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转正实录-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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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萧从奶娘手中将尔璟接过来,正了正他头上护囟门的锦帽,点头道:“虽说当日虚惊一场,但我总觉着不对劲,要说惠妃举家没有一个行医的,她怎么会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吸入棉絮会染上痨病?况且,她前一阵一直不声不响,为何会临时起意,若说图谋已久,分明又略显仓促大胆。”
皇帝沉吟片刻,缓缓道:“你说的,朕也疑惑。况且。。。。”
容萧挥手命奶娘退下,敛眉道:“再仓促大胆,惠妃也必然小心,当时屋内这么多人,郭嬷嬷看不到,离惠妃最近的两个稳婆看不到,怎么偏偏被贞妃瞧个正着?”
“贞妃身上的巧合,委实多了些。可若说卫邪王在朝中的内鬼是她,也未免儿戏。”微媞哼哼着与父皇玩得正高兴,头上也出了汗,皇帝拿一边摇床上的棉巾为她擦了擦,嘀咕道,“这么热的天,作什么给孩子带帽子。”
“诶,别摘,孩子小,囟门还软,不能见风呢。”容萧嗔怪一句,伸手将微媞帽子拉正,惹得她不满的哼唧两声。
“穆泽在北凉染上沉疴,估计是不成了。”皇帝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容萧手一顿,诧异道:“不是有官兵跟着么?北凉如今并不是极寒时节,穆泽自小习武,怎么会受不得颠簸?”提起穆泽,容萧倒想起一件事来,对皇帝道,“昨儿孙家女儿进宫来了,太后照旧没见,便到我这儿来坐着。听她说,穆衡这两天脾气一直不好,兵部也好几日未去,皇上可知道?”
皇帝点头,面色如常,淡淡道:“兵部郎中,这是气朕没许他高位。”
“平日听着还稳重,此刻倒性急起来。他还年轻,好好干两年,还怕不得升迁么。”因着德嫔一事,容萧对穆衡没什么好印象,但她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故听皇帝所言,只随意附会一句。
“倒不是因这个。”皇帝面色有些发冷,缓缓道,“你当穆泽的沉疴,是如何染上?”
皇帝这样问,再联系他们方才说的话,容萧略作思索便明白过来,一股凉意袭上心头,忍不住看向皇帝,喃喃:“这。。。。下手也未免。。。太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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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两处**同日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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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快,转眼便是九月重阳,宫中照理举行了两日宴会,邀请各公侯府的爵爷夫人入宫同宴,在短短几个月中,长久无孕的五王妃终于在八月初的时候被诊出怀胎三月,而礼亲王也在解除思过准备再领差事之际,接到宫中太后发出的懿旨,指婚礼部尚书陆作谦之女,择吉日完婚。
皇帝很喜欢龙凤胎儿女,几乎得空便逗两个孩子玩儿,原先大多是晌午或晚上来,自从有了孩子后,皇帝有时下朝便要来清宁宫一趟。相比于尔璟,微媞更会讨父皇欢心,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每次见到皇帝,总会咧着粉嫩的牙床,张着小肉手要父皇抱,穿一身掐芽绿的软锦衣,圆滚滚的样子就像年华中的娃娃。故而皇帝虽更看重皇子,对女儿,同样也是放在心尖儿上的疼爱。
“真没想到,朕说多少次都不成的事,你去一趟太后就应了。”皇帝今日心情不错,抱着微媞在殿内转了两圈,美得小丫头喔喔直叫,才将她交予奶娘带下去喂奶。
“太后是做娘亲的,臣妾也是做娘亲的,虽然差着辈分岁数,但说起话来,终归比皇上方便些。”皇子公主被抱下去,宫人便麻利有序排上晚膳,容萧亲手为皇帝端上一碗粳米饭,又布上两筷他平素爱吃的小菜,温声道,“何况太后一向对礼亲王心存芥蒂,臣妾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穆泽的消息先别告诉太后。”月余前,北凉的信报传到京中,信中言穆泽因不堪沉疴,苦熬半月后丧了命。皇帝听闻此事,只降旨好生安葬,并派人去果毅公府报了信,却并没有通报寿康宫。皇帝夹了筷爆盐西芹,轻叹道,“能瞒多久便瞒多久吧。”
容萧道:“都说女生外向。但后。宫中的女人,大多还是与母家亲近,因为相比皇宫,母家可以给她们更强烈的依存感,让她们觉得更踏实,更不会被抛弃,如此想来,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她所能倚仗的权势与荣耀都来自于天家,终其一生要最终维护的也只能是天家,太后举目只有皇上一个亲人。想必过不了几日。也会体谅皇上难处。”
太后的心思被容萧说出来。倒有几分后宫女子皆如此的意思,虽然皇帝对这些也心知肚明,但当下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瘪了瘪嘴。问了句很没深度的话:“那你也是这么想的?”
容萧手下一顿,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么一句,毕竟二人孩子都生了两个,现在感情也很稳定,再问这些,岂不矫情?她心中这么想着,笑道:“有了微媞与尔璟,看着两个孩子,多少忧心都没有了。难不成。皇上这么问,是有朝一日会让妾身不安,弃了我们母子去?”她说着,低回眼波,睨了皇帝一眼。这一眼带着少妇独有媚色,甘润如琼浆蜜糖,羞愠嗔道,“妾身还不及双十,皇上就嫌人家是昨日黄花了?”
皇帝哈哈大笑,揽上她的肩,笑着在她耳际低语几句,惹得容萧双颊愈酡,轻锤了他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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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后的第一天早朝,工部尚书林平广当庭呈了请求皇帝册立贵妃为后的奏疏,使文武百官纷纷侧目。
彼时惠妃戕害皇嗣一案还没有传播道人尽皆知,大多数人只知道林尚书的女儿因犯了规矩被太后勒令在景仪宫禁足,故对林平广这个国丈有力竞争者的行为十分不解。只是禁足而已,放出来依然是一宫之主,即便贵妃已孕育两子,惠妃娘娘年轻,也不是全无赶超可能,林尚书为何要请旨要皇帝立贵妃为后?
对于林平广举动同样不解的,还有他的大儿子林言铮,听闻林平广上书请立容氏为后,当即从翰林院告假,火急火燎的回了府,“父亲,您向皇上请立容氏了?”
“恩。”林平广面无表情的喂鱼,瞟一眼满头大汗的林言铮,斥道,“你不在翰林院编书,回来做什么?”
林言铮觉得父亲有些分不清主次,内廷的天都快变了,还编什么书,急道:“父亲,那妹妹怎么办?你叫她怎么甘心对容氏俯首称臣。”林言铮不是傻子,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妹妹错理亏,但身为一家,本能的想要为她辩解。
“别跟我提她!要不是为了她,你当老夫吃饱了撑的上折子!”林平广将鱼食一把撒下,引得池中锦鲤竞相争食,叹道,“你妹妹沉不住气啊,这样怎么能不败。不过也好,这样你和卿哥儿才能走得更稳。”
“父亲此言何意?”
林平广拍掉碎屑,负手问:“人臣百态,依你看,为父是哪一种?”林言铮一愣,说不出话。
“忠臣,为父肯定不是了。但弄臣,奸臣,权臣,佞臣,总有一个。”林平广似乎并不期待长子的回答,径直开了口,“弄臣,为父职供工部尚书,自然不在其列;奸臣,似乎也不曾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至于权臣,你观穆敬梓,容青政,便知道了。”林平广悠悠踱着步子,走在取水长廊上,自顾自道,“相比容青政,为父有三样不如,第一,我不如他四世三公的家世好;第二,我不如他心气高,意欲制帝。第三,我不如他生了一个沉得住气的女儿。容氏懂得何时忍,何时发,懂得如何抓住皇帝的心,可你妹妹不懂。因为第一条,为父只能做个佞臣才能入皇帝的眼;因为第二条,容青政远发边疆,为父幸而无忧;因为第三条,容青政或许能有回来的一天,而为父现在只能丢车保帅。”
林平广一席话让林言铮似懂非懂,因问道,“那父亲所言,容青政能否回京,竟然只因为他一个女儿?这未免太过儿戏。”
“是,容氏再得宠,也不能左右皇帝在朝局上的判断,但她却可以让皇帝举起剑的时刻,再做片刻思考。容青政懂得审时度势,并无反心,皇帝自然也没有必杀之意,这时,片刻犹豫,便足矣救了他的命和前程。”林平广叹了口气,“容家有容家正途,林家也有林家的法门,多年为官,为父口上不服,心中也知自己是个佞臣。但既然走到这个位置,就要做佞臣该做的事——做皇帝想做而不能做,言皇帝想言而不能言。咱们身子贱,背骂名没什么,但皇帝的声誉和地位,却半点不能玷污。”林平广苦涩一笑,自嘲道,“世人皆言为父是皇帝的一条狗,但做狗的难处,又有几人知道。”
林言铮从没听父亲说过这样的话,支吾着不知说些什么。林平广淡淡一笑,无谓道:“容青政离京,是为了将死棋走活;为父舍弃你妹妹,也是为了林氏满门前程啊。”
林平广上书奏请皇帝立后第三日,惠妃奉太后懿旨,前往京郊三清庵为大昌唱经祈福,至此终生,再无回朝。
第四日,皇帝下旨,擢翰林院编修林言铮礼部郎中,主理仪制清吏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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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过惠妃的事后,德嫔沈团儿便到寿康宫去,向容萧请求,能不能让自己生母入宫。
对于沈团儿合情合理的请求,容萧自然是准了,笑道:“本该升为诰命就让你母亲来的,可事一多也耽误了,你心里若是惦记,便让夫人递牌子进来,只是要记着跟我说。”
沈团儿很是感谢,抿唇笑道:“臣妾生母性情温怯,许是思量不到年节,才不敢贸然递牌子入宫。”
“你怎么样,我都是知道的,没有这么些规矩。”容萧浅笑,“放心吧,本宫早让人准备下去,好接你娘亲入宫。”
消息传得很快,沈团儿的生母张氏在十日后便入了宫,那一日早晨,沈团儿特地起了个大早,也没到寿康宫为太后请安,而是梳洗打扮,穿上新衣,珠翠粉黛映衬下格外精神,还吩咐采韵拿了贵妃前些日刚送来的好茶来,只等着宫人传张氏前来。
果然,不到晌午,张氏便由管事太监带着到了淑仁宫,母女二人相见,欢喜洒泪自不言说,待安顿下来,屏退左右,沈团儿方为母亲亲手奉茶,含泪拜道:“如今女儿终于能再唤您一声母亲,为您奉茶了。”
张氏穿着五品诰命霞帔,亦是心情激动,接过女儿的茶,拭泪叹道:“若是你生父在此,瞧见你如今模样,不知要有多欢心。”
沈团儿三岁随母入穆府,早就忘了生父是什么模样,只记得他是曾是先帝朝的太医,后因太医院判失手下错药剂,致宫妃惨死,罪责连坐,举家男丁斩首,女眷为奴。沈团儿对生父的了解大多来自于母亲一复一日的描述,因而也没什么感情,大喜的日子,她更多愿于母亲亲近,缓解在宫中艰辛,因笑道:“母亲,喝口茶润润喉罢,听说您来,这是贵妃娘娘昨日叫人送来的上好水丹青,是宫里的新喝法儿,您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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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强作玉璧空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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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接过女儿奉茶,浅浅呷了一口,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听说贵妃娘娘马上就要封后了?”
冷不防听母亲问出这句来,沈团儿不觉一愣,下意识道:“您这是听谁说的?皇上可没说过这些。”
张氏虽不是穆敬梓正妻,但也有门路在深宅大院中知晓外面的事,当下道:“你在宫中做妃子,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