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常委-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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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对谢景新比别人更多一份关心,而且也更加得体。
因为谢景新来S市任职,妻子肖莉不同意,两口子因此产生很大隔阂,自然,家也就不可能搬过来。他暂时住在市工会会馆过单身生活。
过去计划经济时代,每个市的工会差不多都建有会馆,其实就是招待所,它的主要功能是接待工会内部会议或上级来检查工作的人员。随着社会转型,原有的那种吃大锅饭、漏洞百出的接待体制逐渐成为市总工会的一个巨大财务负担。每年在会馆投入进去的资金近百万,但却总是亏损。不仅钱收不回来,反而里面的装修都弄得破旧不堪。后来尹玉张罗招商,实行股份制,工会投入地皮和房产,一个温州老板重新装修,并负责经营。双方按股份各占一半的比例进行利润分成,而且市总每年还要在此消费不低于60万元。明明是一个大头的协议,但市总班子会上,大家却谁也没说出啥,绞尽脑汁,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实际上,工会真没拿回去一分钱。市总只要来了客人,带到会馆开房住下,吃喝拉撒睡就全管了,有关办事人员签个字或打个电话,就可记在工会账上。年终结算,工会应得利润分成全被扣除往往还不够用。这样一来,尹玉的权力更大了,毕竟所有需要接待客人的销账都要经过办公室,得她最后签字才能认可,而且客人的接待规格、费用标准等都由她定,这里面的弹性往往不小。谢景新来了后,尹玉就毫不犹豫确定新主席在会馆后楼住,既便于照顾,让新领导感受到有会馆的好处,又相对安全,避免出现什么不必要的闪失。
此刻,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前,微笑着问:“谢主席,您回来了,累不累?”
谢景新抬起头,看着尹玉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睛,不由得心生感激之情。他的确有些累了,可见到的人,没有一个问他累不累,都是问开什么会,有什么新精神,相形之下,谢景新就感到了温暖。于是,他说:“还好,不算太累。”
尹玉问:“到我们这个小地方生活习惯不习惯?我们可能有很多照顾不周的地方,您对我们办公室工作有什么要求?”
“啊,好,不错,我很习惯的,你们工作很细致,我对生活没有更多的要求。”谢景新话说得礼貌而节制,尹玉似乎从中感到了一种距离。
“有事吗?”谢景新又问。
“省总工会有个局级调研员,对了,叫苏子跃,带来一个工作组,专门了解咱们城建二公司的改制问题。成员里还有省体改委的罗处长等。市体改委的人也来陪同,饭已经安排好了,您要是能坚持得了,是不是陪一陪?”
“让方主席陪吧,我要把明天开会的事准备一下。”谢景新端起桌上的杯子,打开盖,见里边冒出袅袅的热气,心里一热。尹玉知道他进屋总要喝水,就每次在他将要回来时给他泡上茶。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谢主席,您最好还是陪一下,毕竟是省里派来的,这个”尹玉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中的潜台词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谢景新沉思了片刻,说:“通知方军也陪一下。”
“您先喝些茶,现在是5点半,再过20分钟您就过去,他们那桌安排在会馆菊花厅。哦,这是今天来的报纸和信件。”说着,尹玉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出去了。
谢景新想,这个女办公室主任真了不得,她怎么就这样肯定他要去陪呢?
当市总工会主席这些天经了些事,长了不少见识。就说这陪客,就有不少讲究。对上级部门来的领导,去的不能太早,太早了,会让同事觉得你有巴结之嫌。也不能晚去,人家坐好了你再去,显得架子大没有礼貌。当然,也不能和领导同时进去,那样别人又会说你和领导平起平坐,忘了自己身份。省里来的人到你市总工会,你不在是一回事,人在不去陪就是个问题了。想到这里,谢景新站起身,把手上的文件夹一合,几步走到门口拉门就要出去,却猛地想起了尹玉的话。看看表,指针指向5点45分,距她说的时间还有10分钟。他松开拉门的手,转身在屋里踱起了步子。尹玉说过20分钟去自有她的道理,也就是说,她准会在二十一二分钟时陪客人进餐厅的。
谢景新等了两分钟,忽然一眼瞥见方才尹玉送的那一摞报纸上面还有两封信,一封是邮寄过来的,上边有邮戳;另一信封上只有“请转谢景新主席”几个字,便知这信不是邮寄过来的,而是有人捎过来的。他立即把其中一信封撕开,很快就被里边的内容吸引住了:
谢主席:
您好!您作为市总工会主席,真心实意为困难职工群众排忧解难的精神,使我很受感动。我是一个在沂蒙山区走出的苦孩子,曾经也是一名工会干部。受惠于党的改革开放政策,我个人眼下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为了帮助那些困难职工,我决定每年从个人收入中捐款100万元,建立一个“微尘扶贫基金”,就委托市总工会负责管理和支配。您接到这封信后,市总工会的银行账户上将收到第一笔捐款。请不必问我是谁,也不必调查和声扬此事。这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应该做的。
祝全市困难职工尽快走出困境,幸福安康!
微尘
即日
“微尘?显然不是一个真实的名字。”谢景新看完信自言自语,连忙给市总财务部打了个电话,话筒里财务部长的声音充满着蹊跷,说账户上确实收到了100万元来历不明汇款,正要向领导汇报呢!
谢景新淡淡地说:“不用汇报了,我知道了。”说罢就撂了电话。
沉思片刻,他又撕开第二封信,歪歪斜斜的字体和信的内容,更一下牵动了他的视线。
尊敬的谢景新主席:
您辛苦了!我是城建二公司的一名下岗女工,从那天公司门前的风波中认识了您,觉得您是一位共产党的好干部。
我的右手在车祸中伤残了,我是用左手给您写信,字不工整,请谅解。
我想对您说,我写的是我发自内心的心里话。因为我患了间歇性精神病,刚刚出院,这封信也许迟到了,心里真是难过!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年新年第一天,对于我和孩子来说,是一生当中最不幸的一天。那天,我们娘儿俩出门准备到亲戚家串门,不料途中我们坐的小三轮车被一辆轿车剐到沟里,最悲惨的事发生了。若不是有好心人报了“120”,把我们送去医院,我们母女俩恐怕早就没命了,但车祸造成我右手伤残,丧失了劳动能力,孩子也受了重伤,而且我们面对的是,肇事车辆逃逸,事故全部自己承担。我的丈夫在服刑,我又下岗了,昂贵的住院治疗费,叫我喘不过气来。我把自己家不足30平方米的小平房也卖掉了,就这样还欠着一屁股债。至今,当我拖着伤残的手提起笔,写当时那段痛苦的日子,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面对生活,我的心碎了,我们娘儿俩没有能力再活下去了。
在不知道去哪里求助的时候,我想应该找民政部门。当我拖着病残的身体走进那神圣的办公大楼的时候,在一间办公室里看到了那在电视里经常看到的领导,可当我正要进去的时候,却被一名工作人员不容分说地推出了走廊。希望仿佛一下落空,真是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我的心难过极了。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看着可怜的孩子,暗暗地说:妈妈对不起你,不行的话,我们一起到另外一个世界吧!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公司工会于雅先主席带人来到我家走访。虽然以前在一个厂子上班,但我和于主席并不认识。但没想到于主席对我这个陌生人这么关心,在大家的关怀下,一个将要崩溃的家庭重新有了生机。春节转眼到了,于主席和工作人员又陪同区总工会冯勇进主席来到我们这个既不幸又万幸的家庭,送来米和面及生活费,当我们娘儿俩看到粮食和钱时,都哭了,眼泪也在冯主席、于主席和其他人员眼眶里打转。
工会的温暖,工会人的深情,感动了我们这个家,给了我们生存的希望、活下去的勇气,我们觉得有了精神支柱,情绪暂时安定下来了。但一想到将来孩子还得上学,还要交学费,我的心理压力又大了起来,要想真的走出困境,好好活下来,谈何容易啊!我们已是社会的累赘啊!就在这时,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区总工会冯主席被调走了,公司工会于主席又被停职了。天呀,这些好心人怎么都没有好报呢?我真的绝望了!经过多少天的反复思考,我觉得我苦命的人生之路也该走到尽头了。死是最好的解脱,一了百了。谢主席,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孩子可能已经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我万分感谢工会的厚爱,希望您和冯勇进主席、于雅先主席这些下岗工人的贴心人永远平安!愿工会之花鲜艳绽放,永远开在我们的心中!
残疾下岗职工 景红
谢景新看到信的末尾处,脑子里不由嗡的一下子!仔细再看,信纸上泪滴浸润的点点痕迹清晰可见,想必是含泪写完的。一种工会干部的沉重责任感使他来不及多想,推门而出。
市工会会馆和市总办公楼仅一墙之隔,而且后院有个通道可以直达。他快步走进菊花厅刚站稳,苏子跃等就在方军、尹玉的陪同下走进来了。谢景新迎上去与他们一一握手之后,掏出那封信递给尹玉:“你赶快去联系一下于雅先,他们城建二公司有个叫景红的下岗职工恐怕要出问题。办公室再去两个人,要快!”尹玉点点头,扭头走了。
谢景新还想说什么,直到尹玉的背影消失,他才走到桌前,在苏子跃身边的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20
平心而论,这绝对不是一般规格的宴请。
桌面、椅面,一律罩着洁白平整的布罩,餐巾像孔雀开屏般呈放射状地插在晶亮耀目的杯盏中。喝白酒的小杯、喝啤酒的高杯、喝甜酒的刻花杯、玉石般细腻的景德镇小碟小碗、勺羹,一律用消毒纸套包裹着,消毒筷很讲究地摆在碗边。正菜还没上来,但已能感到菜肴的丰盛了:红漆什锦大菜盘中,摆着当下这个时令不多见的大红樱桃、切得很精致的冷荤盘、橄榄油拌的苦瓜丝会馆在尹玉的直接领导下,接待水平就是同省城一些三星级酒店相比也毫不逊色。两位服务员小姐见大家落座,给每个人面前的小酒杯都斟上了泸州老窖。顿时,厅里充满了浓郁的酒香。
方军情绪很高:“谢主席,咱们一个菜上桌,两个菜唠嗑,三个菜开喝,是不是开始呀?”
“今晚这个聚餐,算是个欢迎会。”谢景新双手端起酒杯,站起身说:“欢迎老苏和各位领导来我们工会,先敬各位一杯。”
苏子跃在省里开会时和谢景新见过面,算是认识,听了他的话不端杯,说:“谢主席,别领导不领导的,你现在是市委大常委,市总大主席,今天到你这儿来,你是主人,主人嘛,总得有点表示,是吧?”
苏子跃话音刚落,谢景新二话不说,把杯子凑到嘴边,一仰脖就喝了。他喝得十分豪爽,立马博得桌上人的喝彩。
谢景新一带头,桌上的气氛自然活跃了许多。
“咱们能喝的,一口喝光;不能喝的,自己掂量。来,喝!”苏子跃好像精气神特别好,连着干了不少,领带也扯开了,油光锃亮的脑门儿上泛着红晕。酒下了肚,桌上的气氛热烈起来,大家都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