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魔鬼强强爱-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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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一劲儿抱怨数落着,随着表情抖动的黑字看起来更滑稽了。
向兰溪忍俊不禁,抬手就要给她擦,却被她挡住了。
“唉,不行的。他说,若想见林雪忆,就要乖乖顶着这张脸整三天。”
昨晚她还紧张了好久才睡着,以为是个多可怕的惩罚来着,没想只是画个花脸,倒也轻松。只是他写上的字,实在是侮辱人。
又抱怨了一会儿,轻悠心情终于恢复了,兴致又上来,“向大哥,我有点找到启体的感觉了,现在就写给你瞧瞧啊!”
“哦,那,好。”
向兰溪口气有几分顿挫,而轻悠一门心思都在自己新习的字体上,丝毫没发现男人的的异恙。
看着那小脸上的字,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眼底的那抹黯然沉入深处。
商贸办政厅
“殿下,电报电话社已经将新型电话接通了,不过在调试过程中出了些问题。他们一直想办法解决,可派去的德语翻译水准不高,目前还卡在一个技术专业名词上。”男秘书脸上有些尴尬不安,将手上的报告慢慢呈上了黑色书桌。
正在阅读一份文件的男人抬起头,拿过报告,眯眼看了几分钟,镀金的钢笔在几段德文下一划,唰唰写下一串翻译后的句子,便扔了出去。
下令道,“限他们必须在三天内,解决这个技术难题。另外,让翻译部的人派些储备翻译到德国去学习专业性的德语。”
男秘书急忙记下了男人的命令,拿回报告看了看,眼中尽是惊艳之光,心中对其敬仰之情又攀升了一个层次。
不少外人总是拿亲王殿下过于漂亮的外表说事儿,抵毁殿下的功绩,殊不知这全国上下,又有谁比亲王更勤奋更用努力的。光是精通六国外语,熟悉欧美国家发展,全国都无一人及得上殿下。
只有他们身处其中的人最懂,能在亲王手下做事,辛苦加班再所难免,可是看到的成果绝对会在百年之后,让自己的后人们都为之骄傲不矣,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当壁钟敲响时,织田亚夫揉着有些酸涨的眉头,看向窗外一片金红色的夕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不禁想,这个时候,小家伙是在吃粑粑呢,还是在写写画画。
他立即起身整装,迫不及待想回宫了。
男秘书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房门就被人从里打开,织田亚夫走了出来。
“殿下,翻译部已经拟好了出国的名单,您要不要”
“放在桌上,明日再看。”
男秘书有些惊讶,最近,好像亲王殿下都按时下班,看这兴冲冲的样子,不像是去酒馆赴约,倒像是家里有什么等着一副归家丈夫的模样?呃,应该不会吧!
众所周知,亲王殿下有严重的洁癖,对女人没兴趣,完全不像普通的年轻贵族们闲时都少不了捻花惹草。听说,荻宫中也从未有过姬妾,亲王殿下相当的洁身自好。曾经皇帝陛下一度为亲王这怪癖担忧不矣,但在亲王的严肃表态下,也没再过问。
织田亚夫回到荻宫,并没有得到像那日一般的亲切相迎。
问过仆人后,知道轻悠还在院里写字。
他换下衣衫时,难得一改素日喜好,挑了件白色外褂,对着镜子时,他勾勾唇角,眼色和悦,仆人们明显感觉到主人的好心情。
一边行向庭院,仆人一边报告着女孩一日的作息。
织田亚夫听着听着,脸色似乎慢慢覆上了一层薄愠,身形停在了樱花树影下,看向十步外的凉亭中,正伏案相依的两个人,眸色倏冷。
他沉声道,“他们经常如此?”
仆人头垂得极低,声音微颤,“向大夫教小姐习字时,偶时便会如此。”
“刚才你不是说,小姐每日习字两到三个钟头么?”
“这”仆人吓得咚地跪落地,“殿下,卑下该死,请殿下处罚。”
短暂的静默,如凌迟的煎熬,半晌,男人低斥一声“滚”,仆人吓得跌跌撞撞离开,却是直接去管家处受罚,不敢怠慢。
织田亚夫没有立即走出去,而是站在树下,看了良久,才走上前。
斜支而出的树枝生生断掉一大截,地上散落着揉碎的樱花,被木屐的齿痕深深辗进黑泥中。
“横转,再施力。嘻,这回我写对了吧?比之前那个好多了。我就说嘛,我”
轻悠乐得小嘴微翘,抬头看向兰溪邀功,未想却一眼看到亭外站立的高大身影,眼眸霍然一睁,顿时失了神。
没想到,今日他竟然换了身与往常完全不同的白服,漫天的红霞金光仿佛全聚敛在他身上,一瓣、两瓣粉蕊悠悠渡过那俊伟至极的身姿,白衣胜雪,飘带如飞,玉颜神光,举世无双。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不言,宛如一副静止的画儿,却如此地震撼人心,美得令人生畏。
不知为何,她觉得在那样平静的表象下,绝美的人偶似覆了层寒霜,明明微笑的面容,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悠悠”
他轻悠唤她,声音就如今晨离开时,揉进耳中的温柔。
她莫名一颤,立即应下,“亚夫,你,回来了。”
声音干涉,表情和动作都迟了一秒,才似又活了过来,笑着朝他跑了过去。
当小小的身子撞进他怀里时,他紧握的拳才松开,轻轻抚上女孩的头,顺着长发下滑扣住后脑,往上一抬,俯首重重吻上殷红的唇儿,重重地辗压吞噬到人儿不住哼嚷反抗了,才慢慢转柔。
在这片刻的唇齿缠绵中,乌沉的眸子紧盯着亭中面目僵硬的男子,直到男子恍悟般转头避开,眸底的锐色才稍稍收敛。
轻悠喘着气挣开纠缠不休的唇舌,涨红了小脸,纠结了眉头,却说不出话。她怕一开口,就会泄露什么,紧紧咬着嘴,矛盾又自厌。
织田亚夫抚着红润的小脸,唇角满意地上勾,蔼声道,“早前说要拜师来着,倒把这事忘了。现下正好,向大夫也在此,可以对比一下,本王的墨迹够不够格当你的师傅。”
轻悠哑然,看着两个男人的脸色,直觉有些不安。
腹诽,哼,假讪!想当人家师傅还不就是一道命令,这里谁最大,谁敢违抗啊!搞什么对比,莫名其妙。
这面上还是乖乖巧巧地,乐呵着一副兴致盎然状,狗腿地帮着铺纸磨墨润笔。
织田亚夫执笔,眼角瞥过刚刚收好的字帖,看着向兰溪,却问,“悠悠,刚才你在写什么字?”
“刚才向大哥教我写启体,我已经学了好多天,终于有点儿起色了。”一提到这上面,轻悠就来神了,没有注意到男人之间的眼神交战。
还把刚才的字摊开来,显摆了一下。
织田亚夫看回来,宠溺地笑笑,“还像个样儿。那我就跟你写一样的字吧!”
轻悠上弯的唇角,立即掉了下来,觉得男人的笑脸非常非常刺眼。
织田亚夫恍似不见,伸手捻了捻小下巴,继续逗,“怎么,你怕自己的太丑,没脸跟本王的字比么?没关系,本王不会笑话你。”
“哼!比不比得过,写了才知道。”
向兰溪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只觉得口舌犯苦,却不得不腆着笑脸相陪。然而,他心底却在这一瞬间立下重誓,无论如何,就算赔上沉重的代价也要带女孩离开这座华丽的牢笼。
织田亚夫看了看轻悠的笔迹,左手挽袖,略略提气,落下笔。
执笔如握卵,行笔似走珠。字迹毫无虚发,墨无旁溢。悬肘用笔,灵活有力,腕转提钩,劲力透纸。一行书完,末字一点圆转平和,妥帖收笔,不骄不躁。
倒是颇有些让人意外,平日里如此嚣张矫狂的人,也能写出如此刚正挺拨的字来。
轻悠眼中的光芒大亮,欣艳之情溢于颜表。
向兰溪心中涩然,本以为自己在家中也颇得老辈称赏的笔墨,再差也能应付,真没想到男人还有这般深藏不露的一手。
织田亚夫直起身后,缓声道,“启体,其字型以刚正、挺拨、险峻著称。据说,该字体乃亚国皇室爱新觉罗家族御用字体,其形取从柳体、瘦金,竖划刚挺中直,点划饱满沉稳,撇划好比我东晁的武士刀,而捺画把传统的”大刀状“抛开一边,末处收转圆妥,即有几分行书之势,却又刚正妥帖如楷篆。”
收到女孩眼中的惊艳之色,他略略一顿,口气更加愉悦,“传说,康熙帝年轻时曾匿名参加科举考试,取得了相当好的成绩。事实上,他的成绩很可能是因为他的这种皇室书法风格暴露了身份,漏了底,让阅卷大臣得以察知这是皇帝的卷子。他们家族中的很多人都会写这种字,这启体算是他们家参加科举考试的规范字体。”
轻悠听得又惊又叹,“还有这样的呀?那以后科考的时候,就学这种字体参考,不是可以做弊,一举考个状元郎,当大官啦!”
“傻冒儿!爱新觉罗家的几代皇帝和储君,可算是你们亚国历朝历代里,最勤文习武的帝君了,岂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轻悠被刮了也不气,妙眼一转,笑道,“也对哦!现在都没有科考制度了,把这启体写得再好再像也没意义了嘛!重新换纸,写其他的。”
说着,她扒过纸就要揉成团——毁尸灭迹,让你得瑟!
男人还是快过一手,挡住小爪子,“悠悠,这你可就不懂了。若论写长篇,这启体、受”刚正“制约,会显得呆板无趣,毫无变化。用来写对联、牌扁题字,却是相当漂亮有形。兼有行草的异化张驰,又有楷缘的端正严谨,形势有趣,自成一派。”
被抓现行,立即羞红了脸,嚷嚷,“不学了,人家顶多摹摹小字,女孩子哪有力气挥大豪啊!题字什么通通与我无关,不学了。”
她甩开他的手,坐到旁边石凳上,捂着小嘴打个哈欠,“人家肚子饿死了。”
一时,两个男人不约而同低笑出声,窘得小姑娘直哼哼。
搁下笔,织田亚夫看着向兰溪道,“向大夫以为本王这字如何?可当得起悠悠的师傅?”
向兰溪一愣,看着字帖,道:
“殿下的书,点、提、按的运用可达炉火纯青之境,笔画之间粗细长短、刚柔虚实对比强烈,字字之间穿插呼应巧妙精练,笔行灵转有韵,字力透纸,刚毅有神,实乃上乘佳作。兰溪自愧不如!”
织田亚夫似笑非笑,“向大夫倒真是谦虚,悠悠都愿拜你为师而舍本王,自然是你优于本王了。既然如此,本王倒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向大夫可愿接受?”
轻悠看了过来,有些奇怪。
向兰溪垂首一拱道,“请殿下吩咐。”
“本王的藏书阁里,有里高野神宫经卷一百六十八卷,至今未能找到擅书之人,以使经书蒙蛀纳垢,损毁逾半。不知向大夫能否助本王一力,将这些经书重新抄印成册,也便我东晁千年佛法重现于世,教化世人?”
向兰溪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惶恐落跪道,“殿下,此乃大无量功德,实该请神宫大住持这样的道高僧执笔最妥,兰溪仅乃一介平民,又是异国他乡之人,怎可唯恐轻亵了贵国的佛法藏经啊!”
织田亚夫袖手一负,道,“哪里的话!我国的佛法藏经还不是由你们的大唐王朝高僧传渡而来,有何轻亵之说。让你抄便抄,你再推拖,便是看不起本王了。”
向兰溪只得低声应诺,起身时只觉背心一片冰凉。
织田亚夫再不看他,回头抓着轻悠,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