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无边-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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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威胁,令得卢萦的腿,在那一瞬间反射性的有点酸软。不过转眼,她的牙齿再次一合,用力向外一扯,随着一丝鲜血喷出,刘疆再次发出了忍痛的闷哼声。
听到他呼了痛,卢萦这才松开嘴。她就着衣袖重重拭去唇角的血丝,低头盯了一会刚被自己撕咬开的伤口,恨恨地一甩袖,走出几步后,她猛然侧头看向刘疆,血色残阳中,她黑宝石般的眸光因带着恼怒而晶莹剔透,光华流溢。
狠狠地瞪着刘疆,卢萦压了压声音,尽量平淡地说道:“阿疆,我若是男儿,不会输于这世间任何丈夫!”
她昂着头,傲然地盯着刘疆,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若是男儿,这世间不会有任何人能欺我压我!”
她说到这里后,双唇微抿,负手踱起步来。一边走着,她一边冷冷地说道:“自到了洛阳后,我便百般经营。阿疆当日既然放了手任我施为,便应该有始有终!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结果阿疆轻描淡写几句话,便令得我之前的算计全盘落空!如果只需要攀附你,便可回到范阳卢氏,我又何必拐上这么多弯,做出这么多事?我父本是范阳卢氏的长房嫡系,我凭什么要认那些支系的匹夫为父?就为了那些我自己也能得到的荣华富贵和所谓的声名?”
她转眼看向窗外,望着在风中飘摇的树叶,卢萦淡淡地说道:“阿疆,你那么轻描淡写一句,便让我的心血全部白费了。要我这般进驻范阳卢氏,我心实不甘!阿疆,你怎么能这么可恨?”
她的声音一落,刘疆便冷冷说道:“你不是想有一个好出身,好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侧么?按我地安排走,一切更加简便。”
说到这里,他显然不想再跟卢萦解释什么,命令道:“松开!”
卢萦把头一扭,说道:“不松!”
刘疆冷盯着她,咬牙说道:“卢氏,孤知你心有不忿。现在,你任性得也够了,马上把孤放了!”
卢萦看着窗外,却是没有理他,过了一会,她才说道:“我不会松开……阿疆,你欺我太甚,我不狠狠出一口气,此心不平!”
刘疆听到这里,不由冷笑起来,“你现在松开,孤处罚时,或许还能宽厚一二。”
这话一出,卢萦的脸不由一红,转眼,她回过头,大步朝他走来。
看到卢萦识相,刘疆的眼中微微带了丝笑意。
他却没有想到,卢萦却是越过他走到侧间,一阵西西索索的响声过后,只见她从侧间搬出了一些榻垫来。自顾自地把那些榻垫铺在刘疆的四周,卢萦再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迎着他黑沉的眼,卢萦突然露出雪白的牙齿,朝他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对着她这个笑容,刘疆眉头不由一蹙。这时,卢萦走到一侧墙壁处,也不知她在哪个地方按了一下。只听得一阵“支支”的机关声传来。转眼间,被鱼网缚得只能笔直站着的刘疆,先是被那机关再次吊到空中,然后慢慢下沉,再扯得他一个踉跄后,机关把他连人带网地放平在铺了榻的地板上。
等刘疆整个人像条鱼一样,给强行平放后,卢萦走了过来。她跪在他身侧,帮他把姿势调了调,让他尽量轻松舒服地躺着。
一直到刘疆被她摆好姿势,卢萦都没有看他的脸,自然也无从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又走到侧间,卢萦从中搬出两床薄被,一床盖在刘疆的肚腹间,一床放在一侧。然后,卢萦在刘疆的身侧躺下。与他身子贴着身子后,她伸出手搂着他的颈,脸埋在他的肩颈间,轻轻的呢喃地说道:“阿疆,我们有二十七天没有好好说说话了,你想不想我?”
刘疆:“……”
他早听人说过,世间的女人都是情绪变化快,阴晴难定,可除了他母后,别的女人也没敢在他面前耍过性子。因此刘疆直到此刻才知道,世间居然还有这种女人,一边把他这样绑了,把他咬得鲜血淋漓,一边还问他他想不想她?
于是他重重一哼,以表示自己的怒意。
把脸埋在他颈窝中的卢萦却是格格一笑。她越发地搂紧了他,不但搂着他的颈,她还伸出一条腿,把它搁在他的腰上。
舒服地让自己贴着他的身子后,卢萦轻轻一笑,突然软软地说道:“可是我好想你……老想老想了,有是想得狠了,都恨不得马上跑到你身边去,便这样抱着你,一刻也不分开。”
奇迹般的,刘疆的心口一酥,明明刚才满满的都是恼怒,可这会儿,他却感觉到心窝中暖暖的,唇角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眼神也转为他所不知的温柔。
卢萦刚说到这里,突然头一低,再次在他的锁骨上咬了一口。不过这一口甚轻,刘疆刚感觉到疼痛,她又松口了。
松开口后,卢萦也不离开,便这般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锁上,闷闷地说道:“可是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太想你……阿疆你不是好人,你权位太高,为人太任性,哪怕是得到世间的一切,都视为当然。我要是太想你,要是再也回不去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没了意思,不再欢喜我?”
刘疆听了好笑,他冷冷地说道:“回去,你还想回到哪里去?孤允许你了?”说出这句话后,他抿了抿唇,过了良久,才放轻声音说道:“卢氏只有一个,卢文也只有一个。孤不欢喜你,还能欢喜谁?”
他的声音中,盛满着他不自知的温柔和欢喜甜蜜,令得卢萦的心口也甜蜜蜜的。她傻笑起来。笑了一会,卢萦突然抬头,便这样隔着鱼网捧着他的脸,她叭唧一声亲在了他的唇上。
抬头看着他,她乌黑的眸子中全是笑意,全是满满的笑意和快乐。见他自己看来,卢萦头一仰,在他的眼睛上也叭唧叭唧地亲吻起来。
她的吻,香滑而软,她的身子,也是又香又软。这般紧紧地偎着他,贴着他,叠在他身上,令得刘疆喉结连连滚动,身子也火热起来。
他眼神幽暗了些,低哑地说道:“阿萦,松开孤……孤想抱抱你。”
他想,他的声音已经很温柔很温柔,很有诱惑了。
可没有想到,捧着他脸吻个不停的卢萦,却笑着摇头道:“才不……我算计了这么久,要承担那么严重的后果,才能这样绑你一次,还不知以后有没有这个机会了。就这样放了你,我多亏啊。”一句话说得刘疆恼意又起时,她低下头,一口含住刘疆的喉结,一边用舌尖轻轻舔咬着它,她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阿疆,我有时真恨你,可我有时也实在是想你。我昨儿还梦到你了,醒来把手一伸,身边空荡荡的,原来你从来都不在呢……也不知怎么的,当时我眼睛就红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阿疆,你说我们这么好时,要是能一下子就过去个几十年,就这么直接老了,头发白了可多好?”
第二百三十一章 放
是不是只有这样直接老了,直接由乌发变成了白发,相爱的两个人,才不再担心爱情会有变故?年轻的两个人,才不再害怕世事沧海桑田的变幻,不再害怕爱会变成往昔,新人有一日替代了那曾思念入骨的旧身影?
很久很久了,在刘疆的眼中,卢文似乎永远都是自信满满,似乎总是能洞察一切,进而勇往直前,从无疑惑。
他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也会患得患失……
不由自主的,刘疆低笑出声。
他磁沉的笑声在房间中传荡,飘到了贴在离此不远处的楼梯处倾听的几个青衣卫的耳中。当下,那几人脸上的忧色尽去。
同时松了一口气后,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我,突然的,一个青衣卫压低声音说道:“主公被卢文这样网住欺负,竟然还笑得这么开怀?”他这话一出,一个年长者马上狠狠瞪了一眼,低声警告道:“多嘴!”
那青衣卫一缩头后,年长者压低声音又说道:“此事不可告诉郭头儿……他若知了,必定然取笑主公,到时,我等难逃责罚。”
“是。”“明白了。”
刘疆愉悦地笑了一会后,突然觉得心情非常的好。他低下头,刚想在卢萦的秀发上亲一亲,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当下,他轻叹一声,说道:“阿萦,放开我……今番之事,我不怪你。”
什么?
卢萦有点不明白,当下怔住了。
刘疆磁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再次温柔地笑来,“我说,今番你冒犯我,设机关陷害我的事,我不责罚你了。你现在把我松开吧。”
卢萦眨巴着眼看着他,似是不满。
刘疆哼了哼,也不耐烦再说第三遍,只是盯着她。
好一会,卢萦问道:“你真不责罚?”
刘疆懒得回答,只是看着他。
卢萦蹙起了眉,她有点恋恋不舍地看着被鱼网缚得紧紧的他,竟是砸巴着嘴遗撼不舍地说道:“多难得的机会啊……就这么松了,多可惜啊?”
这话一出,刘疆脸一黑,又想磨牙了!
他都说了不责罚她了,她竟然还在可惜捆得他不够久?
这卢氏,也太让人恼了。
卢萦这时已坐了起来,她端详着被绑得紧紧的刘疆,恋恋不舍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后,长叹一声,对自己说道:“其实是应该松开……你这么忙,肯定没有好好休息过,真捆一晚,明儿你上朝怎么办?”
似是说服了自己,她终于挪到他腿边,开始解起鱼网来。
一边解开鱼网的绳结,卢萦一边抬头命令道:“来人!”
几乎是声音一落,几个有点陌生的男子声音同时传来,“在。”
听到这些人的声音,卢萦先是一怔,转眼她明白过来,定然是刘疆带来的人不放心,一直呆在附近。
当下,她直接命令道:“准备热汤还有衣物,主公要沐浴。”
外面一静,然后才有人应道:“是。”应过后,似乎有几人同时吁了一口气。
把鱼网全部解开,让刘疆得到自由后,想到他已答应不会责罚自己的卢萦,笑得双眼眯眯的。她挪到他身边,开始狗腿地给他搓揉按摩起被绑得过紧的手和腿来。
刘疆冷眼瞅着她,想道:她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老实一点,只要我一转背,她就会故态复萌!
虽是这样想着,他现在却恼不起来。也许是刚才卢萦说想他的话,说得太让他高兴,也许是他一直有点郁怒不满的心,在这一个晚上,在她温柔的,无心的呢喃中得到了慰藉,得到了平复。反正,他现在很满意,很愉悦。
热汤很快便被婢女们抬进来了。众婢刚刚退出门外,便听到里面的卢文郎君发出一声惊呼,接着,便是一阵呜呜的声音传来,再接着,寝房中传来的响声让她们脸红耳赤,便在几个青衣卫地示意中,齐刷刷地退下。
第二天,刘疆起了个大早,他上朝不久,卢萦也起来了。她换上了一袭比较正经的儒袍,坐上马车赶往太子府报道。
而卢云,一直醉到午后才晕晕沉沉地睁开眼。
他醒来后,发现自己也没有宽衣地睡在地板上。
仰着头发了一会怔,他终于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一回想起来。
那些事想不得,一想便让他的心堵得慌。
卢云闭了双眼。
可这双眼一闭,他的眼前,又浮现了昨天大哥看向他时,那失望的眼神。
刚刚清醒的他,原本胃中一阵翻滚,想到这些,更是头痛欲裂。他慢慢扶着榻站起,转过头,对着满书房被他扫落在地的书册看了一眼,突然的,卢云痛恨起自己来。
恨苦中,他哑声呢喃道:“吴……”那个漓字,刚要吐出口,便被他生咽了下去。
扶着几,以袖掩脸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后,卢云开口唤道:“有人吗?给我准备洗漱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