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动-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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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佑安没有吭气,钱晓通住哪他不感兴趣,他要搞清的,是钱晓通这次来到底想做什么,李西岳凭什么要怕他?
“我姑姑怂恿我姐,要起诉李部长,我姐没主意,我也不知该怎么劝她,心里好急。”
“起诉李部长?”于佑安蓦地紧起神,跟着又问,“起诉他什么,这事可不能乱来的,章山。”
章山蚊子般地嗯了一声,头垂得更低了。于佑安在包房里来回踱了几步,道:“你是南州的干部,目前文化系统又在改革,这个时候跟部长过不去,你想过后果没?”
“这个我懂,但部长他……”
“他怎么了?”
“北京回来后,他像失踪般,一次也没去看我姐。我姐天天盼他、等他,可他……”章山说着,眼里就有了湿,抹了把泪又道,“他怎么能这样呢?我想至少应该去关心关心我姐吧,毕竟我姐是为了他。他把我姐毁了,把一个好端端的家毁了,现在我姐一个人,我妈又那样,生活都不能自理,若不是姑姑照顾,我都不敢想下去。”
章山又哭了,这次是放开嗓子哭,哭声打在于佑安心上,生出坚硬的痛。于佑安想安抚,又不知怎么安抚。有太多的事别人是没有发言权的,李西岳绝情也罢,狠辣也罢,一定有他的道理,兴许他有他的难言之隐。有些东西不是永恒的,再美妙的感情如果危及到一个人的生存,这情也只能破灭!
可惜女人们意识不到这点。她们错误地以为,一旦跟男人有了那种关系,男人就要对她们负责一辈子。这个世界上,谁能为别人担负一辈子啊?
于佑安又想到自己,感觉自己也高尚不到哪里。
章山哭了一会儿,停下,抬起头来,捋了把头发,努力挤出一丝笑:“让局长见笑了,我真没出息。”
于佑安真诚道:“别那样想,有些事虽然我无能为力,但我还是辨得清,振作起来吧,先把你自己的事处理好。”
一句话说得章山心又暗了,这次去北京,她终于明白自己跟钱晓通缘分尽了,现在钱晓通跟谁在一起,她真是无所谓,甚至恨都恨不起来。但一个现实问题是,她必须把自己的事处理好。离婚她能接受,迟早的事,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个错误。她怕的是改制,人不能同时失去太多,家没了,工作再没了,那她这辈子可就失败透顶了。
想到这,她鼓起勇气说:“有件事一直想求求局长,可我就是张不开口。”
“说吧,不要为难自己。”于佑安像是已经进入到某个角色里。
章山咬了咬牙,道:“我想请局长帮帮我,文化口改制,我怕自己被裁掉,或者转成自收自支。我们家都乱得这样了,如果再保不住这份工资,真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于佑安心里涌上一些东西,默默地盯住章山看了半天,道:“我答应你,不管怎么改,都不会影响到你。”
“局长……”
包房里一下温馨了不少,空气也跟着黏稠起来,这是位于江边的一间茶坊,茶坊有漂亮的名字,叫浪漫巴黎,装修虽不奢华但极其温馨,或许一开始选地方时,于佑安心里就藏着某种期待。外面涛声阵阵,里面音乐曼飘,也不知是谁主动,等他们意识到什么时,两人已抱在了一起……
第二天刚上班,钱晓通就来了,大大咧咧走进于佑安办公室,老朋友似的说:“大局长真忙啊,一看就是日理万机。”于佑安知道他要来,没想会这么快,抬头望了一眼,见孟子歌没跟着,心里略一轻松,装作不在乎地说:“是钱大老板啊,啥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请坐。”
钱晓通一屁股坐沙发上,跷起二郎腿,嗓门很高地说:“还能啥风,改革的春风呗。”
“什么意思?”于佑安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同时抓起电话打给杜育武,说来了客人,让他过来一下。
杜育武很快走进来,见是钱晓通,打过招呼,装模作样要为钱晓通倒水。钱晓通说不用,你们都是领导阶层,忙,不敢多打扰,就几句话,说完就走。杜育武昕了,心里有了数,放下杯子,在钱晓通对面坐下。
钱晓通并不把杜育武当回事,理直气壮道:“文化部门改制我坚决拥护,不改革就不会发展,我们的国家发展这么快,就是因为改革嘛,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不过改制中怎么也得考虑我们这些风里飘雨里爬的人吧?杜主任,这话我没说错吧?”
杜育武偷偷扫了一眼于佑安,见于佑安阴沉着脸,自己也没敢乱接钱晓通的话,只是装作热情地微笑着,似是鼓励钱晓通继续说下去。
钱晓通来了劲:“我是八年前离开艺术剧院的,不,不是离开,是停薪留职,当时市里有政策,鼓励我们这些敢闯敢拼的人先下海创业,八年里我们不拿单位一分钱,也不给组织和领导添麻烦,这够意思了吧?可是现在单位突然要解散了,没人管我们了,这不行吧杜主任,怎么着我们也是党的干部,是艺术人才,不能不声不响就将我们扫地出门吧?”
杜育武还是没敢吭声,知道自己一旦接上话,钱晓通这边就更来劲了,仍旧笑眯眯地望住钱晓通,任他表演。心里同时道,所有的刺儿头都考虑到了,怎么偏偏把他给忘了?
钱晓通才不管杜育武跟于佑安怎么想呢,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点火,自己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道:“改制方案我没细看,那是你们领导阶层制定的,我们草民无权看,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到两位领导面前,改制要充分考虑到广大群众的利益,违背群众利益的改革不能叫改革,那是打着改革的旗号乱整人。达到个别人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十九岁进艺术剧院,身份是国家干部,既然是国家干部,国家就不能把我们当成一条狗,甚至狗都不如,连根骨头也不丢就想赶我们走。”
“你说完没?”于佑安突然打断钱晓通。
钱晓通结了结舌,忽又笑呵呵道:“也就这些话,大体意思是说出来了,局长不会生气吧?”
“对改制有什么意见,先到本单位去反映,杜主任,给尚院长打电话,告诉他钱经理在我这里,让他把人带回去。”说完,于佑安把头埋到文件里,不再理钱晓通。
钱晓通遭遇过的这种场面真是多得记不清了,这些年他在商场挣扎,啥样的冷脸子都见过,一点不在乎于佑安冲他示威,他起身,依旧保持着圆滑的笑:“行啊大局长,不用赶我,我自己走,不过指不定哪天我就又来了。”说完,哼着欢快的歌曲走了。
杜育武跟于佑安对望了一会儿,心有余悸道:“局长,这个人是专门跑来搬弄是非的啊。”
于佑安气呼呼道:“用得着你提醒,打电话叫尚林枫!”
话音未落,尚林枫的步子就到了。尚林枫其实就在楼上,他跟钱晓通是一前一后到的,钱晓通进了于佑安办公室,尚林枫没敢跟进来,躲在外面听。钱晓通那番话,让他冒了一身汗,钱晓通走时,他慌忙躲进卫生间。
见于佑安跟杜育武都黑着脸,尚林枫战战兢兢道:“他没胡闹吧局长,我说他怎么……”
“是你让他来的?”于佑安忽地将目光对准尚林枫,狐疑地拧起眉头。
尚林枫叫苦不迭:“局长可冤枉我了,我躲还来不及呢,哪敢让他来找局长。”
“有啥可躲的,他是老虎?”尚林枫缩头缩脑的样子让于佑安越发恼火,该挺直腰的挺不起来,不该挺腰的却理直气壮。
尚林枫哭丧着脸道:“局长说得对,他真是老虎,这些天我可让他害苦了。”连汇报带告状,尚林枫就把钱晓通和孟子歌从北京回来后所做的荒唐事讲了。
尚林枫的办公室让钱晓通占了!
从北京回来第二天,钱晓通带着孟子歌,堂而皇之找到尚林枫办公室,说要上班。尚林枫以为开玩笑,也用玩笑的口吻说:“两位不是外面发大财了吗,跑这穷窝干什么?”钱晓通说:“财发够了,想回来过几天安闲日子。”孟子歌也说:“外面漂久了,就有一种体会,还是坐办公室舒服啊。”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尚林枫那把椅子上。尚林枫一看他们不像是问候他来的,马上认真起来,谁知他一认真,人家更认真,先是谈工资,接着又谈改革,谈着谈着,钱晓通骂起了娘,说谁敢砸他的饭碗,他先砸掉谁家的锅。尚林枫知道钱晓通这人不好惹,王林德当年那场教训他还深刻地记着,就想用缓兵之计,先打发走再说。没想到钱晓通根本不吃这套,当下就要求安排工作,并安排一间办公室。艺术剧院哪有办公室,就算有,也不能随便给啊。不料到了下午,尚林枫再去上班,就发现门上多了把锁。趁着中午休息,钱晓通找人把他办公室门锁换了。这几天钱晓通就在他办公室“办公”,他自己反倒没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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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于佑安与规划局长的位子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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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跳出个钱晓通,将于佑安的计划全部打乱。于佑安原想,最近再烧把火,将改制工作促进一下,一方面好让市里领导知道他在玩命地工作,另一方面也有进一步讨好谢秀文的意思。最近跟谢秀文接触得少,她那边的情况于佑安不太掌握,不过于佑安一直提醒自己,像他跟谢秀文这种关系,极容易冷却,必须时不时地加加温。当然,更重要的一层,于佑安听说,这次部局班子调整,谢秀文有一定发言权。这个消息是由组织部门的人传出的。
钱晓通这一闹,所有的工作都被迫停下来。
改制最怕什么,就怕职工提前跟你闹,给你设置一个又一个障碍,阻挠得你工作无法往下开展。有人说改制是政府跟百姓较量,虽然每次获胜的都是政府,但政府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弄不好就有人在里面翻了船。为了缓解这种矛盾,改制单位往往都要采取先安抚再许愿的政策,等抚慰得差不多了,一闷棍敲下去,快刀斩乱麻,到这时就算抗议声再大也已无济于事,改制最终还是能按事先制定的方案执行下去。于佑安配合着搞过一些单位的改革,经验方面并不欠缺。之前他们对一些有可能跳出来找麻烦的人,分门别类排出名单来,该谈话的谈话,该压制的压制,该许愿的也个别许了愿。这样做目的是防止他们串联起来形成气候。前段时间的工作表明,他们的努力非常奏效,各单位真还少有带头闹事的。谁知钱晓通回来短短几天,情况立即发生变化,钱晓通串通一些平时在单位表现不怎么好或者对领导有意见的人,成立了一个职工临时维权会,还自任会长,尚林枫的办公室成了他们的维权办,弄了一块铁皮牌挂在上面,大大地写了“维权”两个字。对这次改制钱晓通他们提出了十三条看法,胁迫全体职工签了名,送到了于佑安手里,还扬言要层层递上去。
于佑安看过之后,觉得十三条中的任何一条,都足以让这次改制流产,可见钱晓通是精心琢磨过的。
这人到底要做什么,不是说冲李西岳来的吗,怎么又跟改制杠上了?于佑安一时把握不准,后来他想,还是先别着急,稳住神,看对方下一步还要做什么?
对策没想好,章山又找来了,这次是找到办公室,红着双眼,一看就是哭过不久。于佑安本能地生出一丝怜爱,那晚茶坊里短暂的温馨给他留下不少回忆,浪漫之外又意外的多出一份责任,似乎章山现在的快乐与幸福跟他有关。
“怎么回事,看上去愁眉苦脸的?”于佑安没敢带太多感情,像是很随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