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照花之灯火阑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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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虞小心翼翼地把面具放好,而后口心不一地对我说:“你若是看它不舒服,毁了便毁了。”我在心里把他骂了千万遍,他待我的态度比不上这面具的一丝一毫,如果我一时冲动对它做了什么,恐怕不是“倒霉”这二字能写得出我的下场的。
当我灰溜溜地准备离开的时候,少虞莫名其妙地说:“有些事忘了比较好。”
嗯?他说的这句莫非是跟我的前生有关?难不成我前生真的是异常苦命的人?等我再追问他时,他已经离开了,留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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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如同泼墨入画,一轮孤月高悬,零碎的星辰相伴。一缕轻烟笼罩着堂庭山,夜阑人静,风吹动树木的枝叶,奏响着古老的乐章。偶尔从山林深处传来几声猿啼,不见回应,便又恢复了适才的幽谧。
“以气御剑,化气为剑”,随着我凝神默念着咒术,周围的气流迅速聚集,像有一把无形的巨剑在空中挥舞,蓄势待发,然而不久风停了,气流消失了,一切恍然黄粱梦。又失败了,我有些气馁地坐在草地上,感受着四面八方吹来的微风,轻寒,信手蹂躏着一旁的花草。
此时,那个人踏着月光而来,银色的月华洒在他的脸上,俊朗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他的眼凝望着我,似乎天地间独独只剩一个我,这样的深情足以让所以人沉溺。
从前的我,不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看着少虞的脸会让我联想到“温柔”这个词,就像我从来没有想过,当我离开他孤身一人时,会贪恋他给的安稳,夜不能寐。
须臾之间,风华绝代的男子已经缓缓走到了我身旁,停住脚步,脉脉无言,漆黑的眼瞳中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将要溢出。
清风拂脸,顿时让我回过神来。看到少虞的到来,不需要照镜子我也知道此时自己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轮新月,笑得像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
于是我立马伸手扯住他宝蓝色的衣摆,尽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无视丰神俊朗的他立即对我露出的嫌弃的表情,说:“虞美人,你快来教教我!这个御风剑术太难了。”
少虞好看的眉皱了起来,眼角处淡淡的泪痣更加邪魅,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感觉,让人沉沦,“啧啧,猪想要御剑可不是易事。”言笑晏晏,伸手把我拉了起来。
拍一拍身上的泥尘,我对他的话语甚是不满,灵光一闪,回击到:“会御剑有什么了不起的呀,我还有一只会御剑的坐骑呢!”
他嘴角微微上翘,显然心情非常的好,居然会顺着我的调侃问:“敢问姑娘的坐骑名号?”一双凤眸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嘿嘿笑了两声,没料到他此举,中气颇为不足地回答:“。。。。。。少虞。”说得细若蚊呐,唯恐他听见,说完后刚要溜之大吉,孰料脚上一滑,摔了个满嘴泥。
虽说我不敢奢望他能把我搂进强有力的臂弯,护住我不,但他居然没有像那些人间戏本子中写的翩翩佳公子一样扶起了我,这着实让我生气,某些人确实枉费了一副好皮相。
我一边狼狈地站起来,一边用眼神把他凌迟千万遍。他并不生气,反倒轻笑了,月华刹那失辉。少虞摇着头对我说:“陶婳,要不赶明儿我给你弄只坐骑,不然你这样的资质,要在莲灯节之前学会御剑到碧海青天实在不容易。”他说的话,足足让我呆了一小会儿,但是我捉住了三个重点:坐骑、莲灯节以及碧海青天。
先说说莲灯节吧。莲灯节乃是绾姬娘娘的生辰。天之苍苍,地之茫茫,三界六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绾姬娘娘。远古洪荒时代,虞渊中诞生神与魔,还有六道之外的她。她能窥探天命,知晓过去未来,每当劫难降世,神族总会向她拜求化解之道。然而这尊大神居住在碧海青天不知有几千万年了,从未听过她踏出那里。也是,对能知晓天命的人来说,世事眼前过,众生皆虚妄,身在何处都一样。
莲灯节当天,凡有水流之处,皆可见到千里莲灯。灯光漂浮在水面上,仿佛天上的玉带银河落入人间,水边伊人回眸间,令无数风流才子寤寐思服。据说千里莲灯从碧海青天开始,莲灯飘荡到每处有水的地方,甚至是黄泉忘川,这是神族为表对绾姬娘娘的敬意而幻化出的,百年一次,场面之华美,有幸窥得的人必将叹为观止。而碧海青天,她的修行之处,无论神魔皆不能擅闯,违者必遭天雷轰顶,魂飞魄散。
我顿时高兴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看着我乐疯了的样子,他笑得愈发柔和,问:“你想要哪种坐骑?”我不经思索就说:“蜃龙!”“蜃龙?”他有些疑惑,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煞是美丽。
美色当前,我又花痴了一小会,机械地点了点头。
蜃龙这种龙生得像蛟,头上的角像鹿,红色的鬃毛从脖子上延伸至背部,身上的鳞片呈暗土色,吐气成幻影。说句实话,并不算得上是威武雄壮,攻击力也不顶端,但胜在罕有,而且对于我这种需要修习幻术的人来说真真是难得的坐骑。不过,少虞他的灵力强大得可怕,当然不会做这些思量,就像饱汉不知饿汉饥。想着想着,我不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美目染上几分愠色。
少虞沉吟了一会,悠悠开口:“我倒是高估了你。”他原意是想威逼利诱一下穷奇跟了我。
对于他的威逼利诱,我很是不屑,赶上他的脚步,挡在他前面,略为愤懑,“成为我的坐骑有那么憋屈嘛?!”他眯着眼,装作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俨然一副狷介的样子。面对实力悬殊的对手,虽然我平时自认有七寸不烂之舌,可是此刻竟然无言以对。
在虫鸣声此起彼伏中,我吃瘪的样子映在他的眼眸中,笑意攀上他的眼角,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少虞风华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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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我告别了少虞,独自回到我的风鸣居。风鸣居布局简单清雅,内有小桥流水,满园梨树,一派江南风光。
走了一会,我就到了房间门口。大门“吱”一声地被我推开,瞧见一个青衣飘逸,温文尔雅的男子正站在窗前赏月。我有些搞不清状况,推门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于是拉下脸问道:“溯清,你大半夜在我这赏月有些不妥吧?”
无耻的某人直接忽略掉我的问题,肆无忌惮地调侃起我跟少虞的关系。
我比窦娥还冤。
溯清不肯就此放过我,语重心长地教育我说,少虞对我的一片真心,可谓整个堂庭山的人都看在眼里。我怎么就不知道。
奇怪,他半夜不歇息来我这,就是为了说几句吗?果不其然,前面只是他的铺垫。他说,他这次来是因为他失眠了,想找个人诉衷肠。堂庭山上拢共就那么十几个人,一半以上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剩下的没几个好脾气。总不能让他拉着白猿说吧!本着日行一善的心,我连忙拿了瓜子和酒来跟他唠嗑。
他说:“陶婳,六界要大乱了。”
十年前,人间大乱,宁国灭亡。天灾人祸,尸横遍野。据说,时至今日,入夜时分在战场遗址依旧能听见鬼哭。
而神界一向少问世事,自翊清高,最近也频繁现身下界。魔族帝姬与神定下的千年之约,在莲灯节之后便要到来。那时,天地便又要面临一场浩劫。
见我不懂,他便向我娓娓道来。千年之前,绾姬预言天地会有一场浩劫。正是六界人心惶惶之时,魔族帝姬竟与神族司战神尊相恋,机缘巧合之下,解开了远古的封印。后来神尊下界历劫,帝姬却与天帝定下千年守在归墟以换与神尊的相见。关于这桩往事流传的版本有许多,溯清挑了个自认为最接近事实的告诉我。
千年之期已近。仙界跟妖界多年对战,最近似乎愈战愈烈。鬼界几王蠢蠢欲动,各谋其政。总而言之,浩劫逼近了。
估摸是我的危机意识忒薄弱了点,听了老半天,愣是想不出跟我们堂庭山有何关联,遂劝他早些歇息。他摇摇头说,咱们掌灯者该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我认为他是危言耸听,直到后来跟少虞到碧海青天,我才知道自己是短见了一回。
现下的安稳,到底是镜花水月,还是时光静好?可能只有绾姬娘娘才晓得。
☆、等闲平地起波澜(修)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
一手握着戏本子,一手拿着一盏流光溢彩的星雨灯,梨花白的广袖烟罗裙随风飘动,青丝未绾,如瀑般垂至腰间,我颇有些自恋地在镜湖边顾影自怜。
凡间的戏本子大多套用这样一个情节:才子佳人,各自在灯节游玩,偶然间回眸,金风玉露,一眼万年。
对此少虞总是鄙视写书人的老套,然而我却不认同,能够历久不衰的事物,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我坚信着,烟火莲灯下,会有三生良缘。
把玩着手中璨若星辰的星雨灯,不知怎么我就想到了初见少虞时,他把它递到我手中,冰凉的灯上残余的温度。。。。。。“星雨灯,能照亮轮回之路,渡尽一切亡魂。”他的声音宛若天籁,奈何没有一丝温度,冰冷得如同这盏灯。
现在想起,未免有一丝感慨,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轰隆”,镜湖上一声巨响如同春雷乍现,湖水动荡不已,我手中的戏本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我心中一惊,握住手中的星雨灯,身子绷紧,像蓄势待发的弓。并不是我大惊小怪,而是这镜湖非同小可。少虞布下的幻阵正是在镜湖上,若是有人闯进来,镜湖肯定会有异常。
幸好我还记得从镜湖中窥探外界的术法,念咒之后,恢复平静的湖面上映照出阵法外的景象。
六个白衣道袍的青年御剑凌空,雁字排开,以他们的灵气可以感知每个人的身手都不弱。他们似乎没料到此处有幻阵,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失措,但很快在带头的沉稳的男子几句话中面色如常。
哼!这几个凡人忒不知天高地厚了,仗着修为不错就敢扰我堂庭山清净。若然不给点颜色他们瞧瞧,岂不是辱没了我“堂庭山一害”的名号。
在山中我不是虚长岁数的,即使我的其他法术不如凡人修仙者,光是桫椤幻术就能无形中夺人性命。而且少虞这人十分护短,作为他亲自传习的人,我自然从他那里得了不少神兵利器,哪件不是兵不血刃便令人魂飞魄散。
横竖我是不会吃亏的,于是我便放心地念了个诀,从容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何人意图擅闯堂庭山?”我说这话时底气十足。
突然在幻阵出现这么个清丽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女子,而且从她纯净的灵气可以看出她并非凡人,六人皆被她的气质摄住,自然不敢造次。
纷纷落到地上,为首的修仙者上前一步,抱拳歉意一笑,“不知仙友在此清修,我等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趁机把他们修为探个真切,我不禁吃了一惊,他们修为不高,即使合力也不可能撼动幻阵。
有些吃惊,也有些好奇,但听了溯清昨晚的六界形势分析,保险起见,我还是让他们赶紧离去,此地不能擅闯。今日我陶婳的威武事迹,明天一定要传遍整座堂庭山。我心中未免窃喜。
“是你!你居然还活着?!”一把阴冷凄厉的女声蓦然响起,其中夹杂着满满的难以置信,还有那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