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风流-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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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蓉,我们有十年没有到吴海吧。”
陈庆蓉也趴在窗台前,望着细雨中的街道,道:“十年没有来,吴海变化不小。”又道:“今天来的人不少,恐怕要收不少钱吧,我看最低都是一百,二百以上的也不在少数,这次婚礼怕是要收五、六万吧,在沙州办酒,我们能收多少?”
张远征算了算,道:“我们的亲戚朋友多数都是工人,这几年工厂不景气,好多朋友都下岗在家,请他们来吃酒,于心不忍。”陈庆蓉安慰道:“你也别去考虑别人,这红色罚款单,我们得到了一大堆了,现在不捞回来,就只有吃亏的份。”
这是现实,人情来往,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对于收入不高的夫妻来说,这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张远征很能体会到“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的感觉,他很有感触地道:“侯卫东这孩子真是不错,比我们年轻时能干得多,他考虑问题也周到。”
“现在说这话还太早,我就是担心侯卫东太能干了,以后小佳控制不了他,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还是希望他平和一点为好。”
张远征难得地挽住了妻子的腰身,这个亲热的小动作已经被遗忘了许多年,陈庆蓉感受到丈夫的温情,也就默默地将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之上。
“少来夫妻老来伴,远征。”
在侯卫东家里,七、八位内亲全部挤在屋里,加上侯卫国、侯小英以及楚英、何勇,把小屋挤得满满的。
何勇签了三年还款协议才走出了学习班,在学习班住了一个月,由于少喝酒少熬夜,脸上气色很不错,他拍着荷包道:“小三,你姐夫为了出学习班,弄得囊中空空,这贺礼先欠着,改天我一定还上。”侯卫东换下了中规中矩的礼服,换上了一件随意些的西服便装,而小佳换下了婚纱,穿上一身白色长裙,衣如雪,人如玉,格外俏丽。
在客厅坐了一会,刘光芬就让新夫妻到里间来一趟。
“一共收了六万六千八百五十块钱,这是你们的钱,点一点,宾馆的用餐费一共是一万九千元,晚上还没有结算。”
小佳急急地将钱推过去,道:“妈,我们说好了,不管在哪边结婚,这笔钱我们都不要,就算是我们孝敬的。”刘光芬见小佳的态度,心里乐滋滋的,道:“钱是你们的,你们就得要,至于孝敬我们,以后机会还多,一是一,二是二,这点我还是拎得清。”
刘光芬就和小佳推来推去,侯卫东在一旁笑道:“这钱又不烫手,你们这是干嘛,妈,你为了我们,请了这么多人,以后总是要还人情的,这些钱算是我暂存在你这里的,以后慢慢帮我还人情。”
刘光芬还要推辞,侯卫东不耐烦地道:“妈,你烦不烦,这是两家说好的事情,你别节外生枝。”
刘光芬听懂了侯卫东的话外之音:“侯家不要这钱,张家也就不能要。”她这才收了钱,道:“你们早点怀上小孩,我要用钱给孙子买玩具。”
晚上,两亲家以及家中至亲就单独吃了一顿饭,由于没有经济的纠葛,加上两家相距甚远,以后也没有多少接触的机会,因此晚餐的气氛也就良好,其乐融融地完成了这个仪式。
当所有的喧嚣结束的时候,两人就回屋。他们的新房设在侯卫东曾经的住房,为了迎接这一对新人,特意重新刷白,又贴了许多的喜字,并且挂上了一些红丝带,很有些喜气洋洋的感觉。
侯卫东也累得够呛,关上门,只穿了一条内裤,仰面朝天地躺倒在床上。小佳的精神状态要好一些,她先去洗了澡,回来的时候,侯卫东已是有着轻微的鼾声。
小佳推了推侯卫东,道:“老公,怎么就这样睡了,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侯卫东晚上喝了好几杯酒,加上应酬了一天,着实累了,翻了一个身,流了一丝梦口水,继续睡觉。
看着熟睡中的丈夫,小佳很心疼,可是这是新婚之夜,久睡不醒是什么事?
等到侯卫东被推醒以后,见到小佳坐在床边,神情也并不开心,抬头见满屋红光,就醒悟到今天是新婚之夜,翻身坐起来以后,道:“我怎么就睡着了。”
小佳忽然觉得有些委屈,道:“结了婚,你就不在乎我了。”侯卫东忙道:“哪里的话,今天累惨了。”想到还要在沙州走一趟这个程序,侯卫东心里就暗暗叫苦。
第200章 水泥厂(一)
结婚原本是人生的喜事,但是经过吴海县的婚礼,侯卫东着实有些怕了,想着若是在益杨再来一场,他会被逼得发疯,于是,沙州这场婚礼就与益杨的那一场婚礼合并。
在沙州的婚礼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一是沙州建委系统的人,二是张远征和陈庆蓉厂里的人,三是益杨去的人。
益杨县里去了曾昭强、朱兵、秦飞跃、粟明、欧阳林、曾宪刚、习昭勇等人、段英、杨倩等人、精工集团的李晶带着几个大股东,以及组织部郭兰、老詹等人,都受邀请前往沙州市。
沙州的酒席也办了三十来桌,热热闹闹完成了盛大的婚礼。
过了短暂的婚假,小佳到园管局去上班,侯卫东自是回到了益杨县委组织部。
回到综合干部科办公室,日子就重新开始,老詹是机灵人,通过婚礼知道侯卫东人脉深厚,也就去了轻视之心,有心结纳这位曾经当过乡镇领导的年轻人。
老詹上身白衫衣,脚下是锃亮的皮鞋,衣冠楚楚,鼻梁上架了一幅眼镜,很有些干部派头,他手里的工作也不多,上班以后,三下五除二将手中的事情应付完,就站在侯卫东桌前来吹牛,“现在这个时代,找钱是第一位的,我这个年龄也不想着进步了,有机会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平时喝点革命小酒,打打革命小牌,也就知足了。”
侯卫东正在填写干部分析表报,这类填报表的工作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有勤快细心就行,偏偏老詹站在桌前说个不停,他耐心地听了一个多小时,表报也只填了几个字。
郭兰是主持工作的副科长,她对于老詹的老板凳行为也是无可奈何,论年龄,老詹比她大了接近二十岁,论在组织部的资历,更是无法与其相比,可是这个老詹也不自觉,倚老卖老,成天没有正形,今天上班以后,从早上八点四十起到十点,就一直站在侯卫东桌边,“天南海北、上下五千年”一阵胡侃。
如果放任这种行为,以后科室的工作就很难开展,当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指到了十点半,郭兰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拿了一份去年的干部报表,走到侯卫东身旁,道:“侯卫东,这是去年的报表,你参考着看一看,加快点速度,今天下午要把材料报给肖部长,肖部长审过了,柳部长还要签字,然后明天一早就要报到市委组织部,抓紧一点。”
侯卫东知道郭兰言外之意,他对老詹的啰嗦也很心烦,很配合地拿起签字笔,道:“看来我得加班,老詹,我先把正事,等会继续聊。”说完就一本正经地把眼光集中在报表之上,再也不理睬老詹。
老詹也就自感无趣,又站在身旁说了两句,“侯卫东,星期天有空没有,我知道一个水库,里面有很多二斤重的鲤鱼,我请郭兰和你去钓鱼。”
郭兰开玩笑道:“侯卫东新婚燕尔,怎么舍得把星期天的时间花在钓鱼上,你也是,我们三人一个星期五天都呆在一起,星期天还要往一起凑,腻不腻啊。”
老詹马上转移话题,道:“郭兰,侯卫东和你应该是一年毕业的,他都成了亲,你也要抓紧,否则成了老姑娘了。”
侯卫东就抬眼看着郭兰。
郭兰在组织部的美女,而且是单身美女,为她介绍男朋友成为组织部几位老同志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是这个小丫头固执得紧,对于老同志的苦口婆心一概置之不理,老詹年龄不大资历却老,也是说亲队伍的一员,总是见缝插针地对郭兰的终身大事表示关心。
郭兰暗道:“自己到底年龄轻,对这些老同志没有威摄力。”
老詹从来不把郭兰当作领导,这一点,郭兰也没有办法,毕竟她只是科室领导,不是部里的领导,还不能决定老詹的命运,相反,老詹在民主测评等关键时期,还可以投出神圣一票,这对于追求进步的年轻人来说,是很重要的,老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就会时常摆出一幅老资格架式。
正说话时,肖兵出现在门口,他是常务副部长,脸上虽然是很平静的表情,却仿佛带着敌杀死的味道,老詹就如一只害虫,悄悄地溜回到了办公桌前,扯出一份没有完成的文件,又把钢笔拿了起来。
“报表弄快一点,争取下午拿给我。”肖兵给郭兰交待完任务,又来到了侯卫东桌前,道:“你在沙州办酒,怎么也不请我们去喝酒。”侯卫东忙道:“肖部长工作这么忙,好不容易才有一个休息时间,我怎么好意思打扰,星期五我在益杨宾馆订了两桌,专门请部里的同志。”
肖部长满意地点头道:“既然调到组织部,大家就是一家人了,结婚是大事,部里要好好祝贺。”又对郭兰道:“郭科长的想法很好,柳部长也同意你的想法,凡是副科级干部过生,组织部都要发一张贺卡,要让同志们体会到娘家的温暖。”
等到肖部长一走,老詹立刻就弹了起来,仿佛椅子下面插着有针,他见郭兰和侯卫东专门做着报表,就出了门,也不知到哪一间办公室窜门去了。
综合干部科也就一台微机,郭兰就专心地盯着屏幕,她双手如飞,在键盘上敲出一连串的噼啪声音,很有些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韵味。
“侯卫东,调到组织部来也不给兄弟说一声,今天晚上请我和郭兰吃饭。”任林渡所在团委就在一楼,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进了综合干部科的大门以后,就一路说笑着进来。
侯卫东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放下笔,看了郭兰一眼,对任林渡道:“请客嘛,小事一桩,在哪里去吃,随你的便。”
任林渡笑嘻嘻地对郭兰道:“我们尊重女士的意见,郭兰,你想在哪里去吃饭。”
对于益杨城的年轻干部来说,任林渡无疑是一位优秀人物,最突出的特点是应变能力强,无论到了什么场合也不怯场,口才也好,即使对方是不喜说话的内向之人,他也能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而且总能将对方的话也引出来,调入团委以后,如鱼得水,团委的重要活动都有着他的活跃身影。
任林渡,已经被县委赵书记看中,据说很快就要调到县委办。
郭兰出身于书香门弟,郭教授满腹诗书,修养很好,平日里沉思和看书的时间多,除了在教室里,他的话也并不多。郭兰从小在氛围中长大,其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就带着其父的影子,所以并不喜欢机敏、外向和绕舌的任林渡。
她婉拒道:“我哪里也不想去,就想回去喝碗清粥,你们两人想去喝酒,别把我扯上。”任林渡两眼一转,道:“我知道一家粥店,是新开张的,据说是广东人开的,味道不错,我们三人就去喝粥,滴酒不沾。”他一边说,一边给侯卫东递眼色。
侯卫东明白任林渡的心思,可是内心深处并不想帮他,郭兰是外秀慧中的女子,与其接触就如夏天的一股清泉,很是舒适,他与小佳是真心相爱,可是任林渡狂追郭兰,让他隐隐也有些不舒服,就如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一般。
这种内心深处的隐秘是难以见光的,他掩饰得极好。
此时,侯卫东面对任林渡的求援,笑道:“老詹喜欢吃鱼,等他回来以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