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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帝都风颜录-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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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衡,眼瞧着寒筠从他手里脱离,而他受惊吓的徒弟则扑到他身上,将他撞倒到石床上……

第27章 相依相偎

俞怀风身不由己倒向一边,上官那颜更是控制不住力道,扑向他身上后,随他一起歪向石床。由于担心她磕到,俞怀风在她腰上一拍,使她避开了冰冷的石头,然而却不偏不倚向他扑来。

上官那颜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自己朝师父身上压去,不由瞪大了眼睛,惊呼都咽进了肚子里。离俞怀风越来越近,她脑子里竟不由自主闪过种种令人脸红耳赤的画面。

情况甚是不妙!俞怀风瞬间抬手,想将她一掌打出去。可若贸然如此,不知是否会伤到她。正犹豫之间,上官那颜已重重砸到他身上,少女气息扑面而来。

上官那颜在最后的关头意识到了不妙!若是今日冒犯了师父,他会不会厌弃她,甚至杀了她?

她最后的目光落到俞怀风的薄唇上,心想坏了坏了,不由在心底呐喊:师父!我不是有意要亲你的!

当下便紧紧闭着嘴,抿着唇。一阵檀香将她萦绕,她趴到俞怀风身上,脑袋重重冲下,她极力偏过头,最后,终于还是没有避开……

她紧抿的唇擦着俞怀风唇线而过。俞怀风也不再顾她是否会磕着,抬袖将她一拂。上官那颜从他身上滚落,砸向石床,她一时惊惧,胡乱挣扎,扬手不知碰到了什么,只听轰的一声响,石床蓦地翻转,她只觉后背一空,人便往虚空中落去。

她惊呼一声,探手一把扯住了俞怀风腰带。变故陡生,俞怀风正要跃身而起带上官那颜离开,却觉腰上一紧,一股极大的力道将他拉得下沉。

最后,师徒二人一起坠向了虚洞。

上官那颜惊得面容失色,手上发软,渐渐拉不住他。俞怀风一手拉向她手腕,将她扯到身边后,另一手托起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上官那颜这才稍稍安定,虽然有俞怀风陪着她坠落,她还是反抓着他的手不放。

二人衣袂在下坠过程中被掀得猎猎作响,上官那颜见俞怀风就在侧上方,看他衣袂如飞,她眼神突然就直了,再挪不开分毫。

下坠的过程不再可怕,甚至还有几分奇特的感受,撩得她心中一痒。

桃花纷飞的美梦很快破灭。即将到底,俞怀风将她往上一拉,与她稍稍调换了个位置,由他率先坠于地上,再拂去上官那颜身上的力道,稍作缓冲后落到他身边。

然而下一刻,气氛又凝固了。二人竟落到了一个逼仄狭小的空间,四面都是坚固的石墙,不见出路。上官那颜躺在他身边,闻着他身上的檀香气,突然就不由自主回味了方才与他嘴唇相碰的一瞬,如蜻蜓点水,却在她心底拨响了一个柔软的音符。

她不知这是何种感觉,想要探寻,却又不敢。微光中,俞怀风见她脸颊红润,低眸不知在想什么,当下便觉应将她导入正途,遂语声一清:“那颜,静心凝虑,不得胡思乱想!”

上官那颜神情一震,遂赶紧收心,再不敢走神想入非非。莫非自己的想法被他得知了?她羞愧不迭,“是,师父!”

意识到躺在他身边不妥,上官那颜攀着石墙爬起,还未站稳,就觉脚下所立之地一斜,她身体晃动,不知要倒向哪里。俞怀风将她接住,二人再度倒在地上,此时却不再是平地。底端忽然开启了一方狭长的豁口,倾斜的角度将二人抛了出去。

上官那颜惊魂甫定,紧紧依在俞怀风身侧,只觉天旋地转,一阵翻滚,她抱着俞怀风从那逼仄之地沿着狭长的豁口滚到了一间开阔的密室。

外力难阻,俞怀风亦无法抑制,与上官那颜一起滚到了密室中央才停住,二人衣袂都卷到了一处。上官那颜头晕眼花,躺在他身下不知天地。

俞怀风一手撑在地上,才避免压到她。上官那颜被折腾得够呛,发髻凌乱,眼眸不展。俞怀风一手将她抱起,抬袖擦去她脸上的尘土,唤道:“那颜!”

她缓缓睁开眼眸,眼神许久才聚到一处,抬手抚额,蹙眉道:“师父,我好晕!”

俞怀风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歇息,他则打量这间构造奇特只亮起一盏长明灯的密室。

太液池下地道连绵,结构庞杂,若没有地图,根本不可能完全掌握。

他闭目凝神,思索这里可能的构造。

上官那颜头晕了一阵,渐渐恢复过来,只觉骨头要散架了,只能虚弱地扭过头,见俞怀风闭目不言,便有气无力道:“师父,你受伤了么?”

俞怀风睁开眼,“我没事,你怎样?”

“我也没事。”上官那颜虚弱不堪道。

俞怀风看她许久,叹道:“害你受累了。”

“是我连累了师父。”她轻声道,缓缓靠向他胸前,沉沉睡去。

俞怀风还想在室内四处走走,但见她依偎着他,便暂时放弃了寻找出口的打算。她均匀的呼吸声响在耳边,衬得室内宁静之极,这世界便似乎都远离了,外间的帝王与宫廷都那么遥远。

她如此安心地入睡,他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睡颜上。

皇宫之内有谁敢如此安心么?是她对他的信任,还是她心中城府不够?

这个少女自入仙韶院起,他便尝试看透她,然而,时而觉得她一派天真,时而觉得她暗藏城府。将她收至身边,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似乎有些看透。她自知在宫廷内不可无城府,但更多时候却掩不住自身流露出的纯真。

起初他只是旁观她的种种,看她如何应对宫廷人与事。以她十六岁的年纪,故作成熟中还是透着稚气,他便想教她更多。然而,时而他也会矛盾。到底该如何去教她?让她心无旁骛学音律,还是让她熟谙宫廷人事?

他尚未找到答案。

从何时起,他似乎不再是纯粹旁观,竟真拿她当弟子看了!

“师父。”上官那颜在梦里喃喃:“师父是不是要我的血?”

俞怀风眼波忽然震动,目光又聚到她脸上。少女如雪的面容,天真中带着隐忍,樱唇微启:“师父是因为观音血,才收我为徒的吧?

“是。”他索性承认了,凝眸于她,“你可后悔卷入这场劫难?”

上官那颜紧闭着眼眸,于梦里自顾自地言语:“师父,我要成为冠绝天下的乐师……”

俞怀风目光凝在虚空中,许久才应道:“我答应你,让你登上宫廷最高处,你会取代为师。后世不会为我留名,却会为你铭刻。”

他目中仿佛穿透沧海,望尽桑田。

浮生一场,再多的溢美于他也不过是一场背负。

※ ※ ※

一觉醒来,上官那颜精神恢复了些,但在师父温暖的怀里不想动,只微微侧头,看向他。俞怀风似乎也在小憩,闭目宁静,有如磐石,有如松木。上官那颜悄悄打量他,看他如墨的鬓发,轩长的眉,挺毅的鼻梁,淡红的唇,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如一幅百看不厌的山水图,韵味缥缈。只需那明眸半开,便是神来之韵,说不尽的生动,道不完的风华。

师父生得真是好看啊!上官那颜悄悄擦了擦口水,继续仰望品味。俞怀风皮肤也是很好的,眼角看不到一丝细纹,容颜透着成熟,却不见沧桑。

上官那颜屏住呼吸,暗自凑上前去。

在离他面部一寸的距离时,他蓦地睁开眼看着她。

四目相对,无比沉寂。

“师父脸上有灰尘。”上官那颜强压着砰砰的心跳,拿袖子在他脸上蹭了蹭,而后低头不敢看他。

“你休息好了?”

“好了。”

俞怀风离她起身,开始在石壁上寻找机关。由于他们坠落的虚洞难再上去,俞怀风认为必定还有出口。上官那颜也过去帮忙,这里敲敲那里叩叩。半柱香时间过去,每一寸墙壁几乎都被探试过,还是不见有动静。

“师父,我们出不去了!”上官那颜靠在墙壁上,十分沮丧。

俞怀风在室内踱步,思索外间几层密室的结构与机关布置。

上官那颜眼睛随他转来转去,“陛下还在上面,要是被太子发现,会不会认为我们畏罪潜逃了?”

俞怀风在心内打腹稿,暗记堪舆术数。

上官那颜思来想去,“陛下已驾崩,我们是应该伏法还是潜逃?”

俞怀风心中忽然一动,停下了脚步。

上官那颜耷拉下脑袋,悲伤感怀:“我还没当上宫廷首席乐师,还没嫁人,就要命赴黄泉了!”

俞怀风负手看她,“方才你不是言语无畏,说要死一起死么?”

“此一时彼一时!”她拖长语调深深叹息,叹了许久,忽然抬头,望着他喜道:“师父言语轻松,莫不是想出办法了?”

俞怀风走到西面墙壁上,抬手取下这室内唯一的一盏长明灯。霎时,对面墙壁上便凹陷出一方窄门。上官那颜惊喜地蹦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仰慕地望着他:“哇!师父好厉害!”

俞怀风一手提灯,一手敲到她头上,“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

“彼时徒儿受到惊吓,唯一的倚靠便是师父,师父若死,徒儿必追随!”上官那颜的伶牙俐齿又开始发挥,“此时见师父风华无双,被徒儿连累到如此地步,徒儿实不忍心师父命绝于此!”

他终忍不住莞尔,迈步走向洞开的一面墙壁。

上官那颜实是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殒命于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一时感怀,道出了自己的小算盘。不过,好在她一番话哄得他开心,不去计较,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她拉着他手臂一起走向出口,忍不住问:“师父怎么知道机关在灯上?”

“若有一盏明灯为你燃起,便是为你留了生路。”他缓缓道:“那颜,这便是指路明灯的作用。”

上官那颜“哦”了一声,当时并未深想。

俞怀风的这番话,直到日后,她才回味过来。

第28章 诗道寂寥

潮湿的地道内,灯影投下,照得俞怀风衣摆一片雪白,他步履坚定从容,向着从未走过的暗道前行。上官那颜慢他半步,有些胆怯,前方无尽的黑暗,若不是有师父在旁,她兴许会压抑得崩溃至死。

地道也有尽头,当无路可循时,上官那颜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他,“完了,没路了!”

俞怀风举起手里的灯,照着头顶的方向。上官那颜见上面四四方方的轮廓痕迹,不由喜道:“出口在上面!”

然而,突然一个嘤嘤的声音传来,吓了她一跳。再一听,似乎有人在哭泣。“父皇不疼我!他打我了!”

上官那颜脸色一变,“是善舞!”俞怀风没有说话。

声音从上方继续传来。“殿下,父女闹别扭在平常人家也是常有的!”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上官那颜一时想不起来,但肯定在什么地方听过。

“父皇帮着外人,也不帮我!”善舞哽咽着。

“大司乐又不是寻常人,陛下难道会在你面前责他的不是么?”醇厚的男声在一旁抚慰。

“他再如何了不得,也是我大宸的臣子,凭什么这么嚣张!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

“臣素闻大司乐自视清高,不与官宦往来,皇子公主在他眼里也无甚特别。臣只奇怪,他眼里究竟有什么!”

“谁知道他在宫里,所求究竟是什么!”善舞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从前他在本宫面前还敬本宫一二,可、可自从本宫打伤上官那颜后,他便不假辞色,对本宫总是冷冰冰的。”

“上官那颜?”

“就是他的宝贝徒弟!”

听到这里,上官那颜心里腾起一阵暖意,果然如此么?不过,她还不敢将这句话当真。俞怀风对善舞冷淡,只怕是善舞行为过于放肆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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