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梦谭-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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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虽然夫人尚未出关,但是楼里的姊妹都很在意这件事。巨阳武神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会和朝廷有关系呢?他老人家应该非常憎恶大武皇族的……”
“憎悉大武皇族,并不代表不能培养皇族人啊,说不定他老人家神武容智,就是专门选一个皇族之子来培养,让他以后反过来对付武沧澜。就我目前的观察,这样的可能满高喔。”
自从孙武以天子龙拳击败狂僧,情报回传给万紫楼,香菱就知道万紫楼内必定群起哗然,这个说法应该可以解释楼里众人的疑惑,然而,那天在场观战的还有一个袁晨锋,依照惯例,袁晨锋会将这场战斗经过笔录,留存于同盟会内,而以万紫楼的刺探能力,要获得那份纪录根本轻而易举,所以,另一个更要命的问题就会出现……
“可是……这位孙少爷在战斗中……据说也使用了凤凰七绝的武技……”
“是啊,他用了凤踪瞬动,是我教他的,有什么不可以吗?”
“小姐!”
听见那半埋怨、半嗔怪的唤声,香菱不禁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关很难混过去了。
问题不在于可不可以,而在于能不能。残象身法只是一套普通的武技,修练者只要勤加练习,纵然天资不是很好,也一样能够练成,但要自行将残象身法提升,进化为凤凰七绝的凤踪瞬动,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
首先,要得到凤踪瞬动的正确心法。这一点并不奇怪,因为当初香菱传授残象身法的时候,曾经混了一些凤踪瞬动的提步、趋退诀窍,虽说要凭此自行领悟完整口诀,几乎是奇迹,但至少于理有据,不至于全无道理可寻。
但真正的重点却是,凤凰七绝与天子龙拳一样,都是仅限于某种特异血裔才能够发挥真髓的血限武学,以凤踪瞬动这一式为例,若是没有该血裔作后盾,再怎么修练也仅能使用神奇步法,做不到分身效果。那不是普通的残像化影,是真正的分身,练到精处,每个分身体都能够独立动作,变化无穷。
尽管孙武只能变出两个分身,但他能使用凤踪瞬动,却是肯定无误的事,这件事多日来也让香菱忐忑不安,想不通其中原由。
(难道……他和我有相同的血缘?这不是没有可能,但……为何又会有大武皇族之血?从没听说这两族有混血的例子啊,太不可思议了。该不会,这就是巨阳武神挑选他当继承人的理由?)越想越是头痛,香菱突然有个很荒唐的念头,就是想问问武沧澜。听听他对这件事有何看法。这个想法太过荒谬,香菱不禁笑了出来,也因此漏听了婢女的几句问话。
“啊,抱歉。妳刚刚问了什么?”
“小姐,妳有什么打算呢?”
在回答之前,香菱有着极短暂的犹豫,因为万紫楼方面尚不知道自己遭受封印,目前力量仅余三成的事,而自己也不打算告知,倒不是为了爱惜面子,只是不愿意让关心自己的人平添忧虑。
问题是。这样子作……理智吗?
香菱摇摇头,决定还是把这件事独自吞下,至于另外一个问题,那则是早就有了答案,自己并没有什么额外的选择。
“那当然是……照原定计划,把他……”
“喂——香菱——”突然的一声叫喊自不远处传来,听在耳里委实吓人,香菱不慌不忙,将手上的冰糖葫芦伸入对面小贩口中。阻住了她将出口的惊呼,自己则另外拿了一支冰糖葫芦,转过头去,迎向正朝这边跑来的孙武。
“香菱,妳怎么把糖葫芦喂给小贩吃啊?”
“喔,我刚刚说那串冰糖葫芦味道变酸了。这位小贩哥不相信,我就请他亲自尝一尝了,是不是啊小贩哥?”
“我想一定是很酸吧,妳看看他,脸色发青。连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孙武对那表情古怪、泪眼汪汪的小贩感到同情,不过在香菱的催促下,他还是记起自己外出的理由,问香菱有没有看到小殇。
“小殇小姐?她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吗?她身体不好,应该是还在休息才对啊。”
“我找过房里了,那边没看到人。不晓得她到哪里去了。”
孙武急着找人,匆匆向香菱告别,但香菱哪可能让他一个人用本来面目在大街上乱跑,连忙找了顶能遮脸的帽子,给孙武戴上,陪着他一起去找人。
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慈航静殿山脚下的一处小镇,与之前看到的那些繁华佛都不同,这个小镇上没有半间庙宇,少了香火味,却多了人气,街上到处都是摊贩,沿街叫买。
孙武曾经在普通的市集逛过,记得大多数的商贩都是能言善道,脸上笑咪咪的一团和气,但此刻街边的那些贩子,却是一个个都挂刀配剑,表情凶恶不说,最古怪的还是不少人断手缺脚,要不是听见他们叫卖的内容,真会以为这是残障者的集会。
“慈航静殿的观音足秘笈,本月最新修订版,火热上市啦。”
“跪求韦陀掌后十三式图文,协助补完者,本摊商品五折优待。”
“买一送一,买金钟送九阳,金钟罩都四关秘笈合集大特价,凡购买者加赠河洛派九阳功第一层秘笈。”
各式各样的宣传词,琳瑯满目,除了高声叫卖,宣传广告也被写在各色布条上,随风飘扬,若非亲眼所见,孙武真是没法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市集,竟然不卖青菜水果、鸡鸭鱼肉,而是公然卖起别人家的武功秘装。
香菱对这样的场面显然不陌生,在旁为孙武解释疑,表示聚落的形成有许多理由,像是含冤赴京告状的上访者,因为短时间内目的难达,没法回乡,便在异地群聚而居,形成被称为“上访村”的聚落,而眼前这个小镇的形成,则是因为太多人意图潜入慈航静殿盗秘笈,久而久之,就在山脚下形成聚落。
“少爷,你看那个独臂刀客,他招牌上写的本月最新修订版,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香菱的解释,还真是大出孙武的意料。进入慈航静殿盗经并非易事,一些窃贼团体本领不够,被发现行踪逃跑时,没法带走整本秘装,只能撕下破页残篇,结果一次行窃活动所得,往往是得到某套武学的几式,并非全版,就这么东摘一鳞、西取半爪,拼凑着残缺不齐的秘笈,将就着拿来低价卖,等到下次的行窃活动又取得一招半式,再来发布当月最新修订版。
“每次缺的东西都要靠偷窃来取得,风险太高,代价也太大,所以这边很多贩子都会作交流,互助拼凑出完整的秘笈,不过呢……如果友谊交流真的那么美好,世上也就不会有尔虞我诈这回事了。”
利益交往,中间夹杂着太多的私心,就算明言平等交换,人们私下也见不得旁人好,所以秘笈交流的时侯,内容遭受窜改可说丝毫不足为奇。既然这样的交换不可信,许多信不过交易活动的贩子,索性提笔创作,自己编一些口诀与图形,补全残缺不齐的秘笈,开始叫卖最新合集。
孙武惊道:“啊?武功秘笈可以这样子搞吗?这样子乱练乱学,难道不会走火入魔?”
“这样做当然很危险了,所帜说这边贩卖的秘笈,有问题的机率高达七成以上,随便买随便练,很容易出事的。”
香菱的话才说完,街上就发生了冲突,三个怒气冲冲的大汉找上了一名小贩,表示昨天自家兄弟向他买了菩提禅功秘笈,修练之后走火入魔,现在已经变成痴呆,要求赔偿。
“害我兄弟变成白痴,这笔帐怎么算?”
“只怪你兄弟自己不长眼睛,还怪得了谁?你想来这里讨帐,可没那么容易。”
那个缺了一条手臂的贩子毫无惧色,吹了声口哨,后头巷子里冲出十多个黑衣人,为首一人姿态甚高,斥骂那三名大汉,而对方也不甘受辱,立即回骂,两边说了一大堆江湖术语,似乎是想用自家帮派的威名来压人,结果又发现彼此是敌对势力,一言不合,双方同时抽出兵器,又是一场喊打喊杀的街头械斗。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街上的贩子相争走避,但从他们面上的表情看来,这种事情根本是常态,他们也早已习惯。孙武与香菱侧身躲到一间茶铺的屋檐下,才刚站定,店主人马上堆起笑脸过来推销。
“两位是新来的外地人吧?你们真是好运气,一来就到了小店,要不要看一看小店的祖传秘宝呢?慈航静殿的不传秘笈喔!”
“你……你们这些偷人秘笈的,这也有得祖传?”
“客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小人一家世居于本镇己然三代,土生土长,怎么能和那些外来的小偷相提并论?况且,小人的秘笈不是偷也不是抢,是小人的爷爷所传,他老人家当年在慈航静殿为僧,后来还俗娶妻,秘笈也一并传下,完整无缺,绝不是外头那些少章漏节的烂货。”
店主拉长语气,用很神秘的口吻道:“知道那本秘笈是什么吗?就是慈航静殿四大神功之一的洗髓经……喂,两位客人,你们为什么走了?就算洗髓经不喜欢,小店也还有其他的神功可卖啊,喂!”
类似的推销,在稍后的一段时间反覆上演,孙武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小镇就在慈航静殿脚下,偷盗秘笈如此猖獗,难道慈航静殿都视若无睹吗?或者说这类的事情止不住吗?
“也不是止不住,河洛剑派就没有这类问题,因为所有进入河洛剑派偷盗秘笈失手的人,都会被酷刑处决,虽然还是有人试图去偷,但至少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香菱道:“但苦茶方丈却公开认为。出家人慈悲为怀,宽恕是本,如果动不动就心存杀念,那成何体统?世上哪有整天喊打喊杀的僧人?
所以,他亲自许诺,只要入寺盗经者手不染血,甘愿就缚。慈航静殿就不会对盗经者严厉惩戒。“
“哦。那一般的惩罚是什么?关起来吗?”
“苦茶方丈说,慈航静殿不是执法单位,不能妄执国法,假如随便监禁人,那就变成土豪恶霸,这不是出家人该有的作为,所以凡是束手就缚的窃贼,慈航静殿便将他们留寺七日,听禅读径,期望他们受到佛法的点化。改过向善。七日期满,就把人释放了。”
香菱向孙武解释,由于苦茶方丈的宽宏大量,许多窃贼一被发现,立刻举手投降。不再抵抗,流血冲突的次数大为减少,但也由于过度宽厚的规条,人们闯入盗经的频率高出之前十倍,给慈航静殿平添了不少困扰。
窃贼被擒后,听经七日就给释放,往往当天又重回慈航静殿盗经,成功便是万幸。失败顶多又是听经七日。设什么大不了,在肆无忌惮之下,自然是人人争光恐后,一偷再偷,结果苦茶方丈迫于寺内压力。增加一条新法则,那便是慈航静殿敬重有能者,若入寺盗经空手被抓,刑期加倍,以杜绝寻常宵小入寺偷窃,不胜其扰。
“众所周知,苦茶方丈的副手苦愚禅师曾多次建言,入寺行窃者应该被关上三年五载,又或是交给官府处置,苦茶方丈总是笑而不允。那条新法则本是苦愚禅师的建议,苦茶方丈也答应了,但执行时却严厉不下去,结果就变成了贻笑江湖的趣闻。”
之所以变成趣闻的理由,是因为“入寺空手”的定义出了问题。照理说,入寺既然是为了盗取经书,那只要取得经书,便不算空手,但苦茶方丈在这标准上从宽认定,结果盗经者往往眼看自己即将被抓,就胡乱偷了本佛经在手,轻松过关,如此一来,那条新法则的立意又给浪费了。
“少爷你适才不醒人事,要不然你也会看到,路先生和他几位朋友所偷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