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鱼-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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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映想也不想,嗯了一声点了头,满脸带笑满眼溢出欢喜,问:“她叫什么,做什么的?”
莫让不假思索的回答:“何苾。陆离的私人助理。”——他所说的追女孩子,完全是临时起意,反正他没有追女失败过,怕什么。可是这个晚上他脑子里转来转去只有那几个人,在陈惜墨和陆离面前他说要追何苾,在岳而面前他也说要追何苾,假设的话说多了,说到这个时候,终于连自己也相信了他要追何苾,崔映一问,他的话便脱口而出。
下一秒,他回过了神,真想咬舌自尽。可如今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真的得去追何苾,必须去。就算之前只是说着玩,如今也只能真的去实施,而且他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莫让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出不来,心中堵得慌,终于在别人与崔映搭话的时候落荒而逃,跑到一旁连吞了几杯香槟,酒入愁肠愁更愁。
岳而不知什么时候已退出了舞池,单身站到莫让身边:“怎么我不在你就自己喝闷酒了?”
莫让没理岳而,又举杯一饮而尽。
岳而笑问:“我刚看见映美人就知道大事不妙,她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莫让脸上表情甚是丰富,有点无奈,有点自嘲:“她一直以来只给我出过一个难题,其它的都是我自找的。”
岳而笑得开心了些:“那你这次又自找了什么麻烦?”
莫让看了看她,却转移话题问道:“你不是个跟Sterling聊得正欢吗?怎么有空来找我闲聊?”
岳而嘟了嘟嘴:“Sterling子爵跟我聊得正起劲,小爵爷就把他叫走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钱在谁手里,谁就是老子。”莫让笑了笑,说:“Sterling空有无数产业,却无德无能,以前都是请专人打理,还被人亏空了几次。这几年全靠着Jared帮他打理生意,他才能无后顾之忧的继续把泡妞当事业。”
岳而别过脸,边想边说:“这个小爵爷看上去怪冷淡的,让人有点害怕。”
莫让说:“反正你离他远一点就对了。”
岳而追问道:“为什么总叫我离小爵爷远一点?”
莫让瞥了岳而一眼,说:“我跟你说过他是个瘟神。”
岳而紧追不放的问:“为什么说他是瘟神?”
莫让停了停,许久才说:“本来就树大招风,他那种个性,得罪了不少人,老是有人要绑架他,我就亲眼见过一次。他现在出门几乎都不带家眷,而且还要好几个保镖随身——你看场外那些黑西装,都是他请来的保镖。这次他和Sterling会同行,也是因为这个合作案够大。”
岳而含笑望着莫让,却并不言语。
此时的陈惜墨,刚向陈成功汇报完卓瑞的基本情况。
陈成功听得直皱眉头,念道:“没想到老许和卓瑞还有这样一层宾主渊源。看来我们往后还要多加小心。”
陈惜墨也说:“突然觉得我们这次的合作案,有点像在与虎谋皮。”
陈成功道:“你在中东锻炼也有段时间了,应该知道国内酒店业的不足在哪。论酒店品牌建设和渠道推广,夏花无疑是个龙头,夏花两个字的资产值,就够我拱手半壁江山了。我们要从他们身上拿到我们要的管理方法和经验,自然要付出代价。好在我们近十年来在国内的发展算得上是稳打稳扎,基建方面又是由我们承揽的,很多方面我们还是占了先机的。进度方面,包括国内工程的选址、资金调度,各方面我都有仔细盘算过,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老许同卓瑞的关系。最怕就是在三方决策的时候,鼎天一边倒,到时候我们会很被动。”
陈惜墨毕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以许伯伯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力不从心了,许乐又是个有主意的人,应该不会一边倒。再说,凭我和陆离的关系,基建过程中我们还有陆离这一票。”
陈成功摇摇头:“老许那股子冲劲你没机会见识到。要不是他现在急着要把许乐扶持上来,这次的合作案他也不会主动提出让我们比他们鼎天集多持10%的股份;工程方面也是我们领头。他就是怕许乐拿不住,让我帮他带女儿呢。将来一旦董事会议上有什么风吹草动,老许撑着一口气也会随时会冒出头来。再说陆离,他也只能在基建过程中,在设计方面发表意见。将来的酒店管理出现问题,你还能把执行力问题绕回设计上面去?”
陈惜墨听着父亲的训,恭敬的说:“我知道了,会多加小心的。”
陈成功同陈惜墨开完小会,又继续到人群中碰杯,谈笑风生。他早过了六十,但保养得很好,容光焕发,庄亦淳等几个年轻人跟在他身边,说一样的话,喝一样的酒,风采却及不上他。
陈惜墨目送陈成功走开,这才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回家,询问李卉有关何苾的伤势问题,李卉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小女孩家家的,怎么骨头就这样松散了。周先生说要长期保护调理。”等等。
陈惜墨挂了电话,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赶紧补了个电话给集团公关部的谢玫,吩咐她说:“所有今天晚上晚会的报道,你要了解清楚;关于我的部分,不合适的全部压下来。”
谢玫在电话那头接了命令,自然是马不停蹄的去联系各大报纸、周刊的记者,为陈惜墨善后。
这个舞会还真是麻烦,给了他惊喜,给了他挑战,陈惜墨一根神经绷到现在,才稍稍松懈了下来。这个时候,许乐爽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惜墨。”
陈惜墨应道:“什么事?”待他望着许乐阳光般的笑容,却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许乐开口说:“帮我个忙好不好?”
他能帮上许乐的可不多。究竟是什么天大的忙让许乐跟他开这个口?陈惜墨手心有点冒汗,不觉抓了住口袋。他尽力平静的答道:“能做得到的一定帮,你说吧。”
许乐顿了顿,说:“我们订婚吧。”
陈惜墨直接傻了,愣在当场半天,才抽出一句话:“你以前不是信奉单身主义吗?怎么突然又说要订婚?”
许乐仍是露着清爽的笑容:“以前年轻嘛。我也说过,年轻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不断的犯错,可以不断的犯不同的错。现在我知道错了,所以想结婚了。”
陈惜墨看着许乐的眼睛,试图读懂她眼底的东西,但他失败了,只能靠自己的智慧去揣度,然后试探的问她:“许伯伯的情况是不是真的不太好?”
许乐没有回答他,只是持续着微笑:“你到底帮不帮?”
陈惜墨从齿缝里挤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第四章/上
何苾的脚伤是因为两年前的一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这两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习惯性脱臼带来的麻烦,其实不仅脚踝,还有肩膀,身上几处关节都是极易损伤。
周医生一边盘问一边详细的检查,最后也只能是叫她抽时间到医院再用仪器测一下,随后给她开了不少舒筋活络的中药,内服外敷的都齐了,叫她好好养着,叮嘱一定要格外小心。
何苾淡淡的说:“我看过不少医生了,都说只要多注意点,尽量避免伤上加伤,关节会慢慢收紧的。”
周医生点点头,任务完成也便回去了。李卉送了周医生到门口,回到厅中拉着何苾边端详边闲话家常:“香香,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漂亮,讨人喜欢……我们有几年没见了吧?”
何苾点点头:“有十年了。陈惜墨离开S城之后我好像就没去过陈家了。”
“有的。”李卉说,“你考上大学之后有到陈家告诉我的。”
何苾淡然一笑:“你不说,我都忘了。”
李卉和蔼的笑笑说:“小女孩家家的,记忆还没我好,我都还记得你上托儿所时候的样子。”
听到李卉口中出来的托儿所三个字,何苾倒是有反应了,一脸青不青红不红的怪异表情,说:“卉姨,您就别拿我们寻开心了。”
李卉听她这个口气,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何苾怎么会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还不就是当年何苾与陈惜墨在托儿所一个澡盆洗澡的陈年旧事。
也不知当年是何苾女生男相还是陈惜墨男生女相,又或者仅仅是托儿所阿姨的习惯性分配,托儿所时期,别人都是两个女孩子或者两个男孩子放一个澡盆里洗澡,何苾与陈惜墨二人却是一直被阿姨男女混搭,放进一个澡盆。这还不算什么,偏偏这两个当事人还记得这段历史!
其实也不是他们想记,对于那个时期的事情,他们都是没有印象的。
只是,在两人同缸共浴大半年后,有一回何苾的养母卓灵提前去托儿所接她,和陈家管家李卉齐齐撞破了鸳鸯浴现场。卓灵瞪大眼睛观察了陈惜墨半天之后,对托儿所阿姨说:“小孩子嘛,既然合得来就继续吧。”
卓灵和李卉回去后想起来就发笑,但毕竟对象是说话都不利落的小孩,也就不当回事了。
之后何苾也没有再去托儿所了,一直由卓灵亲力抚养。一直到何苾与陈惜墨两人日渐长大,进小学注册的时候又碰了头。当年的鸳鸯浴故事被卓灵和李卉再次提起,念叨着念叨着,直念到何苾、陈惜墨记事的年纪,弄得这对当事人再想忘掉当年的洗澡噩梦,便越发的困难了。
李卉这回终于没有再讲一遍鸳鸯浴的典故,而是对何苾说:“姑娘大了,有的事就不说了。不过,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现在你长大了,趁着只有你我二人,我想问你,你小时候是被收养的还是寄养?”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何苾说,“我有两个妈妈,一个说是收养,一个说是寄养。”
李卉被绕住了,想了一会才似乎明白过来,说:“难为你了。”
何苾摇摇头说:“不能这么说,因为两个妈妈都很疼我。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何苾有两个母亲,有两个家庭。而这一切,要从二十几年前说起。
何苾的生母何母,未满二十便嫁给何父生了何苾。何家家境贫寒,何父、何母都是老实人,起早摸黑的在菜市场摆摊,日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家中仍是顾了上顿没下顿,常常揭不开锅。
何苾小时候生得跟仿真洋娃娃一般,很招人爱,何母对这个长女也是极为疼惜的,上菜市场卖菜都舍不得把她一个人丢家里,一直背着她,又怕她被吵着,总是专门往她耳朵里塞点棉花。何苾在菜市场那个晃晃悠悠的小竹篓里度过了一小段没有记忆的日子。
何母自己粗茶淡饭,但勒紧腰带也会给何苾整出一碗蛋羹来。有一回收摊后,何母用卖剩的菜同隔壁摊子换了点生虾回去,做了碗虾酱,小何苾尝了一口竟然一发不可收拾。何母疼她,也没想太多,就把那碗虾酱留给何苾吃了。小何苾连着吃掉了大半碗,之后,周身发了红疹,过敏了。
何母当时刚刚把手中的余钱交了摊位租金,又批了点货,翻遍全家只剩几块钱了,待坐个车到达市里的医院,恐怕连挂号的钱都不够。大夏天的,何家那租来的小石屋又闷又热,何母一边擦泪一边往石屋地板上铺了张凉席,把小何苾放在上面,一边拦着何苾的小手不让她抓破脸,一边拿着把蒲扇给她扇风。就这样一直等到何父回到家。
何父当时第一反应便是冲着何母破口大骂:“孩子都这样了,还不赶紧抱去给先生看看?还等我回来?我要是不回来呢?你有没有脑子啊?”
何母还很年轻,二十刚到,明眸细眉,身轻如燕,穿一身朴素干净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