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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部分

春闺记事-第4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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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是在东宫被抓的。
  这就说明,太子同意被他拥立。
  怎么拥立?皇帝还没死呢。
  这就可以说,是谋反啊!
  太子寝食难安。他自己不能干预谭宥的审讯,他自身难保,哪里还保得了谭宥?晋王被接回宫里之后,太子更是惶惶不安。
  时间一天天过去,太子越来越急。
  他能想象谭宥在牢里吃的苦。
  再下去,也许谭宥会招出点什么来,到时候可怎么办?
  太子去找皇后,让皇后去求皇帝,让她去牢里看谭宥。谭宥是皇后的胞兄,她去探望是情理之中的。
  谭皇后亲自去关照,庐阳王还敢不给面子。继续打谭宥?
  谭宥又不是犯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
  谭皇后刚刚吸食了富贵如意膏,正甜梦缱绻。她梦到了在东宫时,暖春三月,和还是太子的皇帝缓慢走在那条幽静小径上。路上花海摇曳,馨甜花香沁入。
  若说幸福是什么滋味,除了这富贵如意膏,就是那梦里花香的滋味了。
  谭皇后沉浸在这种美好的情绪里,只感觉生活前所未有的惬意。
  孙姑姑上前,轻声唤了声:“皇后娘娘……”
  梦里的谭皇后知道有人喊她。
  她不高兴。
  这等美梦,她不想醒过来。
  “皇后娘娘。太子爷来了……”孙姑姑声音细柔。
  谭皇后恨不能揣她一脚。
  她憋了一口气。在梦里道:“滚……。”
  孙姑姑忙不迭退了出去。
  内殿重新安静下来。
  谭皇后的美梦又续上了。
  旖旎的风,撩拨着桃花枝头落英缤纷。粉色花蕊落在她肩头,夫君轻柔替她拂去,又为她拢了拢披风。
  梦里的小径似没有尽头。漫长又幽静。唯有馨甜的花香。
  “母后!”突然一个急促又高昂的声音闯进来。彻底搅合了谭皇后的梦。
  梦里的缤纷全部褪色。
  谭皇后眼底涌动怒色。
  她在锦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道:“太子直接闯到本宫的寝殿。有什么事这样着急?”
  “母后,儿臣有急事。”太子道,“唐突了母后,求母后见谅。”
  已经是临近中午,太子不相信谭皇后还没有睡好。
  或者,她是装睡。
  太子就直接闯了进来。
  谭皇后不能避之不见,太子现在很需要她的帮忙。
  “母后,儿臣先出去,求母后一见,儿臣有要事要说。”太子道。说罢,他自己先退了出去。
  谭皇后心里又恨又气。
  她很反感太子这种态度,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居然敢在她睡觉的时候,闯她的寝殿。
  可这话,她跟谁哭诉去?
  谭皇后忍着一口气,咬了咬牙,厉声喊孙姑姑:“服侍本宫更衣。”
  她只得起来。
  可到底存了一口恶气。
  她出来见太子的时候,也是阴沉着脸。
  太子有求于她,只得看着她的脸色,赔笑道:“打扰母后,儿臣有罪。”
  谭皇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想多过于拐弯抹角,直接问:“太子什么事如此着急?”
  太子却犹豫了下。
  他看了看这满殿服侍的人。
  谭皇后心里更烦,脸上显露几分。
  孙姑姑看在眼里,只得把服侍的人都遣了下去。
  太子往前凑几步,低声道:“母后,大舅舅入了诏狱……。”
  这件事,谭皇后知道。
  京里知道的人却不多。
  皇帝之所以还没有定谭宥的罪,就是对谭宥所有顾忌。而皇帝顾忌的根本,乃是西北去年的战事失利。
  自然,谭宥擅自回京、入狱等等,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
  可是谭皇后不想管。
  她讨厌谭家所有人,包括这个兄长。
  谭宥从小就跟谭皇后姊妹不亲热。他打小起,就深得老侯爷喜欢,从来不讲家里其他兄弟姊妹放在眼里,跟谁都是一副有仇模样。
  连母亲也害怕他几分,何况谭皇后。
  谭皇后当年也是怕这个兄长的,如今想来,凭什么要怕他啊?他又不是长辈。这份在心底的惧怕,生出了自卑和不甘,渐渐酝酿出了恨意。
  “你大舅舅不是在西北吗?”谭皇后装傻。
  “没有。”太子不由语气急促,他真当谭皇后病入膏肓,什么也不清楚。殊不知,这内宫的女人,消息是她们的保命符,她们比太子还要尽心。
  外头什么事,她们可能不知道,但谁入了锦衣卫的诏狱,她们还是能知晓的。
  连朱仲钧去审问谭宥、杀了一半狱卒的事,谭皇后也知晓。
  “……大舅舅他身体不济,又不敢说。只得回京静养。”太子为谭宥编了个理由,“大舅舅没有调令,不得擅离职守,所以他回来也是悄悄的。不成想,父皇却误会了。庐阳王素来跟我们不和,只怕会趁机严刑逼供大舅舅,攀咬出咱们母子。”
  他在恐吓皇后。
  皇后却噗嗤一声笑。
  她无奈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太子却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母后……。”
  “太子是想,让本宫去保他出来吗?”谭皇后冷嘲看着太子。
  太子对她的冷嘲,心里也着实不爽。这女人把他当白痴吗?
  “母后。儿臣不敢让您越俎代庖。您若是去探望一番,看看大舅舅在牢里有没有吃苦,儿臣就感激不尽。”太子道,“若是大舅舅吃苦头了。您叮嘱庐阳王几句。他不敢不从的。”
  谭皇后冷冷笑了笑。道:“不吃苦头?太子只怕想得简单了。不吃苦,哪里来的招供?”
  “大舅舅一身铁骨,哪怕再酷的严刑。他也不会屈打成招的。”太子也微微冷笑道。
  他觉得谭皇后小瞧了谭宥。
  到底妇人之见。
  “……。母后,您若是能去瞧瞧,庐阳王也许会有收敛,免大舅舅一点苦头,儿臣和大舅舅都感激不尽。”太子把他的目的说了出来。
  “太子怎么不亲自去?”谭皇后道。
  太子噎住。
  谭皇后见他吃瘪,也不等他回答,继续道:“入了诏狱,证据还愁吗?捏造证据的手段,谁又不会呢?”
  “他敢!”太子面色大变。
  庐阳王如果捏造证据,肯定会攀咬太子的。
  太子最怕这点。
  他也不是没有担心庐阳王捏造证据的。可是心里,总是存了几分侥幸,此刻被谭皇后点破,太子恼羞成怒。
  “他当然敢,要不然他打你大舅舅做什么?”谭皇后笑了笑,“严刑逼供,就是做给外人看的,好似捏造来的证据,真的是逼供出来的一样。这样,证据就真实了。所以,你大舅舅这顿苦头是免不了的。太子去求、本宫去求,都无用……。给庐阳王授意的,是你父皇……。”
  说罢,她又冷笑着摇摇头。
  她一个妇人都知道的道理,太子居然不明白,还跑来求她,着实可笑。
  太子则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动。
  谭皇后心里的怒气,倏然就没了。
  她有点神乏,见太子呆若木鸡,也不管他,起身回了内殿。
  她躺下了,想继续做着方才那个梦。可是梦断了,再也续不上了。想到这里,谭皇后又憎恶的啧了声。
  太子那个蠢货,她这样想。
  不能和他走得太过于亲近。自己这皇后之位,只怕比他的太子之位稳妥得多。他又不是谭皇后亲生的,哪怕他被废了,谭皇后也未必一定会受牵连。
  但是,若和他狼狈为奸,等他被废,自己同样被废的可能性很大。
  保太子和远离太子、明哲保身相比,后者让谭皇后活下来的可能更大。
  谭皇后默默叹了口气。
  谁也靠不住啊。
  到底能不能有她报复谭家那天呢?
  坤宁宫的正殿,静谧无声。光可鉴物的大理石地面,映衬着太子呆呆的身影,孤立颀长,偏偏看上去单薄,毫无威严。
  太子半晌才回过神来,彷佛受了很大的打击,脚步一深一浅出了坤宁宫。
  如今,他怎么办?
  他任由庐阳王信口雌黄,把谭宥的罪牵扯到他身上,然后他被废,庐阳王再联合顾家拥立晋王?
  谁能帮他?
  太子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的老师袁裕业。
  他回头,冷冷看了眼坤宁宫庄严肃穆的宫门,心里起了冷意: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娘,这个女人是不会管他的死活。
  从前,太子还觉得谭皇后肯定会处处维护他。
  可现在,谭皇后似乎有了其他心思。
  她真的以为,如果太子被废,她能置身事外?
  太子也露出几分冷嘲。
  他阔步走了出去,去找袁裕业。
 

第488节金钗

  朱仲钧这些日子忙着替皇帝审讯谭宥。
  其他的朝事,他不想帮忙。
  如今令皇帝忧心的,不仅仅是天下的动乱,还有莫名其妙空虚的国库。这件事,皇帝和太子知道,首辅顾延韬知道,管着天下钱粮的户部尚书和侍郎知道,其他人并不清楚。
  朝臣只知道皇帝这两日频繁召见户部尚书。
  没过几日,户部尚书就消瘦了一圈。
  再过了几日,户部尚书告假,没有早朝。
  户部尚书生病了。
  到底什么病,旁人也说不明白。去探病的大臣,都被拦在门外。
  朱仲钧却回来告诉顾瑾之:“王履祥自杀未遂……。”
  王履祥就是户部尚书。
  当年顾瑾之出嫁,他任正使,顾瑾之和朱仲钧都记得他。
  “……。因为国库的事?”顾瑾之问。
  朱仲钧点点头。
  “你那个方法,效果不错?”顾瑾之又问。朱仲钧从用钱套银,抬高钱币的价格,使得钱贵于市价,从中掏空国库。
  这才短短半年,效果已经显现出来了。
  “是的。”朱仲钧道,“朝廷最近在查,我让章叔和把这件事的秘密泄露给一些钱庄和湖广、四川的官府。这中间的利润,从前没人注意到。也许有人注意到,却不敢。如今我让章叔和派人去说,他们肯定要想赚这份钱。等朝廷查到国库到底怎么流失的时候。无数人替咱们分担责任,我们反而摘得干净……。”
  他说完,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意味深长。
  顾瑾之也沉默了下。
  而后,她道:“好,趁早摘清,把利润转让出去,等于把风险转让出去了。”顿了顿,顾瑾之又问,“诏狱那边如何,证据造好了吗?”
  问出证据太难。索性自己来捏造证据。
  这是朱仲钧的想法。
  他没有告诉皇帝。只是和顾瑾之说了下。
  顾瑾之是赞同的。
  “快好了。”朱仲钧道,“做戏要做足。这次,我要把太子给拉进去。皇帝心里是想换掉太子的,趁机可以做文章……”
  顾瑾之却陡然沉默了下。
  她明明同意过的事。却突然又沉默不语……。
  她看了眼自己的丈夫。
  话在心里转了几圈。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偏偏寻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
  这让顾瑾之有片刻的怔愣。
  她这么一怔愣,朱仲钧心头就有了几种猜测。
  “怎么?”他问顾瑾之。
  顾瑾之回神,摇了摇头。
  她轻轻咬了咬唇。
  朱仲钧起身。将她拢在怀里,轻咬着她的耳垂,道:“有什么就说,咱们之间不需要字斟句酌。你有话,就告诉我……。”
  顾瑾之笑了起来。
  她躲开了他的唇,转身攀上了他的脖子。
  四目相对,顾瑾之目光灼灼:“我并非辜负你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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