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鱼-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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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抱着个三四岁、骨架极细的瘦弱小女孩过来,问何苾说:“呃,您能不能帮忙送妮妮去小便?”
何苾笑笑说:“当然可以。来……你叫妮妮是吗?姐姐带你去嘘嘘。”边说边伸出手去接了妮妮过来自己怀中。
妮妮骨架轻得不可思议,何苾不得不低头仔细看了看她,不禁有些吓到。小女孩长得算是精巧,五官、肤质都不错,大眼睛,皮肤白而细腻。但是,太瘦弱了,一双大眼睛占去了半张脸,眼中时刻噙着满满的泪水,仿佛随时便要涌下,那一脸惊慌无助的病态表情让人看了心惊,在看那张小嘴微微栗动着,却一句话也不曾说出来,让人格外心疼。
何苾看了眼那位单薄少年,少年轻声说:“妮妮心脏不太好,遗传的。她自己站都站不稳,不能蹲厕所,一定要有人抱着她嘘尿或者扶着她坐马桶上……”
何苾点点头说:“好,我会注意的。”说完便急急的抱了妮妮去女卫生间。
妮妮一路继续沉默,一句话都没说,何苾心里开始怀疑她会不会说话,但在她帮妮妮穿裤子的时候,妮妮突然开了口,说:“苾姐姐,那个墨哥哥是假的。”
何苾怔怔看着妮妮,想了一下才略略想到点什么,微笑着细声问妮妮:“妮妮为什么说墨哥哥是假的?”
妮妮似乎没什么力气说话,讲得很慢很慢,声音也几乎成了菜市场的蚊子叫声,但在何苾听来,却有点如天外来音,是一种别样的感觉:“真的莫哥哥不是长这个样子的……莫哥哥会变魔术的……莫哥哥笑笑的,比他好看……”
何苾明白过来,妮妮接触到的莫哥哥,应该就是莫让莫大少了。她真的有点难以想象长着一张明星脸的莫让,在这里当义工会是个什么样子。不过,她应该也不会有机会见到,所以,便笑笑的跟妮妮打马虎眼过去了:“这个墨哥哥不是你以前见到的莫哥哥。不一样的。”
有了妮妮自然就有丽丽、苹苹、小珠、小冰、小思……等等,等等,何苾送了妮妮回教室后,接着便进入了奋战状态。
陈惜墨也在另一边忙着应付一群小男孩。
何苾一边忙着自己的,一边还是忙里偷闲的瞄一瞄陈惜墨。
对比何苾的熟练,陈惜墨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不曾皱一下眉头,虽然他不是那种时时挂着笑容的人,但一身儒雅,待人接物也算得上和气,孩子们多多少少还是接受了他。何苾看在眼里,眉目弯弯,溢着满满的笑意。
有事做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一个下午的时间跟飞似的,一闪便过去了。何苾听到陈惜墨提醒她:“孩子们到时间吃晚饭了,我们也该走了。”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跟陈惜墨间接相处了一个下午。
临行,陈惜墨开了张支票给赵院长,建议说:“尽量多接收一些山区的孩子吧。山区比不上城市,孤儿收养率低,出路没有这边好。有任何需要的,尽管来找我。”
赵院长道了谢收下支票应了声,让办公室人员开出正式的捐款发票,然后便要亲自送陈惜墨与何苾出门,陈惜墨连声说:“不用,不用。车就在门外不远。”
但赵院长还是坚持要送,盛情难却之下,何苾对赵院长说:“您不用送了。”说完又对陈惜墨说:“你先去把车开到大门口吧。我跟赵院长再聊两句马上出去。”
陈惜墨点点头出去开车。
何苾见他出了门才从包里掏出一个准备好的信封递给赵院长,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赵院长请帮我给上了学的孩子们买点文具什么的。”
赵院长看了眼陈惜墨的背影,对何苾说:“你和墨少一起来的,不需要捐两份。”
何苾笑了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可他是他,我是我。我没他有钱,但这是我给孩子们的见面礼。我的一点心意而已。”说着把信封塞到赵院长手中去。
赵院长也没再推托了,大方收下,一边叫人开发票一边说:“那就谢谢何小姐的善心了。”
何苾说:“赵院长叫我何苾就可以了,不要叫何小姐这么见外。”
赵院长说:“好。叫何苾……我看孩子们都挺喜欢你的,以后有空再来看看他们好不好?下次再来,不要再破费了。人来了,比什么都让孩子们开心。——捐款是很多人可以量力做到的事情,但要像两位今天这样躬身做善事的,真的不多。福利院的孩子们,最缺的,就是关心。”
何苾使劲的点点头,说:“好,我会再来的。——对了,我刚才就一直有点疑问,逸心福利院是怎么接收别的地方的孤儿的?”
赵院长说:“正常来说,每个地方的孤儿都会由当地派出所和民政局直接送当地的福利院,一般不会转院的,但逸心福利院登记领养的信息比较多,每个月都会申请一些名额,从偏远的福利院转一些孩子过来。当然,逸心福利院能做到这点,多亏了安逸心女士的鼎力扶持。”
“安逸心?”听到这个名字,何苾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原来她是这个福利院的创始人呢。难怪叫逸心福利院。”
赵院长笑道:“果然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说完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逸心福利院的历史。
当然,说到逸心福利院的历史,就要先说说澳门的雕艺大师安逸心女士。
何苾对安逸心了解并不算多。这个名字其实是近些年才冒出头来的,安逸心的雕艺开始展览的时间并没有多长,但近两三年有炙手可热的趋势,许多大报出的评论文章都说她的雕艺技术进步速度惊人,入行年资不长,成绩斐然。连《国艺报》那个出了名毒舌的评论员卜凡都不得不丢出这样一段话来:“美国有个摩西老母,中国有个安逸心,都是老了才找到理想,老了才出名的,安逸心明显比摩西老母幸运得多,她没有等到八十几岁才找到理想。”
有这样一个后台,难怪逸心福利院的社会关系比其它院的都要丰富,难怪这里可以堂而皇之的接收别的地方那些难有人收养过去的孤儿。
何苾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位女友说过的话:“千万别想得太美,因为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一处净土。”
但是何苾很快的压下那些愤世疾俗的想法,告诉自己说,万事总需要一个牵头的,一个风头的,只要牵头的风头的两方面都把身子站正了,又何惧影子是斜的?
她的经验告诉她,许多社会群体的公众形象被媒体妖魔化,都是从个把牵头人物或者风头人物其身不正开始的。比如“80后”,比如“女大学生”,但凡新闻标题上出现这些字眼,总要带点贬损的成分进去,真正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此刻的她,只希望全天下的福利院都能维持住一个净土的形象。
第八章(3)
听到门外嘀的一声汽车铃响,何苾抬头看去,陈惜墨已将车开出停车位,倒车到了门前。
何苾含笑匆匆告别赵院长,出门上了车。
一整个下午,何苾接连着抱那些孩子去解手,花了不少力气,上了车才发觉手臂已经有点乏力,伸手到肩后去拉安全带,竟有点拉不动了。
陈惜墨不动声色的靠过去帮她拉下安全带扣好,很自然的坐正了身,发车出去。两人都是极平常的反应,依旧一路无话。
一路上,何苾偶尔看看窗外的景色,偶尔抬眼瞥下后视镜——明明后座是没有人的,也不知道她看的是什么。总之是一副闲适的模样。
陈惜墨十分专心的开着车,看看路标,看看时速表,偶尔也抬眼瞥下后视镜。
车内连音乐都未曾打开,两人静对无言,就好象几日前,他送何苾回酒店的那个凌晨的气氛。
终于,陈惜墨还是忍不住打破了这个寂静的局面:“晚上想吃什么?”
何苾侧过脸看了陈惜墨一眼,说:“随便。”
继续无言。
陈惜墨有点犯愁,其实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平日在谈判桌上侃侃而言的他,到了何苾面前却仿佛被下了魔咒,找话题的难度类似解咒,举步维艰。这个时候的陈惜墨才发现,从小到大,他们两个似乎都是这样,相对无言的时间占了绝大多数。
从小到大,陈惜墨与何苾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少,可是多数是三人行的时候,那个时候高渐飞才是男主角。那个时候的高渐飞总是他们仨中的话题制造机,他和何苾总能直来直去,有说有笑有玩闹。而陈惜墨多数时候则显得比较沉稳——他自小性子又沉又倔,李卉也是因为他的倔强才押着他自小学习书法,修心养性,结果,倔强的性子是稍有压住,沉闷的个性却只调 教成沉稳的作风。于是,他和何苾,即便是两人独处的时候,多半也是各自修行——各看各的书,心无旁骛。
这样的两个人,在分开的那十年里,走马灯似的各自看了一路的风景,各自心中却一直留着一个小小的角落给对方,尽管对方可能不知晓,尽管那角落已经尘封多年。当那角落再次亮起灯的时候,自己仍觉得那是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剩下的只是如何去抹开那些尘土的问题。
毕竟是多年的交情,在对何苾的认识方面,陈惜墨还是有自信的,何苾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也是一个很看重友情的人,这样的人在选择伴侣的时候,小心谨慎,所以,这种人把朋友转化为情人的几率很高。所以陈惜墨可以信心满满的在莫让面前说:“她一定是我的。”却只能在陆离面前说:“我不会放手了。”
在陈惜墨看来,何苾依旧有那么一点点高深莫测。她真正的想法为何,他根本捉摸不住,于是只能臆测。她和他,也许只是在赌,赌谁先耐不住。
陈惜墨安静的开着车,心中却似有什么东西在抓挠,渐渐有点烦躁。想了半天只能问何苾晚上想吃什么,她却丢了句随便,口气不咸不淡,一点也不上心。
陈惜墨搜刮了整颗脑袋的库存,问她:“今天累不累?”
何苾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还好。”
陈惜墨抓着方向盘的手劲有点紧:“我们好象越来越没话说了。”
何苾淡淡一笑:“不是一直都这样嘛。”
陈惜墨不知道从哪拾来的闲气,方向盘猛的一转,脚下刹车一踩,把车停到了道旁。
何苾突然听到“吱”的一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低起高落,戛然而止,她身体猛的一歪,扶了一下车门才算稳住。
陈惜墨拔开安全带往边上一甩,转身看着何苾,咕哝了一句:“我认输了。”
“嗯?”何苾转过脸正对着陈惜墨,还未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双唇已被他覆上。
陈惜墨知道,要打破两人目前的僵局,自己需要舍身成仁的勇气。而这一切,应该从中学时期高渐飞追求何苾开始说起。
陈惜墨记得当他们都还是初中生的时候,校园里的早恋纷纷萌芽,班副高渐飞鼓足勇气向何苾示爱,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了为什么上窜下跳、四处逢源的高渐飞甘于屈居何苾之下那么多年,也就是从小萌生出来的仰慕之情能让一个人如此。高渐飞总是不遗余力的帮何香香处理班里的杂务,很多时候,副班长该做的事他做,班长该做的事也是他在做。何苾做得最多的事情是摆门面,学校活动需要班长的时候,是她去。就那样,他们一直合作无间。
高渐飞跟何苾表白的那天,陈惜墨也在场,不过他们没注意到而已。高渐飞是在实验楼的楼台跟何苾说喜欢她的,当时陈惜墨正在上一层楼台,相隔不到三米,低头便看见他们了,听了个正着,看了个真切。当时,何苾对高渐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