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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天意弄-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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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最能深入到一个人的灵魂和骨髓。
  面对一份被支配的婚约,和一份天赐的邂逅时,少有人能甘心拒绝后者。
  皇后只是就地画了一个牢,会有人无可奈何的待在牢里,不敢打破规则;也会有人有勇气走出牢,迎接自己的一片柳暗花明。只要是真爱,只要够勇敢,尽管有皇上颁布的圣旨,也会有人义无反顾的追求自己所选的。
  花朵儿意味深长的道:“母后从不按常理出牌。”
  慕云开想了想,又想了想,仿佛他懂了,又仿佛他不打算懂了,于是问:“陆少英是刚知道皇姐的身份?”
  花朵儿颌首,道:“在柏杨大将军的寿宴上知道的。”
  慕云开道:“他应该也知道了皇妹腹中怀着他的孩子?”
  花朵儿咬了咬嘴唇,道:“他知道了。这些日,他来公主府很勤,比你到柏府还勤。”
  看得出陆少英对花朵儿还是有情的,慕云开就松了口气,毕竟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花朵儿忍不住笑了,道:“他说的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
  “什么?”
  花朵儿的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缓缓的道:“陆少英说:本来我是不必给你名份,只想着等你为我生下第四个或第五个孩子时,才对你负起责任,而现在,你是公主,着实让我为难。”
  慕云开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分明从花朵儿的笑容里瞧见了一些苦涩。
  花朵儿道:“陆少英有他的抱负。”
  慕云开的神情从没有这么严肃过,他却只说了一个字:“嗯。”
  花朵儿露出了她美丽的笑容,那么的温暖而芬芳,道:“明年的正月,你就登基成为皇上了,父皇和母后会移居百花山庄,不再过问朝政。到那时,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慕云开道:“我懂,母后叮嘱过,说国事要与皇姐商量。”
  花朵儿沉默了半晌,忽然问:“以后,徜若我做了傻事,你可会怪我?”
  慕云开笑笑,道:“不管你做什么样的事,你始终是我的姐姐,我怎会怪你。”
  花朵儿叹了口气,平静而自然的望向慕云开,问:“你认为你适合当皇上吗?”
  慕云开想了想,反问道:“皇姐认为什么样的人合适当皇上?”
  花朵儿幽幽的道:“我又怎会知道。”
  片刻后,慕云开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道:“皇姐,别想那么多了,我现在就想知道我何时能当舅舅?”
  花朵儿道:“明年四月。”
  慕云开道:“真好。”
  花朵儿问:“你是不是要出府?”
  慕云开手托着下巴,冲着花朵儿眨了眨眼睛,道:“本来是的。”
  花朵儿笑了,问:“现在呢?”
  “再过半个时辰出府也不迟。”
  “你现在就起身吧,我正准备回去了。”
  “好,”慕云开起身,对殿外候着的侍卫道:“让黑云过来,就说我要带它去郊游,见它的白马妹妹了。”
  花朵儿不禁笑问:“黑云?”
  “我的一匹黑驴。”
  “你是要去郊游?”
  慕云开耸了耸肩,道:“是去找柏芷兰。”
  “她在郊游?”
  “不是。”慕云开停顿了一下,道:“昨天是柏夫人的祭日,只要柏芷兰在京城,她总会在每年的今天去祭拜。”
  花朵儿明白了,问:“你知道柏夫人安葬在什么地方吗?”
  慕云开道:“季舟葛对我说过,我前天亲自还去过一趟。”
  “要多带些侍卫。”
  “不必了,我和黑云去就行了。”
  “这怎么行?”
  慕云开坦言道:“我只是想像一个普通男人那样出现在柏芷兰的身旁,去喜欢她。”
  花朵儿道:“你根本就无法像普通男人那样出现在她的身旁。”
  慕云开只是笑了笑,便没再说什么。
  也就是在这一刻,花朵儿发现慕云开不再是个孩子,他长大了。当一个人面对别人的质疑,选择沉默的不去解释时,这个人就有了主见,不再是单纯的孩子。
  慕云开还是一个人骑着驴就出府了,他不愿意带着那些时刻提醒着他的身份的随从。
  郊外的天更蓝,地上的落叶也更多,也更冷。
  当慕云开赶到时,一眼就看到了柏芷兰,她正跪在墓碑旁,已不知跪了多久。
  慕云开并没有上前,而是让驴儿去找柏芷兰的白马,他一个人独站在那棵枯树下,从怀中掏出一把花生扔在地上,用脚踩花生壳,然后弯腰去捡里面的花生吃。
  柏芷兰默默的跪着,跪得已麻木。
  曾经,柏芷兰喃喃的道:“如果当时死的是我,该多好。”
  那时是季舟葛在她的身边,他说:“既然你已经活着,那就好好的活着。”
  殊不知,这种‘活着’是多少的痛苦。
  有谁知晓,她一次次自责的快要崩溃。
  已过了半个时辰,慕云开忍不住朝着柏芷兰走去,那一步一步的踩在柏芷兰敏感的神经上。
  柏芷兰微微的阖上双眸。
  慕云开盘腿坐在柏芷兰的身边,温言道:“你跪了那么久,也该站起来了,要我扶你吗?”
  就像是一个人作茧自缚了那么久,也该解开束缚了。
  柏芷兰不语,她的深皱着眉,嘴角呈现出倔强的弧度。
  慕云开想了想,静静的盯着柏芷兰,轻说:“以前,当我姐姐不见了时,我也一直很难过,我认定是我害死了她。那时我觉得,就因为母后生下了我,将母爱一分为二了,对姐姐少了些呵护,所以姐姐才会生病,才会病得很严重。”
  他接着说:“有次,我终于忍不住哭着扑向母后的怀里。母后对我说:孩子,你要记住,不管你的亲人在何处,她都是希望你活得快乐的。”
  慕云开解下外袍,披在柏芷兰的肩上,道:“我相信,不管柏夫人在何处,她都是希望你健康快乐的生活。”
  柏芷兰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呼吸有些沉了。
  慕云开道:“如果你一定要为别人而活,就想想柏大将军和柏灵瑜,要为他们而活。”
  柏芷兰猛得睁开眼睛,扔掉外袍,眼睛瞪得很大很凶,语气很冷的质问:“你凭什么要来这里,又凭什么对我说这些话?”
  慕云开捡起外袍,抖了抖上面的土,将它抱在怀里,脸上努力的露出他常用的温暖的笑,深情的瞧着她,柔声的道:“因为你是我的小娘们儿。”
  柏芷兰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却偏偏像是在燃烧着,她猛得站起身,向远处奔去。
  慕云开没有去追她,而是就在墓碑前等她。
  奔了许久,柏芷兰终于不再奔了。
  她用力的咬着唇,一股热泪还是涌了出来。
  在眼泪滑落脸颊时,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泪流得更纵情。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话竟却准确无误的触到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天与地在此时都不复存在了,只有一个少女在肆意的流泪。压抑了十几年的泪,纷纷夺眶而出。
  过了许久,她才顺路而回。
  慕云开还在,他朝着她笑,像阳光般的笑。
  他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痕,看到了她肿起的眼睛,看到了她好像丢掉了某个自己,便轻说:“我们回去吧。”
  是该回去了。
  柏芷兰骑着白马,慕云开骑着黑驴,并肩而行。
  当他们行出十公里时,白马的速度缓缓的放慢了。
  在他们的正前方,有个黑衣人安静的站着。
  距离那个黑衣人越来越近了,柏芷兰冷静的看向黑衣人,他就站在路的一旁,左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右手摆至背后,戴着娃娃脸的面具,一片震慑万物的杀气。
  慕云开见柏芷兰停下来,他也停了下来。
  


☆、第30章 别无选择

  荒山野岭;空中划过几声乌鸦的鸣啼。
  草木枯;死一般的苍凉。
  在这种地方突然站着一个突兀的人,的确显得很诡异。
  柏芷兰冷静的望向对面的黑衣人;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剑;锋利、冷峻。尽管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却是能看得出他在等人。
  穿着像死神般的黑衣人;朝他们缓缓走了几步,恰好挡在他们的前方。
  看来;黑衣人等的就是他们了。
  柏芷兰眸色凛然,问:“你是谁?”
  “要杀你的人。”黑衣人用的是腹语。不愿让别人看出相貌;自然也不能轻易的用真声。
  慕云开一怔;问:“你知道她是谁?”
  黑衣人像是很有耐心的道:“柏芷兰。”
  慕云开叹了口气,道:“你若肯以真面目示人,说不定她也知道你是谁。”
  黑衣人不以为然的道:“在她死之前,我会让她知道我是谁。”
  慕云开问:“你为什么要杀她?”
  黑衣人淡淡地道:“因为她该死。”
  因为她该死,的确,绝对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杀人理由。
  慕云开笑了笑,问:“她怎么就该死了?”
  黑衣人也笑了笑,笑得稀疏平常,道:“再多说一句话,你也就跟她一样该死。”
  慕云开皱了皱眉,觉得这个黑衣人真是奇怪的要命。
  柏芷兰始终不语,她在盯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提防着他突然出手。不知为何,她偏偏不想知道他是谁,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不会被他杀死。
  黑衣人拿着折扇的左手也摆至了背后,负手而立,道:“太子殿下,你还不离开,是在等死?”
  看来黑衣人也是知道慕云开的身份。
  慕云开侧头看向柏芷兰,道:“我们绕道走吧,回京城的路不止这一条。”
  柏芷兰的目光始终停在黑衣人身上,她已经感觉到了逼人的杀气。
  黑衣人喝道:“太子殿下,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话毕,只见黑衣人朝着慕云开突然伸出右手,柏芷兰的心提了起来,立刻全神贯注的盯着,黑衣人依旧原地不动,伸出右手后的一瞬间,就将右手又摆至背后。
  慕云开只觉脖颈处被什么撞了一下,伸出一摸,从衣领口摸到了一枚钉子。
  柏芷兰用余光看到了慕云开捏着钉子好奇的看了又看,伸手拿了过来,定睛一看,这跟上次她欲用剑在花朵儿脸上雕花时飞来的钉子一模一样。
  慕云开看到柏芷兰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便轻问:“钉子是黑衣人的?”
  黑衣人的听力确实了得,接道:“是的,我就是证明给你看,耗光了我的耐心,你就永远没有机会说话了。”
  显然,黑衣人说的很有把握,而且,柏芷兰也意识到,如果刚才黑衣人要杀慕云开,她根本就没有机会阻止。徜若再这样下去,柏芷兰没有把握慕云开会被怎样。
  柏芷兰道:“太子殿下,你先走。”
  慕云开小声的说:“我们有马和驴,一起调头,一起走,他追不上我们的。”
  柏芷兰淡淡地道:“我不会走的。”
  慕云开问:“你打得过他?”
  柏芷兰想也没想的说:“打不过。”
  慕云开急道:“打不过你还不走?”
  柏芷兰反问:“打不过就要走?”
  她上过战场,大小战役经历过许多,有时敌众我寡,有时敌寡我众。不管力量是怎样的悬殊,每一场,她总是稳在战场,淡然的面对,然后去拼去打,她没有走过,那不是‘走’,是逃。在战场上逃走的人不配活着。
  慕云开看到了她眼底的倔强,也索性耍起了无赖,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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