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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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惊醒了,她大声地对皇上说:“真的不是臣妾……”
皇上脸上显出了痛心的表情,将侍卫搜出来的瓷瓶在她面前一扔,怒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枉朕以前那样尊重你、信任你,没想到你竟做出了这种事!孝德妃一直贤淑,你为什么要害她……”
皇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物证,百口莫辩。但是提到孝德妃,她则激动起来,跪着走到皇上面前说:“皇上,皇上,是孝德妃杀了我们的儿子……她是罪有应得的……”
这样的话,在外人听来,无疑是承认了自己毒害了孝德妃。皇上听了则吃惊地问:“你有什么证据?”
皇后哑然,说不出所以然来。
这引起了皇上更盛的怒气,他悲愤地指着皇后说:“你毫无根据就妄害人命……你何以母仪天下!来人啊,把她拉下去!”
“冤枉啊,皇上,我没有杀孝德妃……”
皇上痛心地背过身去不去看她,摆了摆手,侍卫们就奉命拉下皇后,而皇后的哀呼声还从外面一直隐隐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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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和孝德妃自皇上年轻时就服侍在身边,不可能没有感情,我可以看出这件事对皇上的打击很大,让他心力交瘁。
但由此他对我却愈加留恋起来,他一整天待在我的雎鸠宫,颓然地对我说:“女人的心真是比海深啊。朕一直敬重皇后,没想到她的心竞如此阴毒!而孝德妃一直对朕体贴入微,没想到反而被她害死!真是让朕伤心啊……”
我默默地坐在皇上身边,随着叹了口气说:“臣妾也想不到看起来宽厚大度的皇后,竟会做出这样的事……现在想想就有些后怕……”
皇上也沉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突然问我:“爱妃,你认为呢?皇后口Vl声声说,是孝德妃害死了她的儿子,这可能吗?可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孝德妃又该是怎样的女人?朕不敢想。你认为会是像皇后所说,以前是孝德妃害死了朕的皇嫡子吗?”
我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摇了摇头,无辜地回道:“臣妾不知道。这些都是发生在臣妾进宫之前,那些恩恩怨怨是臣妾不了解的,所以也不敢妄下断言。”
皇上微微点了点头,感慨地说:“也是。那时你还没出生呢。”
我将自己靠在皇上身上,轻声说:“君上,臣妾知道你的伤心,不是还有臣妾在吗?臣妾会一直体贴君上,争取比孝德妃姐姐做得更加出色……”
皇上动容,将我搂人怀中。
安慰好了皇上,我召来镜明问:“皇后那件事审得怎么样了?”
镜明回道:“杀人者死,罪证俱在,皇后必定死罪。只是她不认罪,还口口声声说要见皇上。”
我神色一敛,说:“她终于回过味儿来了。决不能让她见到皇上。现在负责此事的人是谁?”
镜明回答道:“是刑部尚书王大人。”
我点了点头,说:“你传我的话过去,说希望他早结此案,皇上不想再为此事多费心神了。想尽一切办法让皇后早些招供认罪。”
镜明领命而去。
之后,我的身体虚弱起来,说是受到了惊吓。我娇缠着皇上,皇上只有整日留在雎鸠宫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也顾不上皇后之事。
后来刑部尚书呈上了皇后招认的供书,皇上朱笔一批定了行刑的日期,也无心思顾念最后的情分再看她一眼。
当侍从端着鸩酒来到天牢时,我也出现在皇后面前。
皇后穿着白色的死囚服,抓着牢房粗壮的栅栏,冲我嘶喊控诉道:“奴兮,本宫自问一直待你不差,还信任你,你为什么要害本宫?为什么?”
我盯着她悲痛欲绝的脸良久,最后才淡漠地道:“那么我只问你,我娘的龙玉腰带是从那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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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将流芳百世,永垂青史,子孙后代将永远记住我的名号。
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期盼着什么。
不能不说.权力和荣耀真是让人愉悦的东西啊。
(奴兮)
皇后被处死后,后宫无首,人心惶惶,皇上着我代为打点后宫事宜。
我尽心竭力,做事拿捏有度,遂将宫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交口称赞。
然而不可逃避的,朝廷上下,宫中内外,讨论的最多的还是未来的皇后之选。
如若按名位来排,皇后之位定是要顺承到尊为帝贵妃的我来当的。又何况我是后宫之内三千宠爱集一身的妃子,而皇上也时时流露出要册我为后的意思,似乎由我来任皇后也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是情形却并没有那么乐观。朝中大臣反对之声最是激烈,理由是我今年才十八,在宫中资质最浅,又无子嗣,不足以担任皇后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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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右宰相将此种情况告知我时,他一脸的忧心忡忡。他问我:“不知娘娘为何一直叫老臣按兵不动,否则若是由我上奏皇上,娘娘胜算的几率就更大了些。”
我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何须凑那个热闹。朝堂上熙熙攘攘,而唯有你迟迟不肯表态。皇上早晚是要问到你的,你说是你主动提起有说服力呢,还是皇上问你时沉着应对容易让人信服?”
右宰相了然,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敬佩:“娘娘遇事不慌不乱,如此沉得住气,实在叫人佩服。”
我轻挑柳眉,不置可否,接着问道:“那么以众朝臣之见,该立谁为后呢?”
右宰相沉吟了一声,回道:“这也是众说纷纭,意见不一,不过总的来说,就是在剩下的两妃——研淑妃和殊贤妃中抉择了。”
我轻轻一笑,说:“也许你们还不知道吧?今早下朝之后,研淑妃已经上书皇上请愿出家修行,为皇上为大胤国祈福。”
右宰相一惊,有些无法置信。
我舒了一口气,感慨地说:“研淑妃本就不是好斗之人,许是皇后之死,也让她感到世态炎凉吧……”
右宰相点了点头:“清翎亲王之嗜好也的确让人头疼……研淑妃这样做,也不失为明哲保身的好方法。”
“那么只剩下殊贤妃了……”右宰相又继续分析道,“殊贤妃娘家显贵,她的老父亲在朝中颇有声望,再加上她的儿子端豫王日渐威信,恐怕将是娘娘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
我赞许地说:“李大人真是分析得头头是道啊。”
右宰相抬头看了我一眼,惊奇地问道:“娘娘如此从容不迫,难道是早已胸有成竹,想好了应对的策略了吗?”
我淡然的一笑,品了口茶,悠闲地回道:“本宫又怎么肯为他人作嫁衣呢?”
晚上,皇上来到雎鸠宫,我慌忙迎他入座,又体贴地将一福寿红缎方枕垫于他的身后。
皇上靠了过去,看上去有些疲累,重重地舒了口气,然后转身与我说着朝廷关于立后之事,说着说着脸上已有了恼怒之色。
“那些大臣真是冥顽不灵,朝堂之上丝毫不给朕颜面,当面驳回朕的提议,说什么你不堪当皇后重任……”然后皇上又愤恨地叹了口气,“唉!朕选后还要他们多管闲事!”
我接过菟丝端上的茶,轻尝了一口发现凉温适宜,方才递给皇上,温软地劝道:“君上选后不仅是家事,更是国家之事,他们自然关心了。他们也是关心社稷忠于君上嘛。”
皇上接过茶,喝了一口,昕了我的话气色已有好转,然后拉住我的手感慨地说道:“奴兮,你真的很懂事,识大体,又聪慧……这样的你当皇后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朕没想到朝廷上下反对之声如此之大啊……”
我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们如此也不过是瞧不起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罢了。倘若我的父亲是朝廷显贵,他们也定不敢如此。
我顺着坐到皇上的身边,一脸的真诚,说:“其实臣妾并不在乎那皇后的名位的。君上对臣妾已格外优容,臣妾还再敢奢望什么呢?”然后我将自己的头轻轻地靠在皇上的肩上,喃喃地说:“臣妾什么也不要,臣妾有君上就够了,君上会保护臣妾的,对不对?”
我虽看不见皇上的表情,但是我知道这番话定是感动了他,我感觉到他拉住我的手用力了些。
半晌的沉默,皇上终于不无惋惜地开了口:“那么只能是殊贤妃……”
终于还是等来了这句话。
这时我突然抬起了头,问道:“这么说君上已经决定让端豫王继承皇位了吗?”
皇上一怔。
我用无辜的语气再次重复道:“立殊贤妃为皇后,就是立端豫王为嫡子。这么说君上已经决定由端豫王继承皇位了吗?”
皇上对册立太子的犹豫,加上右宰相最后的暗中支持,使皇上最终力排众议,立我为后。
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没有子嗣是大臣们反对我的借口,却又恰恰是使皇帝下定决心,立我为后最后的也是最重的砝码。
钦天监奉命连观天象,终于卜五月十二为册封大典之吉日。
而五月乃牡丹花盛开最灿烂的时节,正与册后日子交相呼应,于是少不得有趁机巴结奉承我之人,流传出立我为后正是天命所归,顺应天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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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锦司连夜赶制棉衣①,洛阳源源不断地运来各样品种的牡丹以作为庆典之用,后宫妃嫔、朝廷大小官员则纷纷递上贺表和贺礼恭祝我晋为皇后,臣国友邦则遣使者贡来土产野味,一时间宫中来往络绎不绝,四海之内珍奇异宝皆聚集宫中……
我则由雎鸠宫搬到凤仪宫,倒着实叫善善他们忙碌了好一阵子。
我抬头环视寝殿,发现四周幽暗低沉,颇不合我的心境。
我一字一顿地吩咐说:“皇后生前虽朴素,却落得如此下场,本宫不能效仿。改以金凤雕柱,以红线为毯②,以水晶为帘,以玉为枕,以明珠镶镜,以沉水熏香……”
四月,织锦司终于将棉衣缝制好,于是召宫廷画师画像。
沈厕师今年六十有二,祖上专为皇帝、皇后画像,而他也已经为两代帝后画过像,可是为我画像时却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十分难堪的样子。
我本身着棉衣头戴凤冠端坐在上首,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得低低地笑了,问道:“不知沈大人为何如此扭扭捏捏?今天本宫坐着有两个时辰了,大人却一笔未抬。难道本宫真就这样丑陋让大人难以下笔吗?”
那老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解释说:“娘娘实在雍容华贵,光彩照人,让臣等凡夫俗子不敢直视。即便勉强为之,却只是形似而无法神似,故而老臣才迟迟不敢下笔,如此惶恐难堪。”
我起身。捏了捏酸痛的后颈,走下去说:“你说得虽然好听,不过在本宫听来却是搪塞之词罢了。你已经画有半个月了,让本宫看看,你到底把本宫画成什么样子了……”
我走到暗黄|色底龙纹画纸前,看见画像大概轮廓已经画完,只见画法精致细腻,甚至连凤袍上的细微的花纹也描画得清清楚楚。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冲沈画师说道:“沈大人不愧是享有盛誉的宫廷画师,画法真是精细,连本宫也不得不叹服了。只是……”我指了指只有脸廓的上半部,语气严厉了些:“沈大人又打算怎么办呢?”
沈画师流出汗来,哆哆嗦嗦地回道:“老臣,老臣……不才……”
我挑了挑眉,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命令道:“册封仪式就要到了,而像却还未画好,岂不叫人笑话?我再宽限你一日,今晚好好琢磨,明日务必画完,知道吗?”
那沈画师只得抹汗连连点头,满面愁容地离去。
善善在一旁劝道:“小小姐,我看那沈大人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