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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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小草心底,隐隐有个期望,即使有生之年难以做到,但是,她希望有一天,兰斯洛能对自己唱起这首曲子。
对命运之神来说,这样的想法,算不算奢求呢。
“关关……”
兰斯洛张口欲唱,却被房内的巨响所打断,回看屋里,原本安睡的枫儿,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突然狂性大发,猛力挣脱身上的铁链。
闲情逸致全消,两人急奔入屋内,采取对策。
“小心啊!赶快抓住枫儿,别让她乱动,熬过今晚,她就没事了。”
婿了金针,想暂时麻痹枫儿的行动机能,但却因目标不停扭动,为了怕针给折断在体内,而迟迟不敢下手。
“你说的倒是很容易,她力气比三个大男人还大,怎么抓啊!”
负责稳住枫儿的兰斯洛,因为面临超乎想像的怪力,叫苦连天,在几次尝试失败后,他给那极为强壮的躯体一撞,跌至墙角,头晕眼花。
“枫儿不是很爱听你吹草笛吗?你试着吹吹看,缓和她的情绪。”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听到婿叶笛,却看见枫儿在一轮紧挣后,猛一用力,吐出了口里几成稀烂的毛巾。
“不要。”
护口的毛巾消失,枫儿癫狂之下,竟用力咬向舌头,小草为之惊呼出声。
危急之际,一只厚实有力的手臂,及时伸至枫儿嘴畔,挽救了她的生命。
手臂的主人却不好过,兽齿尖锐无比,猛噬之下,皮开肉绽,大量的鲜血,喷泉般地涌出,还亏得是这条手臂特别结实,否则当场便要壮士断腕。
“大哥。”
眼见兰斯洛受伤,小草心急如焚,哪管对方是什么人,便要将针扎入枫儿的面部要害,令她松口。
“不要乱来。”
兰斯洛皱着眉头,他爱逞英雄,却不爱充英雄,手腕上阵阵剧痛,几乎疼得他想大叫,但是既然决心救人,便得有始有终。
用左手制止了小草,兰斯洛无视右手的疼痛,像个兄长般的拍拍枫儿的头,低声道:“你要咬,就用力咬着,高兴的话,就送条手臂给你,但是不许乱动,绝对不许。”
说着,用左手取出草笛,低声吹奏起来。
低沉却嘹亮的笛音,忽高忽低,随着乾爽夜风,铺洒了一地清凉。
兰斯洛仅能用左臂,加上本身的技巧并不纯熟,所以听来颇为生涩。
但是,在笨拙的背后,有种太古的清新、纯朴感情,不经意地流泻出来,那像是参天密林的风啸,像是山涧清溪的飞瀑,像是绝壁古洞的猿鸣,更像是繁空闪烁的星语。
那种感情,就像是一个人,在满身疲惫之后,回到母亲怀中的舒适、安心,没有任何的作伪,也找不到半点虚假,可以让你完全地放松,闭眼长眠。
从笛声奏出的那一刻起,枫儿就沉静下来,默默聆听,原本慌乱、凶暴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安详,回复了翡翠般的碧绿。
受到震撼的,不只是枫儿,小草亦然。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眼中,满是泪水。
不是悲伤,没有哀痛,而是一种超乎于其上的感情。
在音乐的鉴赏里,音质、音色之上,还有音品,此刻的小草,便是为那伟大的音品,而深深感动。
在那未臻成熟的笛音里,小草听到了历史的诗歌,大地的传言,那是种无法修饰,纯纯天然的声音。
在这一刻,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枫儿会对兰斯洛的笛声,如此醉然,这或许是因为他俩同来自山林,那种属于大地的频率,让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心灵相同,而也在这一刻,小草对培育兰斯洛的老师,充满感谢,感谢他培养出了这样的一个好学生。
笛声高鸣一阵后,不弄半分花俏,静静的收尾。
“喂!你们还呆在那里干什么,看戏啊!还不快帮我止血,本大爷快要昏过去了。”
确定局势已经可以控制,兰斯洛从枫儿的口里抽回右手,却看见两个人呆若木鸡,不禁皱眉骂道。
“啊!对…对不起。”
小草从音乐的震撼中醒来,看到兰斯半身是血,差没又要翻白眼。
“干什么,没看过血啊!大惊小怪。”
兰斯洛平日流血受伤,早已习惯,这点小伤,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失血颇多,有些头晕脑胀。
“一点小伤就把你吓成这样,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男人。”
“我本来就不是男人。”小草低声回嘴。
“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擦药,擦药吧。”
取出应用物品,以俐落的手法,先止血,上药,再裹上绷带,所有的动作还不到一分钟,长期跟在兰斯洛身边,小草的护理实习,进步的让人咋舌。
一旁的枫儿,看着两人忙来忙去,感到好奇,奈何身体被捆,动弹不得,索性把身体打横,滚到兰斯洛身旁,凑上去猛舔,跟主人亲热。
“哎呀!笨猫,不要在这个时候过来……”
“大哥,你不要乱动,伤口又裂开了。”
“还舔,你还舔,今晚所有的事,都是给你搞出来的。”
“我叫你不要动,你没听见是不是,再这样下去,我就不管你了。”
“哎呀!宠物性骚扰啊……”
“喵喵喵……”
在一团嘻笑怒骂声中,另一个黎明重新到来,感受着暖和的晨光,似乎可以让人相信,所有的烦恼忧愁,即将被驱除一空。
烦恼忧愁被驱除一空,去骗鬼吧。
看着天边金色的晨曦,紫钰幽幽叹了口气。
算起来该有十四天了,打从十四天前,那活宝二人组,险象环生地脱身之后,就未曾再进落琼小筑一步了。
负责暗中保安的紫钰,自然没有怠忽职守,她派遣两名得力仆从,日夜暗中看护,一有动静,立刻回报,她会在最短时间内,赶到现场。
这样的安排,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只是,或许自己太闲了吧!居然会想念起那两个人。
连续多日的共聚,使屋子里面生气蓬勃,打打闹闹惯了,每日都有不同的笑料,有些时候,只要想起来,就会有种微笑的冲动。
哪知几日不见,竟然怀念起他们来,真是奇怪。
紫钰不讳言,兰斯洛、小草是对很好的朋友,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永远也不会有冷清、寂寞的感觉,只是……
唉!
为什么,时至今日,还会对“朋友”两字,有种莫名的悸动呢?
这么多年,自己不都是这么一个人地走过来了吗?
失去父母的悲哀,没有知心友伴的寂寞,不得不独处的凄凉,早就把她训练成这冷清自若,傲视一切的孤僻个性。
既然,过去是这么走过来;未来,当然也要这样走下去。
这是自己早已认清,无法更改的命运。
怎知会遇上这两个克星,在不知不觉间,与自己分享了家人般的温暖,把原本冰冷的心壁,渐渐融化。
这几天,独坐小楼的紫钰,总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
尝过暖阳,方知寒冰酷冷;享有温馨,更觉寂寞难耐啊!
真是可笑,一直以来,她总把兰斯洛当成使唤的小丑,跟左跟右的无聊家伙,总是看不起他,鄙视他。
却又怎想的到,几日不见,袭上心头的孤寂,竟是如此之深,偶尔回过头,想确认某人的身影,却只是令她更加寂寞。
仔细回想,紫钰露出了微笑,看兰斯洛与人动手,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尽管武功拙劣,常常连打带跑,十分狼狈,但是,那个时候的兰斯洛,意气飞扬,自有股难得的男子英气,使人心折,那是种极难见于世俗,真正的英雄气概。
更糟的是,那日兰斯洛所执著的为人道理,越是日久,咀嚼的滋味,越是深刻,而那张只会傻笑的蠢脸,却是随着时间飞逝,而越益清晰,茶余饭后,打坐练功,那幅笑容,总是不自主地浮现眼前。
这样的感觉,便是男女情爱了吗?
是谁多事惹相思,惹来相思,又怨相思。
紫钰不认为,自己会动心于人间情爱,只是,那种莫名的寂寞与想念,又是什么呢?
这几日,总是听见婢女们窃窃私语,担心小姐的心事……
唉!
怎会弄至如斯田地啊!
为了今后起见,正确的作法,是完全保持公务的态度,视他们为任务中的对象,不再有其他牵扯,这对双方而言,都应是再好不过的,然而……
思量良久,紫钰唤来婢女,下了乘车出门的命令。
“小草,为什么我会觉得,你长的像只熊猫呢?”
“彼此,彼此,大哥,你现在的尊容,也像头猫熊。”
兰斯洛、小草睡眼惺忪,两双黑眼圈,彼此对望。
饶是兰斯洛精力旺盛,连续几天劳累熬夜,却也禁受不住,在熬过最后一晚之后,爬回了几天不见的床,狠狠地趴下去,呼声大作。
小草则是连举步的力气都没有了,随便找了把椅子,还没来得及爬上去,整个人瘫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快乐的梦乡之旅,没能持续太久,小草便被拉回现世界,正确的说法,是被踢回,因为兰斯洛在久叫失败,用力践踏无效后,索性一脚把小草踢到院子,用水泼醒。
把人弄醒还不算,兰斯洛差点把小草剥光,押去清洗仪容,吓得小草在尖叫中,跑得飞快,一分半钟内完成所有内务工作,再创记录新高。
叫人起床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耽误多天,没有去参拜紫钰小姐,兰斯洛焦心不已,生恐有情敌出现,是以没睡满四个钟头,便要拖着小草登门拜访。
“让我睡…让我睡…”
彷佛吸毒犯得不到满足,小草不住呻吟,事实上,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可能较毒瘾发作时的枫儿,更为恶劣。
“不要睡了,大好人生,你不觉得应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吗?”
“追女孩子是你的事,为什么要把我拉起来。”小草勉强撑着眼皮,摇摇欲坠的说着。
“这个嘛……因为我们是两兄弟,你年纪轻,对追女孩子没经验,所以你兄长我要示范给你看,让你日后进退有据。”
不好意思说是自己会紧张,兰斯洛硬是想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个理由太假,我不接受。”
小草勉强挤出个笑容,命令道:“枫儿,去舔他。”
“喂!不要乱来啊……你这招…实在太毒了。”
看见兰斯被追的满场跑,虽是疲惫,小草仍开心的哈哈大笑。
这几天以来,枫儿的亲匿亲舔,是兰斯洛的梦魇,不知怎地,他对这种过度的肢体接触,本能性地感到恐惧,又不敢出手推开,只有逃跑一途了。
“喂!为什么她只会追我,不会追你啊!”
“喔!谁教当初人家大姑娘睁眼的时候,大爷您刚好站在她眼前,她当你是主人,当然与你比较亲啊!”
小草的话并没错,枫儿的脾气,就宠物而言,可说是极端孤僻,很难与人亲近,除了兰斯洛之外,对每个靠近的生物,都怀着深深的戒备,就连小草自己,也花了颇长的一段时间,才能让她安心靠近,在此之前,小草身上摔伤两处,咬伤一处。
“枫儿,不要闹了,回我这边来。”
虽然与兰斯洛亲匿,但因为负起教养工作的是小草,日子一久,枫儿反而对小草的命令最习惯,听到命令,立刻飞扑回小草怀里。
“乖乖趴好,不要乱动。”
小草顺着体毛的纹路,轻轻抚摸,枫儿舒服地喵喵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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