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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文苑·经典美文2012年第1期-第18部分

小说: 文苑·经典美文2012年第1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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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种什么的。本来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村,因了火狐穿过的原因,就这样攀谈起来了。
  一直等到本村第一拨追兵回来,前面村庄的男人才会拍拍屁股站起来,问结果如何?回来的人就告诉他们说还没有结果,他们追到哪个哪个村庄就掉头了,而前面的还在追。大家就笑笑交换烟纸,卷一筒,点燃,吸几口,互相夸着对方的烟不错,然后告别。
  村里的男人走下坳来,妇人们就纷纷哂笑他们,说以为他们会捡个什么宝回来。男人们不作声,一脸的讪笑。停不久,大家就各自谈起以前见过的狐狸。前因后果一说开,一只狐狸就是一个故事。在故事的洇泡下,脚下的地就这样不知不觉延伸了一截又一截。那个沉闷的下午,自狐狸过后,劳作便成了故事的点缀。就像城里的女人专心致志看电视时,手里还捏着一把毛线,飞快而漫不经心地挑着。
  我们小孩是最后知道结果的人,那就是没有结果。当所有的大人都不追了,我们还在追着。火狐及追狗在远远的前面已成了一个红点和一些灰点。我们看着它们进入大山,然后是灰点陆陆续续退出山林,那个红点却再没见了,我们就知道没有结果。
  我们悻悻地回来,太阳已经落山了。大人们纷纷询问结果,待知道没有结果后,又来耻笑我们,说以为我们会捡个什么宝回来。我们才不在乎他们的耻笑。我们在乎的是,这个辛劳的下午,终于可以这样轻松愉快地结束。并且在今天夜里,那只火狐一定还会重来,穿过我们重重叠叠的梦境。
  在整个童年,以这样“铺天盖地”的方式追逐一只野物,在我的记忆中一共有五次,有两次是追狐狸,有两次是追野兔,还有一次是追野麂。前四次都没结果,只有那只野麂被追上了,由于在追兵中有我父亲,所以我家也从几百追兵中分得了一块麂肉。但麂肉是什么滋味,我已一点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五次追逐给我生命带来的巨大冲击是无法描述的,就像五把熊熊大火,一直在我成长的某个路段燃烧。我一想起它们,体内的血液就呈沸腾状。我想无论我怎么描叙,如果没有亲自经历,读者也不会体味到那种直抵心魂的振奋。噫,这真是一件天大的憾事呢。

给象鼻虫的建议

作者:林辉熊 字数:1607

  我对拍鸟兴趣不浓,看朋友的Nikon995接MECREZ八十倍望远镜,架上脚架后不输一挺机关枪,还搞了一身迷彩装像个突击队员潜躲在草丛中,枯候的过程居然抽掉一包香烟。这个翠鸟迷的朋友,那天并没有拍到满意的照片。
  虽然拍鸟不一定得大费周章把器材扛到荒郊野外,但上次在华江桥畔看他们拍雁鸭后,还是得承认,“体力”仍然是拍鸟最重要的“器材”之一。这大概就是我打消拍鸟念头的最重要原因了。比较起来,昆虫生态拍摄就比较没这方面的顾虑,也不必把自己的相机搞得像大炮。
  前年先后斥资买了两台数位相机,陆续追加的周边配备也不少,打算和昆虫交个朋友,这算是相当诚意的举动了吧。不过,记得第一次背着相机到屋后小山绕了大半圈,徒劳而返,并没有想象中的受欢迎。后来才顿悟凡事必须先“低姿态”,以示真诚。第二回我便不再走马看花,开始定点访查;昆虫通常躲在叶背,你不蹲下来它们才懒得出来见你。
  压低姿态还好,我拍到后来,一些昆虫朋友,硬要我趴下求见。那是当我在近拍和光影角度需求的拿捏之中,必须常常出此“下”策的举动,反正四“下”无人,灰头土脸也没人看到。不过有一回我在瓜田里发现一只奇特的象鼻虫,如获至宝,当时按下几百次快门,或蹲或爬,或坐或卧,想来个全方位的记录写真。在一旁纳闷许久的农夫趋近一看,说:这虫那么宝贝啊?田里到处都是,送给你好了。
  象鼻虫种类繁多,除了比较熟悉的,俗称“笋龟”的台湾大象鼻虫外,其余的我几乎叫不出名字,印象中都是丑陋一族。所以后来我在屋后山丘的山桂花上发现一只色泽鲜艳的长颈卷叶象鼻虫后,兴奋得每天下班都跑去找它。
  由于它的脖子拉得比身体还长,造型有点“未来式”,加上大大的眼珠,模样可说有点滑稽了。这天阳光不错,逆光的镜头下可以看到它四肢透明赭红如宝石。造物者真是神奇。当它六只脚撑开挺高,机器兽一样,好像架起一座海中钻油平台,准备吃午餐时,那长长细细的脖子不折不扣就像怪手挖土机,朝山桂花叶面上一口一口地挖啃。我好心地告诉它,慢慢吃,别噎着。
  与昆虫接触这些日子以来,我常会忍不住和它们对话,并不时给予建议。也许应该说自言自语比较恰当,好像有点神经病。
  几天后我发现这里不止一只象鼻虫,我猜它们是一家人。有一只体型相当,但脖子较短的,和它比较常来往,应该是它老婆。看来它们已育有一对儿女,正准备继续生个娃娃,因为造访的第三天我正好发现象鼻虫在打点新的床位。
  在这里我看到生命完美的设计,重新思考“智慧”的定义。象鼻虫本来就不好动,加上动不动就装死,给人天生“懒虫”的印象。依此看来,这天长颈象鼻虫一副打拼的模样,可说干劲十足,令我十分好奇。
  “笨手笨脚的,你要干什么呀!”
  看它迟钝的举止中,居然可以花去十分钟把叶片切出一块方形,令我觉得有点不寻常,忍不住想问出个缘由。
  拍昆虫以来,大原则都放在“昆虫之美”上,对“记录式”拍摄深觉索然无味,但此刻我不由得在记录的动机下开始按起快门。因为接下来将近三十分钟的过程中,这只象鼻虫嘴脚并用,创造了一件完美的作品——摇篮。光看它巧妙地把切好的长条叶慢慢卷成圆筒状,还结结实实地扎得很紧密,就够让人眼界大开了。
  那么笨拙的手脚如何完成如此细致的作品呢?从切开叶脉的大动作,到对折叶片的技巧,最后精确无误卷帘小动作的细心,都在不疾不徐中完工,末了,才把叶苞切断掉落地面。也许老婆产卵期快到了,它才这么卖力吧。
  我想象它已汗流浃背。“来,和你的作品拍张合照吧!”镜头中,那方才矫健透明的四肢,依然赭红如宝石。
  “看你那么卖力,你老婆应该替你多生几个!”
  这是那天回家前我给象鼻虫先生最后且最蠢的建议。
  摘自漓江出版社《2003中国年度最佳台湾散文》

摘棉花

作者:吴浔 字数:1313

  带着对棉花的崇敬,我把老家人常说的“拾棉花”写成了“摘棉花”。
  清晨去棉田,一路向北的喇叭花面朝你肆意地大笑着。她们环绕在棉田的周围,红白交映,绚烂奔放。目力所及,是一片正在父亲的土地上怒放的洁白如雪的棉花,还有那片飘浮着朵朵白云的蓝天。拥有棉花和蓝天,你会感到一种久违了的感动。
  我向往这种感觉,真想变成棉花中的一株,和她们站成一簇平静的风景,定格在清寂的田野。
  喜欢晨露沾衣的淡雅无羁;喜欢棉叶中的浆汁吻在衣服上的浅痕;喜欢紧紧地趴在土地上聆听她的脉动;喜欢俯身在无垠的棉海里,敞开心扉捧起上天赐予的洁白的花絮。只有在棉田里,我才能感受到渴望已久的踏实和满足,没有了虚空,没有了缥缈。
  年逾七旬的父亲是一个永不知疲倦的劳作者,是一个终生和土地为伴的忠实守护者。我想象不出没有了土地的父亲将会怎样。几次想把他接进城里,但他总是说“家里忙”不肯来。母亲说,父亲打完针就硬撑着下地摘棉花,不愿偷闲半日。
  离不了土地的父亲的容颜已经苍老,背影有些佝偻,但摘起棉花来是那样的兴奋、陶醉,容光焕发,仿佛在精心呵护一个个弱小的生命。摘棉花时,父亲总是仔仔细细把她们侍弄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父亲爱极了她们的纯洁无瑕。父亲摘棉花,是一种幸福的劳作;看父亲摘棉花,更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这使我常常想起儿时被父亲温暖地拥揽在怀的情形。父亲的臂膀有力,却又极其绵软,那是一种水样的轻抚和慰藉,从头到脚都是熨帖的,极像置身在棉花的怀抱。棉花是我们的生命的一部分,也是我生命中最温暖的记忆。
  百花之中没有棉花。没有位列百花,不应是棉花的遗憾,因为她们根本就不会有遗憾。她们只是尽情地在天空下绽放着自己的生命,舒展着自己的身子,舞动着自己的活力,并不希求别人的艳羡、同情和安慰。她们有的只是怒放,怒放在父亲的土地上,怒放在父亲的心坎里,也怒放在我脑海深处浓浓的思念里。
  多少次,我想把她们的种子种到花盆里,放到我蜗居的阳台上,让她们享受我一如父亲那样的精心照料,但最终也没能实现。因为我知道,她们是父亲土地里的棉花,不会盛开在我的阳台上,尽管我有积攒了很多年的耐心与等待。 [汶Zei8。电子书小说网//。 ]
  一棵棉株,几十个棉桃,除了正常健康生长的,还有一批遭遇“不测”的。如有生虫的,在没有绽放之前就经历了苦难,痛苦地干枯了,她们看上去似乎没有一点生机。但她们的生命并没有就此沉沦下去,依然用力开放,哪怕是仅有一瓣,甚至一瓣的几分之一。上天赐予了有尊严的生命,她们就会顽强地在父亲的土地上尽现生命的尊严。
  生命有权利绽放自己的尊严,不管是弱小无力还是风烛残年。
  秋风将枯黄华叶赠与了棉花。叶已萎落,棉花却灿烂如初,笑吟吟地开出一片幸福之景。父亲的微笑映衬其中,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表的和谐。
  我怀着崇敬摘棉花,激动,兴奋,精神焕发。我知道,我正在做着一个非常伟大的事业:将父亲的微笑写进芳香四溢、硕果累累的金秋。
  我把喇叭花的种子种在花盆里,装饰了我的阳台;我把棉花摘下来放进从秋天驶来的喜悦里,灿烂了父亲的微笑。

芝麻向上

作者:杨建勇 字数:983

  芝麻和米粒、沙粒一样微小,小得让笨拙的手捡不起来。它的花从下面往上开,像由岁月之水一点点地将它浮上来,每朵花都记载着岁月的深度。每朵花凋谢之后;就会长出一枚被绒毛裹严的芝麻蒴,等所有的花朵全部完成了花事,就有那么多芝麻蒴附在秆上组成了一个丰富多情的象形文字:心。
  它的花是白色的,花形像一只杯筒,里面灌满了阳光、月光和芬芳的风。待白色的花凋谢时,颜色和所有的花一样显得枯黄。它曾绚烂至极最后归于平淡的色彩颇具哲学般的暗示。它结出的果实起初和它一样地洁白,有着蚁卵一样的温润亮色,最后变成褐色甚至是黑色。它的果实从生到熟的过程又一次再现了它的花朵从洁白到枯黄的过程。这在所有植物的生存和繁衍的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从而让芝麻有着表里如一的品质。
  一般的植物都一花对一果,而芝麻却是多子多孙,每朵花都会结出那么多的种子。如果打开它,你就会看到,那么多的芝麻粒像拉链的牙齿一样排列得整整齐齐。如果打开它,你就会发现,那么多的芝麻刚好造了一句“芝麻开门”的咒语。每瓣芝麻都是一扇门,打开它,就如同打开了一个令人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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