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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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龙吟,原来还真是树中之王啊。”老和尚笑眯眯地说:“这位施主,你也不简单啊。”小李子一脸纳罕地问:“老师父,我有什么不简单的?”我和王林、孙兰兰也纷纷竖起耳朵想听个究竟,老和尚不动声色地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位施主胸前有七颗朱砂痣,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对不对?”小李子听罢,顿时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说:“师父是怎么知道的?”老和尚一副卖关子的神情,微笑道:“施主是有佛缘之人。我送施主一旬话,不悟则迷,悟则成智慧。”小李子迫不及待地问:“如何才能悟,还望师父指点迷津。”老和尚云山雾罩地说:“一念愚即盘若绝,一念智即盘若生。”说完,呵呵笑着转身离去。把小李子弄得如堕五里雾中,我们也一头雾水。孙兰兰不可思议地问:“小李予,你胸前真有七颗朱砂痣吗?”小李子笑了笑未置可否。其实我和王林早就知道小李子前胸有几个红点子,像是被蚊子叮了似的,因为我们仨经常一起洗桑拿,只是我和王林谁也没太在意,就连小李子也不知道这几颗朱砂痣还有些说道。但是从那以后,小李子没少找算命先生算他胸前那几滴血点子,都说是吉星高照,大吉大利。小李子信以为真,连给医院起名字也叫北斗医院,看来小李子已经将胸前的七颗朱砂痣当成了了信仰,我终于从这个物质和精神不分的人身上看到了一点精神的东西。尽管这点精神也产生于物质,而且是为了追求物质才信仰的。但小李子却因这一点信仰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特别是在开业典礼上,他兴奋得神采奕奕,脸上透出一种光辉,仿佛他胸前的七颗朱砂痣真变成了七颗北斗星似的。我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前来参加开业典礼的人,都是受到北斗星的召唤而来的。最不可思议的是,尽管我的前胸没有七颗朱砂痣,但当小李子满面红光地对着麦克磕磕巴巴地读我给他写的开业致辞时,我的胸膛里就好像正在咝咝燃烧着七团火焰,好像我和小李子有一种天然的心灵感应似的。这可太不可思议了,不可思议得有些神秘。莫非小李子真是有神灵保佑的高人?不然为什么前来参加开业典礼的人私下里都对小李子哺哺称奇呢?一个只有小学四年级文化的农民成了一家私营医院的董事长,是够神奇的。大概中国历史上各类圣人都有这种神奇。我一直想弄明白产生这种神奇的深层次原因是什么,甚至想以小李子的传奇经历创作一部长篇小说。但是真静下心来想动笔时,却又觉得毫无神奇可言,不仅不神奇,简直是俗不可耐,为什么俗不可耐会演变成一种神奇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生活真是充满了未解之谜。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也是神奇的制造者,因为每当我脑海中回想起小李子读我为他写的开业致辞的情景时,我的胸膛里就好像有七团咝咝作响的火苗在燃烧,火苗发出的啦咝声似乎是对我故作高雅的一种嘲讽,因为当我从小李子口中听到“悬壶济世、仁心仁术、大医精诚”这些词汇时,感觉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更俗不可耐的了。
漫长的一天又过去了,还要再等一天小李子才能回到东州,白天昏睡了一天,晚上反倒无法入睡,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像水下起伏的微光,从我的心脏慢慢渗出,缓缓流向我的每一个毛孔。仿佛我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漂在水面上的一具浮尸上。谁的浮尸?我曾无数次地在梦中梦见我杀死了小李了。难道浮尸就是小李子?我知道这绝对是一种征兆,但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并不知道。其实我并不害怕死,但我害怕恐惧,此时此刻,漆黑的房间里正如光芒般闪耀着一种真实而可怕的恐惧,刚来时,由于我在房间里堆满了书籍,空气中闻起来有一股书本的味道,而现在,不知为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太平间的味道。一种深思熟虑的死一般的宁静散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我在昏睡中感觉到,疾病不时将我逼近死亡,死亡几乎成了我活着的习惯。我知道我的灵魂已经破碎得无可救药,或许只有死亡可以再造我的灵魂。但我躯体内有两个我,杀死谁我都恋恋不舍,何况病入膏肓的我已经丧失了自杀的能力,看来只能看着两个我自相残杀了。我一直试图劝说两个我握手言和,但是每个我都发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慨叹。如今我对两个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两个我都成了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飘来飘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我甚至搞不清楚,我到底是害怕恐惧,还是害怕孤独。我在睡梦中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我是准?”不知为什么,每次发自心底的回答都是“我是我们!”那么“我们是谁?”想来想去,却是我和小李子。此时此刻,我坐在小李子的浮尸上面,在漫无目的地漂泊。抑或是小李子坐在我的浮尸之上,反正“我们压住了我们”。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我该如何确切表达呢?好像我们抱在一起,随时可能被巨大的漩涡吞噬。或许这种吞噬是一种再生,但是我断定我们只能活一个,不是我,就是他。我明白了,莫大的恐惧就来源于我们都怕失去对方。我记得在那次开业典礼的招待酒会上,小李子兴致勃勃地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推心置腹地说:“郑哥,你写的发言稿太好了,全都是我想说的话,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些话呢?莫非你是另一个我?看来我们天生就是兄弟。何况我们都在寻找美,只不过方式不同,但我相信殊途同归,不过我心中还是有些怕。郑哥,你知道我怕什么吗?”我微笑着摇了摇头,但我心里似乎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果然,他所说的,正是我心里所想的。他饮尽杯中酒说:“我最怕的就是失去你。你知道吗?你辞职之前我并没有这种恐惧感,那时候别看你高高在上,但是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有距离,但是你辞职之后,我发现我们之间有了距离,而且距离越来越大,这让我非常恐惧,郑哥,我一直觉得我和你是一个心,一个心怎么能分成两半呢?”小李子这番话,我在心里也反复想过,只是碍于我的身份我不能跟他说,我何尝不是被这种恐惧感困扰着,但是我必须写小说,我已经由不得我自己了。就像纳博科夫笔下的亨伯特爱上洛丽塔一样,我心目中的“洛丽塔”就是小说,正如小李子心目中的“洛丽塔”是北斗医院一样,但这是两个“洛丽塔”,一个是九到十四岁,让人想起美轮美奂的童话和快乐的“阿娜贝尔”,一个是“穿了一件褐色的无袖布连衣裙,脚上是一双十分邋遢的毡拖鞋”,颧骨饱满,双颊下陷,焦干的嘴唇上叼着根纸烟,活脱脱一个从坟墓中走出的“夏洛特·黑兹”。后一个洛丽塔的声音是苍凉而响亮的,让亨伯特感到震惊,“完全是陌生的、新异的,苍老的、悲凉的”。我和小李子都钟情于“洛丽塔”,然而我们所钟情的“洛丽塔”尽管同名同姓,却并不是一个人。尽管小李子对我说,我们都在寻找着,但我心里很清楚,他根本不懂一个艺术家是怎么回事。
15。他被请进了海上宫殿
他下了奔驰轿车,又坐上了豪华游艇,也没弄清楚请他的是什么人。当他远远地望见海面上漂浮着一座宫殿时,还以为是海市蜃楼。当游艇快靠岸时,他才知道自己看花眼了,原来是座具有欧式风情的豪华庄园,有北、东、南三个门,南门连接着一个小型码头,停放着一艘快艇和两艘摩托艇。让他不可思议的是这座硕大的庄园不是建在陆地上,而是漂浮在海面上,就像一艘靠岸的大船被几十根绳索固定在岸边的岩石上。他心里暗叹,真是一座海上花园啊!登上小码头后,满目都是精心修剪的奇花异木,沿着一条木质长廊往前走,迎面是一座雅致的二层别墅,门前矗立着两座石狮子,一位气度儒雅的中年男人正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前恭候他,此人身着墨绿色真丝T恤衫,米色休闲裤,眼神深邃,面色红润,给人的感觉像个深潭,不可捉摸。他一下子就被这个人儒雅的气质吸引住了,心想,莫非这就是这座海上宫殿的主人?还真让他猜着了,不过他还有个意外的惊喜,此人正是他正在寻找却一直摸不到踪迹的亿万富翁何许人。两个人似乎都仰慕已久,一见面就特别投缘,见他对这座海上宫殿颇感兴趣,何许人兴致勃勃地邀请他参观。他随着何许人沿着通往池塘的木桥一边走,一边问:“我还以为上了海上宫殿一定有晕船的感觉,但是上来以后并不觉得晃动,听开游艇的小伙子说,潮涨潮落也非常稳固,你是怎么做到的?”一只白色的海鸥,挥动着镰刀般的翅膀,迎着太阳飞入蓝天,两个人走下木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标准游泳池,旁边还有个供人休息的凉亭,一方茶几,几张沙发,可以品茗观海,何许人一边示意他到凉亭坐一坐,一边说:“不瞒你说,这座海上官殿由四块巨大的渔排组成,约有三千多平方米。别墅周边的缆绳都是进口的,每根缆绳中部有一千公斤重的铁锚,整个别墅由四十个铁锚固定。为了保证别墅能浮在水面上,其底部由三千多个泡沫垫子托起,你说它能不稳吗?”两个人走进凉亭坐在沙发上,服务小姐上了茶,他一边品茶一边问:“松开那些缆绳可以离岸吗?”一阵海风袭来,空气中有一股咸咸的味道,游泳池蓝色的水面上映衬着天空中一朵白色的云翳,何许人望了一跟凉亭后面有两个篮球场大的跑马场,得意地说:“当然,完全可以根据需要在海上漂浮。”他脸上仍然挂着对这座海上乐园的好奇,微笑着问:“要是遇上台风呢?”无风无浪的海面上潮水保持着阴险的涌动,海鸥滑翔着,尖叫着,何许人的目光隐含着笑意说:“当然,每次台风都会吹烂很多东西,修复至少几十万。”远处的大海蓝得不可思议,洁白的云朵在天空中悠悠飘浮,他觉得自己也像是飘浮在天空中的云朵,不可思议地慨叹道:“看来每年的修复费用不是个小数目啊!”何许人扬了扬手,脸上挂着无所谓的微笑,呷了一口茶,品味着茶水在舌尖上留存的茶香说:“钱对我不是问题。”何许人的语气虽然很平和,但他听了就像心里被狠揍了一拳,莫名的嫉妒让他在内心暗骂道:“狗日的暴发户!”但脸上却挂着陶醉的神情,用谄媚的口吻说:“当然,你是亿万富翁。不过,这里是不是太静了,总要搞一些活动吧。”他以作家的职业习惯,一向善于捕捉别人的灵魂,但是在何许人面前他觉得有一种气势压得他丧失了敏锐,他记得在他的朋友圈子里,有一位暴发户,钱多得反倒抑郁了,找他倾诉时,他才明白,原来这位仁兄苦于死后别人会忘记他,于是他给出主意,让他写书,告诉他立言可以不朽,他的朋友愁眉苦脸地说:“我哪儿有这个本事。”他嘲弄地说:“你这么有钱,还愁枪手?”想不到没过几年,暴发户竟然成了家喻户晓的著名作家。“眼前这位何许人神神秘秘地将我接到海上宫殿,绝不会是请我来欣赏风景的,看他儒雅的笑容背后似乎蕴藏着某种秘密,会不会他就是《白道》的作者呢?以他的实力雇一个枪手班子易如反掌,要想将我了解个底儿掉也非难事,而且看他一副隐士的做派,没准干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会不会是干盗版的?对,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