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天下-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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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点了么,太子殿下?”西凉茉漫不经心地随手扔了手上还剩下的半截的陶瓷花瓶,再把自己被撕破的衣襟随手给合上。
司承乾森然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子:“你好大的胆子,想杀了本宫么?”
方才西凉茉手上那一下的极狠,将他砸得眼前发黑,直冒金星,若非他强行扛着,恐怕早已经晕迷了过去。
“我若想杀了殿下,那么方才那一剑就不该只是划破您的手臂而是直接穿透您的心了。”西凉茉淡漠地道。
随后,她看着他,微微一笑,眸子里有一种诡冷淡漠的光:“我只是在帮助殿下清醒过来而已,您亲也亲,摸了也摸了,想必也该知道女人不外如此。”
司承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笑容:“是么?”
“喝酒喝多了,人时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殿下是一国储君,切莫贪杯误事,茉儿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送殿下了。”西凉茉打开了门,语气恭敬。
司承乾望着她许久,轻嗤一声:“西凉茉,你很好!”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外离去。
司承乾额上淌血地出现在小覃子面前的时候,直接把小覃子的睡意给吓得飞到九天之外去了,他立刻手忙脚乱地就要去叫太医。
“殿下,您这是……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伤了您!”
司承乾拦下小覃子,冷声道:“你来帮本宫处理。”
小覃子有点儿傻眼,但太子爷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他立刻收拾了东西过来帮司承乾处理头上的伤口。
他跟在殿下身边多年,这些事处理起来早已驾轻驭熟,皇太子殿下从来都不是养在深宫中万事皆不知的皇太子,在外头行动的时候多少也是会受伤的,只是为了防止皇后娘娘担心,太子爷从来不让她知道而已。
司承乾望着窗外冷月撒了一地清辉,他忽然间就想起了那个女子的模样。
她总是如这月一样,善变而难以捉摸,看似明媚的光,落在身上却一片冰凉。
她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就如同看穿了母后的意图。
没错,他并没有喝醉,甚至也只是喝了一口酒,再将其他的酒撒在了自己的身上,闻起来酒味浓郁罢了。
今夜是他的试探,试探她罢了。
只是其中亦有属于自己不能启齿的原因,他想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女子的好奇和兴趣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她很聪颖,也看出来了,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让他粗浅品尝到了她的味道,再——狠狠地教训了他,让他知道所有的冒犯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哪怕他是一国太子。
她很特别么?
是的,但是并不足以动摇于他的意志,却也无法平息她勾起的波澜。
司承乾抚摸了一下自己包扎好的额头,微微眯起冷冽的眼。
她的唇,一如记忆里秋山遇险的那夜一般的柔软而丰润。
……
司承乾一走,白蕊赶紧冲了进来,看着西凉茉被撕裂的衣襟,不由咬牙怒道:“太子殿下实在是太放肆了,此事应该告诉千岁爷!”
说罢,她赶紧拿来一件新衣给西凉茉换上。
西凉茉一边换衣衫,一边冷冷地道:“告诉他作甚,此事与他有何干系。”
白蕊一愣,看着西凉茉的模样,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小姐,太子爷是不是喝醉了?”
“他只是眼睛醉了,心却清醒得很。”西凉茉并不多言,只换了衣衫后转身向
内室走去:“我想睡了,不要让人过来打扰。”
白蕊有些茫然:“怎么了,小姐不是要去千岁爷那里去么?”
但看着西凉茉的脸色,白蕊立刻收声。
暗自嘀咕,算了,还是让阿七去和那一头汇报好了。
西凉茉上了床,盯着床顶,心中掠过一丝寒意。
今儿发生太多事,让她忽然生出一种极为无力的感觉,被人随意掌控命运的感觉非常的不好。
她并不想嫁人,百里青那老妖是什么意思,真当她可以随意摆布么?
西凉茉眼底闪过一丝森冷之色。
他真是太小看她了。
她原本以为他们至少已经在彼此尊重这一点上达成默契了。
还有太子……
他今天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
从来都不曾见他对自己有任何特别的情感,今日之事,只是他让愤怒冲昏了头脑么?
又或者另有深意?
西凉茉闭上眼,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是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或许从她踏入宫闱那一刻开始,多年前停止的命运之轮就已经再次开始转动。
惊澜佛堂
“长净,给我倒碗茶来。”蓝大夫人在佛堂前闭着眼,念诵了一个时辰的经,觉得嗓子有点干哑,便低声地唤。
但是片刻之后,并无人回答,她闭着眸子微微颦眉:“长净?”
一只瓷碗递到了她的面前,碗里的水汽带来的凉意,让她忽然心中一动,睁开眸子,对上来人,她几乎疑心自己在做梦,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惊喜来,但随后,她的眸光陡然冰冷下去:“你来这里做什么?”
靖国公看着她眼中的喜色消失,心中有些怅然,但脸上还是淡淡地道:“多年未见,连女儿出嫁,你也不肯踏出惊澜堂一步,那还是我来这看你吧。”
“贫尼已经多年不涉尘世,不见尘世中人,一切悲欢离合,嫁娶丧葬与贫尼又有什么关系,至于施主你……。”蓝大夫人顿了顿,冷漠地道:“施主身上杀气太重,莫要污了惊澜堂,不若去陪你院中的姨娘们。”
靖国公眼底掠过一丝怅然之色:“你还在记恨当年我没有对蓝家伸手么?”
蓝大夫人闭上眼,静静地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贫尼已经不记得过往种种,施主何必还要记挂成心魔,施主别忘了,当初你立过重誓,若是未经贫尼之允许而踏入惊澜佛堂必定有一日,妻离子散,永生痛苦。”
靖国公垂着眸子,仿若自嘲地冷笑:“怎么,难道我还不算是妻离子散么?”
兰大夫人根本不去看靖国公,只继续边念经,边道:“佛前不打俇语,施主妻妾成群,子女绕膝,又怎么会好似妻离子散。”
“放不下心魔的人是你,蓝翎,这么多年,你都不愿意踏出佛堂一步,不愿意见任何人,我听说茉儿出嫁前曾到你这里来,却也一样被你赶走,若是你已经四大皆空,为何心中还有怨,还有不敢面对自己的女儿?”靖国公仿佛有些无法忍耐她的冷淡,忽然拔高了声音道。
“施主,贫尼已经是方外之人,早已与尘世俗缘一刀两断,施主若是啦说这些话的不妨请回吧。”蓝大夫人冷漠地道,随后她顿了顿,讥讽地道:“何况当初,你不是不相信那丫头是你的亲生女儿么,如今又何必再来这里说些话?”
靖国公看着她削瘦苍白的脸,虽然已经失去了年轻时候破敌于千里之外的美人将军的气势、皇帝养女的骄傲,但依稀能看得见当初的轮廓,有某种又难以抑制的某种情绪在他眼底翻腾翻腾,许久方才强行压了下去,他才淡淡地道:“蓝翎,我是答应过不再踏入这佛堂一步,但是当时咱们是说好了条件的。”
蓝大夫人垂下的某自理闪过疑惑又冷冽的目光,却没有说话。
靖国公沉默了片刻,方才道:“他已经知道了。”
靖国公并没有说谁知道了,又知道了什么。
但是蓝大夫人闻言,身子一震,梭然抬头看向靖国公:“你说什么?”
“他已经见过了茉儿,看见了茉儿有着与你几乎相同的容貌,他已经认定了茉儿是他和你的女儿,今早他下旨要为茉儿重新选夫,并且他希望能和你们一家团聚!”靖国公说道后面,面色已经是一片冷沉,满脸讥讽之色。
蓝大夫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片刻之后,她死死地盯着靖国公道:“你想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你说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已经开始怀疑当年你交出去的令牌是个假货!”一道动听却幽冷诡谲的声音陡然在门边响起。
璃气死风灯的幽幽光芒将来人的身影拖得修长,在地上晃动如鬼魅,淡淡的香气随着他的出现弥漫了一屋。
蓝夫人看着来人,眼底掠过错愕,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定了一会子,又落在了面前的靖国公身上。
她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敢置信地试探着问:“你们是一起来的么?”
虽然她多年不出惊澜佛堂,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管过去如何,这些年来靖国公与百里青之间的关系用势同水火来形容并不为过。
如今这两个人却在同一时间出现了,这代表着什么呢?
百里青唇边弯起讥讽的冷笑:“怎么,我们不可以一起来么?”
蓝夫人看向靖国公,见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已是默然了。
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以为早已经结束的事情在经过了十数年以后,却又再次如不死阴云般再次渐渐弥漫在天空之中。
她眸光忽然凌厉起来,在他们中来回巡视:“是谁?是谁背弃了当初的诺言,你们别忘了你们都曾经对我和父亲许下的诺言,违背誓言者全族之人死无葬身之地,永堕地狱不得超生!”
她首先盯住了靖国公:“西凉无言,是不是你,皇帝又给了你什么样的女人,让你连用自己族亲来发的毒誓都可以抛弃,你就不怕遭到报应么!”
靖国公看着蓝大夫人,眸中闪过不可置信和一丝痛楚,最终都化为苦笑:“怎么,难道你已经不相信我到如此地步了么?”
“你早已经不值得我信任了,那么多年,你是忘了当初你做了什么?”蓝大夫人冷笑一声,再不去看靖国公,狐疑的目光停在了百里青的身上。
百里青看着她,讥讽地道:“你在怀疑本座么,若是当初本座要做这样的事,你以为这靖国公府邸还能存在这么多年么?”
“那到底是谁,当初知道令牌没有交出去的人也不过是你和他而已!”蓝大夫人‘呯’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尖利地喊到。
“蓝大夫人,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该说你是愚蠢好呢,还是天真好呢,你真以为当初的事情是天衣无缝么,别忘了,很多人没有真正见过那令牌的样子,何况,你是不是忘了,当初还有一个人也是知道这件事的。”百里青慵懒地依在墙边,嘲谑地勾起唇,
“你是说……。”蓝大夫人一愣,忽然想起来了一些什么。
“是陆紫铭,陆皇后因为试图陷害茉儿,已经被皇帝贬斥到长门宫去了,如今是韩贵妃在后宫独揽大权,最近西狄边境兴许没有多久就会爆发小规模的冲突,六皇子即将得到重用,他是不会任由这件事继续这样下去的。”靖国公忽然道。
“是他?这怎么会……当初他答应过我……。”蓝大夫人刚想说什么,后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陡然不再说话。
百里青看着蓝大夫人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目光冰冷:“答应你什么,怎么,你还以为他还是当初的那个陆紫铭么,人是会变的,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只有你还在这几十年的梦里,一梦不醒!”
“那你们今天来,到底想要说什么!”蓝大夫人顿时恼了,森冷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百里青一摊手,似笑非笑地道:“本座是来看热闹的,你该问问你这位良人夫君。”
靖国公冷冷地瞪了眼百里青,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但最终还是看向了蓝大夫人,谨慎而犹豫地道:“蓝翎,当初应该还有半块令牌在你这里的,为了防止陆紫铭再生事端,而让事态发展失去控制,不若你先将剩下的那半块令牌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