不知是否出自此处。
低着头,意识里茫茫一片。想着五个男子的怪异动作,不知不觉脚下已是云海翻腾,却见山一座连着一座,看到这个顶刚没下去,又一突兀的山峰迎面而来。
万梓川呆了一晌,便有更多的云海在脚下湍流,似置身与一片汪洋。云上相接处,草草木木若隐若显,更多花香扑鼻染衣,远远望去,墨绿和云白遥遥不觉,红黄紫蓝映着晚霞起伏连绵。
万梓川张开衣袖仰着颈项被袅袅幻影恣意其中,不忍睁开双眼。
不知道过了几时,笃笃笃的捣药声响彻于耳。睁着眼睛细细观察,才发现前方雪白亮莹的玉兔前爪抓着银杵正勤劳地向金钵捶捣。她张大了嘴巴,好奇地看着,这些都是什么东东啊,玉兔的药碗旁边还有眼睛鼓鼓,新绿一体的蟾蜍,正悠然地支起后腿,前爪捧着一盆比它大小的浆液,献给三个头顶华盖,衣着奇异的药师。
而药师行了几步,就拜请上方手持草根向口里舔舐的英武男子亲尝。
再看这男子眉峰剑挺,须满下颌,头发飘逸,顶立两角,赤胸裸腿,周身红光熠熠,却只在腰际简单地围了柔软的树皮做衣服。
可是,万梓川却觉得那人不像是凡人。
一直注视他的万梓川,刚要开口询问他的姓名,却见天梯上方,展翅而来的金色凤凰昂首搔尾,衔来北斗七星为男子作引。
男子的后方,还站着一个草皮裹胸,长发及臀的女子。
她跪在大炉前稽首祷念,炉中一个光屁股男孩,留着顶髻,浓眉大目,精灵明慧,闪烁着异于常人的韬光慧泽。
万梓川还欲上前,那红光男子作色,使药师端了一碗汤药来,瞩咐她服用。万梓川接碗一探,登时跪立在原地。
那药里无端端生出一条毒蛇来吐着芯子,两眼齐聚不安地望着她;她看清楚蛇的样子之后,两眼一黑,蓦的昏了过去。
ps:呼呼,大家看到这,千万不要以为这是玄幻的思路,其实不是,这篇文的梦,是从一张壁画上得出的灵感,后续章节跟这个梦没有多大冲突,就是想表达女主对这个身份认同的过程,希望大家不要误解。
第一卷 第9章 压惊
惊骇之间,万梓川伸手去抓老者的影子,却不想,抓到了一个肉乎乎的东西,那东西不但能配合着她的手劲抖动,还特别温热,像极了裹着衣服的手臂。
万梓川凭着直觉仔细分辨,那东西现在已经有水滴在上面了。
“小姐,你怎么了?做噩梦吗?”水烟被她的手抓的生疼,眼角硬是挤下两道泪来,嘴里默念,大慈大悲的菩萨奶奶,请你开开眼,救救我们家小姐吧,她,太可怜了!
“是水烟吗?”万梓川挣扎着坐起身来,抓着水烟的手攥在胸前问道。
“是婢子,小姐,喝口茶压压惊吧。”水烟拍着她的手臂,等她渐渐安静下来,才转身去倒茶给她喝。
茶水不冷不热,刚好滋润她干涩的嗓子。噩梦里的万梓川终于被水烟给唤清醒了,一些冷汗也不异而飞,“现在是什么时候?”
“酉时二刻,小姐睡了四个时辰了。”
水烟放下茶杯,拨了拨万梓川脸上的几缕乱发,把她身体的重量放到自己的身上,任由小姐在她怀里依偎。
片刻的安宁,万梓川想起宿舍里的好姐妹,安倩,她是那么的平凡,却让她感到温暖。听到水烟细声安慰,她还以为,醒来之后会是另外一番滋味,却不知此时已经没有抵触感了。也许来到这个世界,就一定有她特殊的缘分,虽然现在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样的挑战,但是她不会退缩,也不会自欺欺人。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生存的王道。
“小姐,你气色看起来比早上好多了。”叶荷端着药走进来,笑的嫣然,“大太太刚刚请何大夫来给您诊治过了,他说小姐的身子没有完全康复,需要好生调养。”
万府本来就是医家,在泗水郡里的声望也是数一数二的,可万府老爷万康年却坚持让府里的人生病找外姓大夫看。这何大夫也是当年太医院退下的医正,惯以倚老卖老。
“那他还说什么了吗?”万梓川问着使力睁眼,眼前仍是漆黑一团,没有一丁点的能看到光明的希望。
“没有。”叶荷顿了顿,我趁红杏送药过来的时候亲自打点过,何大夫到没有觉察出异样,只是说小姐的病还有待观察,一时半会看不见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他也不敢妄断下药。”
万梓川听着,她的侥幸心理又给拉回现实,看来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的,万梓川这个瞎子,她暂时还是赖不掉了。手里紧紧攥着那串镯子,心说,你就是我永不瞑目的历史罪证,我可不能轻易饶了你。醒来的她只顾得气愤幽怨,完全忘了做过什么怪异的梦,直嚷着让水烟帮她把镯子拔下来,碎物万段。
水烟在一旁胆怯的望着她:“小姐,这可是夫人留给小姐的唯一遗物,小姐当真要毁掉?”
万梓川一征,这要真使性子扔了,就怕露出马脚来,本来就不是正经主子,还要自乱阵角,实属不该,于是安慰自己道,“算了,我也只是一时气话罢了,哪里就惹得你如此排揎。”
万梓川虽是责骂,却还带着一副宠溺水烟的味道,叶荷听在心里总觉得心里失落落的。
等水烟扶着小姐坐起来,递了帕子给她擦脸。叶荷才凑上前在床沿上坐下。每次喂药,她都没有慌过,可这次,端着小瓷碗的手不由得轻颤几下。
不,不可能。
她感觉有一个道寒光从对面逼视而来,心中一凛,还以为是小姐在看她,再一凝神,却见那散乱的瞳孔根本没有焦距。
是幻觉吗?还是心虚造成的怕。一想到这屋子里除了水烟之外还没有跟小姐太亲近的人,暗暗定了定神。
那些机灵的丫鬟已经被赶出去了,水烟一向极听她的,很少起冲突。就算早上跟许妈妈说了会私话,可她是从老太太哪里出来的丫鬟,从小跟许妈妈也是惯了的,有不想让她知道的私密事情也正常。
她怕什么呢,又没有起过害小姐的心,只是听大太太的安排好好侍候小姐吃药,吃完药,她也希望小姐赶快好起来。
今天早上因为小姐喝药的时候一直咳嗽,那药就连流带剩的去了半碗,剩下半碗。她挨了红杏斥责,却是轻的。如今安妈妈亲自送药,又给她暗示,可不能再出现偏差。
大太太那边可安插着好几个眼线呢。
所以,想到这里,一脸无畏起来。抬头撞上水烟那一如往昔的温顺眼眸,她轻轻付之一笑,便拿起银勺,破开土黄色的药汤里悬浮的碎草叶,草粒,舀了半勺,送至万梓川的嘴边。
“小姐,喝药了,再不喝,药又要凉了,凉了一次,再凉药效就没有预期的好了。”
满屋子的苦药味随着万梓川的呼吸弥漫开来,越来越重,只是闻着就让人恶心,那要是喝下去,还不把五脏六腑全累了去。
“怎么这么大的味啊。”万梓川吸了吸鼻子,自问道。
虽然她以前喜欢中药,喜欢各种各样的天然药草,但那仅限于书面知识,书上的东西和实际中她要喝的东西,那不能同日而语。
要知道,是药三分毒啊。而且那药是什么成分,用来治疗什么的,她都不知道,怎么能轻易被人摆布。
她好像没有听见叶荷的话,伸了个懒腰,手却歪打正着的推开前方的障碍物,然后,她下了地。
一个慢半拍,药在叶荷的手中混撒了下去。
“姐姐,你的裙子?”水烟跟在万梓川身后,小声地提醒叶荷说。
“噫,小姐,这药是大太太亲自派红杏给送过来的,红杏还在外边等着回话呢。”叶荷望着撒了药的浅蓝色裙裾,极是委屈地随着她的身影哀求道。
好在碗里的药没有全撒掉,叶荷勉强一笑,想到水烟撞了小姐都不受处罚的事来。遂念着小姐的脾气如今大好,软语求之,小姐应该不会太难为她。于是说了大太太给她的任务:务必等你家小姐喝完药才能退出来。
可万梓川听她拿大太太说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明明给她们暗示过不要跟别院的人说她醒来的事,可就是有人不死心。不过,要知道的迟早要知道,安妈妈不就是个最好的监视器吗。
“叶荷,你放下药,让水烟服侍我喝,你去换身衣服再来吧。”万梓川说着,还故意摇摇头,一副臭不可闻的样子。
叶荷听言,忙把衣衫揽起来,凑到鼻子上闻。绿色的小袄上,土黄色的渣子十分醒目,还有刺鼻的药味。她经常跟小姐喂药,本来不觉得怎么难闻,可真正泼到自己身上,小姐又那样嫌恶,还真不是能够推延下去的。
“噫,婢子遵命,小姐趁热把药喝了吧。”叶荷期许的看着水烟,似乎想要警告她什么。水烟错神,忙又点头,叶荷才慌乱着越过屏风。
东稍间门口,她又回眸望望,想着红杏在外头,水烟也不能偷着把药倒掉,便一咬牙进了屋。
“小姐?”水烟轻轻附到万梓川身边,等她吩咐。此时的她,才真正知道,谁是她的主心骨,以前不觉得有那么重要,现在才发现,小姐,一直都是心思缜密的。
“水烟,扶我坐下,再多拿些饴糖来,这么苦的药,可全靠它们了。”万梓川大声说完,忙低下头小声对着靠过来的热气道,“找个地方偷偷把药倒了,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水烟听完,眼神一下子清凛起来,把药倒在哪里好呢?倒在哪里她都有味道不是吗?
一向心里不装事的水烟,现在也犯了难,环视小屋,这里除了小姐休憩的榻,榻角挨着窗的方桌,桌面上丝线缠绕的蓖笼,屋子中央一圆几四锦杌,再有就是那些汝窑烧的上等茶具,每个角落都不是能藏东西的地方,更何况这药还有那么大的味。
暖阁内吗?不行,暖阁内除了一张木床,就是手炉和一个红木书柜。去净房?一来一去的功夫,叶荷早换好衣服出来了,让她看见药渣,那等于小姐犯下了不可恕之忤逆罪。
时间,不会因为你犯难就走的慢些。
叶荷这边心里有事,三两下脱掉外面的襟子,又换个淡黄色撒花软袄,麻利地系好扣子,已经姿态匆忙地走出了东稍间。
水烟手里捧着药碗,在屋里愁来愁去,听到脚步声她更加不安。最后看了小姐一眼,她黯然地站在窗子面前,像一颗孤独的星扎在眼前。
脚步声,近了。她的心,沉了,小姐还是那样屹立不动。似这一切与她无关。
是啊,她是唯一一个能接受小姐考验的人了,小姐她,她太可怜了。如果让大太太知道小姐没有喝她的药,她一定会想办法再给熬来。一次不成,两次,三次,不管怎样,她看到叶荷说她的病情时,眉头就拧到一起,她的喜怒,就是那样让她窒息。
不能再拖延了,穿过屏风,走不了几步就到这屋子。
叶荷心里一阵惊慌,为什么老是心神不宁。她听到门外有轻叩门扉的声音,一定是红杏等急了吧。她何尝不急,可小姐已今非昔比,不能灌下去就完事,治病总要一步一步来的。
第一卷 第10章 赌心
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