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太平公主-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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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催她赶紧给我描好眉、涂好胭脂,还等着下去套消息呢!就这丫头不谙世事的样子,恐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不如出去问问其他人。
不多时,妆已上好。我对镜细看,不禁被自己的美貌惊呆了,若要称作是天女下凡一点儿也不为过。几世几代我见过多少古代美女,像镜中这样清丽脱俗的还真是第一人。真道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小蜻蜓把我画的这般美,出去了还不嫉妒死旁人?
我也来不及再换妆,匆匆便拉着那丫头走下楼去。
这饭桌上还真够热闹的,男男女女乱七八糟坐了一圈儿,四五个方桌就那么随意的往大厅中间一拼,好酒好菜摆得都快要漫到桌外去了。众人见到我,满是惊诧,仿佛看见仙子似的。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是被我的妆容所震慑到了吧!我心中窃喜,还好那个妖媚阎王赐了我一副好皮相,若是让我投胎转世变成个丑八怪,我还真不想活了。
我也不拘束,随手取了张圆凳便往众人中间挤去,并且是找了个女人最多、坐得最密集的地方,然后就开始套近乎:“各位姐姐今日好兴致啊,都在聊什么呢,给妹妹我也说说,一起乐呵乐呵吧。”
饭桌上顿时沉默了下来。
额。好吧。我承认。我把气氛弄得太尴尬了。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望着我,好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猩猩——不错!这回不是看美女了,是看猩猩!!我有那么怪胎么我。
见他们都不做声,小蜻蜓径自开口打破僵局:“李姑娘想吃什么,奴婢给您拣出来先。”
“哟~这唱的是哪出啊?李姑娘今儿怎么舍得来咱们姐妹的桌上蹭饭来了,往日不都挺清高的躲房里的嘛!”
我明白了,敢情我在这青楼里人际关系特差啊,是那种混的特没前途的,就是因为长了一张令人嫉妒的脸?
我有些局促不安起来,竟然都不敢抬头看方才是谁在说话,我怕和那满是酸味儿的女人对视起来就一闹不可收拾。还是埋头吃自己的饭吧,要听八卦,怎么地都能听啊,我不发言,没人会注意到我的存在。
果然,不出一会儿,众人的焦点开始逐渐转移,大厅里一下子又热闹起来,只是不像先前那般喧哗嘈杂。
这是午膳,但其实大多是青楼女子起床后的第一餐,一般中午是很少有客人来妓院的,来的都是些听曲的小厮,或是过路的商客。而且望春楼和寻常青楼不一样,作为大燕国第一青楼,这里是欢迎所有的客人的,无论男女,只要你有钱。男人来这儿找乐子,女人也能来这儿听曲、赏舞,甚至是自己登台表演,客人们的打赏全归她自己,想登台只要出比别的女人更高的包场费即可。要是你没钱,那就只好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了。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可就是谁的床上功夫厉害,谁就能挣更多的钱。有的客人千里迢迢慕名前来,只为能一亲某女芳泽,甚至需要排队,钱给的越多自然就越排在前面,等排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几乎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若是遇到夜夜包场专捧某女的财主,或是干脆把某女带回家去享用,那其他客人可就要苦等了。
我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聊,原来今晚上是每月一次的望春楼花魁大赛初选,所有的女子都必须登台施展一技之长,就连丫鬟婢女也是如此,而那些不属于望春楼的女人,同样也可以报名参与,由客人派发的缠头多少决定出最优者,是为花魁,其人将获得在场所有的缠头,而其余的输家一分钱都拿不到。正是因为竞争如此激烈,这些女人们个个都讨论的面红耳赤,生怕自己的才能被埋没了似的。
“李姑娘可有想法?今晚打算表演什么?”小蜻蜓问道。
“我会什么?”
“您会的可多啦,瑶琴、横笛、玉箫、剑舞,对了,还有您最擅长的肖像画,今夜您还是像往常一样画画么?”
“我以前得到过花魁吗?”
“姑娘可真是变了个人似的,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您每次都是表演画画,三年来夺得花魁的次数也不少,上个月还刚刚受驸马柴绍赏识,打赏给您好大一箱珠宝呢。其实谁能当上花魁全靠时运,捧你的这个男人越有钱,你赢的机会就越大,这话不还是姑娘您说给我家小姐听的嘛!”
“你家小姐去哪了?”
“前几日被宰相司马大人请去府上献舞了,司马大人要接见不少小国来的使臣,我家小姐的舞蹈是这望春楼数一数二的,所以她很受司马大人青睐。奴婢估摸着,今日她也该回来了。”
后来渐渐从小蜻蜓口中得知,我和柳宣城二人皆是卖艺不卖身的雅妓,一同来这望春楼三年之久,不曾失身于人,想来日子混的一定特别艰辛。我很感激很想要报答这个素未蒙面的女人,又听说她舞艺超群,不忍掩其锋芒,于是决定弃画从曲,拿自己最不擅长的古琴应对今夜之赛。
卷一【盛唐篇】 第四章 嫖客寻衅 宣城解围
到了黄昏时分,大堂里已是另一番景象,方桌、长凳、碗筷逐个按顺序摆放得整整齐齐,梯形台的前方也是一排排宾客满座,二楼、三楼雅座也都是无一缺席,甚至有的客人排不上位子,就站在最后一排勾着脖子往台上望,生怕错过了好表演。这可比我所想象的青楼还要壮观许多。
按照表演顺序,我的名次排列比较靠后,应该属于那种很不占便宜的名次,因为越到后面观众就会越乏,古琴、歌曲这些,前面的女子多有表演,如果排在后面的女子表演不出什么新鲜花样,观众是很难垂青的。
我安静地坐在自己房里,细心准备,耳朵却高高竖起,时刻留意外面的动静。一时间欢呼鼓掌之声不绝于耳,想来今夜众女子的表演是十分精彩的。
小蜻蜓替我拿来古琴,我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希望借着晚风带入点文人气息。玉手轻挑银弦,古琴随音律动,音色宛然动听,节奏铿锵欢快,恰如天籁之音。
想不到我这双手再加上前世残留的记忆,就这么轻碰下琴弦,那种熟悉的指法便能够呼之欲出。
我稍作调试,不想累了自己,只是淡淡回忆和部署一下待会儿要表演的曲目,很快便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然后缓缓站起,隔窗而望,看着那浓浓的静谧的夜色,不禁有些失落感。如此琴艺,本应是豪门大家闺秀的拿手绝技,为何我此世会辗转流离至烟花之地?
那是一把上古的伏羲琴,看着色泽应是年代有些久远,不过琴弦依旧松弛有度,音准适宜,完全是那种可以让弹奏者大放异彩的乐器。据小蜻蜓所言,这把琴是我随身带来的,三年前的战乱中古琴一角有些许磨损,被我用朱漆画上了一朵血艳艳的红梅,红的就似欲滴出血来,谁又知道那琴角是不是真的本就沾染了乱军的鲜血呢?
思绪收回,外面已到达热闹的顶峰,不少客人已经大大方方献上了缠头,少则白银数十两、金步摇、翡翠项坠,多则珠宝三两箱、簪花仕女图、飞燕镂雕烛台,各式各样奇珍异宝差点要盖了台上女子的光华。
门外小厮来报,快轮到我上场了,着我速速下楼去准备。我也不迟疑,带着古琴,起身出门。走到门口,我转身看了看头顶那牌匾,柳宣城。我深吸一口气,今夜,将是我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次表演,一定要加油!按照名次,柳宣城就排在我之后,可是直到现在她还迟迟未出现,我担忧无比。
我随着小厮绕在众人身后,走至后台,坐在他们给我准备好的座位上,旁边的女子个个都在埋头练手、练喉,我却是探着脑袋努力往台上望,我这个角度,可以大致看清台上女子的前半边侧影。
现在正在表演的,是我前面的前面一位,同样是古琴弹奏。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艳丽的橙裙,隐约可见朵朵淡黄色小花;腰间系着两道白色流苏,随身姿摆动而上下滑动,另配一条淡绿色的玉佩,增添了几分活泼之气;她腰肢纤细,如杨柳拂面,柔软青涩;眼神看不太清晰,但她睫毛浓密,只可猜测是个大眼的美女;她的目光专注,弹奏出来的琴声如莺回燕转;她盘起的半头秀发上斜插两只白玉步摇,两鬓留下几缕青丝在耳前;紫色的耳坠若隐若现,远远看上去可爱而不俗气,就如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这应当是男人最喜欢的装扮,不老不嫩,清纯耐看。
不过一曲奏完,我却感觉她曲意无甚起伏,曲调亦是平平,毫无新意,最出色的那一段也不过跟先前表演的女子弹奏出来的感觉如出一辙。我实在看不出这年轻女子有什么胜利的把握,她连走下舞台之时都依然还哆嗦着,看样子是青楼里的新人,今夜乃初次登台献艺,若非容貌出众,打扮的甚合客人口味,想必早就被轰下台了。
接下来是书法表演,原来这个女子并非青楼妓女,而是司礼丞沈大人家的千金,沈曼青小姐。这个沈大小姐相貌平平,顶多算得上是干净。她自小就受书香门第熏陶,祖父和父亲又是世代司礼之官,因而此女深谙小隶书体,写出来的字果然是形小而不失气大,既有女性的柔韧,又有男性的魄力,可以说是集二合一最到好处的巅峰之作。
这望春楼果然是个人才辈出的好地方,与其称是青楼,倒更像个活人博物馆,展出的女子们个个都有一技之长。
那沈小姐写完字,献上缠头的人果然又涌动起来,其中不乏沈家家丁那样的忠实支持者,或是倾慕沈家千金已久的皇孙贵胄。这等撑场面的行为,看看也就罢了,没什么好议论的,我想在座的女子应该也是见惯不惯了。
终于轮到我出场。
我不紧不慢将自己的伏羲琴放置好,宽头朝右,窄头朝左,细弦朝己,粗弦朝外。宽宽的琴轸稍稍倾斜悬空在小木桌右侧外沿。我依旧像方才在屋中那般闲然自若的弹奏起来。
今夜,我的装扮还是中午小蜻蜓给我梳的那个惊鹄髻,配一袭淡粉色的长裙,内衬一件素淡的白纱衣。正是青螺眉黛长,丝裙两头张,铅华淡尽处,袅袅暗盈香。
我早就注意到,这燕国的女子发式大多为双环髻,或是上部盘起、下部松散在两肩与后背的少女髻,头饰也多为细长的钗,像我这般整束盘置成鹄鸟展翅状的发式,以及双蝶戏水这样展面较广的簪型,皆十分罕见。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一登台便引来观众们哗然的原因所在了吧。
弹奏中我不曾抬眼,也不愿与谁互动,只希望自己心平气和的奏完一曲就此结束。但我却能感受到万千炙热的目光正在灼伤我,那种奇怪的瞩目令我很不自在。
我弹奏的是古琴曲中最广为流传的《胡笳十八拍》。
左手:撞、吟、注、绰、进复、退复。右手:托、挑、勾、轮、拨刺、滚拂。只觉得心而应手,下指如有神。
弹至第二拍,琴声空灵、悠长,乃是“万里重阴鸟不飞,寒沙莽莽无南北”,想到自己渺茫未知的前景,不禁感慨万分。
款款而下,再至第四拍,琴声比先前更压抑了几分,正是“夜中归梦来又去”,那些前尘旧梦一遍又一遍的洗刷我本就血淋淋的伤口,怎能不挣扎?怎能不嘶吼!
曲调忽转,满是愤恨与懊悔,已是到了第八拍,“朔风萧萧寒日暮,星河寥落胡天晓,旦夕思归不得归,愁心想似笼中鸟”,被关在这望春楼实非我愿,若有机会,我一定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