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常委-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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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朋友。可眼下显然跟以往不同,这两人全是陌生面孔,冷漠无情。
杨慧心里急着,便问:“你们有什么事?”
对方冷冷地反问:“你是杨慧吗?”
“对。”
“我们是市纪委和反贪局的,现在正式对你宣布双规,从今天开始,你不经允许,不准再离开这间屋子。”
让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杨慧听对方宣布完,一下子就明白了,心中不由懊悔万分。接到培训通知时,她就有些怀疑,果不其然这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把她弄到省城,这显然是有意要避开王德勤的视线。这事来得实在太快了。哪怕事前再和王德勤联系一次,统一一下口径也好啊。眼下发生的一切,对杨慧来说,这么突然,她会怎么样?前边有什么风险?她一无所知,她知道的仅仅是自己走进了深渊。
对面床的那个人的东西很快被拿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女干警小金,这就意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将被24小时监视。怎么办?怎样才能过去这道关?王德勤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他是不是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一个个问号,似在剜心!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在杨慧的脸上扑簌簌地滚落。
在一旁的小金见了,和蔼地说:“杨慧,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你摆正态度,自觉配合好我们的工作,把自己的罪过和知道的事情说清楚,组织上会考虑宽大处理的。”
杨慧如同沉入梦中,对方说什么根本没听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位办案人员请她到另一房间去协助办案,让她说明有关情况。
他们说经过多方了解和调查,知道杨慧这些年做财会工作表现一直不错,目前尚未发现她个人有十分严重的罪过,如果能主动坦白揭发有关问题,本来是能够得到宽大处理的。但他们认为,杨慧的态度尚未端正,未能积极主动协助办案,存在认识误区和思想障碍。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先决定提供一些情况,帮助她认清问题,作出正确选择。
继之,他们出示了几张照片。
一见照片,杨慧立时蒙了,眼前一片空白。
王德勤与她在一起,肩并肩坐在一只竹排上。面对镜头,伸手比划着V字,笑容生动。照片背景是山,林木葱郁
一位办案人员说:“这是在福建武夷山,时间是两年前10月份。”
杨慧心里再次一惊。她记得这张照片是当时花钱拍的快照,怎么也会落到他们手里?
办案人员给杨慧又看了另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她家房子的客厅,厅中一个红木托架托着一块石头,呈红色,宝塔形,层层上拱,顶端浑圆。
他们说这块石头来自泰国,名字叫“步步高”。
杨慧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这块石头,是王德勤和她定情的信物,如果这样的细节他们都掌握了,那
杨慧把两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一言不发。
末了她说:“我想回屋,今天什么都不想回答。”
办案人员一直比较客气,尊重了她的意愿。
当晚,杨慧睡不着。她想,也许她就这样保持沉默,事情搞不好也就过去了,办案人员说的那些话可能出于办案需要,他们不一定掌握了关键的问题,目的无非是想击溃她的心理防线。他们提供的照片不会是电脑拼接的吧?他们已对王德勤采取措施了吗?
但是,凌晨,她在床上开始发抖,一种无边的恐惧向她袭来,杨慧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住了。天色大亮时,她起来上厕所。厕所里边一个仅半米宽的小窗户牵动了她的视线,往下一看,虽然这是四层,但最底层乃商业用房,探出一个平台,就等于她所在的楼层仅三层高。跳下去吧,这样的高度,只要跳得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即使有个闪失,也不至于丧命。事已至此,只好听天由命了,不管怎样,都需要搏一搏!
想到这,她从心底便涌上一股气。拽了一把便器充水装置,哗哗的水流声正好掩饰了一切。那位女干警可能还没有任何察觉,事不宜迟,机不可失!
恍然如梦,杨慧好像听到了几下轻轻的叩门声。仿佛回到当年,王德勤梳着油黑发亮的头发,一副很斯文的样子,夹着一个公文包叩响了她家的门。
他现在在干什么?他的话还可以让她相信吗?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那般小心,谨慎从事,怎么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走到这个地步?难道这就是命?在办案人员面前接受讯问,接连的打击、惊吓,为什么总是她,这样对她公平吗?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为什么竟是这样的结局?
杨慧咬紧牙关,欲哭无泪。再也不能犹豫了!她紧紧闭上眼睛,纵身一跃,从那个小窗户跳下去了。
此时,负责看守的小金正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尽管她需要留意杨慧的一举一动,但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没觉察到有什么异样。突然,一股冷风,小金一下清醒了,隐约看见一个影子一闪,继而下意识地朝对面床一看,已经空了,就连忙跑进卫生间往下看,顿时,一声尖叫
53
于雅先和尹玉在省城报捷,市里这边更是忙碌,因为还要筹措小华上学的费用。
市总工会决定从“微尘扶贫基金”中解决5000元,谢景新自掏腰包2000元,市总几位副主席和冯勇进、顾凤才又分别拿出三五百元。
方军虽然也拿了300元,但多少带有作秀的成分和面子因素。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按一个特困家庭的条件,即使现在解决了燃眉之急,以后要供这个孩子上学,经济上也是问题呀!”
“没错!”谢景新说,“我已让尹玉和于雅先去和校方联系一下,给这个孩子找个能勤工俭学的岗位。”说罢,他的目光在方军的脸上停留了一下。
“你干吗这么看我?”方军没料到这件不起眼的小事,谢景新会看得这样重。
“走吧,方主席,我们到这个孩子家里去看看,也许去了,就会有更好的办法。”
方军苦笑道:“谢主席,你的工作节奏我算服了!”
谢景新若有所思地说:“但愿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不是苦涩的回忆。”
方军有些糊涂,接道:“谢主席,您不成为一位杰出的诗人,那真是有点冤。”
谢景新意味深长地说:“生活使一切虚构黯然失色嘛。”
天已经暗下来了。
远处,龙胆紫色的云块缓缓浮动着。云层稀落处,还能看见高远的暗淡的蓝空。夏日的夕晕在本来就泛红的山体反射下留下一个弱弱的轮廓,四下里显得特别的静。
谢景新心里有不少话,却不知怎样对方军说。
两人在默默无言中驱车来到方红家门前停下,恰好方红从屋里出来了。在这一瞬间,方军的和她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他一怔,发现这个备受生活煎熬、心力交瘁的女人脸庞是那样熟悉,尽管两鬓已经斑白,脸色黝黑,眼睛周围已经布满了鱼尾纹,但她那特有的神情和目光,依稀可见从前的影子!特别是脸颊上那颗黑痣!
“方红啊,来喜讯了,你的女儿上大学问题解决了!”谢景新首先开了口。他知道,自己将要说出的话对方军来说也许是残酷的。
方军将充满迷惑的脸冲向谢景新:“方红?她不是叫景”
“不,她叫方红。”
“方红!”方军的脑袋里轰的一下子,不由张大了嘴巴,像是刚刚望见了一个奇迹。
“谢主席!”在距他们两米远的地方,方红也呆住了,她不由得再一次上下打量方军。
谢景新用手一示意,介绍道:“这是咱们市总工会的方主席。你不认识他吗?”
短暂的哑然。
方红的脸色白而复红,满是惊骇。
方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呆了:“你哦,大概认错人了吧?”说罢,转身欲躲开方红咄咄逼人的视线。
“你”方红显然已经认出了方军,声音颤抖而严厉地叫道:“方军,是你吗?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难道你真不认识姐姐吗!把头抬起来,眼睛看着我!”
这几句话犹如几颗钉子,牢牢地把方军钉在原地,但他依然没有转过脸来。
方红只觉得一阵阵肝火上升,爱化作了恨,恨又化作了爱,爱和恨的烈焰把她整个燃烧了!她真想走上去,狠狠地打他几个耳光,可是她控制住了自己。她又颤抖着叫了一声:小军,你如果真是小军,真的连姐姐都不认识了吗?
此时,方军如同从一场大梦中猛醒。
面前这个脸上有着黑痣的女人,的确就是失散多年的姐姐啊!尽管他无颜面对,甚至在情感上还难以接受这样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但毕竟不能再否认了,她那说话的神态、语气跟自己是多么相像啊!
回忆就像山溪水,只要打开闸门,它自己就会寻找河道,喧哗或者寂寞地流向它注定要流去的方向。十九年前,不,更早一点。即使那一幕令人不堪回首!那时,姐姐还是一个豆蔻年华、拖着两条大辫子的少女呢,如今她的头发已经过早地花白了!
他仍然记得,发现姐姐离家出走的时候,是一个冬日的黄昏,北风凛冽。姐姐愤然出走,一消失就是十九年。此后十九年间,他常常对这个离家出走的姐姐的生活做种种猜测,但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姐姐就居住近在咫尺的同城里,过着极度贫困的苦日子?
羞愧。极度的羞愧。方军脸上的红潮像刚才快速涌上来一样又快速地退下去,一时竟苍白得有点可怕。
终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下,大声喊道:“姐姐,我是小军啊!”
“小军?姐姐?你心里还有姐姐?”方红手扶门框低声啜泣,“你就当姐姐死了吧,不要连累你的前程,你从前那个姐姐确实已经死了”
方红目光呆滞,脸色形同槁木死灰,犹如一尊石像。
两人相视,久久无言。
多少年来,除了女儿,她已习惯没有亲人了,十九年前被迫离家出走的那个苦涩的记忆,仍然令她格外惊心!
这些年来,亲人和家,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既怀念又厌恶,既渴望又排斥,既想寻找又没有那个勇气啊!
今天不再是十九年前,而今他们都已经步入中年了。眼下,一母同胞的弟弟就在眼前,那双泪水盈盈的眼睛跟自己的是多么相像!一种来自亲情的温暖倏地从方红心底泛起,她一下扑到的方军面前,颤抖地喊了一句:“小军!”继而昏过去。
方军一把扶住她,将手贴在她的脑门儿上,问:“怎么啦?姐!”
谢景新也一步上前,急忙问道:“方红,方红,没事吧?”
方红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有点儿晕,没事。”
方军试试方红的脉搏,跳得飞快。他忙把她扶到门前的一个凳子上。很快,方红的脸上涌现出两片病态的潮红,额角上,暴露出一条细细的弯曲的青筋。紧闭的嘴角,堆出一簇水波似的细纹。干草般的头发里,已经夹杂着许多雪亮的白发。她刚刚46岁吧?理应是生命之花最丰硕的时节——精力充沛、智慧成熟、大气勃发——她却开始衰老了!也难怪。在这近二十年动荡不安、朝不保夕的生活过多地耗损了她的精力!看看这间狭小的、墙上挂满杂乱什物的小屋,便足见姐姐这些年生活是何等艰难!
方军想到这里,心里五味杂陈,直呆呆立在那里。
这时,小华从屋里出来见此情景,有些发蒙,她急急地跑到方红的身边,问:“妈妈,你怎么啦?病啦?”
方红温柔地望着她,说:“妈妈一会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