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霏霏-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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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握住酒杯的元凯,一边将酒倒入杯中,一边对立在身边的平硕荣说:“老友,再帮我一下,怎样?”
“你说。”
从抽屉中翻出一张名片弟到平硕荣手中,元凯说:“这是我律师的号码,接下来的事你帮我处理。”
伸手接过递来的名片,平硕荣轻轻点头。
阴阴的天空提早降下夜幕,安元凯倒在办公桌上睡着了,秘书小姐走进来想叫醒他,最后无奈走进休息室拿出毛毯来盖在他酒气冲天的身上。喝醉了的新郎官是因为紧张明日的婚礼吗?长期跟随他工作的秘书小姐可不会这样认为。
钟雨将车驶进家中的车库时,阴阴的天空已然放晴,清朗透彻的深蓝夜空尚有泛着冷光的小星闪烁。拽拽身上由湿转干的衣服,将原本披散的头发捋顺到脑后编成辫子垂在胸前,一切看起来没有异样了,钟雨才一步一步踱进房内。也许是因为时间晚了,父母都已回房去睡了,楼下的厅里还给晚归的她留着一盏小灯。钟雨顺手拉闭灯开关,一边上楼一边解散了刚刚松松编起的头发。房间的镜子里,一张烧得红彤彤的脸,一双泛着异样光彩的明目都令钟雨觉得陌生,她脱下尚留有体温的衣服,疲累得连澡也不想冲,就这么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人在拍打中叫起来的,一睁眼看见朱妍大大的眼睛在自己面前晃,钟雨重又闭上眼睛,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喂,醒一醒,醒醒,”朱妍喳喳的声音叫着,“美丽的伴娘,快起床了,别耽误了人家的婚礼吉时。”
钟雨抬起手,抚上额头,浑身骨节酸痛得令她不禁叫出声来,可是张开口后才发现嗓子也肿了起来,一口唾液吞下,喉咙似有刀在割一般。
“喂,你怎么了?”朱妍冰凉的小手放在钟雨的额上,“哎呀,”她夸张地叫起来,“钟雨你发烧了。”
“发烧,怎么会发烧了呢?”钟雨听见闻声进入房间的妈妈焦急地问。
“没事儿,”她挣扎着坐起来,四周人影晃动,她闭上眼稳了一会儿,对朱妍说,“给我杯水和阿斯匹林。”
看着朱妍与妈妈忙着倒水的倒水,找药的找药,钟雨舔舔干裂的唇,笑说:“我不会耽误别人好事的。”
“说什么呢,什么能比我女儿的健康重要?”
钟雨听着妈妈的话,心中霎时涌上一阵委屈,好不容易才平稳住心绪,接过朱妍手中的水和妈妈递过来的药片,她一口吞服下去,“我没什么大事。”将手中水杯递出去,下床穿上鞋,她冲房内看着自己的两个女人耸肩道,“喏,没事吧。你们两个用不着紧张。”说着转身走进卫生间,在镜前,她才卸下故作的轻松,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第五十一章
穿上一身桔红的衫裙,下楼站在大家面前的又是个清俊美丽的钟雨,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她那未施粉黛的脸庞红艳得有些过头。
“走吧。”钟雨对怕她会逃而追到家中的朱妍说。
“好,你们两个先去吧,一会儿我和你爸爸再一块去婚宴现场。”妈妈望着她们两个说。
一坐进车里,钟雨才露出虚弱的模样。她估计自己这回应该是烧得不轻,心中暗暗祈祷刚刚吃完的药一会儿能够起作用,将这场婚礼给撑过去。朱妍一路说些什么,她只是随口应承着,其实半句意思也未听明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美容院,只听见美容师摸着自己的面庞惊呼:“你烧得好厉害呀!”
摇摇头,钟雨冲美容师要了杯水大口喝尽,“快点吧。”她眯着懒得睁开的双眼说。
在旁人的帮助下换上伴娘礼服的时候,药效起了作用,钟雨打起精神望着镜中打扮完好的自己,肩上与胸前的吻痕已淡得看不清楚了,目光胶着在镜中那需仔细才能看清楚的痕迹上,钟雨深深皱眉。
“好些了吗?钟雨。”几乎同时打扮好了的朱妍立在钟雨身边,口气中透露着关心。
“药已经起作用了,我想坚持到仪式结束应该没有问题。”
“仪式一结束我就送你回家。”朱妍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口吻。
“谢谢你,小侠女。”钟雨将手轻轻拍在她粉嫩的脸颊上。
飞车赶到市政大厅,钟雨与朱妍分站在妮基塔的两边,妮基塔的礼服是仿中古样式的,高腰的设计使人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她大大的肚子上。看见钟雨和朱妍的上露肩,下露腿,中间又极显腰身的礼服,妮基塔露着笑容的面庞上闪过恨意,昏昏沉沉的钟雨垂下头,她尽量避免与妮基塔的对视。随着双方来观礼的亲友越来越多,妮基塔开始摆出一副高贵端庄的模样。
过了时间还未见新郎官来,开始交头接耳的人们产生阵阵骚动,而因为过了约定时间,办理婚姻鉴证的官员也跑来催促,钟雨同大家一样焦急地望着大厅入口处,对元凯,她比别人的心中更多了份担心与牵挂。直到看见一身黑衣的平硕荣及安元凯的律师走进来,钟雨才恍然:看来妮基塔肚中的孩子真的不是元凯的。
当代表元凯的律师宣布这场婚礼被取消时,众人哗然。站在钟雨前面的妮基塔僵僵地挺直着身子站立不动,她掀开面上的白纱,高声问:“为什么?”
人们听到新娘子的问话后,一片安静,等待着这两个代表新郎官的人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
“因为你们两个得以结婚的原因——你肚中的孩子,不是安元凯先生的骨肉。”律师声音清晰地向众人说明原因。
“你有什么证据?”被揭穿隐私的妮基塔歇斯底里地大叫。
第五十二章
“你要的证据全在律师那里,在座的各位如对这件事有任何疑点,请与安元凯先生的律师联系。今天为各位所造成的不便,我谨代表安元凯先生向大家致歉。”平硕荣的声音响亮地在大厅里回旋,表白清楚后他与元凯的律师转身离去,没有理会妮基塔接下来不住的叫嚷。
“混蛋,安元凯,你给我站出来,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肚子里的孽种不是你的……”嘶喊声尖锐地划过大厅内众人的耳膜,看着她发疯的样子,钟雨心生怜悯,她和朱妍用力拉住妮基塔前倾的身子,两个人都怕她弄伤了她自己和肚中的孩子,被拉扯住,不能大动的妮基塔突然站住不动,为拉扯她而又觉一阵头晕目眩的钟雨稳住自己的脚步,稍稍松缓紧握的手,便被妮基塔的胳膊从手中挣脱,一个重重的巴掌干净利落地自她手中挥下打在钟雨的脸上。
毫无征兆的巴掌打上来,无数的金星闪现,钟雨轰然倒地。
“你这个疯女人,竟敢打人。”钟雨听见朱妍清脆的声音响起,她试着睁开眼睛,恰巧看见朱妍冲得意狞笑的妮基塔扬起手臂,她无力地闭上眼,一声清脆的声响抱她拉入沉沉的梦境。
梦中是一片芳草地,碧云天,清澈的池塘与时时飘来的嬉笑声。梦,令钟雨不愿醒来,因为这份舒心与放松是现实中她用力追寻却仍然无法得到的。
醒来,醒来,她听到有个声音在一直不停地向她召唤,要醒来吗?最终缓缓睁开的双眼仿佛有千斤重。是朱妍,梨花带雨的面容写着平素在她脸上少见的忧伤。
“木婉清。”钟雨张嘴用自认为最大的声音说。
“什么,钟雨你在说什么?”将耳朵俯在钟雨嘴边的朱妍紧握着她的手。
“打妮基塔时,”钟雨不够气地停顿一下,接着说,“你由钟灵变成了木婉清。”说完后,她笑着看一脸紧张的朱妍。
“哦,你好了!”朱妍兴奋地叫,她掏出衣袋中的电话,开始一个个地拨号码,钟雨躺在病床上,听着她兴奋地把自己醒来的消息告诉每一个人。
妈妈和爸爸是最先赶来的人,接着是钟阳与意梅,元峰来时,钟雨的家人都已离开。
“这一天,可真够戏剧化的。”朱妍靠在元峰的怀里,感叹道。
低下头望着钟雨熟睡面容的元峰轻轻点头,“真是够戏剧化的,这一天。”
“见着大哥了吗?”朱妍问,护送晕倒的钟雨进医院后,她便一直呆在这里,家里混乱的情况一点也不知道。
“大哥一直呆在公司里哪儿也没去。”
“妮基塔太可恶了,竟敢打钟雨,要知道如果不是我非要缠着钟雨要她去参加这场婚礼,她就不会被打晕了。”
元峰用手轻揉朱妍的头发,安抚她自责的心,“和你没关系,妮基塔本来就是个疯子。”
第五十三章
很快便忘记烦恼的朱妍忽然得意地对元峰说:“钟雨刚刚醒来时说我像木婉清。”
“喜欢像木婉清那样的女子?”元峰将唇贴在她的发际,轻声问。
“喜欢。”朱妍的声音自带一股喜悦,“钟灵是个小孩子,木婉清才是个女人。我好喜欢钟雨用木婉清来比我。”
“哦?”元峰眼中闪过笑意,“我可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女朋友是个小孩子。”
“哼,”朱妍轻哼,“你从来都把我当成小孩子使唤。”
“是吗?”将靠在自己怀中的朱妍紧紧搂住,元峰低头吻住她一直喋喋不休的小嘴……
深深地交缠过后,元峰把嘴贴在将头埋入自己胸前的朱妍的耳边,轻声说:“我从不和小孩子接吻。”
两个陷入缠绵的人没有发现,躺在病床上的钟雨早已醒了,她紧闭着双眼,听着他们两个的有趣对白,暂时忘记了自己身体与心灵上的双重折磨,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自从费城之行匆匆赶回家来的钟雨就一直没有好好地休息过,这三天以来发生的事情比以前三个月内发生的还要多。喝着钟阳送来的滋补鸡汤,她笑言要在这医院里再多多地住上几天,好好地休息兼享受。
望着几天来明显清瘦的姐姐,钟阳微笑着自告奋勇道:“那我就天天来为你送妈妈熬的靓汤。”听了这话钟雨忙说好。当钟阳走后剩她一个人躺着时,眼角的泪便不自觉地流出,心中清明地知道这泪是为何而流,本想抬手擦拭,但手抬至胸前便又放下,索性让它流尽了吧。钟雨心想,泪尽心才能成灰,心灰了烟灭了,才能永远地隔开痛苦。
躺在病床上打电话给敏儿,听说她住院了,敏儿大呼小叫地怪她不会照顾自己,“怎么会严重到住院的地步?”她问。
撩开贴在脸侧的长发,钟雨闲闲地说:“医生根本就不打算让我住,只因为我身边全是一群爱大惊小怪的人,所以才要在这里呆几天。其实这样也好,我可以理直气壮地享受VIP服务。”
“真的还是假的,怎么听起来像是在骗我?”尽管见不着面,钟雨还是可以想象得到敏儿说这话时皱眉眯眼的样子。
“什么真的假的,我骗你干什么,隔得十万八千里,骗你说我身体棒棒的,还不如装可怜,骗你同情心,让你呆在家里坐不安睡不安,时时刻刻担心我、挂念我。”好久未和敏儿吵,钟雨拿着电话说得过瘾。
“喂,和程大哥怎么样?”精明的敏儿最善于在关键时刻转移话题。
“他在费城忙工作。”一提起程源,钟雨的心里马上冒出一阵歉疚,当自己倚在元凯的怀抱中时,当自己对着元凯祈求“和我在一起好吗”时,哪曾想到过程源?转转手上的戒指,钟雨意兴阑珊地和敏儿聊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第五十四章
手里握着电话,思忖半晌才拨到程源的号码,一连串等待声过后,程源温和的“HELLO”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