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嫣华-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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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去搜寻慕容宝尸体的队伍已经出发十余天了,慕容垂在漫长的等待中艰难的细数着每一刻的时光。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几近令他崩溃。他渴望见到儿子最后一眼,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迫切想要好好陪伴自己儿子的最后一程,然后让孩子早日入土为安,想起昔日宝儿那乖巧伶俐的模样,他便忍不住心中阵阵难过,于是又害怕看到儿子的尸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去承受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
“启禀皇上,田将军回来了,现在门外等候。”小太监上前禀报。
“哦,快请进来!”慕容垂日渐憔悴的面孔因听到这一消息而略微有了一丝动容,田将军出去寻找太子的尸身已经十天有余,此刻他终于回来了,他迫切需要了解这次战争最真实的情况。
田山大踏步跨入殿中,一句话不说便径直在大殿上长跪不起。
“田将军,你、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前线战争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你倒是说话呀,你都急死朕了你知不知道?”
田山似吃了哑药一般,依旧垂首跪着,好半天才哇的一声大哭出来:“皇上,咱们可一定要为那些战死的将士们报仇啊,他们死的太惨了,太惨了……”田将军只要一想到战场的惨状,便立刻老泪纵横。
“嗯,朕知道,朕知道。田将军,你起来说话,快快将前线的战况说给朕来听。”
“皇上,臣不起来,臣有罪!”田山边说边不住的磕头。
“田将军,你何罪之有?你都把朕弄糊涂了。”
“皇上,臣没有完成皇上交给臣的任务,臣找遍了所有的尸体,把所有可能的地方几乎全都找遍了,可就是没能找到太子的尸身。”田山满脸愧疚无比自责的说道。
“哦?竟会有此事?田将军,你确定你已经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了吗?”乍一听闻此消息,慕容垂无比吃惊的立刻从龙椅上坐起来。
“回皇上的话,微臣确定已经找的很仔细了。根据当时作战的士兵们的描述,太子当时是带领大家从山下小路冲出去了的,所以就不可能存在掉下山崖的可能,但为了保险起见,臣率领大家去山谷里也仔细搜寻了,众多尸首中,却唯独不见太子。”
“哦?那就更加奇怪了,难道太子没有死?可是据那些战场作战的士兵们说,他们当时是亲眼看着太子从身侧被人砍杀倒在血泊之中的,难道……”慕容垂若有所思的说道。
“莫非太子是被什么人给救了?可这个人会是谁呢?那里荒山野岭,人迹罕至,是个连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什么人会去那里呢?”田山一边暗自揣度,一边又自己将自己的想法否定,连连摇头的说道。
“这件事的确蹊跷,但不管怎么说,找不到尸首也许未必就是坏事,我们现在只有祈祷上苍能在宝儿身上出现奇迹了,田将军,你长途跋涉,一路多有辛苦,先下去休息吧,稍后拟一份阵亡将士名单,所有将士一个人都不准落下,朕要一一抚恤他们的家属。”
田山以手背擦干了两眼的泪痕,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向皇上行礼说道:“臣遵旨。”
眨眼之间已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慕容垂派出去暗暗寻访太子下落的人依旧没有带回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回来。正当大家的心越来越凉,认为此事已经完全没有希望的时候,一件令所有人都无比震撼的消息传来了。
“皇上、皇上、太子他、太子他回来啦!”
一直侍奉在皇上身边寸步不离的小太监突然失去了往日惯有的体统,他的脸因兴奋而涨的通红,一路小跑儿的喊叫着,飞一般的闯入大殿,甚至连请安都忘记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慕容垂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快步走下大殿,来到小太监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脖领,语无伦次的说道:“快、你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给朕听!”
“是,皇上,太子殿下回来啦,回来啦!”小太监一脸兴奋的说道。
“在哪里?太子在哪里?”慕容垂这一次确信自己果然没有听错,一股无比兴奋的感觉顿时充斥全身,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变得沸腾起来。这突然从天而降的喜讯怎能不另他高兴、不令他激动万分?这么久的时间以来,尽管他表面上一直在假装坚强,可是除了身边的小太监以外,恐怕没有人会知道,在无数个漆黑的夜里,他都是泪流满襟难以入眠,每一次都是默默叨念着太子的乳名一直坐到天亮的。”
正在此时,一个身穿白衣的俊美少年大步跨入殿中,眼角眉梢与皇上有着几分神似,顾盼流转之间,充满着无法抵挡的青春魅力和张扬的活力,神采竟是那么的轻舞飞扬。
“父皇!”慕容宝一个箭步冲进了慕容垂的怀里,如泣如诉,如哽如咽。
慕容垂亦紧紧将太子搂在怀中,此时,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而只有此刻紧紧拥在怀中的太子才是最真实的,若不是经受了这件事情的洗礼,他又怎能收获今天的喜悦。
“臣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太子乃洪福齐天之人,此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田将军说的好!太子爷此次能够起死回生,定然有神灵在暗中庇佑,太子福大命大造化大,非是常人所能比,老臣向太子贺喜了。”
此时,群臣纷纷上前拉住太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来。
第八十七章 上山
早已有人将太子回来的消息禀告了段皇后,终日躺在病榻上的皇后乍闻此消息,自然是惊喜万分,于是不顾自己的身子虚弱,披头散发的便直奔皇上的太和殿而来。
“宝儿,是你吗?真的是我的宝儿吗?快,让母后看看你……”皇后边说边激动的抚摸着慕容宝,直到确认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少年的确就是她的宝儿,不由得涕泪交流。
“你这孩子,你瞧你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太好了太好了,母后听了那些逃回来的士兵说你战死的噩耗,日夜寝食难安,终日以泪洗面,本来想追随我儿一起去的,可冥冥之中又总感觉咱们母子今世的情分未尽,说不定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你看你看,果然就被我猜中了,一定是神灵在暗中保护我的宝儿,是的,一定是的。快,快跟母后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是何人搭救了你?”
“哦,对,光顾着高兴了,居然把这事给忘记了,太子,你就跟大家讲讲你在战场上的经历以及你是如何逃生幸免于难的过程吧,都讲出来给大家听听。”皇上也说道。
“是啊,太子殿下,您就赶快跟大家讲讲吧,大家都好奇的很呐”众人也都随声附和。
太子的脸上此刻羞愧难当,他低下头,这才缓缓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其实我是羞于启齿的,正是由于我的判断错误和刚愎自用,我们才会中了拓跋珪老匹夫的奸计,不幸陷入了他的包围圈,尽管全军将士浴血奋战,只可惜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我们只有挨打的份,却没有还手的机会。这一次交战,我们几乎全军覆没,我要负全部责任,本来想随大家一同战死沙场,可谁知在生死存亡之际,又被贵人相救,苟延残喘的活到今天。
“慕容宝说到这里,又再一次回忆起当时战场上厮杀的惨状,而每揭一次伤疤,他的内心都会充满无尽的自责与难过。“父皇,我请求处罚,您处罚我吧,这样我会好过一些,我实在愧对那些九泉之下的弟兄。”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你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上天赐给父皇最好的礼物,这件事你不必太自责,但你要从此吸取经验和教训才是。好了,别再吊着大家的胃口了,快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大殿上的人们屏息凝神仔细聆听着太子发言。
“当时战况异常惨烈,后来我率领一小部分兵卒好不容易冲出了包围圈,本以为终于逃过了一劫,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拓跋珪老奸巨猾,竟然提前在前面树林内设了伏兵,正当我们松懈下来时,那些伏兵又冲杀过来,前有伏兵后有追兵,将士们无路可走,只好拼尽全力奋力厮杀,但绝大多数都战死在战场上,本来我以为自己也难逃一死了,可谁知就在我负了伤混混噩噩之际,竟然又被人救上了山,原来半山腰上有一个尼姑庵堂,里面住着一个比仙女还不知漂亮几倍的神仙姐姐,就是她救的儿臣,她每天都要去后山采药,然后拿回来熬了,一勺一勺喂给我喝,就这样,我的伤口才终于渐渐得以痊愈。伤口结痂之后,我怕父皇母后担心儿臣,便辞别了那位神仙姐姐下山来,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哦,原来是个庵堂里的姑子救了你,这姑子果然是菩萨心肠,她不仅救了你,还救了你的父皇和母后,挽救了整个大燕,皇上,我看我们是不是择日要去拜谢人家一下……”
“不可!不可不可……”太子听了母后的话连连摇头。
“哦?这是为何?人家道姑救了你一命,我和你母后理应前去拜谢一番的。”慕容垂不解的问道。
“不瞒父皇母后,儿臣临下山之际,那神仙姐姐曾特意叮嘱儿臣,万万不能将救我之事告知父皇,更不希望你们去拜谢,以免扰乱佛门清净。她乃是佛门中人,是不会在意这些世间名利场之事的,如果硬要去打扰,反而不美。”太子解释道。
“哦,如此不重名利思想高洁之人,那我们就更应该去谢谢人家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扮作普通的香客,多多捐助些财物,也算是不为过,是吧皇上?”听了太子的一番话,皇后对那位救人又不愿留名的道姑越来越好奇。难道,这世上果真有如此至真境界的人吗?
“皇后说的是,不如就选在明日出发如何?做道场这事耽搁不得,一定要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事不宜迟,越早越好。朕一定要去拜祭一番那些为国捐躯的忠魂,顺便带上普佑寺的道士们一同前去做法,为那些死去的亡灵超度,让他们的灵魂早日回归故乡,不要在异乡漂泊做一只只孤魂野鬼,朕能为他们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慕容垂说到这里,神情黯然。众人皆黯然。
“此行的第二件事,便是前去拜谢宝儿的这位救命恩人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如果她愿意,我可以将她接到皇宫中来,一起享受人世间的富贵。”
慕容宝听了,缓缓摇头道:“我了解她,她不是那种贪念之人,她是不会下山来的。”
第二日一早,慕容垂便按照前一日定好的计划出发了,因为路途遥远,路上多有坎坷,再加上皇后身子尚在病中,此行慕容垂并没有带上皇后。又因着太子身体刚刚复原,刚刚又旅途奔波劳顿,加之自己这一走不知几日方能返回,京城内又急需主事之人,因此,慕容垂也没有带上太子。为了避免引起行人的注意,他扮作普通的大户商人模样,率领手下众多扮作家丁的将士并了普佑寺里的那些和尚们,快马扬鞭朝着参合坡方向驰骋而去。
慕容垂在做了皇帝后,从前的许多习惯并没有改变,尽管有人劝他放弃乘马改为辇车,但都被慕容垂一口回绝了,他自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也只有在马背上他才能找到当年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感觉,才能追忆起那些青葱般的岁月。轿辇对他来说,那只是那些弱不禁风者的物事,而他,不需要。
又是一路奔波劳顿,当慕容垂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到参合坡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吃过斋饭后,大家又在营地休息了半日,此时已是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