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色倾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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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真好。”如水的眸子里真诚无比。
将刘子业凌乱的发丝别于脑后,浅浅笑着。
第二卷 渔阳鼙鼓动地来 第十章 没有假如
就那么直直地凝视着眼前清秀的小脸,楚玉几次欲言又止。
“姐姐,你有话和我说么?”刘子业发觉道楚玉的异常,抿着嘴浅笑着问道。
深深地吸一口气,楚玉理了理思绪,斟酌好词句后,直直地盯着刘子业的眸子道:“子业,假如……假如你不是太子,我不是公主,我们只是平常人家的姐弟,过着平淡的生活,你可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刘子业不可思议的看着楚玉,满眼是惊疑之色,忽地嘴角扬起,伸手摸着楚玉的额头,再试试自己的,自言自语道:“没有啊……”歪头看着楚玉,眼眸微眯“姐姐你干嘛呢?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奇怪的问题?”
“子业,给我一个回答,一个认真的回答。好么?”楚玉紧紧的握着刘子业的手,竟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看着楚玉眸子里满满的期待和脸上凝重的神情,子业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皱眉道:“姐姐,我是太子,你是公主,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我说的是假如,是假如……”楚玉有些激动的抓着刘子业的肩膀,直直地盯着他的眸子。
“姐姐……”刘子业凝视着貌似失常的楚玉,低低的唤道。
“那个皇位对你来说竟那么重要么?假如得到皇位的代价是姐姐死去,你还一定要这么做么?子业……”
“不……如果代价是这样,我宁愿不要皇位,我只要姐姐,只想和姐姐在一起。没有什么比姐姐更重要,失去了姐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真的么?子业。”楚玉竟有些喜极而泣,紧紧的拥住子业,眼里微微的泛酸“谢谢你,子业,谢谢你!”
“姐姐,不会有这个假如的,只要我当上皇帝,无论谁敢伤害姐姐,我都要让他整个家族陪葬,死无葬身之地。”眸子间是毫不掩饰的狠戾,原本清秀的脸上都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但是楚玉依旧沉寂在自己的欢喜中,却没有听清刘子业的喃喃低语。
夜深之后,望着刘子业进入梦中的睡颜,眸间时时露出的戾气终于被掩盖住,皱起的眉宇此时也尽情舒展开来,如此的恬静安详,就像一个精致脆弱的瓷娃娃。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清秀的小脸上嘴角微扬,胸膛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安静的让人喜欢。
小心翼翼的放开刘子业一直抓住自己的手,情不自禁间俯下身子,柔软的唇瓣覆上那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浅浅的吻,而后轻手轻脚的向外走去。
原本闭着的双眸忽然缓缓的睁开,转头瞥见那轻声离去的背影,用手轻抚着刚刚被亲吻过的地方,嘴角的笑意更深。
又是几个沉闷令人焦躁的夏日,可朝堂上却是冷冷清清,刘骏自那日后再未上朝,废立太子一事,仿佛是那日集体做的一个梦,梦过之后,便悄无声息。
琨华殿内,安静如斯,刘骏无力的躺倒在御座上闭目养神,浓重的黑眼圈衬得他更为疲惫,御桌上是堆积如山的文书,大殿内飘散着浓重的酒味。
一声尖利的长啸忽地响起:“吏部侍郎袁大人到。”
原本紧闭的眸子猛然睁开,睡前因酒醉而迷蒙的双眼此时清晰如水,锐利如常,端坐于御座上,冷冷的瞧着走进殿内的人。
“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个长相端俊,身子儒雅的年近40的男子朝着刘骏躬身行礼道,一身儒雅宽大朝服,手拿麈尾,衬得整个人丰姿俊逸。
“爱卿来了,起身吧……”刘骏有些虚浮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响起“爱卿可知道朕找你来,所为何事?”
缓缓起身,颔首而立:“臣不知,还请圣上明示。”
“朕欲废立太子,爱卿意下如何?”刘骏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抬起眸子,充满着智慧的光芒,直直地盯着刘骏,手指不急不缓的把玩着手中的麈尾:“太子好学,有日新之美!”
良久的沉默在大殿内不停盘旋,终于刘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靠在御座背上,似凝望着屋顶上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房梁,可眼神却是放空:“朕明白了,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语毕,躬身退下,神色淡然超静。
在走出宫门时,一个身着华服年级稍大的男子迎面而来,皱眉问道,语气有些许着急:“景章,陛下作何打算?”
手中麈尾一挥,嘴角微扬,只看了大跨步向前走去:“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望着那已离去的背影,独自咀嚼道,脸上露出不耐,不禁嗔怨道“这算什么回答。”叹口气后,甩手离去。
第二卷 渔阳鼙鼓动地来 第十一章 香消玉殒
几日的沉寂,终于迎来了一个震撼的消息。殷淑仪病重不治,香消玉殒,年仅28岁,追赠为贵妃,谥号“宣”。
令整个朝堂大臣忐忑不安的消息也被放出,刘子鸾改封为新安王,加封为北中郎将、南徐州刺史、领南琅邪太守。
一场不久前表面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的储君之争,终于落下帷幕。
当第一次从何戢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品着茶的楚玉手中茶杯哗然落下,碎瓷片散落四处,梅花卷云鞋履染上绿色的茶渍。
“玉儿,你怎么了?”跨步上前,用手帕擦拭着弄脏的衣裙,看着楚玉这番表现,脸上满是疑惑。
侍立一旁的兰庭忙吩咐着婢女们扫去瓷片,转眼间就已打扫干净。
表情愣住,不可思议的望着何戢,皱眉问道:“太子废立之事,只字未提?”
点点头:“这么做,怕是圣上已决定不废子业。”如果决心废黜,怕是早就另立储君,也不会在殷淑仪逝世后,加封刘子鸾一堆头衔。对废立太子之事,只字不提。
“是么?”楚玉苦笑一声道,刘骏到底想怎么样?
“圣上不废子业,你不应该高兴的么?怎么这般沉郁,发生什么事了么?玉儿……”何戢握着楚玉冰凉的手,焦急的问道。
摇摇头:“没事……”
“没事?你都这样还没事?”何戢的声音不觉加大:“玉儿,你知道么?我感觉到你心里有很多事,可你从未告诉过我,哪怕我询问你,你也是敷衍而过。我是你的丈夫,这一辈子都要一起渡过,有什么困难我们要一起解决,你明白么?”
定定的看着表情微怒又带着些许无奈的何戢,楚玉眼眸里的情绪翻来覆去,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来,淡淡道:“我没事,你想多了。”
该怎么说呢?说自己知道刘子业的命运,所以才阻止他继续当皇帝。还是将对刘骏的那一套说辞再重复一遍。何戢会信么?会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自己又该怎么回答?
“好,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你。但你一定要记住,我是你的丈夫。”何戢望着楚玉,眼眸幽深,依旧紧握着楚玉的手。
感受到何戢那浓浓的情意,楚玉重重地点头。
殷淑仪的死,不仅皇宫,整个王朝都陷入一片阴森沉寂中。刘骏下旨,三月内不准办任何形式的喜事,不准杀生,违者杀无赦。整个江南都沉浸在诡异的忧伤中。同时刘骏也做出了不少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殷淑仪死后多日,刘骏都未下葬,因为思念殷淑仪,竟把棺材做得像抽屉一般,每当想见她的时候,便将棺材拉开一睹遗容。自此之后,刘骏一直精神涣散,不理政事。每晚睡前,都要在她灵前倒酒对饮,之后痛哭流涕到难以自拔。
这样持续了将近三月的时间,而殷淑仪的容貌始终栩栩如生,令人生叹。最终拗不过大臣们及皇家人的劝阻,十月,下令将殷淑仪厚葬于龙山,仪队相当隆重。殷淑仪的墓修得很豪华,葬礼规模为江南丧葬礼史上前所未有,隆重至极,甚至比皇后的葬礼还有过之无不及。
自然,又是一番劳民伤财,暗地里颇受百姓的怨念。可刘骏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他的殷淑仪。送葬时,刘骏亲自相送,悲哀不能自已。
楚玉不禁好奇,刘骏何以这般痛心于殷淑仪的死,为何在她生前,还要沾染其它的女人,和其它女人生孩子,这样的爱到底算什么?他哭的到底是殷淑仪还是他自己?楚玉不知道,或许只有刘骏自己知道。
后来刘骏又多次领着后妃及群臣到殷淑仪的坟墓前痛哭,并以哭的悲痛与否作为朝臣忠不忠心的表现。秦郡太守刘德愿哭得撕心裂肺,全身的衣服都被泪水湿透,甚至差点昏死过去。刘骏十分高兴,立刻封刘德愿为豫州刺史。还有个叫羊志的御医滑稽谐谑。刘骏让他哭殷淑妃,并说:“只要你哭得悲痛,会有重赏。”羊志立刻泪如雨下,悲不自胜地痛哭起来,有几次几乎哭得背过气去。刘骏便赏赐给羊志许多金银珍宝。事后有人问羊志:“你哪得此副急泪?”当时羊志的爱妾刚刚死去,他说:“那天我自哭亡妾罢了。”
这些事,很快流传于整个建康,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除此之外,刘骏又向大臣表示要给殷淑仪盖一座庙,庙成后以淑仪之子子鸾的封号,称为新安寺。
当时有巫师说可以仿汉武帝的前例,招殷淑仪的魂与刘骏相见,果然在帷幕后有影子出现,但是当刘骏想与之握手时,鬼魂却消失了。
刘骏悲不自胜,让执事中谢庄作一篇哀悼文。谢庄一向富于文采,他援笔立就千言,辞赋的内容哀艳可泣。刘骏躺在深宫里看了不到两行泪水便潸潸而下。等看完全篇坐起来长叹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才!”说着自己也效仿汉武帝给李夫人写悼赋,写了一篇悼念殷淑仪的文章伤宣贵妃拟汉武帝李夫人赋》 ,其中有“流律有终,心情无歇。徙倚云日,徘徊风月。”等句子,可以说字字悱恻缠绵抑扬尽致,但自己觉得好像还比不上谢庄的哀文。当下他命令将谢庄的辞赋刻在墓石上。京城里的人都私下传抄,一时纸墨的价格飞涨。其中最得意的莫过于谢庄,他的才名因此飞扬遐迩。
这些自然是后话,是楚玉几月后回到建康时才听到的消息……
楚玉参加完殷淑仪的送葬礼后,便早早的到达何戢的老家庐江灊散心,远离皇宫长久的沉闷,消散掉这三月以来长久的压抑。
第二卷 渔阳鼙鼓动地来 第十二章 江南水乡
十月的天,秋高气爽,夏天的燥热渐渐远去,冬天的凛冽还未到来;是个旅游的好时节!
经过近半月的颠簸,终于来到了另一个江南水乡,何氏家族的故里——庐江郡灊县。经过高大的城墙后,一座繁华的城市映入眼帘,虽不及建康奢华庄严,但也是热闹繁华。
宽大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却毫不拥挤,反倒井然有序,有荆钗布裙的妇人,有青衣布帽的学士,有绫罗绸锻的富人,有风姿俊雅的男子,有嬉戏玩耍的孩童……
一切都是这么热闹与安定,不似京都那般沉闷压抑,此时此刻,楚玉的心情才真正好起来,透过车帘往外瞧的脸不觉扬起浅浅的笑意,不知看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不觉往外探出,脸上的笑意更深,坐于一旁的何戢手挥羽扇,望着楚玉的侧脸,无声地笑着。
不知不觉中,车停了下来,在要下车时,楚玉放开何戢前来相扶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何戢扬起头凝视着楚玉,脸上有丝不解。忽地扬嘴一笑,眸中狡黠的光彩一亮,张开双臂像只美丽的蝴蝶般,直直地朝着何戢倒下去。
何戢的表情一个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嘴角露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