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桥平-第9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平章王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自是想留人的,只是,留不住。”杜林说着,眼角染了几许笑意温和。
总算是不那么严肃了。
也是,十四王爷穆念的轻功是很好的,杜林的应该也不差,想走,自然是留不住的。
一想到那森冷阴鸷的平章王在发现原以为已在自己瓮中猎物不知何时已跑得没影了,不知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欲抬手掩嘴,才窘迫地发觉双手动不得,这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罚也罚了。起来说话。”静默片刻,身后杜玖才发了话,声线微寒,似仍有几分怒意。
罚也罚了,是……杜玖的规矩,还是不问的罢。
“是。”杜林恭恭敬敬抱拳向杜玖行礼,这才站了起来。
“那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或许由于是从来温和的杜林,心中疑问未经多思虑便问了出来。
杜林神色一顿,望杜玖一眼,似是征得同意,才温和笑了笑,神色转又严肃,答道,“那兰姑之前一直都表现得好像失忆。甚至骗过了主人。”
身后杜玖轻咳一声,惊讶之下回过头去,难得地在杜玖眼底捕捉到一丝异样光芒,斜睨杜林一眼,似是微赧。
原是这样。
这杜林说话倒是很直。自己的错自己承担,毫不含糊,而说起主子的失误,也是半分情面不留啊……或许,对这样不苟言笑的主子,多少心里还是会有些不满的?与忠诚与否无关,毋宁说是,至忠诚者才会如此……又或者说是,对主子,这么多年了,实在太熟悉。
说到熟悉……以前的我,失忆之前的我,对杜玖,很熟悉的么?还有对十四王爷,穆念……
原想再问杜林,十四王爷之后又去了哪里,可一想杜玖就在身后,生生将话重又咽了回去。
一路行去,过了竹林,再过一座石桥,便是一个集镇,一眼望去,街上人口密度算是熙攘。
才入镇口,便见道边土墙上贴着大红字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竟是曾见过一次的,那美得令人窒息的半张脸,一双眸子精致而灵动,若绝美妇人般……
这通缉令,原在江南见过,未曾竟会又在此见到……不过,凡人自然是抓不到了。如果犯人,真的如我所猜想的,是十四王爷的话。毕竟就算只有上半张脸,能漂亮精致到那个程度的……除非他有兄弟长得和他这般像的?
这样一张通缉令,平章王见了,怕也会是瞬间想到十四王爷的吧?却是至今通缉令仍贴着,不免让人觉着这似乎不过是个玩笑……一个极为复杂的玩笑。
“这里,也有官员被杀。”杜玖又俯身探到我耳边轻声道。
“其实,连着之前那几个被杀的朝廷命官,都是按官家的意思,秘密处决的。”
心下震惊,下意识回过头去望他,却见他一脸淡然,见我望他,也只是唇边淡淡一勾,微微一笑算是回应。就好像,适才说了那些话的根本不是他。
所以,至今这通缉令也只是贴着,十四王爷仍是到处闲逛,也不见有人敢去捉他?大尚皇帝这是……将十四王爷做了活靶子么?如此明显的,挑衅。然后那些愤怒了的明箭暗箭,便全冲着十四王爷去了……大尚皇帝只须坐收渔翁之利。
街上不时有人偷眼瞥过来,想来这轮椅还是太过惹眼了。竭力忽视,却还是觉着不舒服。
忽想起了什么,猛一回头,杜玖却淡淡一笑,了然道,“过了这街便是,有人来接。”
——就说呢,不是监军么,怎么这会儿却像是逛街了。
杜林随在杜玖后边,目光淡淡温和笑意,手却悄然扶上了腰间佩剑。
果然下一秒,回过头,面前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中年男子,身形瘦高,一身墨色长衫,腰间佩了两把长剑,长眉鹤目,依轮廓倒是柔善的,目光却有戾色,面上淡淡微笑,抱拳行礼,“裘某奉平章王之命在此恭迎杜大人。”
绿水桥平 第134章 鬼卿(1)
而跟随着他的大约十几名披甲佩剑的兵士则分列了两侧随行。街上百姓纷纷让道。
杜玖的目的,便是这个了?带着我,正好给人一种不认真工作的印象,以使对方放松?可,偏偏带的是我……大尚官员,多少都听说过前段时间的西庆王谋反事件,那么多少该也听过京城杜侍郎府上发现西信探子的事吧?
拐过街角,便见两辆马车候着,杜玖拦腰抱起我,上了其中一辆马车,才做好没多久,马车夫请示了,便即起行。
“为何不去住的地方接呢?”轻声问冷着脸坐在身边的杜玖。
这样才比较礼貌不是吗?
杜玖侧头望我一眼,唇边浮过一丝笑意,“尚成祖立的规矩,除非战时、御旨或实不得已,军不可越界。”
所以,那院子是在平章王所领军的划地范围之外了。虽不知平时如何,但杜玖既是监军,这规矩是不得不守了。
马车行了大约十多分钟,忽的一震,似是过了一道什么槛,窗帘子外马蹄声不绝。
想探身过去掀了帘子看,可双臂仍是动弹不得,只得眨巴着眼望向杜玖,杜玖原是闭目歇息,在我眨眼眨了十几秒之后,终于感应到了,睁眼见我望一眼他,再望一眼窗,唇微张一声轻笑,倒是很乖地侧过身探了手掀起窗帘子,另一手扶了我转过一个角度,正好向窗外看马车经过风景。
沙石道旁,一望无际的沙场,其间一排排高大杨树横竖将其分了无数整齐方格,兵士罗列其间,正在操练。不同方格,所操练的项目却是不同,弓弩,大刀,长矛,甚至,还有一队火枪。马车飞驰而过,各式兵器反射过日光一片银色,晃得胸口微微发慌。
这时有人掀帘进来,却是那裘将军,抬手抱拳向杜玖行了一礼,在对面坐下。
彼时杜玖一手扶帘,另一手仍扶在我腰间,见裘将军进来了,却丝毫没有要收的意思。我双手动不得,只得转眸撇他一眼,见他一脸淡然,心下叹一声,也不再多管了。
就当是他自有安排罢。
杜玖点头算是回了他的行礼,再不看他。而裘将军也不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静静望杜玖一会儿,最后瞪我一眼,也自闭目假寐去了。
风景看得倦了,便撇头不再看。
杜玖轻“呵”一声,手一松,帘子倏然落下。扶在腰间的手仍未放开,另一手抚过我的肩头,轻轻一拨,头便轻靠了杜玖肩上。
“杜大人可真是好兴致。”裘将军鼻间哼一声,语气极是不屑。
“风景确实不错。”杜玖静静回看向他,淡淡回了一句。
“呵。这钦差,杜大人如今可是比了那尚书还风光。”
不想这一位看上去该是极有气度的裘将军说话也可以是如此酸的……
“查得了‘幽苑’,自然圣上是十分感动的了。这大功一件,可抵得过平章王爷守边疆十数载辛劳。”仍是不依不饶,自说自话。
杜玖仍是一脸淡然,待他说完了,才撩了帘子向外望一眼,淡淡回道,“平章王治军有方之名在外,此番圣上派了杜某过来,不过是为了应付朝中流言。”
这一长句,倒是将那背后的话给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
果然,那裘将军面色一变,直瞪着杜玖,被什么哽住了一样,脸红一阵白一阵,倒是不再说话。
约莫半小时后,马车在一处营帐前停下。杜玖又是拦腰抱了我下去,到了帐内,过了一道帛布屏风,将我放在一张小榻上,向随行侍婢吩咐一句,便与杜林一同走出帐去了。
敢情这带我来了,却只是待在帐里。虽说坐着轮椅确是不方便的。
帐内空间还是相当宽阔的。
未想得这一日就如此睡了过去。将近黄昏时才清醒过来,此时帐内已点了烛灯,一侧窗支起,望出去,只遥远山边一抹残阳,视界大部分却是蒙了一层深青。
“呼啦”一声,却是一只灰褐色的鸽直飞天际,转瞬便再寻不见了。
脚步声自屏风后轻响,近了,抬头见是杜玖,只淡淡一笑,低头继续瞧睡着时仍一直抓在手里的一册话本。
杜玖在塌边方凳上坐下。静默片刻,一声低低叹息。竟几分疲态。
“杜……”才想说“杜大人”,一想昨晚说的,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得咳一声,道,“呃,为何叹息?”
“那幽苑不过是暂先查禁,并无追究。”
“……来头很大?”
原是问过的。如今再听他提起,越发觉着此事似乎关系重大。
“不止一处?”
“各有所需。”杜玖轻声答,“被杀的,不过是幕前爪牙。弃卒。”
正想说什么,帐外有人禀报“平章王到”,杜玖一皱眉,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昨日杜玖说平章王还要十日才会回来,如今却是这么快就到了?
片刻,便听屏风后有人声传来,低沉阴冷的嗓音,是那平章王无疑。
“呵呵,杜卿见我,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下官拜见平章王。”杜玖答得平淡。
随后不过是一些极平常的寒暄。可渐渐,外间的二人说着说着,内容渐转,愈渐犀利,几乎已是剑拔弩张的状态。
“京城中流言,想必王爷也是听过的了。那流言所指何意,想必王爷也是知道的。”杜玖语气极淡。
“那流言暗指本王与二十多年前实为西信所暗藏的却仁太子有所联系,密谋不轨。”平章王说着一声长笑,无端让人感到几分恐惧,“却仁太子早已故去,又何来暗藏西信之说,所谓勾结之言,更是无稽之谈。杜大人今日却又提起,究竟是何意?”
片刻沉默。仅仅是坐在内里,却无法控制心跳加速,神经紧绷着。
“不知王爷可听说过,‘鬼卿’?”杜玖说着一顿,语气仍旧极淡。
说到“鬼卿”……是中药的一种……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既是杜卿说的,想来指的并非寻常的‘鬼卿’罢?”
“是。”杜玖轻笑点头,一声“是”中,隐隐寒意却是湛湛逼人。
不知其中缘故的我只能在屏后听得好生莫名其妙。
“屏后之人,可听得?”平章王忽然问了一句,语气莫名。
对应的,杜玖却是极轻的一声笑,转而走过屏后,一把将我抱起,口中道,“多谢王爷提醒。下官正要带了内人外出散步。恕下官先退下了。”
平章王见杜玖抱了我出来,脸色一沉,目光更是阴鸷得吓人,原本自认跟着杜玖这许久、应该对这种散发出的冰冷场势多少有了抵抗力,这时才发现,竟还是会怕的……或者该说是……很怕……杜玖的冷,冷彻骨髓,但平章王这般阴沉沉的冷,却是戾气张扬,如千百腐骨毒箭直刺,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手背一暖。暖过心尖。
宽袖相叠下,却是杜玖的大手轻覆过了我瑟瑟微颤着的手。
然后,就被杜玖这样拦腰抱着,走出了营帐……
“那,适才鸽子……”
话才出口,就觉得十分欠妥。虽他答应了会告诉自己我所想知道的一切,但毕竟不可胡闹……在我的事之外,作为兼任工部侍郎、如今又兼了御命监军的平宫卫的他而言,应该还有无尽忙不完的事罢。
“飞鸽传书,辰城楚家没事。”
啊?竟是这个?好端端怎么说到这个上面……失忆之后收养了我的楚家,却反而告诉我说是楚家的女儿,这个谎,难道不可疑么……
“……为什么?”
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明显是收了我这个西信之人,大尚皇帝并非仁德之主,此等暗作就可了结的事怎可能会不做追究?
杜玖唇边轻一勾,眼底却是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