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牙-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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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吃惊的赞叹声。
白牙冲上来进行攻击,那动作与其说是狗的,倒不如说更像猫。他敏捷的用牙咬过后,跳到另一边。
斗牛狗的粗脖子上被咬了一个口子,一只耳朵后面流着血。他一声不叫,毫无表示,只是转过身来,跟着白牙。
双方一个迅速,一个顽强。人们党同伐异的情绪激动起来,下新的赌注,或者在原来的赌注上加码。
白牙连续不断的跳上去咬一口,然后毫发无损的脱身走开。奇怪的是,它的敌人仍然不急不慢的跟踪他,那神态既审慎,由坚决,有条不紊。他的方法并非无动于衷、漫无目的——他将做他下定决心要做的是,无论什么也不能躺他分散精力。
他的一切行动,一举一动,都浸透了这个目的。白牙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狗,感到困惑不解。他没有长毛的保护,身体柔软极易流血。不像白牙的种族,有浓密的绒毛可以阻挡牙齿的进攻。白牙每一次都非常容易咬进那柔软的肉里。这种动物,仿佛连自卫的力量也没有。
让白牙心烦意乱的另一件事是,他与别的狗搏斗时听惯了吼叫。然而现在,这种动物除了吼一声或哼一声,只是默默地承受处罚,却绝不放松对白牙的追逐。
切洛基也同样感到惶惑。他旋转很快,毫不迟疑,可白牙已然不在那里。他从来没有和这样一条他接近不了的狗斗过,一向是双方都想互相接近。然而现在,这条狗却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到处跳着躲避,用牙咬时也不是一直咬下去,而是立刻放下,重新跑开。
但是,斗牛狗个子太矮,巨大的颚骨也是一种补充的掩护品。白牙咬不到他脖子下面柔软的喉咙,毫无损伤的跳来跳去。与此同时,切洛基的伤口不断增加,脖子与脑袋的两侧都被咬破了,鲜血汩汩流淌。
切洛基一点也不慌张,继续殷勤的追逐。有一次,他扑了个空,停下脚步,向旁边的观众眨眨眼睛,摇一摇残桩似的尾巴,示意自己愿意继续斗下去。
在一霎那,白牙跳了上来,撕破了他的一只耳朵尚未被撕破的那部分。切洛斯微微露出愤怒的表示,在白牙的内圈奔跑着重又追逐,努力想在白牙的喉咙上咬住致命的一口。
有一次,斗牛狗以间发之差没能咬到。白牙突然跳向相反的方向,脱离了险境。这时,人群中一片赞叹之声。
时间在流逝,白牙仍然跳跃,退闪和躲避,跳上来又跳开去,不断地给对手造成创伤,然而,斗牛狗继续用顽强沉着的态度,勤勉的追逐他。无论早晚,他总会咬住那致命的一口,取得胜利。在达到目的之前,他可以承受对手的一切伤害。由于白牙闪电式的进攻难以预料和防御,他的耳朵成了缨络,脖子与肩膀被咬破几十处,被撕破的嘴唇也流着血。
白牙实施了无数次地诡计,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推翻切洛基;可是,切洛基过于矮胖,也太贴近地面,他们的高度悬殊太大。
有一次,机会来了。他发现,切洛基正在掉头,比较缓慢的旋转的时候,肩膀暴露出来。白牙便不余遗力的扑了上去,然而,他自己的肩膀高高在上,因此,冲击的速度使他的身体从对方身上翻了过去。
人们看到,白牙第一次在自己的战斗史上失足了。他的身体在空中栽了半个跟头,像猫似的扭转身体,脚才着了地,否则就要仰面朝天了。虽然如此,他的腰部还是很重的跌撞到了地上。接着,他爬起身来。文人切洛基的牙齿就在这时候咬住了他的喉咙。
这一口咬得太向下,接近胸口,并非恰到好处。不过,切洛基紧紧咬住不松口。白牙跳起来,狂暴的兜着圈子,企图挣脱斗牛狗的身体。斗牛狗身体的重量缠着他,拖着他,妨碍他运动,限制他的自由,使他发疯。它仿佛是一个陷阱,使他的全部全部本能都愤怒,反叛起来。
这是一种疯狂的反叛。他有一段时间实在发了狂。内部的基本生命控制了他,体内生存的意志淹没了他。肉体对生存与运动的盲目渴望将厉行剥夺了——不顾一切多运动、再运动,因为运动时生存的表现。
白牙一圈一圈的奔跑,旋转,倒转,企图挣脱悬在喉咙上面的五十磅的重量。而斗牛狗几乎什么也不干,只是紧紧咬住不放。他的脚难得着地,身体被白牙的疯狂选装拖得转来转去。切洛基将自身与本能合二为一了,他知道,咬定不放是正确的,因此而产生了某种满足的幸福的颤栗,甚至比上眼睛,听任自己的身体被摇来摆去。无论身体可能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没有关系,要紧的是咬住,而他正是一直紧紧咬住的。
只是在极为疲乏的时候,白牙才停止运动。他毫无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在他经历过的所有战斗中,从来也没发生过。原来的斗法不是这样的,而是撕、咬、跳开,再撕、咬、跳开。
白牙微侧着身体,躺下来喘气,抵制着,依旧紧咬不放的切洛基正极力迫使他完全倒下。他感到切洛基的牙床像咀嚼一样在挪动所咬得地方,略一放松立刻又合拢起来,更接近喉咙的位置。斗牛狗的方法,使固定已经取得的战果,等待有利的时机——白牙相对静止的时候,他就发动攻击,白牙挣扎时,他就维持紧咬不动的态势。
白牙牙齿可及的对手身上的唯一之处,就是切洛基脖子突出的背面。他咬他接近两肩的脖根,但是他既不知道如何运用咀嚼进行作战,而牙床也不宜这样做,他时断时续的连撕带刺,想咬成一个洞。这时,他们位置的变化,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斗牛狗将他完全推翻在地,像猫一样压在他的身上,仍然紧紧咬住喉咙不放。白牙缩回后腿,用爪子挖压在身上的敌人的腹部,开始一条一条的撕。切洛基忙以咬住的地方为轴心转到一边,使自己的身体与白牙的身体成为直角,否则,他的内侧很可能要被挖了出来。
咬住的一口。就像“命运”一样挣脱不掉,不可抗拒,沿着脖子慢慢上移。白牙完全是因为脖子上的松弛的皮毛及皮上浓密的绒毛,才暂时免于一死,这些东西形成一个大团,塞在切洛基的口中,是他的牙齿难以刺穿。然而,他还是一有机会,就一点一点地将皮肉和绒毛逐渐吞入口中。这样下去,他必将慢慢扼死白牙。白牙的呼吸随着时间的持续,越来越困难。
这场战斗看来几经结束。支持切洛基的人们兴高采烈,荒唐的大肆放彩。尽管每人史密斯轻率的接受了五十比一的赌注,而白牙的支持者们沮丧了,及时十比二十和二十比一的彩头也都拒绝。他向圈子里跨进一步,手指一指白牙,纵声大笑中饱含着冷嘲热讽。果然,白牙愤怒入狂,振作起残余的精力爬起来,挣扎着转圈子。然而,对手五十磅的重量一直挂在喉咙上,他的愤怒变成了恐惧,智慧在肉体对生存的意志面前变得渺无踪影,随基本的生命重新支配着他。他一圈又一圈,进而又退,蹒跚着,跌倒再爬起来,甚至后退几次立了起来将敌人选举起来,徒然挣扎着,想挣脱掉死亡的纠缠。
最后,他跌倒了,仰面朝天,力量也无处可使了。斗牛狗迅速移动咬住的地方,咬得更深,更多更多的要开长满毛的肉,更加紧紧地遏制住白牙的呼吸。
对胜利者的赞美之声大作,连连发出呼声:“切洛基!切洛基!”
切洛基听到这呼声,有力的摇摇残桩似的尾巴作为回应,然而,即使喧闹如此的赞美声,也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他的尾巴与牙齿之间,并没有共鸣的关系,一个可以摇动,另一个则继续咬住白牙的喉咙。
正在这时,一阵铃声叮当传来,观众们听见架狗旅行的人的吆喝声。除了每人史密斯,每个人都惊恐张望,他们非常害怕警察到来。不过,他们看到两个男子,架着雪橇和狗从雪道上跑过来。显然,他们是在搞什么勘探旅行,才来到这条小河流域的。
他们看见人群,让狗停下来,走过来想看一看这场热闹的究竟如何。管狗的人留着唇髭,另外那个比较高大的年轻的人则剃得很光,皮肤由于血的冲击和在冰天雪地里奔跑而露出玫瑰色。
实际上,白牙已经停止了挣扎,时而抽筋般的一下抵抗,毫无效果。他只能得到很少的空气,并在不断加紧的无情扼制下越减越少。如果不是斗牛狗开始时咬得过低,几乎是在胸部的话,即使有绒毛作为甲,他的喉头大血管也早就咬破了。切洛基用了很长时间才将那一口向上移动,他的牙床受到了更多的皮毛的阻碍。
与此同时,每人史密斯的深不可测的兽性涌入脑海,控制了仅存的一点健全的神志。
他看到,柏雅的眼睛渐渐变得呆滞起来,明白这场战斗注定是失败了。他失去了一切控制,跳到白牙身边,野蛮的用脚踢他。人群中一阵嘘声的抗议,然而也仅此而已。
美人史密斯继续踢着白牙。这时,人群里一阵骚乱。新到的那个高个子年轻人挤了过来,毫无礼貌的推开左右两边的人,从人群里挤到圈子中间。美人史密斯正要踢一脚,全身重量支在一只脚上,极不稳定平衡。这时,新来者又准又狠的向他脸上击了一拳,美人史密斯站在地上的那只脚就立离了地,整个身体抛向空中,向后倒在雪地上。
新来者转过身来,对着人群叫道:“你们这些卑鄙的家伙!你们这些畜牲!”
他勃然大怒,那是一种神态完全清醒时的大怒。灰色的眼睛仿佛钢铁般扫射着人群。
美人史密斯爬起拉,鼻子哼哼唧唧,畏畏缩缩的走到他的身边。新来的人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所么卑贱多么胆小,以为他是来找茬儿的,骂了一声“你这畜牲!”又给他脸上来了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美人史密斯认定雪地是自己最安全的地方后,就在倒下去的地方躺着,不再爬起来了。
新来者喊跟他一同走进圈子的那个管狗人:“来,迈特,帮个忙。”
两人附在两只狗上。迈特抓住白牙,准备切洛基牙床松动时将他们拉开。年轻人努力想把斗牛狗的颚骨握在手里扒开,促成分离,但徒劳无功。
他一面拉,拖,扭。一面喘气,一面叫道:“畜牲!”
人群中骚动起来。有几个人抗议,这么做破坏了他们的赌博,新来者放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瞪了他们一会儿,他们又沉默了。
最后,他骂了一句:“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牲!”又接着回头干他的工作。
终于,迈特说:“那不顶事,司各特先生。你那样扒不开。”
两人停下来,观察扭在一处的狗。
迈特说:“血流得不多,好没全咬进去。”
“不过,随时都绘有可能的,”司各特说,“你看到了吗?他把牙向上移了一点。”
这位年轻人的兴奋以及替白牙的担心,同时都有所增加。他野蛮的向切洛基的头上打了又打,也没有使牙床松动。切洛基摇一摇残桩似的尾巴,表示明白这些打击的含义。但是,他也知道,他没做错什么,他紧咬不放只是在尽职尽责。
司各特绝望的对人群喊道:“你们每人愿意帮帮忙吗?”
然而,没人帮忙。相反人们考试冷嘲热讽的怂恿他,除了许多可笑的主意。
迈特劝道:“你最好弄个杆杠。”
青年人就伸手从屁股上的枪袋里掏出左轮手枪,尝试着将枪口塞到斗牛狗的牙齿间。
两个人都跪着,附在狗身上。他用力塞了又塞,甚至可以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