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小小城-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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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乌巴道:“这可能不是普通的埋尸。”
最终我们几人还是来到了那棵树下,也近距离地看到了那只伸在草丛里的手,确实是人手,但似乎好像在手上抹了一层什么油一般,而人死后手都会呈弯曲无力状,这只手却手骨笔直地张开着五指。周通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疑声说:“看这指甲如此长,不会是诈尸了吧。”
六子学他也蹲下来研究,在旁拣了根树枝正要去触碰那手,被乌巴沉喝住:“别碰它!”我被惊了下,六子手也缩了回来,周通不满地抱怨:“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乌巴不理他,盯着那只手的眼神泛着厉光,“这是蛊臂,以鲜活的人手为载体,种入蛊虫,当蛊在血液中长到一定程度,就齐根斩断,立即抹上特制神油,然后将之插在树根旁,为的是让树根的根须将之缠绕,与底下的蛊坛相连,从而达到养蛊的目的。如今,这只手的皮下层应该已尽数都是蛊虫,一旦引到人身,后果自己去想。”
六子几乎是立即就把手上的树枝给抛落在地,周通面色变了变,强声分辨:“你这是在危言耸听吧。”乌巴冷哼了声道:“不信你可以去挖树根旁的土,看看底下有没有尸体呢,不过我得提醒你,可千万别把蛊坛给弄破了,否则即使蛊未成型,也会如蝗虫般飞出。”
讨论之后,还是决定从车上拿来铲子挖下一层察看,因为乌巴说此处还属十万大山的外围,按理不会有人把蛊臂竖在这里来养蛊,且虽说南疆盛行巫蛊之术,但毕竟懂这些的人在少数,如此明目张胆就养蛊于外,很是蹊跷。
由于我们都对这些是外行,故而挖土也是由乌巴亲自动手,他先是绕到了树根之后下铲,挖下三尺后就看到盘绕的根须,随后一铲一铲小心地绕到前面。当底下出现黑漆如棺木头部时,周通在旁嚷了起来:“还说不是埋尸,这分明就是口棺材啊。”可等乌巴换另一边挖,也出现黑漆棺木时,大家都噤声了。不可能棺木会如此之短,就目测距离大约是一米左右,所以,这应该是一个黑沉木制的箱子。但造型上,确实与棺材有些类似,还有明显的阖盖处。
当挖到根须与手和底下木箱都紧密相绕时,乌巴停下了铲子,如此已经将地下形貌展现出来了。那是一个长宽相等的正方形木箱,木箱的最中间有个孔,刚好插入半截上臂在内,而树的根须似都与手臂长在了一起,将孔的缝隙填满了。就表面而看,这箱子是密封的,不知里头是否有乌巴所说的蛊坛子。
心中微觉疑惑,这样子将东西埋在地下,就叫养蛊?总要有些什么辅助才能达到目的吧。而且这般露在外面,就不怕路过的行人发现了毁掉?乌巴对此也不得解释,他说一般情况蛊臂都是埋在地下的,不会露到土层外来。
沉默半响的盛世尧这时开口:“我知道为什么会露出,是因为土质与这棵老树。”庄聿点头,“没错,别看这棵树看起来高大粗壮,但由于根须养分被这木箱中的东西所夺,从而使得它内底已经空虚,也同时改变了树根四周的地质层,但逢阴雨天气,木箱四周的土层就会因渗水而下沉,日积月累,原本埋在地下的手就露出来了。”
当我们绕到另一边,用铲子在树干上切开一个口子时,果然发现里面已经是腐木,要不了多久,这棵树就会变成死树。又离开些距离挖掘脚下泥土,发现土层的颜色都呈砖红色,而我们刚才在树根处挖出来的土却是黑的,这样的范围有十来个平方米之大。
于是推测养蛊者之所以会选择此处埋臂养蛊,应该就是这棵树的关系,发现周边的树木林立,唯独这一棵是与众不同的,它的叶子很小,呈褐红色。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褐红的小叶子,觉得有种妖冶的感觉。
172。婆耶树
“啊!”乌巴突然惊叫起来,面色大变了道:“快离树远些,这是婆耶树。”
婆耶树?大伙互看面露茫然,从没听过这种树名,但看乌巴如此惊惶神色,还是都往后退开了好几步。不等人询问,就听乌巴开口:“错了,这臂蛊的目的不是为养蛊,而是有人借蛊虫与婆耶树相连;用蛊来喂祭树。”“会有什么后果?”庄聿问出大家心头的疑问。
乌巴没立即回答,盯着那棵树看了好一会才答非所问道:“婆耶树,在我们布依族里,把它认定是魂祭之树,婆耶即为孟婆,褐红的叶子则是孟婆汤的化变,族内神婆在算得自己将寿终前,会吞食褐红叶子,并吊死在婆耶树上,据说这般她死后不但能走阴司,还有可能成为下一位孟婆。”
听着觉得很荒谬,但少数民族的文化很难深入理解。本还以为乌巴懂这许多巫蛊之术,又起这么奇怪的名字,是苗族人呢,刚才听他所言,才知是布依族人。
“所以,”乌巴顿了顿后又道:“有个传说,婆耶树里都附着一个古老神婆的魂,这种树并不像其它树一般能随意生长,必须是将二十年一结的婆耶树顶的果子埋在葬有神婆尸骨的土里,靠吸食尸气来供养成树苗。”
周通闻言瞪着那树,“意思是这树底下还埋了个老巫婆?”乌巴没理会他,我却心思转念到了外婆以尸气养蛇的事件上,这两者间似乎有些异曲同工,只是一个养的是树,一个养的是蛇,念头转过,作出猜测:“那这箱子中的蛊虫其实也是靠尸气存活,从而也积聚尸气传递到树的根须里面,来供养这颗树?可是为何它的树干变成了腐木?”
盛世尧道:“那不是腐木,而是这棵树本身的材质如此,底部根须从蛊箱里吸取蛊虫邪气,透入进树心,然后那看起来像是腐木的中间有无数气孔,使得尸气钻透到最上方。长年累月下来,这棵树就变成了蛊树,会在树身的无数气孔内生出蛊虫,而最顶端结出的果子,将会是蛊中之最。这才是养蛊之人的真正目的。”
听完他分析,设想若树皮包裹下,里面钻满了无数条可致命的虫子,那会是一件十分毛骨悚然的事。盛世尧转眸看向乌巴,问:“你这些都只是听说吧?其实你并未见过婆耶树。”虽是问句,但语气笃定,乌巴怔了下点头:“没错,我只听老人形容过婆耶树的样子,不曾亲眼见过。”难怪他到后来才反应过来,叫我们闪开的。
现下已经知道这是一棵邪树了,那就不能放任。最主要的是此路是我们必经之路,回来时必然还要经过,蛊气的散播已经极快,使得十平方米土质都已发黑,若是扩延开来,会与山林中腐烂的树叶相融变成瘴气,那我们回程时就没现在这般容易了。所以必须尽早除之。
周通提议是放一把火,将这树与木箱连根烧了,那样不管邪树还是蛊虫,都尽数而亡。但乌巴却反对,说火若烧毁了外层木箱,很有可能会使得木箱内存放在蛊坛里的蛊虫,因为高温而纷飞出来,后果不堪设想。确实木箱内的蛊虫是个大问题,放火不可能立即就将其全陨灭,最好的办法就是根除尸体来源。
就如当初庄聿威胁我一般,要让黑白双蛇死,无需动手杀它们,只需毁了它们赖以生存的成家先祖的骨骸即可。这里既然这棵树和蛊虫都是借靠尸气而活,那就毁去尸气来源。再动铲子,离开树一些距离,挖土约两米多深,果真看到了一具纯黑棺木,树的根须都从棺盖缝隙里钻了进去,使得树与这具棺材成了连体。
为了不把婆耶树的根须弄断,我们只好再挖下去一米,将棺盖以下的棺板给截开一面,等看清里面情形时,大伙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确实有一具骨骸,但却被婆耶树的根须密麻缠绕,就跟个蜂窝一般,居然根须与骨都长在了一起。
等于这就像个食物链,尸骨供应尸气到树的最底层根须,然后底层根须供养到上层,进到蛊箱中祭养蛊虫,再由蛊凝聚出新的养分去供给整棵树的成长。问题是,现在要如何毁掉这骨骸,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庄聿命乌巴回车上拿来一瓶液体,戴上手套后就朝骨骸上倾倒,只听嗤嗤声传来,很快就发生了化学反应。
立即了悟,庄聿手中瓶子内的液体是硫酸,骨骼都是钙化物,碰到强酸立即腐蚀。没过一会,尸骨就陨灭了,而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那只原本直竖在那的人手,逐渐发黑且枯萎,张开的五指也蜷曲,最后外层的皮都呈干瘪状,逐渐脱落,庄聿眼明手快将强硫酸倾倒在那只手上,很快也发生了腐蚀,这场景委实有些阴森恐怖。
当露在外的手被腐蚀的差不多时,我们发现箱子底部渗出了一滩黑水,并且有股恶臭飘散开来。条件反射去捂鼻,却听乌巴道:“蛊虫都死了,这些是尸臭,并没毒。现在可以放火烧树了,连带把这木箱都烧掉。”
说干就干,面包车上有整桶的汽油,本是为防车子汽油接不上时备用的,储备比较充足。故而此刻拿了一部分过来,浇在树干上与木箱处,并把周围的十米开外处的杂草给拔掉,以免火烧蔓延到旁边的林木,那就变成纵火烧林了。
火苗扔进圈内,一下就燃着了,由于树干松动有孔,比起坚实的树木更容易着,没多久火势就直冲上天,只听到噼噼啪啪声。大火之后,不管什么神婆之魂,还是婆耶邪树,都变为了灰烬,而那个木箱在被烧毁之后,里面的瓷坛子因为高温都裂开了,并未有什么飞虫飞起,只是一团乌黑,很快就被火烧着。
我们是等到火灭,连一点火星都不剩时才启程离开的。虽然有惊无险,但都心头添了阴霾,这还没进到十万大山深处呢,就遇上了巫邪之物,等于是一种警示,意味着往里会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我们。越往里开山路越加崎岖,从原本还算宽阔的大马路,变成了狭窄的只够一辆车行的泥路,尤其是外围那边也没凭栏,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翻车进山沟去了。
由于因为婆耶树的事耗去了整个上午时间,所以原本定在傍晚时分能到原始丛林口的计划有变,而晚上山中不宜行驶,只能在天黑前寻找可供栖息的地方,最终选在两座山的山坳之内停下,明天上午只需翻越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第一道丛林入口,此后翻山越岭就全得靠自己双脚了,因为里面已经没有路可供汽车行驶。
由于山地湿气重,夜里气温低,在外面睡帐篷的人只有少数,大多都窝进了车内,但为了省油,并没有开暖空调。盛世尧没再让周通与六子守夜,都留在了车上,我估计是考虑到明天要开始跋山涉水,必须保存体力。这夜平静安宁,没有事发生,只偶尔有几声凄厉的夜啼鸟叫声,听着有些慎人恐怖,给人一种感觉,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清晨醒来时,发现头脑有些发涨,估计是被那鸟扰得没睡好。但问及周通时,却说夜里不曾听到鸟啼声,我怔了下,去问六子,也说没听到。难道是我重听了?还是他们都睡得死,没听见?盛世尧从外回来,看我一脸困色,询问什么事。我立即把夜里鸟啼凄厉这事跟他说了,想他如此敏觉,总不可能也没听到吧。
但见他黑眸沉定,突然伸手摸向我额头,蹙眉道:“怎么着凉了也不说?周通,你去问简宁一要粒感冒药过来。”周通立即应声朝庄聿车走,我有些懵懂茫然,感冒了吗?好像没感觉也。很快简宁一跟了过来,手里拿了个医务箱,先用测体温的在我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