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嫣华-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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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将军打算怎么办?难道从家门口路过都不能进去祭拜我们的祖先吗?”田山依旧气愤难当。
“要去,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我早应该想到人马全都进去目标太大,很容易引起苻丕的怀疑,现在只我一个人悄悄潜进去参拜便可。须忍得一时之气,将来我们定要他们加倍偿还。”慕容垂说着,眼中的虐气令人不寒而栗。
于是,遵照慕容垂的命令,队伍继续朝前进发,慕容垂则暗中下了马来,换了一套普通百姓的衣衫,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样,准备以此种方式进入宗庙。国虽已不再,但祖宗的排位还在,若路过而不进去参拜,那便是对祖先的大不敬,慕容垂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他此番都是要进去参拜一番的。
慕容垂身材高大威猛,面容常有不凡之色,为了掩饰自己的容貌,他故意将脸弄脏,佝偻了后背,肩上挑着担子,颤颤悠悠的朝宗庙方向而去。
“站住!什么人?”话音未落,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吏又上前来询问,慕容垂拿眼角余光瞟去,正是刚才阻挡自己的那名将领。
“启禀长官,小的是为山上居士们送菜的挑夫。”
慕容垂战战兢兢的说道,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那名将领上下打量了慕容垂一番,每日送菜的人他都熟悉,却并不曾见过此人。如若放在平日,也就无所谓了,可是今日主公特别交代过,严防任何人尤其是鲜卑人前来拜祭,一旦发现,严惩不怠。
苻丕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他心里还对慕容垂有着许多怀疑,慕容垂不来宗庙则已,若来,则说明他心中对燕国还是念念不忘的,也就足以说明他并非真正实心实意的投奔秦国,那自然就应该另当别论。
“把头抬起来!”那将领又命令道。
慕容垂默不作声。
“叫你把头抬起来没听到吗?”旁边一个跟班小卒上前来踢了慕容垂一脚,这下可把慕容垂惹火了,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慕容垂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这口气,他忍了。
那将领从马背上下来,走到慕容垂面前,用剑鞘将慕容垂的下巴抬高,仔细打量着慕容垂的容貌。
慕容垂虽穿的衣衫褴褛,脸上也涂抹了炭黑,可他与生俱来的那种霸气却完全暴露在眼底无疑。
那将领只觉得此人甚是眼熟,那棱角分明的轮廓,那透着无比凌厉霸道的眼神……
“慕容垂!你是慕容垂!好啊,看来被我家主公猜中了,你果然贼心不死,三番五次要去燕国宗庙祭拜,可见你早就生叛逆之心,来呀,把他抓起来,随我去见主公!”
两名小士卒上前,一边一个拉住了慕容垂的胳膊。
慕容垂见事已败露,如若此番真的被拉去见了苻丕,断不会再有自己的求生之日。即便是苻丕能心存小仁将自己放过,他手下的那些幕僚也绝不会轻易饶恕自己。
突然,慕容垂双目一瞪,两只胳膊抡起,只是两只手腕翻转之间的功夫,那两名小卒便已经疼的呲牙咧嘴了,慕容垂向里一带,然后又猛的向外一推,那二人纷别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后,踉跄出去了好几步远。
“好贼人,反形已露,快快与我拿下!”那名将领话音未落,众人纷纷上前刀枪棍棒一起朝慕容垂招呼来。慕容垂左闪右躲,闪展腾挪,他随身并未携带任何刀枪,只拿了一根扁担在手里不停挥舞着,可即便如此,那些人又怎会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功夫,便将那些近身的士兵打的落花流水。
那头领见此情况,知道自己这些人根本不是慕容垂的手,慕容垂的名声如此显赫,每每在战场上令对方阵营闻风丧胆,想必这绝非是浪得虚名。想到这里,他急转身向回跑,意欲将此事禀向苻丕禀报。
慕容垂打斗正酣,眼角余光瞥见那头领已然上了马,看样子是要去向苻丕通风报信,若苻丕得知此事,定然会增派大部人马前来围攻自己,恐怕到那时想走也走不脱了,不行,一定要阻止他!
想到这里,慕容垂大喝一声,一根扁担横扫过去,刚要猛扑过来的四名小卒瞬间全被打翻在地,慕容垂无暇顾及他们,他疾步如飞,虽隔了三四米远的距离,但他只一纵身,身体已经稳稳的也落在了那名将领的马背上。
那将领此时已完全被慕容垂挟持住,他惊慌失色,战战兢兢的说道:“好汉,饶……饶命”
“我若饶过你,谁又肯饶过我呢?”慕容垂面上无丝毫表情,他猛然捏住那头领的咽喉,那头领便眼往上翻,几乎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便直直的一头栽下马去。
一不做二不休,慕容垂又顺手拿出随身携带的火石,将长亭点燃。
望着熊熊火光中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慕容垂一狠心,看来这宗庙如今是无论如何也去不得了,不管怎样,这里都是苻丕管辖的地界,自己的人马都已被打发走,眼下又刚刚杀人放火,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也罢也罢,想到这里,他在那马屁股上使劲拍了一巴掌,双脚猛磴,那马便飞快的向前奔跑去。
这时,已经有人将慕容垂杀人烧亭一事向苻丕做了汇报,苻丕此时追悔莫及,恨当初轻易就相信了慕容垂的鬼话,如今他反形已露,自己又该如何打算?
第八十七章 鸿门宴
这时,有主张力剿慕容垂的人士,大家一致推荐石越上殿进言,众人于殿外守候消息。
石越受了众人嘱托,来到殿上向苻丕跪拜言道:“垂之在燕,破国乱家,及投命圣朝,蒙超常之遇,忽敢轻侮方镇,杀吏焚亭,反形已露,终为乱阶。将老兵疲,可袭而取之矣。”
苻丕沉吟片刻,但终究优柔寡断,又有所顾忌:“淮南之败,众散亲离,而垂侍卫圣躬,诚不可忘。况他打着为圣上平乱的旗号,如若此番再去追剿,恐名不正言不顺。”
石越听了苻丕的话,并不甘心,他深知,慕容垂此一去有如蛟龙入海,若不趁此机会除去后患,终究会遗患无穷,于是又向苻丕进言道:“垂既不忠于燕,又岂肯尽忠于我大秦乎!且其亡国之虏也,王上宠同功旧,其不能铭泽誓忠,而首谋为乱,今不击之,必为后害”。
苻坚听了石越一席话,心中依旧踌躇,久不能决断。此时的苻丕心烦意乱,于是将石越打发了下去。
石越出来,仰天一声长叹道:“公父子好存小仁,不顾天下大计,吾属终当为鲜卑虏矣”言罢,泪流满襟。
其他在外等候消息的人见状,也忍不住一阵唏嘘伤感。
诚如大家所预料的那般,慕容垂一路北上,沿途杀敌无数,所向披靡,各路军马每每听闻慕容垂的名号,便闻风丧胆四散奔逃,慕容垂很快便收复了许多燕国旧部,军队实力无形中得到了大大的增强。
慕容垂在前方打了胜仗的消息频频传入宫中,苻坚喜不自胜,愈发认为自己当初对燕人委以重任不失为明智之举。而岚祯心中明了,慕容垂已经离他的目标不远了,也许他功成名就之日,便是自己全身而退之时,之前对他的恨意自那日相见便已消减了许多,心中亦不再对他耿耿于怀,于是心中便不免多了几分伤感。
而就在慕容垂忙碌于各路征战的同时,一件谁也不会想到的事情就这样突然毫无征兆的发生了,曾是燕国大司马、中山王、燕国灭亡后又被苻坚收于内室受尽屈辱的慕容冲在一片血光中复活了,他在岚祯的帮助下,终于从苻坚眼皮底下顺利逃脱,此后便发下血誓,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他堂堂大燕国大司马、中山王,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英武少年,安能忍受苻坚对他如此羞辱,这无异于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百倍千倍。
于是,他曾经的身份成了他最有利的工具,毕竟相比较他的皇叔慕容垂而言,他比慕容垂更名正言顺恢复大燕。当他振臂一呼宣布起义之后,各路旧时军马纷纷响应,于他们来说,他们所缺的,正是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燕国皇家后裔来率领他们恢复燕祚。
此时,燕国旧时皇帝慕容伟等人见其弟慕容冲已经起事成功,便准备在宫内发生一次大的暴、动,企图里应外合,将苻坚一举消灭掉。
他们的密谋岚祯也参与其中,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老奸巨猾如苻坚,自慕容冲消失后又率兵出现,他便知道那些燕国人复国之心不死,他们也并非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唯首是瞻,悔不当初没有听信王猛的劝告,才至今日之祸。当务之急,他便暗中广插眼线,严密监视燕国人的一举一动,若燕人胆敢有半点风吹草动,他定斩不赦。
果然不出所料,慕容冲刚在外面起兵,宫中气氛便顿时紧张起来,燕国旧部慕容伟等人神色诡秘,派人细细查探后方知,原来他们正预谋造反。
“简直是岂有此理!本王贵为一国之君,不但未按俘虏待遇处置他们,反而将其奉为座上宾,吃穿用度一概不缺,这些人不但不思报恩,反而欲恩将仇报,孤仁至义尽,事到如今,休要怪我苻坚心狠手辣了。来人,马上替我安排一桌酒宴,将朝中几位鲜卑大臣请来,就说本王今日要好好款待各位燕国功臣!”
苻坚的八字胡气的一翘一翘,他肥胖的身体也因生气而不停的颤抖起来。
命令很快便吩咐下去,慕容伟等人却并不知道苻坚的诡计,当然更无从知晓他们密谋之事已然泄露,不但对苻坚的盛情邀请信以为真,反而认为这是一个可以接近苻坚的好机会,于是便商议着就在宴会上动手,以摔杯为信号,一举将苻坚砍杀掉。
“大王,大王今日怎的如此雅兴,想要邀请几位大臣来了,而且,邀请的还尽是鲜卑人?”
岚祯款款深情的走到苻坚的身旁,毫不扭捏的坐在苻坚的腿上,苻坚便顺势将她揽在怀里。
“我的小美人儿,难道本王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吗?孤这样做可是爱屋及乌啊,你是孤的心头肉,那些鲜卑人自然也就是孤的宠臣了,他们平日里口口声声对孤说自己是赤胆忠心,今日,孤王就要看一看他们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哈哈哈哈哈。”
岚祯在苻坚的笑声中忍不住一阵瑟缩。不知为什么,苻坚今日的言行举止似与往日有所不同,可究竟哪里不同,她又实在想不出。
“大王刚才说的话,吓到岚祯了。什么红的黑的,谁敢跟大王您不敬,除非他不想活了。”岚祯假装撒娇的将一杯酒递到了苻坚的嘴畔。
这酒中实则已经被岚祯暗中做了手脚,只要喝下去,人便会头脑混沌,渐渐昏迷,之后便再也无法醒来。这是岚祯好不容易托人辗转从叔父那里弄来的,叔父上官宏与其他一些燕人早在燕国沦陷之时便被苻坚收押在监牢之中,为了做成这服药,岚祯亦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将那些原料带进牢内。
“大王,您要是真的爱岚祯,就满饮此杯,岚祯也要看看大王究竟对臣妾是真心还是假意呢。”岚祯依旧撒着娇,将酒杯端了在苻坚的嘴边。按照之前的计划,只要苻坚将这杯酒喝下,事情就已成功一半,然后慕容伟等人便会顺势揭竿而起,依计将苻坚身边的死党除掉,尔后便与慕容冲里应外合,灭掉秦国。
不幸的是,苻坚对他们的计谋早已了如指掌,他望着岚祯手中端着的美酒,嘴角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都说美人如蛇蝎,孤今日算是领教了,为博美人一笑,孤死都甘心,何况只是一杯美酒乎?”
苻坚说着便伸手去执岚祯手中的酒杯,拿到手里却忽然“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