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华都之情深似海-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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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
霍令琦带着一身疲惫回到霍公馆时,甫一进门,便看到自己的妻子,正罕见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态平静,仿佛是在等他归来。
他不由皱眉,低声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他今天实在没有扮演温柔丈夫的心情,语气也稍显不耐。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卧室,一直沉默的赵之婉才突然开口:“令琦,我有话要对你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罢。”
赵之婉却有些坚持:“不,就今晚,我心里只要存着这件事,便永远睡不着。”
她这语声带了点激动,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颇有些突兀。
霍令琦不由朝卧室一边的婴儿床看了一眼,直到确定小安琪没有被吵醒,这才按捺住心中烦躁,问妻子道:“婉儿,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
赵之婉欲言又止,面上是掩不住的重重忧虑。
昏暗的灯光下,霍令琦看了一眼赵之婉,又看了一眼那婴儿床,索性纵容了她,不容分说地将她推转过身,半搂着人就往卧室深处的小套间走去。
“你既然有话要说,我们就到里面去谈罢。”
他这幅模样,像极了一个发号施令的国王,但她并不介意。因为她知道,他的内心里,其实有很多温柔的地方,只是很难被人发觉罢了。
小套间里有一张圆桌,两把柔软皮椅,只是平时用来晒日光的一处地方,装饰性大于实用性,不免空间狭小。这两人一进来,便自动分开,很有默契地坐了下来。
这对年轻夫妻,自从结婚后,除了一起用餐,还未有过这样对面而坐的谈天时刻。
夜半时分,人心仿佛最为坦诚,也最易说些藏在心底的真心话。
赵之婉悠悠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唉,咏薇说得对,你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我还是没办法不对你心软,真是一物降一物,你生来就是要欺负我的。”
“婉儿,你说什么?”
她的喃喃自语,促使霍令琦俯下身向她靠近,那股陡然迫近的男子气息,一瞬间占领了她的四周,让她的呼吸微微一窒。
他对她的影响力,从来没有改变过,但她自己却变了。
“令琦,我们离婚吧。房产、股份,那些我都不要,我只要琪琪。”
赵之婉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静地说道。
霍令琦这一次耳边听得十分清楚,但他却依然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自己的妻子,下意识便凌厉地瞥了她一眼,却意外地收获了妻子的平淡一笑。
“你说,你要跟我离婚?”
霍令琦拧起眉,陡然压低的嗓音已经带出了危险的气息,仿佛随时都将爆发。
“是。”
赵之婉不敌他刀锋般的直视,调转过头去看向一旁,语气里却还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霍令琦心里突然有些茫然不定:这个女人,真的是赵家三小姐、他的妻子赵之婉?
他第一次发觉,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她。
赵之婉穿着一身白色衣裙,却不再像个纯洁的天使那样天真无邪。她的目光里透着坚决,那双常显无辜的眼眸里,此刻唯有冷淡。
她对待他,就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客客气气,得体却疏离。
这态度上的转变,让霍令琦心里很不舒服。他已经习惯了那个事事以他为先的小女人,习惯了那个小女人逆来顺受的温柔。
“该死,你一定是被那个程咏薇带坏了!”
他紧握拳头,忍不住往桌上重重一击,心里又浮起几分戾气。
他突然很想念那个曾经温柔如水的小妻子,但是现在,好像有一些值得珍惜的东西,在他尚未察觉之时,便悄然改变了。
“是程咏薇搞的鬼吧?她都让你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恩?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令琦,我现在的样子,你不喜欢吗?”
赵之婉有些疑惑,语声还是一贯的低软柔和,让霍令琦有一刹那的错觉,以为她还是原来的赵之婉。
但她的神态、她的动作和姿态,已经暴露了一切。她不再是那个懦弱地只会依附自己丈夫的胆小鬼,他所迷恋乃至呵护的、那个来自没落贵族的怯生生的赵三小姐,已经改头换面,正在试图成为所谓的“独立新女性”。
“不过,不管你喜不喜欢,在我自己,是很高兴能有这种改变的。”
赵之婉笑了笑,柔婉的面上露出罕见的坚定。
她向丈夫静静讲述自己这阵子的心路历程:
“当初知道你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时,我的心都要碎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挽回你的心。我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只会在家里胡思乱想,就像一个怨妇,我还担心自己会和你离婚,会成为被抛弃的、被人看不起的女人。”
“但现在,我什么也不怕了。离婚不是一件严重的事,是我以前的想法太陈旧了。就这样分开,总好过哪一天撕破脸皮,闹得满城皆知要好。”
她望了他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何况,你那个王小姐,已经哭诉到我面前来了,说是你……搞大了她的肚子又不肯娶她。如今我愿意离婚,不是刚好遂了你的意么。”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霍令琦承认,自己最近确实在外面和其他女人有来往,但那都是逢场作戏,根本算不得数的,而王菁菁肚子里的孽种,根本不知是哪个野男人的,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赵之婉与霍令琦做了一年夫妻,对他的心思也摸透了几分。
见到男人这种坦然否认的模样,她心里知道,在王菁菁的事情上,霍令琦大约真的没有对不起自己。
于是,她到底还是心软了些,柔声说道:“这件事,如果是我误会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也不完全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要跟你分开的。我也希望,离婚以后,你还能生活的很好。毕竟,你还是琪琪的爸爸。”
她频频提起“离婚”二字,语气又很是自然,仿佛他们之间就将再无瓜葛,而他于她,唯一的身份只剩下一个——安琪的生父。
霍令琦的眼里闪动欲起的风暴,语气也变得激烈而冷冽:“我不会同意的,赵之婉,离婚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这男人从前都是温柔丈夫,从未在妻子面前流露出这样失态的一面。
赵之婉毫不畏惧他的怒意,坦白说道:“我已经找好了律师,如果你不同意,那么就法庭上见吧。”
她神情认真,并非是随口骗他。那日在人民医院,她就曾向程咏薇询问过帝国的离婚程序。程咏薇虽然不很赞同她的决心,但也表示愿意帮忙。
而霍令昕若是不肯和平离婚,凭程咏薇的能力,要在华京的律师行里找一个名律师,来打这离婚官司,也还不太难。
霍令琦也立即猜到了,赵之婉有勇气作出这番举动,这其中一定有程咏薇的作用。
他对程咏薇本来就无甚好感,又因霍令昕今日的发难而更添一份厌恶。现在,这女人竟敢撺掇赵之婉与自己离婚,拆散他的婚姻……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过短短一日之内,向来骄傲的霍大少,便因接连而来的两件意外,而尝到了心灰意冷的滋味。
人生还很漫长,品尝失去、面对失败……
这些无法逆转的挫折若是定要来临,早来,总比晚来要强些。
隐情
春季的柔风,透过窗户,吹进了房中,吹散了女子的一绺额发。
程咏薇站在镜子前,试穿一件新衣。
不知何故,年纪稍长了些,她便渐渐地爱上了旗袍。
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件,便是程氏成衣铺做的新款“花边旗袍”,紫色的绣花精致婉约,周围的装饰却又个性十足,正是传统与摩登的成功结合。
这件长旗袍两边开叉很高,露出女子一双秀美白皙的小腿。旗袍里面衬马甲,使腰身变得极窄,以至贴体,来自女性的曲线美,在这旗袍的包裹下尤其妩媚动人。
穿上高跟鞋后,程咏薇再往镜中看去:
穿着旗袍的女子面容柔和,眼眸中暗含神采,浑身透着一股知性与优雅。
唉,只是太瘦了点。
她这样自我欣赏了一会,忽的皱眉想道。
“姐,你换好没有?我可以进来了吗?”
程嘉树在外头轻轻叩门,似乎是等得有些没耐心了。
“进来罢。”
程嘉树一进来,就看到了正对镜自揽的女子。
他目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艳。程咏薇这一身旗袍打扮,与以往的干练风格相比,实在很有点柔美的女性韵味。
程咏薇顾不上看他,还在镜子前自我端详:“小树,我这身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极了。”
少年走上前去,温柔地抱了抱自己的姐姐,也抬眼去看镜中,此刻亲密相拥的一对男女,眉眼间是如此地相似,只是女子的脸略显几分苍白。
程嘉树微微皱眉,说道:“姐,你最近瘦得厉害,难道是思虑过度?”
程咏薇佯怒般去拍他的头,“我最近好好的,哪来的什么思虑过度。整日疑神疑鬼的——你又去旁听心理学的课了吧?”
“我这半吊子的心理学知识,自然比不了你这正规军的好底子。”程嘉树承认道。
但他并不会轻易就被转移话题,话锋一转,就又回了正题:“所以,姐,你比我更清楚你现在的状况。只为了一个霍令昕,你就能把自己弄得心思重重,立场矛盾,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程嘉树叹了口气,几乎有些心疼地问道:“姐,你这样硬撑着,到底累不累?”
程咏薇一怔,下意识便答道:“爱一个人,即便一时辛苦,也是心甘情愿。”
“姐,难道这就是爱情么?”
程嘉树问道。他虽有上佳人缘,却至今还是个徘徊在爱情领域外的门外汉。而他对于爱情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旁观者的局外观察。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姐姐那消瘦了的面庞上,“如果爱情就是妥协,就是自我忍让,那么还不如舍弃。”
程咏薇一时竟无法反驳。但她最怕这少年流露悲观主义的一面,于是试图挽回局面,“先前也许有些苦味,但余下的,便只有甜蜜了。”
程嘉树淡淡说道:“姐,你真觉得,这种苦是一劳永逸,再无后续的么?”
“以前你曾对我说过,王子与公主即便结了婚,也不可能永远快乐地生活在城堡里,他们终究要面对更多来自现实的问题。”
他继续抱怨下去:“依我看,爱情不是什么好东西,受的罪比得到的开心多,姐,我不想去爱上谁了。”
“小树,能为一个人奋不顾身,其实是很幸福的。”
程咏薇伸出一只手,像小时候那样轻抚弟弟的脸,“这种着魔般的感情,并不是人人都能遇到,所以才格外宝贵。”
她历经两世情感,这话中的感概实在复杂。
程嘉树还太年轻,也许还不能领悟到她的意思,于是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姐,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在爱别人的同时,也多爱一点自己。”
这清秀少年又故作老成地叹气:“姐,你其实什么都明白,却要假装糊涂。你说人要难得糊涂,退一步又何妨,我不懂这些大道理,我只要你过得好。”
程嘉树这些话状似无心,却让程咏薇如梦初醒,想起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某些事。
傅雷先生曾在写给儿子的家书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