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缥缈录-第19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对他所用的战术就像他对那只耗子用的,那是臻于极致的“石偶之术”!
刀剑的啸声撕裂了屋中的平静,刺客骤然翻起,拔出腰间的一尺短刀斜斜地划了出去。而那个站在床前的人的刺剑以更加诡异的角度刺入了床帐。细风鼓动着纱帐,两柄武器却一次也不曾相交,双方所用的竟都是诡异的杀手剑,无不是以最阴毒的攻击替代防御,所以每每只能半途撤手。
羽然和西门被武器的啸声惊动,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难以置信,一幕纱帐已经被刀锋剑刃削成了碎雪一样,而两个身罩黑衣的男人正挥舞兵器,站在她们的床上格斗!
“低头!”其中一人忽然出声。西门猛地醒悟那是龙襄的声音,于是一把将羽然的头按进了枕头里。
龙襄瞬间拔起,凌空连续五十余次剑击。剑光纷披,此时他终于将七冥虚之剑中“引雪”一式用到了极致,每一剑都轻飘如烟,仅是在对方全身留下细小的伤口,但是那阵密雨一样的快剑远远超过了对方的躲闪能力。除非是身披甲胄的武士,否则绝没有还手的余地。
龙襄并不要杀了这个刺客,更重要的是生擒这个活口。
在他凌厉的攻势中,刺客双臂遮住要害,猛地飞身退后。龙襄一引刺剑,剑锋直追他的后心而去。西门和羽然惊恐的旁观这场搏杀,追与逃都快得不可思议,月光投下的两条人影都淡得难以捕捉。一道碧色的火光忽然划破了黑暗。那条碧火竟然是源于刺客空出的左手,直射龙襄的双眼。
“幽煌!”龙襄大喝,牵起自己的袍摆遮在面前。
刺客并不善于秘术。那道碧火只是衣袖中一枚极细的铁筒喷出的,不过这种“幽煌”火油的配方在刺客中也很少有人知晓,而龙襄也只是听说,这种火焰是剧毒的。碧火全部被袍摆裹住,可是并未熄灭,反而更加剧烈地沿着衣服燃烧起来。龙襄不得不踩在窗棂上仰天倒翻,飘忽地落回屋中。可是他还来不及扑灭衣服上的碧火,却被脚下什么东西一拌,四仰八叉地栽倒在地上。
刺客全力扑向后院的门口。对方无疑是精通刺杀术的高手,他绝没有把握在这种对手的面前完成任务,而“幽煌”只能使用一次,他必须趁这个机会逃走。他已经触到了虚掩的院门,可是他忽然愣住了,他清楚地感觉到一种沛然不可抵御的气息穿透院门,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门那边有人!”
这个念头刚刚炸开在脑海里,一道银色的枪锋已经劈破了那扇门,那道枪劲似乎并不锐烈,可是随着长枪微微一振,门化作了碎片。枪影微微颤抖着,飘忽不定的刺向了刺客的手。刺客在惊恐中急退。但是那道枪影逼近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刺客的想象,它像是一根风中的树枝在轻轻颤动,似乎随手一击就可以击偏它,不过刺客有一种直觉,这种看似脆弱的攻势后面隐藏着比刚才那个人更可怕的对手。
无论如何不能等到背后的对手追上来!刺客下定决心,猛地掷出了短刀,这一掷的手法逼得敌人只能自保,而他同时凌空拔起!刺客都是调节呼吸的高手,这种技巧令他们可以飘忽地腾起,远超过常人的想象。他要在敌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跃到他的背后去!
但是他完全错了。那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漫天绵密的大雪在眼前展开,一片渺渺茫茫的雪白中,对手带着他的枪更高地腾起。枪如同电光在半空闪过,刺透了他的两侧肩胛。他无力地跌落下去,只看见一袭白衣的人仿佛没有重量那样轻轻落下,缓缓走到他面前。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姬野和吕归尘操着兵刃冲进了院子,他们走进前院的时候已经听见了后面的搏杀声。而他们看见的是胜负已分的战场,须发如银的老人以一杆银色的长枪指着黑衣的刺客,唇边的笑容有一丝嘲弄:“学生们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一身白色的儒衫,楚卫大军的统率静悄悄地端坐在武帐中唯一的灯烛下,用一张油纸细细地擦拭着手中的银灰色角弓。黑衣佩刀的军校疾步走到帐门外,并不进帐,而是单膝跪地:“白将军,有人破了下唐的阵势,已经入城!”
白毅擦拭弓弦的手忽然停住,沉默良久:“多少人马?”
“一人!”
“一人?”白毅眉峰一扬,将角弓不轻不重地拍在桌上。
“是!冲散了下唐国的轻卒营寨,杀伤五十余人,弩手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追赶了。”
“退下吧。”
军校悄无声息地离去。蜡烛忽然爆出一个火花,照亮了桌上的角弓。白毅轻轻拨着弓弦,发出令人心颤的绷响。
最后的姬武神 最后的姬武神
更新时间:2009…10…22 23:23:43 本章字数:16433
瀚州,火雷原,茫茫天地间只有长草和青天。一个人坐在长草和青天间。
火红的卷毛狮子马在他背后啃食着嫩草,“火云”是它的名字。火云很焦躁,它是一匹战马,野马炽热的血液使它无限地向往奔驰,同样也渴望奔驰的时候有那无敌的勇士在它背上挥舞雪亮的战刀。可是它陪着主人,已经在火雷原上默默地站了一个月。
马颈下的蛮族武士眺望着远方,崔巍的太华山在草原的尽头。太华山后是大海,大海之后又是陆地,陆地上四处都是淡青色的贫瘠土壤,土壤上空永远是淡淡的云天。那里是中州,遥远的中州,一个让他缅怀的地方。
“秋风起了。”战士抚摸着凑到他脸旁的火云。
远远的有人走来,黑色的斗篷包裹着身体和面孔。远来的人从天地间的一个小黑点渐渐变成了战士面前修长的黑色身影,面纱遮住了他的面孔,只留下一对闪亮的眼睛。
战士没有起身,来客也不说话,他们彼此凝视着面前曾经熟悉的眼睛。
“路不好走么?听说燮朝又在封锁海岸征收军税了。”蛮族战士说。
很古怪的,虽然有着蛮族典型的贲突肌肉和蜷曲的褐色长发,战士却有一张极其柔和的脸,甚至可以说有些孱弱。他的温和也使后世的史学家深深怀疑他狂战士的身份,而在荒诞不经的演义小说中,他甚至被绘制成观看星图的星相者。也只有亲身和他一起战斗过的武士们才会明白,这个病弱的身体中蕴藏着何种力量,成为他的敌人有多么可怕。
“很快他就不会再缺乏军费了。宛州的商会也已经宣布效忠于燮朝,”来客说,“一个月的屠杀让他们明白了燮王的意志。”
“燮王?”战士嘴角拉出的笑意有些古怪。
“找到了么?”
“不能算找到了,可是有人在宛州看见过他。我并不知道他在谁的手中,不过商会的人应该知道他的价值。他还在宛州,等出价最高的买主。”
“是么?”来客低声说,“那我要去宛州了。”
“这么走了么?”战士站了起来,“我已经等了你一个月。”
“回去吧,这样的天气对你的身体不好。”
冷风灌进了战士的嘴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那阵可怕的咳嗽让人怀疑他要把肺咳了出来。来客转过了身,似乎想靠近他,不过最后还是留在了原地。
“拿着这个,”战士把一张薄薄的金纸递给了来客,“去找姜子桉。他是商会的首领,他有很多名字,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他会帮助你。”
来客托在手中,才发现那是一张纯金打造的书页。
“是一份契约。我救过他一次,他会竭尽所能地回报一次。但是只有一次。”
来客收起了契约,低声说:“谢谢。”
“我们陌生了,”战士说。
“为了你好,就当没有见过我吧。我也不会再给你麻烦。”
来客转身走了,黑袍在激烈的北风中呼啦啦地扬起。战士看见了黑袍下细而苍白的手腕,还有手腕上一点伶仃的翠玉环。
好像整个大地都被震动了,数百骑黑甲的铁马在蛮族骑兵的控制下向着那个孱弱的战士奔来。此时那个黑色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地平线上。
战士没有回头,缓缓地握住了马背上的剑柄。他的剑藏在马鞍中,只有那已经磨损的剑柄从陈旧的皮革中露了出来。
骑兵旋风一样扫荡整个草原而来,数百匹烈马环绕着战士兜起了***。马背上矮小而精干的铁甲武士大吼着勒住了马匹,他们乌黑的甲胄上装饰着豹子的皮毛,胸前则有虎头图案的铁镜。那是蛮族最精锐的骑兵,虎豹铁禁卫。
“大王!”为首的骑士滚鞍下马,依照蛮族的礼节半跪在那个战士的脚下。以他的身份原本不需要下跪,蛮族也不崇尚烦琐的礼节。可是此时大王默默地握着剑柄的姿态使骑士们都很畏惧,他们知道自己的到来激怒了大王。
“你们为什么会来?”
“尊母殿下已经传下了懿旨,如果不在大王大婚日子前把大王请回中帐,所有虎豹铁禁卫斩首不留。”
“那你们就回去让我母亲砍下你们的头!”
“是!”
仅仅是一瞬间的犹豫,随后骑兵们真的跳上了战马准备离去。整个衮冀二州只有他敢这么说,不是因为他是大王,而是因为他是最武勇的狂战士。骑兵们知道如果他真的愤怒,他甚至会在当场斩下所有人的头颅,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与其如此,不如回去复命给王母。
“算了,”纷乱的马蹄声中,战士忽然招了招手,“算了。”
骑兵们看见他的手离开了剑柄,然后他跳上了火云。战士抖动缰绳,火云缓步走到了马群的前方,战马们也畏惧那匹马王的威严,没有一匹马敢超越它的头。
“你们没有做错,”战士的声音很温和,“错的是我。”
最后一次,他回头看遥远的地平线,那个熟悉的背影已经不在那里。
“大婚吧,总要大婚的,”战士说。
“那就大婚吧!”他忽然像狂龙那样咆哮起来,火云在他的咆哮声中无比振奋。战士纵马狂歌,奔驰在浩荡的秋原上,身后是无敌天下的忠诚武士。
这一曲狂歌终止在七年之后。当力量再也无法支持病体的时候,北国青阳的开国之主吕归尘终于在一场恶战中摔下了火云倒在尘埃里。他一生南征北讨的显赫战功帮他赢得了蛮族最高的荣誉:谥号昭武——青阳昭武公吕归尘。
可是当臣子们按照蛮族的旧俗把这个谥号告诉垂危的吕归尘自己的时候,他竟然只是笑了笑,似乎在嘲笑什么。
“我昭武的理想,已经留在了七年前的火雷原上。”
后世没有一个史学家可以解释吕归尘最后的遗言。
羽人默默地整理着自己雪白的长发,头发已经满是污垢,很多天没有水可以洗了。有限的水只能用于解渴,监牢里甚至一滴唾液都是宝贵的。他刚刚用一盆清水洗净了自己的头发,那是让他祷告用的圣水。他没有祷告,他知道他所信仰的南斗光辉很弱,除了漆黑的夜是不可能看见的。
蛮族的铜盔武士同样留着满是污垢的长发,不过是褐色的。他没有洗头,他也没有祷告,他喝光了圣水,坐在那里扳着自己的战斧仰望顶梁。他的北斗在极阴的白天还是可以看见的,他没有祷告,是因为他觉得北斗已经背弃了他。
“开始吧!战胜的人就自由了!”仲裁是一个人族的老武士,他身上只裹着一匹白布,象征着没有任何牵挂的公平。
看客们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