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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住院的病人-第34部分

小说: 住院的病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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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事后一定要想个法子折磨这个欺负女人的没用东西。

现在想来,面对一个照料自己良久而又手无缚鸡之力的护士,面对一个已经决定把一切告知并将性命交给自己的妇女,被人如此侵犯凌辱,选择退到门后的我自己,也未必逃得过懦夫二字。

我依然选择了和上回一样的角度,在门缝的斜后方,可以看见从厕所走出来的人的侧背面。我决定待那个男人一走出来,我就赶紧到厕所里去。我不由想到,但愿赵护不会被奸杀吧……

“轰隆!”又是一声炸雷,伴随着几乎同时出现的白光闪过我的头顶。

我差点心脏被炸雷炸停,不由地张大嘴喘气。

忽然,走廊另一边传来脚步声。又有人来!

在一团漆黑的餐厅里,我的后背的肌肉忽然没来由的全部紧张起来。

危险的本能反应!我没有时间考虑,猛然往后退开几步,钻进一张桌子下面。

下一秒钟,餐厅门被推开。

来人竟然是金惠生。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就将房门虚掩好,然后蹲在我原来的位置上。

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他神经质地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又扭头回去。

咦?

怎么像上回我的动作?

原来在这个位置,他是看不见的。我不由想到,上一回我也是有同样的感觉,总感觉被人注视着。那么是不是上一回餐桌下面确实还有另一个人呢?

我的后背开始发凉。但金惠生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餐厅里来做和我一模一样的事,虽然我曾经告诉过他上回我是怎么藏的。于是我走上前去,从背后捂住他的嘴巴。

“别动,是我。”听到我的话,看到我的脸,他也不再挣扎。我放开他,他道:“老天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来了?”

隆隆雷声响过,我的解释他没有听见。他叫道:“什么?”

我大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起来上厕所,发现门锁的。就回头去罗卫民那边上,谁知道走到护士值班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去那边厕所撒尿,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头,就跑回来了。”他嘶哑着嗓子在爆雷中解释道。

我道:“那刚才在护士值班室那边你咳嗽了?”

“对,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咳嗽,我是被咳嗽咳醒的!刚才一路走过去也在咳嗽。厕所门是你锁上的?那两个人呢?”

我将嘴放在他耳边,越是讲,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妈的,是那个叫李沧海的混蛋!操他姥姥的!”除此之外,金惠生还咒骂着些什么。但到此时此刻,他也无法可想。

我和金惠生一上一下,我站着,他蹲着,从门缝里以斜角的方式监视着走廊。雷雨越发疯狂起来,在这个可怕到荒诞的夜晚里,老天也开始发泄着它的怒气。我和金惠生都不说话。我们甚至听不到厕所门到底打开没有。基本上来说,在这样的环境里,耳朵是已经报废了的器官。剩下只能全凭眼睛了。

接着我看见了一件我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东西。

一件护士的白大褂,从门缝里一晃而过。

是的,没有人,就是一件白大褂,从门缝里滑过。空荡荡的衣服,袖子下,没有手;裙脚下,没有脚。

领口上,没有头。

我的全身都僵在了当场,那衣服滑过的一瞬间,我如同被外面的闪电击中一样,一股酥麻自下而上升起。

脑袋里空白一片。

紧靠在我身上的金惠生意识到我的不对头,他站起来拉着我:“怎么回事?”

我机械地推开门,手打得笔直,木然伸向前方。

“衣服。”

“什么衣服?”金惠生道。

我道:“你没有看见?”

“我没有看见!我什么也没有看见!”金惠生焦急道,“什么衣服?”

是幻觉吗?

可是,为什么那么真实?

来到走廊,没有衣服的踪迹。

金惠生转身,猛然惊呼一声:“糟糕!”

我回头,看见厕所门洞大开。

赵护呢?

在那一瞬间,我感到心脏一阵强烈的收缩,以致于从来未曾体会过的剧痛出现在我的胸腔。凭着直觉,我已经料到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曹护的脸与张德全的脸交替在我眼前晃动,李护的歌声若隐若现。

死亡的气息瞬间从厕所里扑面而出,借着顺着厕所窗户灌进来的阴风狂雨,我感到恐惧让全身的神经战栗不断。雨声疯狂的抽搐在窗户外的树叶上,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冥冥中有根抽象的弦,越拨越快,越拨越紧。

我们冲进厕所。不,几乎是金惠生拉着我进入厕所。厕所的壁灯依然是关着的。金惠生一打开壁灯开关,赵护就出现在我们眼前。

赵护的尸体。

在厕所最靠里侧的格间,赵护的头正从台阶上斜斜得倒挂着,身体除了一只手臂,其余都在格间里面。

赵护的口罩被揭开在一旁,脸上并没有狰狞扭曲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死不瞑目的表情。那双还没有闭上的眼睛里,依然可以看到让人骨髓发凉的残留的愤怒和怨恨。

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见赵护的脸,如同曹护一样,也是最后一次。

“罗卫民是对的……”我浑身开始发抖,“是鬼!是鬼杀人!没错,是李护的衣服杀人!一做梦,鬼就……”

“吱呀——”门外传来一声响动,一张脸探了出来。

是罗卫民来了。

“怎么都在这里?”他不解道,“今晚怎么没有人值夜班?那歌声又出现了你们听到没?”

接着,他看到了地上的尸体。这犹如一道雷劈到了他身上一样,罗卫民猛地跳起来:“这是——赵护?我就知道是这样!是那滩水!你们看,是那滩水!是李护来复仇来了!她要杀死所有人。我就知道的,今天我看见那滩水就知道……”

我道:“是的!是衣服!刚才我又看到了!”

金惠生忽然爆吼道:“够了!你们两个!”声音之大,几乎盖过了窗外的雷声。简直不敢相信从他那么瘦弱的胸腔也可以发出这样大的音量。

但是,依然是走音跑掉的声音。

我和罗卫民不住地发抖,眼睛根本不敢往赵护放大的瞳孔上看去。只能无助地看着金惠生。显然,金惠生也受了很大的刺激,几乎站不稳了。但他仍然慢慢走上前去。说来很可笑,是身体虚弱到极点的金惠生居然是此时此刻我们三人中行动最正常的。

他要干什么?很快就有了答案,他蹲在地上,开始翻开赵护死去的头部。我不敢再让自己的眼光跟着他的动作,只能转向罗卫民。罗卫民扶着墙壁直喘粗气,瞪着我道:“怎么办?我又听见歌声了。怎么办?我又听见……”

“郭震!”金惠生道,“你过来。”

“干什么?”

“过来!”金惠生似乎有点恼怒。奇怪,他为什么不被恐惧所袭到?他的眼睛布满的血丝,远远看去,红红的如同鬼魅。他是人吗?我开始胡思乱想,他是正常人吗?

见我没有回应,金惠生回头道:“你他妈给我过来!”几滴水滴到金惠生的脸上,他的脸上竟然是说不出的亢奋。但水滴依然滴下,金惠生抹了一把,我抬头一看,是那盏早已坏掉的椭圆的吸顶日光灯边缘滴下来的。

是被已经否定的密室通道。

我走上前去,罗卫民在后面颤声道:“……别、别去……”金惠生道:“过来看看,她是怎么死的?”

罗卫民道:“被鬼害死的……”

金惠生不说话,只是瞪着我。我只好将自己的眼光移向赵护。

格间里,赵护的衣衫完好而不凌乱。但她的脖子喉部,有一道明显有一道深深的紫色痕迹,应该是压痕。

看到这场景,我反而恢复了过来,多少想起了一点曾经的常识。我蹲下来,用手比划了一下脖子上的痕迹,正好和两个虎口吻和。掰开她的嘴,她的舌头立即掉了出来,紫色的舌头,带着透明的唾液和血丝。

“没有逼奸,是谋杀,”我喃喃道,“是被人用手掐死的。”

上一回,孙护和张德全在里面的时候,我曾经一度误认为是挣扎;这一回,真的挣扎,我却误认为是欢好。

不可原谅的错误。

接下来,我和金惠生立即想起一件事。

“人呢?”

“密室!是密室杀人案!”金惠生忽然高声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别他妈提什么鬼不鬼的!为什么我没有看见?这是密室杀人!”

罗卫民和我面面相觑,但金惠生道:“尸体、动机、杀人工具、嫌疑人,全部都有,这是赤裸裸的谋杀!”

“是鬼!小李护士就是凭空消失的!”罗卫民叫道,但金惠生走上前去,飞快地手扬出。

“啪!”一个耳光迅速有力的扇在罗卫民脸上,罗卫民显然是被抽愣了,摸着脸不啃声。

金惠生道:“醒醒吧,你们两个!尸体明摆着是在这里,被掐住脖子窒息而死,和被吓死的前面两个有本质的不同!为什么要杀她?她是约定今晚要和郭震透露她知道内幕的,她是要出卖她以前的同伙加入我们的人!显然,楼下的那些畜生就是杀人的嫌犯,他们全部都有杀人动机。”

“但是,凶手呢?”我喃喃道。

我终于充分理解了罗卫民的举动,毫无来由的将所有精力投入到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中,真是转移自己心里巨大恐惧的好方法。

也许上一回,是我的眼睛有问题。但这一回我和金惠生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走廊,依旧没有看到所谓的凶手进出。

而我,却看到了那件可以自行移动的衣服。

曹护死的那晚,我也看到过同样东西……

那是凶手吗?

“这是密室!别忘了!既然张德全可以利用一个通道上下,凭空来凭空去,杀死赵护的凶手也可以!从楼下上来的人杀死赵护可行,和赵护一起守夜、监视赵护的李沧海也可以!他们都是嫌犯!”

接下来的事情,只能用混乱来形容。本来应该监视赵护的李沧海毫无踪影。整个二层楼,一个青渓疗养院的人都没有。除了三个病人,一具尸体。我现在用我混乱不堪的大脑拼命回忆,只依稀记得由于不能通知他人,为此我们不得不跑到楼梯下面,使劲敲打那扇我从来没有见得开启过的大铁门。

尽管金惠生认为楼下的都是凶手,但是出于恐惧,我和罗卫民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到铁门上。

“来人啊!快来人啊!”

“死人了!快来人!快出来!”

拼命的喊叫,犹如即将灭亡的人的垂死挣扎,我们并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只是希望能看到多一些的人,多一些的阳气,多一个面孔来分担我心中的恐惧。也许,我们其实是在喊,救命!

门很快被敲开,胡护和几个男人在外面。

“什么事情?”

“赵护!是赵护!赵护死了!”

检查赵护尸体的过程,并不复杂。但之后的事情,比我想象中多出来一些东西。我们没有看到检查的全过程,只是被安排回各自的房间。

金惠生、罗卫民和我,被单独分开。我被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黄院长亲自坐到我面前。而荣锋则去询问金惠生。我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舒服,因为虽然荣锋谎话连篇,但起码看起来要理智得多。而就我的接触以及陈青的叙述,黄院长许多时候是个疯子。和疯子在这个晚上打这一类的交道,谈论这样一些问题,我本来就混乱的大脑和惶恐的心理更加没底。

当然本来也未见的有什么好理智的事情。

“就这些了?”铁青着脸的黄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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