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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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生得如此好看,怎也不愿出宫嫁人啊。”慕禅觉得像丹颦这样的女子,如此相貌,性格也爽利,应该不会看破红尘,只愿清冷一辈子在暖福宫老去吧。
“嫁给谁呢?”丹颦瞧了一眼慕禅,嘴角翘起,似乎是自嘲般地一叹气:“在这宫里几十年,看在眼里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虽然身为奴婢,可蒙太后器重,养的我眼界也高了去了,怎么将就也不行。普通官家的公子哥们,在我年轻时太后也常帮忙张罗着,可我一看就觉得不入眼。稍微有些学识文才的,都是有了正妻的主儿,我可不愿嫁过去做小。这不,左挑一年,右挑一年,就到这岁数了。”说完双手一摊,丹颦故意做出个“你说怎么办”的表情,惹得慕禅“扑哧”一笑。
“不过话说回来,姑姑这样的人,也合该慢慢熬着,一定要找个称心如意的。现在没有,就等等,总会有一天碰上个有缘的。”慕禅眉眼弯弯地劝说,一边儿拿手掩住唇角的笑意。
“对对,总不能陪着我这老婆子入土吧。”太后在撵子里听得兴起,冷不防又露出个头来,插了一句嘴。
“太后!”丹颦赶紧推了太后一把,拉住门帘子扣紧,埋怨道:“这事儿您记在心里就好,别随时挂在嘴边上。再说了,我就是陪您老入土又怎么样,到头来还能得个忠仆的好名声呢”
……
凤撵一行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在内宫中去往了凉露阁,只是经过上仪殿时,正好遇见了刚下早朝的玄谙。
一袭玄黑锦袍,只是在胸口和下摆处滚了金丝绣的九龙吐珠。外罩了件明黄的鹤氅,腰间一抹同色系带,侧腰处挂了一方半个手掌大的青玉牌子,下方吊着同色的锦穗儿,走动见显出三分天子之气,七分男儿浩荡。慕禅侧眼,瞧着此时身着朝服的玄谙,竟与儿时那个生得如女子般貌美的孩童早已无二。
“参见皇上。”见是玄谙渡步而出,丹颦笑盈盈地便带着慕禅上前福了一礼:“皇上刚下早朝吧。奴婢们这是陪着太后去凉露阁探望诚王殿下呢,皇上可要同往?”
“是啊,玄谙,你也去探望一下元景吧。”太后撩开帘子,冲玄谙招招手。
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立在丹颦身后的慕禅,玄谙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声诸葛云不用跟来,便上了太后的凤撵。
凉露阁。
经过慕禅悉心照料,已经在床榻上躺了五日有余的元景也渐渐恢复了些元气。此刻正值清晨,两个少年内侍正伺候着早膳,见太后竟然亲自来瞧自己,元景强撑着想要下床,被太后一把给阻止了,还斥责他平素里不讲规矩,怎么到了这时候还别扭起来了。元景尴尬地笑笑便不再坚持了。只是瞧着慕禅也来了,穿得也好看,元景心头舒畅,面上笑意轻扬,看起来气色倒也好了不少。
慕禅伺候着太后坐下,奉了茶,又过去新起了一盆炭炉在她脚边。待一切妥当这才请辞了,说是去里煎药。太后和元景说的高兴,也没太在意就允了。
玄谙在太后一旁陪着,见元景身子恢复得这样快,也眼带着笑意。只是久了,老听见太后嘱咐元景要早点儿纳妃,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什么的,就觉得好笑。不顾元景求助的眼神,玄谙也嘱咐了丹颦一声,让她小心太后莫要染了风寒,也渡步出了屋子去透气。
没了清晨时簌簌而落的大雪,此时漫天雪花落得轻轻点点极细极薄,整个凉露阁的小院子也被覆上了一层白色,只是掩不住底下偶尔露出的青绿,更显春意萌动。
取下昭君套,挽起衣袖,慕禅在凉亭的一角里生了火炉,把药材就着脚下的流水洗了洗,盖好盖子又拿了团扇守着熬药。因为天气转冷,吃了祛寒丸却还是有些觉得冷,慕禅埋头看了看身上的紫羔皮袄,庆幸这难得的隆冬时节有了它,也让自己暖和了不少。
只是看着看着,慕禅总觉得有些奇怪。想起昨日时候,玄谙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还过问自己的月例。等下一刻回了暖福宫,丹颦竟然就带着内务司的内侍送来了用度,还让绣房的宫女专门来给自己量尺寸做皮袄子。总觉着有些巧合,慕禅幽幽地想,难不成竟是那玄谙吩咐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若真是他吩咐,那宫女也不回因为徐美人要做衣服而那样为难了。
想到此处,慕禅摇摇头,见炉子因为外间太冷还在落雪差些要熄灭了,便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使劲扇着。不一会儿,因为烤着炉子的火,又不停地扇扇子,慕禅觉得股股热气从身体里腾出来,额上也出了些薄汗。随意地伸手抹了抹,慕禅染了些炭灰在额间却浑然不知,又埋头下去认真地煎药。
一路悠闲地渡步在凉露阁,玄谙经过一方转角回廊,迎面就到了那方小院子。远远望去,白雪覆盖,嫩绿掩藏,阵阵清新扑面而来,让玄谙忍不住地停下了脚步,斜倚在回廊边,静静地望着远处。
只是眼光所及,却发现水边儿的凉亭内竟是慕禅蹲在那儿煎药,玄谙下意识地想要退身回去,却瞥见她挽起衣袖露出两截白白的臂膀,鼻头也红红的,额前覆了些炭灰,很是狼狈的模样。不由得一皱眉,绕过回廊上前,话音里有着浓浓的质问:“你怎么在此处煎药?”
正卖力地掌握着火候,冷不防听见玄谙低沉阴冷的责问之声,惊得慕禅手中的团扇都掉了,立起身来便下脱口便道:“不在这儿煎药,该在哪处煎?”
见慕禅迎着自己站了起来,眼中并未有着前些日里看到的一丝怯意,也回复了初见时的倔强不惧,玄谙觉得有趣:“难道这里没有灶房?”
“此处本是上仪殿的侧殿,用处也是夏日纳凉的,又怎会有灶房或是杂房。”慕禅大方地答了,复又蹲下去看火,只是见玄谙仅着了单衣外袍就出来外间走动,极容易感染风寒,不由得又开口道:“此处风大,皇上玉体金贵,莫要染了风寒,您还是快些进去吧。”
不理会其他,玄谙步上凉亭,侧坐在凉亭的扶栏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慕禅:“你平时都在这儿煎药?”
“恩,煎药处要靠着水,又要通风,此处极好的。”不愿过多的和玄谙眼神接触,慕禅只是低头着头答了。
见慕禅不愿打理自己,玄谙自觉无趣,蹙着眉道:“虽然皇叔已经醒了,但他还要你多照顾。这里煎药也太过不便,以后你便去上仪殿的灶房吧,那儿离此处很近,煎好直接送过来就行了。”说完便起身,似是想到什么,玄谙回头瞧了瞧慕禅:“朕记得上次对你说过,见了朕要自称臣妾。”
“什么?”慕禅猛地抬头,不解地望着玄谙,手上紧紧地拽着扇子。
“没听清吗?”玄谙见适才还大方不惧的慕禅,现在竟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便来了兴致干脆回身渡到慕禅面前,居高临下地探着身子,一脸玩味,低声道:“且叫一声给朕听听。”
第四十五章 空自魑魅
戏谑的眼神,玩味的表情,慕禅在玄谙的面上总算寻到了一丝儿时顽皮的痕迹。只是这样的游戏早已不再适合如今的两人,慕禅微微侧过头,收起了羞怯,面色平静施施地福了一礼:“臣妾以后见了皇上一定不会再自呼奴婢了,请皇上放心。”
微眯着眼,玄谙看不清那晶莹的清眸中到底有着怎样的思绪,她如此大方的福礼,倒叫他失了兴趣,只“嗯”了一声,便拂袖而去了。只是走过回廊,玄谙还是忍不住回头忘了一眼,见她蹲在药炉前仔细地照看着火候,目中丝毫未有任何波澜,虽然面染炭污,却比那满园的白雪都还要干净,剔透地让人找不出一丝的瑕疵。
自嘲地扬起一抹浅笑,玄谙摇了摇头,也心生感叹:或许,所谓的童年记忆,是真的不该再去轻易地拾起了吧。
这厢,直到确定玄谙已经走远,慕禅才暗自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知为何,在玄谙面前,慕禅总是觉得周身有种难言的压迫感,而这种感觉又夹杂着一丝熟悉和一丝焦虑,分不清到底是难受还是其他。不想再意,也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慕禅凝神望着上仪殿的方向,默默祈祷着,今后两人还是少些再见面才好。
端了煎好的药汁进屋,慕禅才发现太后已经走了,盈盈渡步来到元景床边,元景却吩咐两个内侍出门守着。
“快喝了吧,药凉了药性就弱了。”慕禅替他撑起身子,寻了一方厚厚的垫子放在元景腰下。
“我可是个病人,你喂我吧。”元景故作虚弱地抬眼望了慕禅一眼,眼中流露着祈求。
“我看你心眼儿活络着呢,还装虚弱。”慕禅憋着想笑,只觉此时的元景哪里还有个王爷相,就像个在病中还要撒娇的小孩儿。
“你可是我的大夫,难道不需要照顾我吃药啊,快些喂我,免得药凉了。”元景收起了可怜相,半强迫半央求地又道。
懒得与他争,慕禅无奈地拿起药碗,一勺一勺地吹得不烫了再送进元景的口中。因为靠的太近,慕禅总觉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妥,只得略侧着头,避免和元景双目对视。
元景倒是极为享受慕禅的服侍,半眯着眼,含着笑看着她。见她离得自己越来越远,侧头露出一截玉颈,元景故意撑起身子凑上前去。
正喂着,慕禅感到手上的勺半天没有动静,不由得侧头去看怎么回事儿。谁知一转头就撞上一双含着笑意的晴朗双目,吓得慕禅弹起身来,药汁也洒了一身。
“我说你怎就如此鲁莽呢?”元景赶忙从枕下掏出一方竹青色的绢帕递给慕禅,让她赶快擦拭一下。
“还不是你。”慕禅俏脸涨得红红的,心疼地用丝帕沾着紫羔皮袄上的药渍,只是药汁早已经渗入其中,污了好大一块,怎么擦却还是在那儿挂着,不由得滴下了两行心疼的泪水出来。
“你怎么哭了?”元景见状,后悔地锤了锤自己的头,放软了语气,探出半个身子出来拉住慕禅:“对不起,我不该吓着你了。”
摇头,慕禅将绢帕塞进怀中,挣脱了元景的手,蹲下去捡起药碗话也不说便出去了。又寻着放在门口的药罐又倒了半碗出来,慕禅想了想,找到在前面守门的两个内侍,嘱咐了他们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便披了昭君套匆匆离开了,也没给元景打声招呼。
只是这样匆匆走在宫里,慕禅又红着双眼,本想埋头不让别人看见,谁知转过一截宫墙,竟又遇见了最不愿遇见的一个人。
染了水红色儿的裘狐围子,身上罩的是同色的锦衫,上面绣了百花争艳的图样,花团锦簇富贵吉祥。在合着发髻上的金玉珠翠,立在慕禅身前的徐荭玉,上上下下都好似细蕊含娇,真有那胭脂倾国之色。
而徐荭玉身后还俏生生地立着一人,正是她的胞妹,美人徐绿茱。一身粉中点翠的麑毛披肩紧紧裹着玉躯,只是脚端露出窄窄两弯金弓,竟也是翠玉镶成,辉映着两对缠了金丝的翡翠钗环,浑身上下便如那丹露争春一般,翠袖飘飘,摇曳有姿。
“徐妃娘娘金安。”慕禅大方地对着徐荭玉福了一礼,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儿,正想退下,冷不防耳畔传来声刺耳的浅笑。
“我说是谁裹着个破棉袄在宫里鬼鬼祟祟的呢,原来是新晋的三品夫人——慕姑娘啊。”徐绿茱斜着媚眼上下打量了慕禅一番,鼻端闷闷地一声冷哼:“就你这样儿的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