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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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关切一句,但见云想容已一个箭步跨出门槛,猛然伸手掐住了出岫的玉颈:“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在场几人皆被这一幕所惊,聂沛潇骇然之下立刻去掰云想容的双手。可谁能料到这个平日里文文弱弱的威远侯夫人,手上力气竟是大的惊人,死死掐住出岫的玉颈不放。
出岫只觉得窒息难受,脖颈上传来一阵生疼。她无意识地张口想要喘气呼吸,瞬间已憋得血色上涌、满面通红。她的双手拼命使力想要挣脱,双眸惊恐地睁大,一行清泪顺势滑落。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云想容发疯一般,不仅掐着出岫,还开始狠命摇晃她的身体。
冯飞见状亦是上前帮忙,正欲抬手打昏云想容,却听聂沛潇冷冷命道:“冯飞,用你的佩剑砍了她的手。”
“殿下!”冯飞大惊,但主子有令,出岫的性命又危在旦夕,迫使他不得不照做。冯飞沉吟一瞬,“唰”的抽出佩剑,作势要往云想容双臂上砍去。
寒光一现,掠过云想容面上,她赤红的双目似被闪了一下,浑身立刻打了个哆嗦。紧接着,云想容“啊”地叫出声来,忽然收手抱头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地苦苦哀求:“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不要”
聂沛潇目中寒芒一闪,终究未再多言,示意冯飞收起佩剑,转而去看出岫:“你怎么样?”他一面关切询问,一面伸手相扶。
出岫被掐了半晌,几乎喘不过气来。如今云想容甫一松手,她重心不稳踉跄几步,险些从台阶上仰摔下去。幸好聂沛潇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将她稳稳揽在怀中:“来人!传大夫!”
此时此刻,出岫似是去了半条命,也顾不得计较这许多,双手抚着咽喉剧烈地咳嗽起来。她面上抑制不住涌起一阵潮红,看似极度痛苦,却还是无力地摆了摆手,喑哑着嗓子道:“不不必我没事。”
聂沛潇锐利的目光落在发疯的云想容身上,对冯飞道:“她疯了,将她关起来。”
“不!不行!”出岫立刻出声阻止,又喘了两口气,续道:“即便她疯了,也是因我而起,不能关她!”说着她已半蹲下身子,抬手欲触碰云想容的双臂:“想容,是我,出岫。”
“出岫?”云想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疑惑地抬起头来。至此,她涣散的双目终于有了一丝清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缓缓抬手指向出岫:“你是出岫?”
出岫立刻点头,喜道:“是啊,你认得了吗?”
云想容娥眉深深蹙起,想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点头,然后又重重摇头:“不,你不是出岫!他们说,出岫淹死了!”
“我没有淹死,我逃出来了!”出岫连忙解释:“想容,你好好看看,我真是出岫。”
这一次,云想容认真地低下头思索起来,良久,忽然迸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出岫!你来救我了!你终于来救我了!”说着便要往出岫怀里钻。
出岫顺势倾身向前,抱住云想容的肩头,霎时垂泪不止:“对不起,想容,我来晚了。”
两个女人抱作一团痛哭不已,这副情景竟是让冯飞不忍心再看下去。而聂沛潇却是冷眼旁观,也不再去劝慰出岫,他削薄的唇紧紧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想容和出岫一起哭了许久,前者终于体力不支昏死过去。冯飞将云想容抱入屋内,又传了大夫来瞧,直至确定云想容无碍,出岫才在聂沛潇的劝说下离开。
一走出云想容的院落,出岫便似虚脱了一般,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经过云想容的狠掐,方才又哭了半晌,她的声音早已变得喑哑不堪。她扶着院墙勉强站稳,使了极大力气才低哑地说出口:“劳烦殿下差人扶我回去。”
此时此刻,她已顾不得什么仪态了。聂沛潇也知道,若非出岫真得难受,她决计不会提出这种要求。可云想容的院子的确离出岫的院子不近,他沉吟片刻,道:“你先就近歇着,等大夫过来看看再说。”
出岫固执地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只是觉得很累,很难受。”
聂沛潇叹了口气,只说出三个字:“我背你。”
“殿下!”出岫很是意外,下意识地拒绝:“这不妥。”
“我背你。”这次换作聂沛潇固执起来:“你有你的坚持,我亦有我的。”
出岫沉吟片刻,没有再出言拒绝,事实上她此刻也无力拒绝,身心都无力。聂沛潇背对出岫躬身示意,后者沉默地倾身伏在他背上,将整张脸埋在他肩头,任由他背着自己默默前行。
一路上,丫鬟奴仆们纷纷注视过来,带着几分别样的目光。出岫不想看,也不敢看,额头死死抵着聂沛潇宽阔的肩膀,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地涌出,这一次,尽数滴在这个男人的肩上。
而此时此刻,聂沛潇觉得无比满足,他丝毫不在意下人们的异样目光,一步一步很是沉稳地前行,背上那个女子,便是他的全部。渐渐的,他能感到肩膀上浸湿一片,是心爱女子的泪水。
聂沛潇连唤了两声出岫的名字,一直不见应答,才晓得她是睡着了。蓦然,有一种柔软的心绪缓缓生出,还夹杂着丝丝心疼,那是他前所未有的感受。
聂沛潇不再说话,慢慢地走着,只盼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慢一点,再慢一点,可终究还是回到了出岫的住处。他小心翼翼将心上人放到榻上,出岫立刻惊醒过来,四下望了望:“到了?”
聂沛潇的眼神明亮而柔和:“睡罢,别想太多。”
出岫的确是累了,便和衣躺在榻上,斟酌片刻,道:“殿下,这次烦请您通知云府,我得先报个平安。”
“好。”聂沛潇为出岫掖了掖被角:“睡罢,我这就吩咐下去。”
至此,出岫终于松懈下心神,疲劳的困倦立刻凶猛涌出,睡意侵袭而来。她阖上了双眸,便也没有看到聂沛潇眼中一闪而过的犀利锋芒
第254章:等闲平地起波澜(九)
出岫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然黑透。她只觉得咽喉处如同烧了一把火,脖颈更是不敢触碰,又红又肿十分疼痛。她想要出声唤人,但却只能发出喑哑不堪的声音,连她自己都着实吓了一跳。
意识到这是白天的遭遇所致,出岫便也没有在意,至少她能肯定,自己不会再度失声了。经过云辞的离世,已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打倒她,既然无法开口去唤丫鬟,她便自行起身走到案前,倒了杯水。
咽喉疼得难受,连喝水也不顺畅,直至两杯凉茶入喉,才稍稍缓解了一些灼烧之意。出岫打开房门抬首望去,外头月明星稀、夜色阑珊,是个晴朗的夜晚。
睡了一整个白日,出岫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便决定再去看看云想容。一路走出院门口,没见着什么值夜的人,唯有两个侍卫靠在拱门上连连捣头,竟是迷迷瞪瞪睡着了,其中一个甚至还打起鼾声。
偏邸到底是偏邸,下人还是有所懈怠,不如官邸里的下人精气神足。出岫在心中缓缓叹气,也不忍心惊动他们,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院落,凭借记忆去往云想容的住处。
她素来方向感极强,又能过目不忘,往返一次便已牢牢记住了这条路线。夜深人静,四下悄然,已近五月的天气开始有些闷热,亦或者,是她自己心中担心烦躁。
出岫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幽魂,在这空荡荡的诚王偏邸缓缓游走,静默无声。她将自己的脑海放空,试图不去想任何痛苦的事情,如此才能好过一些,才能有勇气去见云想容。
默默行了一路,几乎都没遇上什么人影,这不禁令出岫感到有些奇怪——即便是时辰已晚,即便云想容所住的院落过于偏僻,可这毕竟是堂堂诚王的偏邸,为何守卫会松懈至此?更何况,如今诚王就在这座偏邸里,按理说,该是下人们表现的机会,而不是偷懒的机会。
带着这份好奇,出岫走到了云想容的院落,如同这一路所见,此处亦不见任何丫鬟奴仆。四下静谧得有些诡异,出岫不禁打了个寒颤,深深吸了口气往院落里走,她只想看一看云想容是否无恙,是否能安睡。
直至迈步走上台阶,出岫还在思索,自己是该敲门?还是直接推门而入?亦或者站在门外观察一番自行离开?只可惜,她尚未想清楚究竟该如何,便已听闻屋内传来一阵低沉的说话声——
“在本王面前,夫人不必装疯卖傻。”
是聂沛潇的声音!出岫为这话里的内容大吃一惊,她忽然庆幸自己咽喉肿痛,否则,此刻必定要惊呼出来。
而恰在此时,云想容的回话也冷冷传进出岫耳中:“王爷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听到此刻,出岫已完全明白,为何自己一路走来没见到人影——原来是聂沛潇屏退左右,独自夜访来了!
这实在太不寻常了!聂沛潇为何要单独来见云想容?而且听他话中之意出岫不敢再往下想,立刻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再靠近房门一步,侧耳倾听。
依旧是聂沛潇在说话,声音低沉、冷锐如冰:“夫人的遭遇,本王很是同情,也深表遗憾;夫人为何装疯卖傻,本王亦能理解三分但你不该伤害出岫。”
云想容只冷笑一声:“怎么?诚王殿下心疼了?若不是我在此装疯卖傻,殿下如何能留得住出岫?恐怕我这位嫂嫂早就跑回云府了!”
聂沛潇没有做声。
屋里有一瞬的沉默,许是云想容见聂沛潇不再说话,便重新起了话头:“殿下如何知道我在装疯?难道我装得不像?”
“很像。本王也被你骗了几日。”聂沛潇这才沉声回道:“不过你一直都是摔砸东西,今日见到出岫却上前掐她,实在太过反常。本王只是试试你,声称要让侍卫砍掉你的手臂,你听后就立刻松手了。”
“因为这个,殿下便笃定我是在做戏?”云想容再问。
“前头一直很逼真,这一出太假,露了破绽。”聂沛潇冷道。
云想容闻言咯咯地笑起来:“怎么?难道殿下盼着我是真疯?我若真疯,对你又有何好处?沈予又怎么还会要我!”她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必讲了。”聂沛潇立刻回绝:“本王没兴趣听。”
“我还没讲,您如何知道没兴趣?”云想容的话语颇有自信:“也许我讲出来,您就改变主意了?”
聂沛潇毫不客气:“我与夫人无话可说。”
“殿下是在恼我掐她?我不过也就做做样子罢了,又不是真想要她性命!”云想容语带怨愤地道:“她抢了我的夫君,又害我惨遭奸污,我难道不该怨她?不该出出气?”
“谁敢伤她,我必百倍偿还。”聂沛潇如是言明。
“啪啪”两声拊掌,云想容讽刺地赞道:“殿下好痴情,好骨气,只不过我嫂嫂她没听见。”
“你当她是嫂嫂吗?”聂沛潇的声音越发冷冽:“本王只是提醒夫人,出岫这几日还会来看你,希望你知道分寸。本王体谅夫人蒙受侮辱、心智失常,这一次可以不计较,但未必会有下一次。”
听闻此言,云想容仿佛是恼了,“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殿下别把自己标榜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