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无边-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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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不疾不徐中向前驶去。
众少年这时早把注意力从卢萦身上移开,聚在一起谈笑起来。
不知不觉中,王尚策马来到了卢萦的驴车旁。
他走到众人注意不到的另外一侧,神色复杂地打量着男装的卢萦。王尚发现,自己那本来平静的心,又有点砰砰跳了起来。
抿着唇,他暗暗想道:如果她不是姑子,那可多好?
至于她不是姑子他会怎样。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没有想明白。
就在王尚胡思乱想之际,卢萦抬起头来。
她瞟了王尚一眼。从一侧拿起一个木盒。把木盒推到车窗旁,卢萦向后一倚,淡淡说道:“这盒子里,装的是郎君所赠的〈史记〉,实在是此书太过贵重,卢氏阿萦无功不敢受禄。”
王尚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脸上,好一会,他才说道:“你可是怪我那日不曾替你说话?”
这话一出,卢萦转头。她眸光清澈地看着王尚,好一会,勾了勾唇淡淡笑道:“不,我不怪。”在王尚诧异的目光中,卢萦静静地说道:“我从小就知道,世间一切,只能自己争取,别人是指望不上的。因此,我不曾怪过你。”
这话,却是比骂他还更让他不舒服。
王尚抿紧唇,他也不知怎地,一对上男装的卢萦,便思绪千端,隐隐中,他甚至对卢萦有点恼意,恼她不该明是女儿身,却着男装来诳自己。
想了想,他手臂一伸,把几上的那个木盒拿了过来,淡淡丢下一句,“随便你。”说罢策马离去。
转眼间,夕阳西下,车队要开始扎营了。
那些郎君姑子,每个人都带了大量的护卫婢女,因此他们只是一声令下,便有人忙碌起来。
卢萦没有在外面行走过,也不做扎营的准备。她打算今晚睡在车上。
在她下来时,众人已燃起的火堆,煮起了晚餐。
卢萦吃了几口干粮,便在这靠近树林的山丘旁走动起来。
看着她一个姑子,却自自在在的,真如一个男子一样看来看去,好一些姑子都低头哧笑起来。
卢萦听到了她们的哧笑,她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行走着。一边走,她一边把众人营帐的位置,马车的停放,婢仆们说的话,还有他们的神态表情,树林中的脚印,一一收入眼氏。
围着树林走过后,卢萦走了出来。而这时,两个姑子拦在她面前,咯咯笑道:“你叫阿萦吧?阿萦啊,你这般查来查去,可查到了什么?”话一说完,她自己乐得笑弯了腰。
另一个姑子站在一侧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笑着。站在这姑子后面的婢子,则凑兴着笑道:“卢姐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你是常年在外面行挥打仗的大将军呢。”
她这话一出,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在众女的嘻笑中,卢萦微微抬眸,她的眸光瞟过聚在一起的众仆人,在其中几人的身上瞟了一眼后,又回头看向那些载送东西的驴车。
目光扫过其中两辆驴车,卢萦这才回过头来。她微笑地看着几女,点了点头,说道:“几位说得对,我是闲着无聊,走走罢了。”
说罢,她越过几女,走向她的驴车。
第八十四章 料中
几女目送着卢萦修长挺拔的背影,同时轻哼一声。
她们都看不过卢萦。
因为她们实在想不通,卢萦的自信和底气从哪里来。在她们想来,世间的贵族和庶民有天壤之别。而贵族之所以是贵族,那是从小耳濡目染,一衣一食的精养,奴仆成群的奉迎才养成的自信。而这卢氏女,竟是自信更胜过她们。
所以,她们实在想不明白。
她们自是不会明白,卢萦的自信来自于对世事万事的通透,那是她受伤后便拥有的通透。从她醒来那一刻起,她便觉得这天地间的一事一物,都是那么明明白白。她甚至觉得,很多事情,只要自己想,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成功。
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通透,自信,畅达,佛家称做:醍醐灌顶。指被灌输了智慧,使人彻底觉悟清醒。
不过此时,佛教还没有在中原大地流行,得等过了几百年后的南北朝时期,才会在一本叫做《敦煌变文集维摩诘经讲经文》中说道:“令问维摩,闻名之如露入心,共语似提瑚灌顶。”
没有理会身后不时传来的哧笑声,卢萦来到停放车辆的地方。
此刻,夕阳渐渐西下,淡淡的夜幕廾始笼罩在天地间,天边处,淡淡的明月升起,数颗星辰点缀其侧。
仰头吹了一会风,卢萦没有上驴车,而是闲庭散步般,又围着一众车辆转了一圈。转着转着,一个少年仆从跑了过来,他朝着卢萦行了一礼后,唤道:“卢氏娘子,我家主人让你过去坐坐。”他朝身后一指。
卢萦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却是那山丘上,众少年少女已生起了火堆,各自按家族和亲疏围聚成堆。燃烧的火焰照在一张张青春的脸上,烹着肉汤的大鼎上散发着阵阵白气。
卢萦恩了一点,点头道:“多谢。”她提步走近。
远远看到卢萦走来,莫远忍不住说道:“这卢氏娘子,长得真不错。”说到这里,他瞟向一侧的王尚,忍不住凑了过去,低声说道:“阿尚”白日里你凑在她的车旁说什么了?怎么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好。”
见王尚沉着脸,莫远嘻皮笑脸地说道:“你莫以为大伙没有看到,小心阿缇又要发作卢氏娘子。”顿了顿,他又奇道:“阿尚”这卢氏娘子人才再好,也不至于你和阿澈都陷下去了吧?你且说说”你是怎么看她的?”
王尚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只是他的眼角,已投到越来越近的卢萦身上。
淡淡的月辉下,一袭银白衣裳,姿容出众的“美少年”还是挺引人注目的。看着她越走越近,王尚举起酒盅,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好一些人等着卢萦过来,好一些人又准备发作于她时,走到离众人只有二十步处的卢萦”身子一转”顺着一条小道步入了山丘下的平原处,顺着那条小溪走动起来。
王尚皱了皱眉,朝身侧的一个护卫唤道:“去告诉卢氏娘子,夜色已深,就别给我们惹麻烦了。”语气十分不耐。
“是。”那护卫提步追上了卢萦。
看着两人站在月光下说了几句话后,自家护卫竟是跟着卢萦继续向前,王尚先是双眼一瞪,转眼冷哼一声,道:“真不像个姑子!”
使唤起别人的人,还挺娴熟的。
也只有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卢萦身上,这个时刻,莫远等人已谈笑风生起来。而离众少年约有四十步远的姑子们,也聚在一块笑成了一团。美人们花枝招展的模样,引得众少年频频望去,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卢萦?
卢萦围着小溪走出二三百步后,回头朝那仆人说道:“我们回吧?”
那护卫恩了一声,说道:“这方向一眼可以看尽,哪有什么眼睛发着绿光的野兽?姑子你确实是看错了。刚才,卢萦非要说她看到了一对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疑似是狼,这护卫压根不信,不过卢萦十分美貌,她想看清楚,他也就乐意陪她一程。
卢萦寻思了一会,却是说道:“可我就是不安。”她抬起乌黑水润的眸子看向那护卫,温柔地说道:“成家大郎,如果我感觉到子什么不对的事,可不可以找你?”
黑暗中,她一双明亮的眼睛发着晶灿的光芒。
年方二十,还血气方刚着的成家矢郎端正的脸孔一红,他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红着脸“恩”了一声,低声承诺道:“姑子吩咐便是。”
“多谢大郎。”卢萦垂眸微笑。
这一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转眼两天过去了。
这是众人上路后的第三天,按这个速度看来,最多再过五天,便可以进入成都城内。
又到了傍晚时。看着忙忙碌碌扎着营帐的婢仆们,连续踩了两晚地盘的卢萦,今天倒是安份起来了。
见她不再四下走动,与阿缇交好的,那个叫萧燕的姑子讥讽地说道:哟。今儿怎么安静了?某个村姑怎么不冒充大将军察看地形。
她从华天看到王尚悄悄凑近卢萦后,便一直窝着火,平时有事没事,便有点喜欢针对卢萦。
萧燕的声音一出,另一个少女轻嗔道:“阿燕,别这样说话。人家这是知道自己的本份,找着借口不让自己碍人眼罢了。”
这话一出,几个格格笑声传来。
这时,阿缇却在她们身后叫道:“咦,你们说什么呀?别这样说阿萦,她挺好的。”
听到阿缇大大咧咧的话,先头开口的两女同时摇了一摇头,萧燕更是扯过阿缇,在她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听着众女的嘲讽声一句又一句地飘来,坐在一个火堆旁的卢萦面无表情。她用树枝掏了掏火心,腾腾的焰火中,一双乌黑如宝石的眸子,特别的熠熠生辉。
见她这般镇定,众女火气更大。不知怎么的,这卢氏女年龄也与她们差不多”可她们在她面前,就有一种自己比她小了一截,正被她容忍着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止是她们有,众少年也经常能察觉到。
这不是让人愉怕的感觉,特别对于颐指气使惯了的富贵子弟来说更是如此。
面对众人的嘲讽嘻笑,卢萦眸子也不抬一下。只是在众人一一熄去火堆”钻入帐蓬中睡觉时,安静地朝驴车中走去。
这几晚上卢萦都是如此,也就没有人特意留意于她。
夜,渐渐深了。
天空中,一轮弯月相照,地面上,萤火处处,一个个帐蓬外面的火堆中,焰光明暗不定。
在新声渐起时,一队黑衣人出现在月光下。
这队黑衣人,约有四五十个。他们黑衣蒙面,除了一双眼睛在暗夜中发着光外,一个个人都如溶入黑夜一样。
慢慢的,他们离帐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而随着他们走近,也不知是哪一人带头,只见他们随手一抽,瞬时,一把把长剑从鞘中冒出,映射着月色,泛着冰冷的血光。
黑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的,他们一步步逼近了隶属于护卫们的帐蓬。
车队扎营呈环形分布,众护卫守在外围,仆人的帐蓬在中间,众少年少女的帐蓬便处于最里面。一共三圈,只要解决了最为强大的外围护卫,剩下的人便是砧板上的肉,任杀径砍了。
这时刻,帐蓬中还是一阵宁静祥和,杆声还在此起彼伏。
众黑衣人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轻起轻放。
终于,他们离众护卫的帐蓬只有二十步不到了。这时,黑衣人的首领手中的寒剑对着月光,挽了一个神秘的剑花。这剑花一出,众黑衣人脚步一顿。
只见那黑衣人的首领又挽了几个剑花后,手中长剑猛然向下一沉,然后,他迅速地窜向护卫们的帐蓬处。
他这一动,宛如虎狼,在他地带领下,众黑衣人的脸上,同时现出狰狞的寒光来就在这个时候“叭一”的一声瓦罐碎裂声,在暗夜中陡然传来!
众黑衣人才冲出两步,陡然听到这声音,不由齐刷刷一惊。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哗”的一声,却是那摔罐之人点起了火折。紧接着,那人随手一甩,火折哗地扔出,在空中飞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后,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
随着那火折子落下,只听得“哗哧一”一阵劈劈啪啪的响起,转眼间,一条火龙平空而起。那火龙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不过一瞬,便堆起了漫天火焰,生生地隔在众黑衣人和帐蓬之间。
原本还黑暗如漆的大地上,变得通红一片。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走水子?”
“快,快醒醒,出事了。”
“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