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嫣华-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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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依旧不慌不忙,从七八岁的时候他便已经在父皇的带动下开始学习骑马射箭,从此,战马便伴随了他整整至今,像今天这种情况他以往不是没有遇到过,相比而言,他比一般人更加了解马的脾气秉性。只见他手中握着的缰绳越来越短,最后整个马头便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轻轻拍了拍那马的额头之处,又安抚了几下,说也奇怪,那马居然顿时安静了下来,不仅不再乱踢乱咬,而且变得非常温顺,打了一个大大的响鼻之后,居然凑近慕容垂,用肥厚的大舌头舔、起了他的手臂。
“好!皇上果然厉害!”
“是呀,是呀,果然是一身好功夫!”
众多骑兵纷纷交耳称赞慕容垂道。
“张公公,还不下来,你不想知道它为何会背叛你?”
直到此时,张文远这才战战兢兢的从马背上抬起头来,可他却迟疑着久久不肯下来。
“张公公,朕可不敢保证这马一会儿不会继续受惊了,到时候可千万别说朕见死不救。”慕容垂望着马腹部那一道清晰的水痕,浅浅的笑着说道。
“公公,快下来,快下来呀”
“公公,您不是来救驾的吗,这会儿怎么反倒被圣驾所救?还不赶快下来向皇上谢恩!”远处的骑兵纷纷朝公公喊道。
那张文远此时不得不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耷拉着脑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能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张文远,你的袍子怎么会湿了?不会是真的流了那么多汗吧?”慕容垂打趣着张文远道。
张文远连忙掏出汗巾不停的擦拭额头道:“皇上明见,奴才刚才被那马匹吓的不轻,您瞧,我这汗还在一直顺着往下流呢。”张公公一脸尴尬的笑着说道。
慕容垂便也不去揭穿他。
“皇上,您说这事奇不奇怪,刚刚这匹马还好好的,到了这里怎么突然会受惊呢,害的本公公差点去阎王殿里走上一遭,实在可恶的很。”
张文远的一番话顿时引起了慕容垂的注意,没错,这个位置应该很重要,他站在刚才的位置向远方使劲张望去,除了灰蒙蒙的天空映衬着同样灰蒙蒙的山峦,除了山涧里偶尔有一些灌木丛还尚未完全褪去那些曾经高高矮矮的绿之外,竟再也无法找出第三种颜色来。
忽然一阵山风吹过,吹得人心情杂乱无章。
“皇上,你看!”那张文远眼尖,他第一个发现刚才那马匹此刻又显得有些狂躁不安,并且不停的在原地打转。
顺着那马的方向望去,慕容垂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一面鲜红色的锦缎正顺着风向悬挂在半空中,被风一吹,发出一阵呼啦啦的响声,不停的在空中摇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慕容垂顺手抓住那鲜红色的锦缎,只见它的两头都被牢牢绑在绳子上,依附在路的其中一侧的岩石之上,只要风起的时候,它便会被大风突然刮起来,飞到半空中展开,风过之后,它依然会回落到原来的位置,如果不仔细查看,由于它被凸出的岩石挡着,估计一定会很难看到它。可是,这里属于荒郊野外,除了北面寺庙处有一座山之外,四周皆是空荡荡的山谷,经常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风,不时的将那面鲜红的锦缎呼啦啦的扬起。而此时,那马跑的正欢,冷不防突然看到这样一个鲜红的物事,又怎能不被惊到。
直到此时,谜底才终于被解开了,可是,另一个谜团却一直盘旋在慕容垂的心头,挥之不去,那便是,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为?能够想出如此计策的人,也一定是一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
张文远拿过那锦缎仔仔细细的辨认着:“皇上,恕奴才愚钝,奴才怎么老是觉得,这锦缎的质地貌似皇宫里的物件儿,而且,奴才望着它,还会觉得很眼熟,可是又一时忘记了究竟在哪里见过。
“你敢确定?”慕容垂深邃的双眼紧紧盯着张公公,脸上笼罩了一层杀气。
“奴才确信奴才的确见过这种颜色的面料,只是时间久了,一时竟然想不起来了,不过皇上请放心,从此宫中若再次出现这种颜色和料子都相同的布料,奴才定然会第一时间通知皇上,”
“好,这件事朕就将它交给你来办理,记住,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真正的幕后主谋找出来,以慰藉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子在天之灵,也安慰我那可怜的贵嫔。”
“皇上,您尽管放心好了,奴才为皇上办事,定当尽心尽力。这个幕后之人的确太可恶了,他不但害苦了皇上您,连奴才的小命都差一点交代在他手里。哦,对了,刚才,奴才还不曾谢过皇上的救命之恩,若非皇上出手相救,恐怕奴才此刻早已经是粉身碎骨了。”
第一百零叁章 安天命
红尘冷漠,朱颜已改,我亦惟有以冷漠相对,将韶华做了一根灯芯,放进青灯,焚成锦灰。
他在我命里的出现,或许,真的只是佛前的一个回眸,千年前许下的心愿,在今生化一场淡淡尘缘。如若没有这一世的爱恨痴缠,又怎知情如流水,恨若连环?匆匆人世悲欢说已看淡,却为何理还乱?
月光下,岚祯皎洁的容颜若水莲花于夜色间陡然开放。她等的人始终不来,尽管她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却依旧日日独坐佛前,恍若那一朵水莲花,渐渐在月下凋零了它的洁白;红尘千帐,或许你是我惟一的赏者,我却不是你惟一的舞客。
青灯,古佛,木鱼声声中,岚祯微微闭了眼,感叹浮华一世却已转念成空,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也只是偶尔出现在梦中的场景。到头来,终究是一场虚无。不再有奢望,不再心存妄念,芸芸众生,罪孽汤汤,佛法不渡,唯我魔渡。
“师傅明早又要下山为人医病,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师傅还是早早歇了吧。”
小尼姑用针尖拨了拨那灯芯,顿时迸射出几许火花,飞到暗夜中,刹那光华后,终又逐渐湮灭,归于平静。
“为师还想再打坐,你若困了,先去休息吧。”岚祯依旧闭了眼说道。
清风殿内。
昔日门庭若市的场景已然不再,宫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贵嫔出了事故,如今她腹中的胎儿已经不在。最重要的是,皇上最近也已经极少来这里了。所以平日里那些经常来此闲聊的女子,如今已经各个变得安分守己,而不再同往常一样,有事无事都会来此闲聊,就盼望有机会能够看皇上一眼,从此后也能够引起皇上对自己的注意。而如今,皇上不来,门口处则显得过于冷清,此种情形不禁令人感慨,后宫中人情竟冷淡至此。
“妹妹,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你老是这样郁郁寡欢怎么能行,皇上又怎么会喜欢看你这副面孔呢,你这不是明摆着要将皇上推到淑妃那里吗?好妹妹,听姐姐的话,重新振作起来吧,只要皇上勤来我们这里,你难道还怕不会再有其他子嗣吗?”
透过多彩绚丽的珠帘,依稀可辨出皇后娘娘此刻正端坐于贵嫔床前,原来,刚刚皇上来了清风殿,本想今晚留宿在这边,可是一见贵嫔沮丧的脸,便知她依然还沉湎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皇上本来心情已经烦闷无比,此刻,他不想再触景伤情,于是不顾皇后苦苦挽留,仍执意去了淑妃那里。
听了皇后一番话,贵嫔忍不住掉下泪来,“不一样的,姐姐,我懂你话里的意思,可是你不是我,又怎知我心中的痛楚。孩子没了,我的心也跟着被掏空了,我与他朝夕相处七月有余,没想到,缘分竟如此浅薄至此,甚至,我都还没有来得及看他一眼……,姐姐,请恕妹妹难以从命,从此后,皇上若有心,便来看我,若不想来,我亦不会再勉强他什么……”贵嫔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透着酸楚和哀伤。
“傻妹妹,你还这么年轻,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难道你不希望得到皇上更多的宠爱?难道你就心甘情愿将皇上拱手让给淑妃?”皇后试图劝阻贵嫔。
“姐姐,我累了,从进宫那一日起,我即说过,我本无意争夺些什么,当初若不是为了帮姐姐解围,我又如何会走人宫中,如今皇上他已经宠幸了姐姐,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况且皇上待我不薄,也曾一度宠幸溺爱与我,此生此世,妹妹已无他求,如今我更是早已将一切看淡,姐姐又何必苦苦相逼呢?”贵嫔尽管语气极为平淡,可语气中却透出一种坚决。
而皇后的脸上此刻显然已经有了些许愠色,沉默了片刻,她终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但你却必须给我振作起来,哪怕演戏也好,只要能将皇上拉拢过来,姐姐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皇后依旧不甘心的说道。
皇后说完这话,已然站起身来,鲜红的蔻丹在透过窗棂的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既然妹妹身体抱恙,那就多多休息几日,我改日再来看望妹妹。”皇后说完这句话,便在珠儿的陪侍下转身出了清风殿。
眼见皇上已经渐渐被淑妃拉拢了过去,如果再不赶快想办法,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即将前功尽弃,可是贵嫔的态度,实在让她不放心。
正缓缓向前走着,忽然远远望见张公公正带着几名小太监神色匆匆的从前方路过。
“张公公!公公如此行色匆匆的在我后宫里行走,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皇后站在原地,问那张文远道。
“哎哟,恕奴才眼拙,奴才这就给皇后娘娘请安。”那张文远听到喊声,向后回头看,见到是皇后,便欲行礼。
“免了免了吧,你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话。”
“呃,这个,这个嘛……”张文远支吾起来。
“张公公,平日里你从来都是伶牙俐齿的,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有什么背着主子的话?”皇后两只眼睛射出两道寒光来,这张文远已经对自己表过忠心,她决不允许让他半路反水。
“呃,没有没有,奴才不敢,就是给奴才十颗脑袋,奴才也不敢忤逆了皇后娘娘您啊。”张文远说道这里,向前走了几步,前后左右巡视了一番,然后来到皇后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瞒娘娘说,贵嫔摔下山崖之事已经查清,虽然还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但已经能够肯定,的确是有人故意要陷害贵嫔及她腹中胎儿的,而且皇上在现场还找到了证据。”
皇后听了张文远的话以后脸色为之一变,面容上略略显出几分紧张的神色,但随即她又恢复了常态,低声问道:“什么证据?”
“奴才不敢对皇后娘娘有所隐瞒,皇上在现场发现了事故的罪魁祸首——一面鲜红色的锦缎,当时就悬挂于路的一侧。那锦缎被风一吹,便会突然掀起来升到半空中,那马突然从那里经过时,便会突然被惊到。”
“哦?竟有这等事?这人简直是其心可诛,张公公,此事现在是否已查清究竟是何人所为?”皇后又问道。
张文远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快了,奴才见过那锦缎的质地,就出在宫里,奴才此番就是专为此事而来的。”
皇后沉吟着,仔细的说道:“此事说难就难,说不难就不难,倘若查明了真相,即是公公大功一件,皇上定然会对你另眼相待。”
“奴才听皇后这话,莫非皇后已经有了主意不成?还请皇后娘娘多多赐教。”
“张文远,你那么聪明,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会弄不明白?你想,在这后宫之中,虽然前些日子贵嫔深得皇上的宠爱,后宫那些佳丽各个都心怀不满,可是,谅她们还没有那个胆子敢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