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病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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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么做,他有什么好处?他自己被自己烧死了;驷驖的仓库被烧了,查证会很困难;负责的曲建当时的慌乱模样似乎不是装出来的……难道是张家康自己想死,临死还拖曲建一把?
最奇怪的是,被枪击倒地的我没有死,不仅没有被打死而且没有被烧死,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莫明其妙的在某座山上的医院里。我再次走到窗前,这里地势不高也不低,正是在山腰上。仰头可以看见对面的山峰遮住了月亮的半个勾,低头则可以看见一道小溪在山谷间反射天上的星光。
我再次高叫“有人吗”数声,依然得到死寂的回答。于是我走到门边,门扶手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紧,只轻轻一拉,虚掩的门就开了。
外面过道上的路灯刺激到我的眼睛,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眼睛发痛。看来在那间张家康自焚的仓库里我倒地之后不知道怎么伤到了自己的眼睛。
我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虚掩着眼皮贴着墙壁往前走。走到一个水池边,我不顾强烈的药水味,拧开水龙头喝了两口自来水,感觉好了许多,只是更饿了。
过道不长不短,但显然这幢医院楼并不大。但是,没有人。早上六点给我打止痛针的护士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走到过道的尽头,发现这里是最高的一层。于是我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到最后却发现一很大的铁门锁住了下一层的入口。
铁门完全封闭了整个楼梯,甚至也没有窗户或者透气孔。我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终于摸到了这硕大的铁门上还有一道小门。但不幸的是,这道门也是锁死的。
下一层没有开灯,因为铁门下的缝隙处一片漆黑。我继续喊“有人吗”,并敲着门,这回得到的是自己空荡荡的回音伙同敲铁门的“当、当”声。
重新回到上一层,不长的走廊边上有和我的房间一摸一样的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病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们都是空的。我挨个敲门拉门,在最外侧一间虚掩房门的办公室里找到一张办公桌和一台睡眠中的电脑。我碰了碰鼠标,电脑屏幕亮了起来。我想我明白我是在什么地方。
电脑桌面上,有一张好大的照片。照片是一处医院的全貌,医院座落在山腰间,青山绿水,风景怡人。几个穿白大褂的护士聚在门口合影,背后是门匾,上面写到,“青溪疗养院”。
只不过,这些护士们全都戴着口罩。真是奇怪,为什么照相留影,也会戴上口罩呢?
不过,更奇怪的是,将我送到疗养院来干什么?我看了看电脑的时间,倒抽一口冷气。
今天是一月二十五号,是一九九八年!
上回冲进驷驖的仓库,还是一九九七年,那天正是圣诞节。我睡了整整一个月!
那么长时间,难怪他们会把我送进疗养院,也难怪那么饿……
可是,这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青渓疗养院,又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不知身处何地,这似乎是失忆的表现。我是失忆了吗?
我看了看电脑,里面似乎没有多少可看的东西。去年市刑警大队组织电脑培训,我有幸参见过,对电脑还不算陌生。这个电脑算先进的,装了Win95,我灵机一动,心想左右无事,自己也许可以用电脑记日记,|奇…_…书^_^网|毕竟我学了一个星期的拼音打字,下班后也爱赖在队里的电脑房里不走打游戏。近来听说时兴一种叫网络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1998-01-26 13:44 小雨
昨天写在这里的东西居然还留着,没有人发觉,太好了。
我在系统深处的一个文件夹里,用创建的这个文件,并储存为BAT。如果不是知道有这么个文件存在而刻意寻找,一般情况下这个文件根本就不可能被发现。从今天起,我决定在这里写日记,并以日记的形式,将昨天的日期和天气补上。
昨天晚上写完东西,我回到床上躺下。肚子饿得受不了,又出来喝了点水管里的水。不过这里的水应该是直接从山泉引进的,没有城里的自来水的味道,甘甜冰洌,凉澈肺腑。我没有再乱动,只是眼睛受不了的时候又给自己滴了几回药。看了看输液的瓶子,原来是生理盐水和葡萄糖,看来我一直是这样维持生命的。
医院只是一个简单的两层楼,我在二层,二层到一层的楼梯却又有铁栅栏门,关严实了的。我的房间窗户也有钢条栅栏。真是奇怪,自己独自一人在山腰上的一个医院里,医院里却又空无一人。人都到哪里去了呢?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人来?那我岂不是会饿死……
后来起来找地方撒尿,没找到,最后只好推开玻璃窗隔着床口的钢条将尿往楼下撒去,嘿嘿。
不过后来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嚎叫:“不……不……滚开!滚!”
我一下子被惊醒,冷汗连连。
原来我不是独自在这里。楼下还有一人!
我大声叫嚷,却又没人回应。
又冷又黑,我不敢离开我的房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惶恐不安极了。
据说死过一次的人都更加胆小,我算不算死过一次呢?或者,我是不是其实已经死了呢?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后来竟然睡着了。楼下的嚎叫没有再出现,如果出现了我一定会知道,因为我睡得极不踏实。后半夜(我揣摩)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沙沙沙沙……我的耳边一直都有这种磨牙般的沙沙声。
不知道后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并不是自己睡足醒来,而是被护士叫醒吃药的。
“终于醒了,饿吗?”她的声音甜美动听,如同她天使一样的面孔——准确地说,是面孔的上半部,因为她还戴了个大口罩。但我仍然从她光洁的额头和亮丽的眼睛中感受到自己昨晚的胡思乱想并不正确,我显然还是活着的。她的眼睛让我快融化掉,后脑的疼痛感似乎也无关紧要了。
“我都饿了很久了。”我道。
“对,刚好一个月,”她点点头,“吃过了药,一会儿就给你吃早饭。别激动,就一点点稀粥而已。”
“我……”昨天那另一个护士并没有来,我迟疑道,“我叫郭震,你叫什么?”
她略一迟疑:“我叫,陈青。”
“咱们这是在哪儿?陈青护士?”
“呵呵,青溪,是疗养院。”
“啊?”我早已知道这个答案,但我不想说出自己昨天用了那台电脑,所以只好对这个无法满足我的答案不置可否,她可爱一笑:“欢迎来到青渓疗养院,嘻嘻……你的手术已经做完之后一直昏迷,我们都以为你不知还要睡多久呢。想不到这么快就醒了。”
手术?
我道:“什么手术?”
陈青嘻嘻一笑:“你先喝点水吧。”她扶我坐起来,给我倒了杯水。我闻着她身上年轻女性特有的芬芳,不禁想起分手两年的前女友,接着想起了父母。我在这里,受伤住院,他们有多担忧着急?
爹妈是肯定会着急,不过我的前女友……还是算了吧。
我摇摇头,想把脑袋里不合时宜的东西耍出去似的。我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城,也不知道这回这事通知到爹妈没有。一个白大褂的男人进来,他没戴口罩,也许有四十多岁,浓眉大眼的即使现在也很精神,看起来年轻的时候一定相当受欢迎吧。陈青介绍道:“这是黄景亮黄院长,专门来看你。”
我想站起身来,但被他制止了。“不、不,”他笑眯眯道,“你坐着。才醒,知道今天几号吗?”
他声音洪亮,很有感染力。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昨晚擅自起床,他却领会错了:“不知道吧!哈哈,告诉你,别吓着,你睡了整整一个月!你睡下去的时候,还是一九九七年,现在可已经是一九九八年了!”
“哦……”
“嗯,不想说话也没关系。你的病情还不稳定,别做大的动作,好好休息。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小伙子不错,有干劲,呵呵,是个英雄警察哪。你自己可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月以前,可是省公安厅的杜副厅长亲自把你送到我们这里来的。杜厅长还说,要负责让你恢复健康,否则我可脱不了干系,呵呵。你到我们这里来,是我们的运气好,哈哈……嗯,平时你的日常起居监护,都由阿青来负责,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
“啊……那,我可以打两个个电话吗?”
“啊,这个啊,”他摇摇头,“前两天雷阵雨山体滑坡,要打电话,现在正在抢修,把电话线弄断了,可能还得有两天。你别着急,好好休息两天,我们再彻底检查检查。昨天手机信号不好,屏蔽没有信号。我先走了。”
他目光闪烁,前言不达后语,我张嘴想问的问题就没有问出来。
我想问的问题是,为什么昨天她们明明知道我醒来了,晚上一个留守的人也没有?
还有,楼下那个人是谁?
我看看陈青,她的目光还是清澈动人,我制止住脑袋不断想象那个大口罩以下的美女脸蛋,道:“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她耸耸肩:“那得看你恢复得怎样了。我去看你的粥好没有。”
看着陈青,我心里翻出一丝不知如何形容的怪异感觉。
一月就雷阵雨山体滑坡……
我回头,看看窗户外的天,窗户用铁栏杆封闭了起来。虽然如此还是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外面在淅淅沥沥的落雨,不过却并不感到如何冷。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从温度上来判断,这应该是个很靠南的地方吧?我起身走到窗边,磨牙般的沙沙声依然,即使是不再是在黑夜,如同我的困惑,即使不再是人影都看不到。我不知道谁是杜厅长,省上的领导没有姓杜的,但这并不太困难,因为也许黄院长说的不是本省的公安厅。这倒暗合现在这个地方看起来也不是本省这个推断。
后脑的阵痛将我按回床上。我的后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眼睛……真是奇怪,由于对地方的好奇导致自己一直没有注意这件事。可是当病人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护士或者医生不应该告诉病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脑袋被疼痛闹得模糊间,忽然一阵歌声从隔壁走廊传来,那是个年轻女孩子的歌声。她边走边哼着,越来越近,只听见她轻轻地哼着:“……远方,飞翔之后,等待死亡……”我抬起眼,看见虚掩的门缝一晃而过一个护士的头巾。
看起来这里的护士工作起来兴致满高的。我心下嘀咕道。
陈青端进粥来的时候我试图想知道折磨自己后脑的疼痛到底是什么毛病,但她说给我主刀的那位主治医生现在不在,她不大懂我的毛病,但看上去应该是头部做过手术。她答应我帮我去问问。她大致给我说了一下,给我的眼药是恢复性药水,我自己给自己滴,恰好误打正着。她吩咐我,记得自己每隔半个小时给自己上一次眼药,避免用眼过度。
很快她就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我刚把粥喝完。她眉飞色舞地说:“下午带你去活动,你会电脑吗?我们这层楼有个电脑,可以让你玩玩,不过要注意时间,休息眼睛。”
好机会!我当机立断,尽管我对她没有问到我的病情的详情仍然不解,但我决定不动声色,先让电脑在我的掌控之中再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但看起来,似乎我对在电脑上记录有种奇异的欲望。
现在我独自一人关在电脑房里,记录今天的经历。电脑房不大,和我的病房差不多,里面除开一个电脑桌和两张椅子,就一排书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