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回忆录-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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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负的旋风旋过以后,学校里又出现了个“2。14”惨案。这一惨案使平淡的校园生活泛起了万丈波澜。2月14日是情人节,校长组织学校教师联合派出所民警进行了一闪突击大扫荡,其行动犹如百团大战,声势浩大,气势磅礴。搜捕的主要对象是游戏室、网吧、舞厅、OK厅、影视厅以及学生寝室。一夜之间“英雄”落难,“情人”遭殃者不计其数。不过因人数太多,学校没法处分,但他们又不甘心白忙一场,于是就往开一面,用罚款的办法让众人赎罪。花钱消灾倒是合情合理,那些被捕者也很满意,可谓是你情我愿,彼此受利。幸亏那晚我们几个比较老实,呆在寝室里,没有逃出去。那晚张敏和莉儿尽管也送了我一支玫瑰,但是我们的玫瑰不是每个人都能认识的,因为它外表看来只是一根干枯已久的长毛草。来我们寝室检查的那几个老师只道我们寝室里的人懒惰,枯草留在寝室里也没人拿去扔掉。那几个老师说了几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之类训导的话,便愤愤离开了我们的寝室。
第二天,“2.14”惨案就成了校内外的头条新闻,只恨《焦点访谈》没有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能力,无缘采访。一夜之间,萧市二中在萧镇名声大振,街上所有的店户都开始对它惧之三分,因为它不但联合了工商所,还结交了派出所,说不定镇政府里也有它的打手。教书十年无人问,一夜成名天下知!萧市二中的招牌打得叮铛响了,来拜访的人也多了起来,花店、网吧、游戏室等学校对头都纷纷来学校俯首认错,以求安居乐业。教委同志发来贺电,祝贺学校首战告捷。报社、电视台又是首当其冲。家长、老师举杯同庆,连赞学校思想教育抓得好。这一天,萧镇上下可谓是普天同庆,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只有我们学生是欲哭无泪,痛不欲生。
打完一场大战,总得收拾一下战场,处置掉那些战利品,并且还有必要做个总结,所以以后的几周就有的忙了。首先是对那些战争犯进行思想教育,从未来世界所需求的人才类型讲到乱花钱是可耻的行为,最后再点明中心:“不能再上网聊天了,不能再去游戏室了,更不能再像浪荡子一样花天酒地,无所事事了,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报答父母老师的苦心栽培。”下一步的工作是对那些战争犯供出来的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问话。据说学校从这次行动中间接掌握了另外一部分经常违反校纪校规的同学的证据。为此学校专门列了一张黑名单,扬言决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多数同学都犯过这样或者那样的错误,而又没人见过那份黑名单,以至那段日子里整个校园都是人心惶惶,深怕下一个进政教处的就会是自己。不过倒因为众人做贼心虚,学校太平了好几天,这种盛世实在难得,就像是中东地区得一星期和平一样属于破纪录型。作为惨案发起人校长同志,自然是功不可没,以至笑得几天都合不拢嘴。最后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总结经验了,所谓总结经验就是召开学生大会,由矮胖子代表学校领导给学生讲一番大道理,然后所有的教师开一场庆功会,大吃一顿。
矮胖子对这次行动的益处是绝对肯定的,他的会议精神大致分四点,然后再在每点中分七个小点,最后再把七小点中的每一点分几步来说。没有特异功能的人是不配听这种会的,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就只好拾几片树叶玩玩了。幸亏那次大会是在室外举行,有满地的香樟树叶供我们表演手艺。矮胖子在上面大讲男女之间应该保持距离,说起来比心理学家还心理学家。为了证明他不是信口开河冤枉我们,矮胖子还拿出前两天的审讯结果,举了好几个例子,例如某班某君是怎么追某班某女的,某班某女是怎么表白爱情的。其中说道有一对男女同学经常在树叶上刺字,相互传递爱慕之意。矮胖子还专门挑了片树叶当众宣读了几句。李斌说这么好的经验不学是不是太可惜了,于是我们把一大堆树叶剪成了“一箭穿心”,或者剪出个“ILOVEYOU”四处传开。到最后自己居然也收到了一张“爱你等于爱自己”的树叶,兴奋得笑痛肚子。散会后再回到教室,提起此事,没想到莉儿和张敏都掏出了一口袋树叶来,一张张展开,我和李斌差点晕了。没想到懂得现学现用的还不止我们两人。细看那些树叶,大多数的艺术价值都胜我俩的千倍,有的甚至用针在树叶上刺了首诗,其独具匠心的构思确实让人汗颜。可惜矮胖子无缘一见,不然可以再宣传宣传,把它发扬光大。
遗憾的是,第二天发明这种传递情感的创始人没有再来学校。
六十
这一场风波过了期中考试才算基本结束,其漫长的战斗时间虽不及中国人民的八年抗战,但是学生在水深火热之中饱受精神摧残,同样生不如死。所幸世上的事是不会随一方的胜利而终结的,就如百团大战,尽管打了大胜仗,但也随即给根据地带不了惨绝人寰的大扫荡。学校亦是如此,所有的“反动”势力都趁着学校收兵之际,突然反扑。因为大家都知道,学校每每紧抓了一次后总会松懈很长一段时间,就如游戏机里的擂台赛,发了一次全能量后,总得用一段时间来重新积蓄。
游戏机房、网吧等一些游乐场所立刻又变得人满为患。夜自修下课时,操场上的“情人”像是原始森林里的树,密密麻麻,随便叫一声“喂”就能赢得几十双眼睛同时回头。
其他人的事情我不想多管,值得一提的是林平也乘此机会开始“约”张敏了。李斌感到威胁,也加紧防范。他们两个向来谦让,但是为了感情却反目成仇了。每次当林平约张敏出去散步的时候,李斌总也不请自去,厚颜无耻地跟着他们。李斌和张敏出去的时候,若被林平遇上,林平也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于是乎,人家出双入对,他们三个天天搞三人行。有的时候,我和莉儿也会过去凑凑热闹。带着一份恶作剧的心理,夹在他们三人中间随波逐流,畅谈人生,倒也是其乐无穷。
在操场上散步,犹如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捉迷藏,似乎很危险。然而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操场上没有灯,在夜色的保护之下,老师根本看不清你的面孔。再说所有同学都穿着校服,纵然这个老师目光如炬,他看花了眼,也未必能分出甲乙丙丁。这个时候我倒是喜欢起学校发的这一身校服了,虽然穿着不怎么好看,但是作用还是明显的。有些同学担心被当场抓获,其实那是杞人忧天。学校的几个校领导全都像孕妇,要说跑步,我们学生一只脚都能比他们跑得快。更何况即使被抓住了也不可能两人同时被活捉,所谓捉奸捉双,抓了一个根本没用,只要你一口咬定刚才那个同学是同性,学校领导没有抓住另一个,死无对证,也拿你无可奈何。在学校里,对同性恋还是没有防备的。有伟大的夜色做挡箭牌,同学们越来越肆无忌惮。可怜那帮领导同志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也还是两袖清风,一无所获。
林平和李斌尽管已成了明争暗斗的死对头,但是没有张敏在场的时候,还是和过去一样,称兄道弟。一聊起来,两个人还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谈。我不知道张敏是不是明白他们的心思。五一节可以休息,回家前我特意单独约了张敏,想和她谈谈。
“大哥,你找我什么事啊?这么神秘,非要等人走完了才说,国家机密吗?如果我赶不上车了,你可得负责哦!”我叫她先在教室里坐一会儿,等人走光了再说,她老跟我没完没了的瞎扯。“你怎么不说话呀?噢!要我给莉儿捎话是不是?这很容易啊,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原封不动的传经给她,如果是信,也没关系,我不会去偷看的。”她很认真地说着,向我摊手要东西。
“什么?”我好奇得问道。
“信啊!你不是要我传信给莉儿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要送信了,你能不能少说几句,我都快被你说得精神崩溃了。”我瞪了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此时人已走光了,我正色道:“你觉得林平和李斌对你对不对?”
“很好啊,比你这个大哥好多了。”张敏漫不经心地回答我的话,又向我做了个鬼脸。
“你认真点好不好,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依然严肃地对着她说。
张敏见我没笑,嘟了嘟嘴,白了我一眼说:“到底是什么事啊?大哥!这么凶。你不会想不认我这妹妹了吧!”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那神情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在无助地寻找回家的路。
她的这个表情,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来缓和气氛。这丫头怎会想到那方面去的,也许我摆得面孔真的太冷酷了。“怎么会呢?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认你这妹妹呢?”此时,张敏的眼里居然已闪起了泪花。我急得团团转,恨自己没事干嘛摆个冷脸,居然把她给吓哭了,我可从来没有弄哭过别人啊。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给她擦擦眼泪,又觉得不妥,给她一块手帕,我又没有,慌乱中只觉得自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张敏,你别哭啊,我真的没有那么想。你……唉!”我偷偷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到底要说什么?”张敏擦了擦眼泪,满腹孤疑地问我。
“我——我们先出去走走吧!”被她刚刚这一哭,我先前打好的腹稿已被搞得乱七八糟,如今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先用一下缓兵之计了。女人的眼泪还真利害,怪不得民间有“孟姜女哭长城,哭一程倒一城”之说。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张敏没有表示答不答应,只是径自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我随后跟上。
还是上次走的那条路,路上一切依旧,只是路旁的景物变了样,金黄的稻田,变成了碧绿的秧田,枯黄的树叶换上了嫩绿的新叶,淡淡的野菊花香变成了浓浓的泥土芳香,应该说是比上次更多了份生机,更多了份情趣,可一路上我们还是沉默着。张敏走在前面,老是有意无意地踢着小石子,我则跟在后面,一门心思的为打乱的话重新做着排列组合,到一切排齐了,我才喊道:“张敏。”
“干什么?”这丫头还在赌气,冷冷地回答了我一句,头也不回。
“我是想问问你,李斌和林平哪个对你更好?”
“一样好啊!”张敏不假思索地答道,但说完后好像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站住脚步,回过头来问道:“什么意思?”
“你没有感觉到吗?他们俩对你……特别关心。”我用两只手胡乱比划着说。
“你不会说他们喜欢我吧!”张敏的嘴可真是快,一点也不含蓄,我刚刚说完,她就把我的话接了过去。这种事连我这旁外人说出来都觉得别扭,难免有些吞吞吐吐,她居然像吃果冻一样干脆。按常理应该表现的害羞一点才对嘛!
“实事就是如此啊!”我吃热汤圆般地说出了这句话,没想到真正含羞的却是我。我真有些莫名其妙了。
这次张敏没有再接上来,只见她的脸顿时红了,低着头为刚才鲁莽的回答而懊悔。我暗暗兴奋,会脸红不也证明了她懂得“爱”这个字的份量。如果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情盲,岂不是太让人遗憾了。我高兴地追问道:“你觉得他们两个哪个更好?”
张敏偷偷地看了我一眼,又飞快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