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判洪流-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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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天亮,突然见到陈七妹出现在面前,陈早起笑着说。
“你昨夜去那里来呢﹗怎么不见的,真使我发愁。”
“也只在这列火车上吗﹗敢抛掉你吗﹗叫你去出丑﹗你不熟悉,怎好叫你自已去闯﹗”阿七妹说
“你可有良心,但不知你去到什么地方来。”
“我难道要和你睡在一块吗﹗好意思吗?一男一女,也须检点的吗﹗我在火车头那边睡,那里舒适些,我要享受的。”阿七妹笑着说。
“怎么不带我同去?”陈早起取笑地说。
“同去就睡在一块吗﹗那里人多上落,你躲得住吗?现在你还不能吗﹗”陈七妹说。
“这是什么信号。”陈早起听到火车鸣号,惊奇地说。
“要到站了,可要停些时间,不用怕,你休息吧﹗我去看看再来。”阿七妹说着又出去了。行踪闪闪。
一直到夜间,火车也还没走,只不见阿七妹回来,自已一时心焦,这里不知什么地方,心里想道:“这阿七妹看来也是要捉弄我,现在一个下午不回来,此大火车又不知开到什么地方去,不如下去看看再说。他想着也不耐烦。便下了火车,乘着星光走出火车站。四面静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他自已不知方向,从一条路走去,真不巧,忽然下了小雨,没有何,只得走入一个桥洞躲一躲。不想小雨下个不停,肚中又饥了起来,只得又向前走,走了几里路后,看见有一个屋,便上前去拍门,他一拍门自开了。 一看,上厅有一群人围着坐,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贼人聚集的地方,拨腿就往外跑。刚回头便撞着一个人,正不知如何是好。这个人二手抓着他,陈早起心中大惊,知道叫喊也无人帮自已,只得由他。这个人把他推进庙里,他想这下完了,走鬼走入阍王殿,正惊时,这个人开口了:“你为何自走了?”
“阿七妹,怎能么你跟着来了。”陈早起高兴道。
“阿七妹是一般人吗﹗我知道你心烦,怕我不到回来,故自走。我因在火车厢顶上,见你自走,怕你不识路径,迷了,失踪了,也害了你,就远远跟着来,以后见你来到这破庙,知你会被吓跑了的。故急追到你后面,也可为你稍减惊慌。”阿七妹道。
“这些人为何围着坐在这里,你可认识他们?他们为何不说话呢?”陈早起指着上面那堆人说。
“这些不是人,是菩萨。这是一所破庙,被人废了,那些吊离郎当的人,将他们拿来在地下围放摆着,看起来真像在开会的人。”阿七妹常来这里,知其底细,好笑地说。
“这是什么地方?我可不知,这里走去是株州地方,明天就可出去。今晚我们只得在这庙里歇一宿,到外面取些干柴,烧火,烤烤衣服。”阿七妹说。
“这些菩萨都是木制的,不可烧火吗?”
“我或不敢,价值怎比木柴,怎可败在我手。这些是一种古物,古人熬着心血,刻了下来,怎可去废它。那些人借废庙为名,破坏古物,我也很可烦他们。不迷信是可以的,为何要这样清呢?直如此盲干了。”阿七妹说:“这不比二箱木头的价值,莫以为我是贼人的心,不信的东西很多,怎不都去废了?”
“那就取些干草,你有火种吗?”陈早起说,“破坏不能再生产的,其罪之大﹗”
“有。”阿七妹说着便拿出火柴,他二个人烧了火堆,烤着衣服,说说笑笑,很快就天明了,这时天已大亮。
天明以后,二个人一前一后,上路上前走去。
陈早起想:“不怪说,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阿七妹真是对自已负责,表示感谢。若不是她追来,不但今夜难过,就是今日也不知去路。”从此以后,陈早起只听阿七妹说了。
“前面就是株州,也是一个城市,比广州小得很多罗﹗但物质比广州好些。我们流浪也不是长久的,以后政策安定了,就要回去。我们也不是愿流浪的,不过被活生生饿死,不如跑出来。我们相信中央会知道下面的事的,行不通的政策,给人们造成 很多苦处。上面要试行,下面要大搞,又变本加利,就不得了。”阿七妹说。“只要个人立功,何怕你们死活。“
“是啊﹗我们怎都要走出来流浪?以后你可愿到我的家乡去?”陈早起伸手去握着她的手,二个人也感到热泪盈眶,自已说不出的苦处。
“到什么地方去,也要有一个条件,不可随心所欲。你在自已的家乡都站不住脚,你也要跑了,我还可去吗?”阿七妹说。
“也说得是,一叶浮萍归大海,男人四处可为家,看看再说了。”陈早起想到回家也心惊肉跳。“看来为人真难,好好的世界,一下子变成这样苦难,合作化以后,就有变啊﹗
“我们也不知走什么道路,只要好好生活,安定些,不受气。自已耕田,要给人管,太不值得。“阿七妹理理头发,表示不愿低头的样子。
“你真有些英雄之气节,使我敬服,他日若有机会为国家走上正轨道,我才祝贺你。”陈早起说。
“所谓迫上梁山,今天不可能再上梁山,只得上火车了。”阿七妹说着笑了。她拉着陈早起,一同步出山径,不时又到火车路。忽然一列火车从这远处开来,阿七妹说:“到武汉去走走,那一列火车可以爬上去。你抓着我的衣背,我拉着你,教你爬上火车。”陈早起不及答话,已被拉了去,二个人沿火车路小跑步,火车已走近了,说时迟,那时快,阿七妹已拉着他跳上火车,并帮陈早起抓到车门,慢慢走入车厢。二个人一同上了火车,找到一个地方坐着,开了些矸头,选些好吃的吃了,又把二厢矸头,抛下火车路边。那些老百姓见了,过来抢着吃。阿七妹说:“这些说要去还苏联的债,不怕吃的,外国佬可吃,我们也可尝尝﹗放下一点给农民吃,符合民族利益。虽说是犯法。国家要守信义,去还债,也知社会主义并非大同,也有头头,况我们可是小民,按火性子偷些吃,苏联也不少了二厢猪肉矸头,中国怎愿亡给你﹗”
“这苏联鬼,背弃信义,迫债、撕约、撤专家、也不要他们的专家。有政策,我们中国也有专家。”陈早起说。
“有些大专家是留美学生,被评了右派,上了苏联的当。自已人不用,用了别人,才不值呢﹗历来亦鲜见此傻事。”阿七妹说。
眼看火车快要到武汉,阿七妹说:“前面是武汉车站。我先下去,你等下到站,要挨到今晚才出来,我可在东站门口右角的花园等你,不用惊慌。”说完便很轻快地下了火车。
这里再说张庆欢每天除正式照常上课,和计划写作外,还要参加体力劳动。这天他正在家里写着著作,凌子山走来说:“现在物质紧张,营养差,看你累成这个样子,不要命了吗?我看还是休息些时间,看来难挨的。最好放下些时间,过一个时期再写呢﹗”
“写小说最难停笔,思维一来,连自已也不能控制,是否可以停下笔来。你看这么多乞丐流入城镇,带儿带女,饿得皮包骨,使人看了心痛。这又不是在日本侵略时期,又无战争,为什么搞得这样不能安宁。我们的生活还算好些了。前时少乞丐,民政局还去管管,现在多了,也无法救济。只有人民自愿相捐了,看不过眼,自已拧着肚皮救救就是。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人人无自主权。有山不能去开荒。有地不能自已种,卡着他,那不挨饿?那些干部吃了人民的饭,不管人民的生活,而只卡着他们的生活路,怎么是好﹗”张庆欢说。
“我可煲些粥给你当点心吧﹗不知何时才有些丰富食物,使你写饿了,有吃的。”凌子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米来,扬扬手说。
“煲什么粥?有盐无油,又无糖,一张糖证才一两糖,早已吃了。”张庆欢说,还正在低头写着。
“我看可到干鲜果买一矸桔子酱,酱内最少有二两糖分,只一元多一矸,也好试试。”凌子山有主意高兴的说。
“前日听人说,一矸桔酱,放二两米,煮粥还是会甜的,也好,去买一矸来。”张庆欢说,“只是成本太高了。”
“成本不成本,还管得了?糖桔酱煲粥,也是一种发明,或叫新生事物。还听说有人买中药丸当糖仔含,买薄荷润喉片当糖果,这些都是创造啊,史无前例吧﹗”凌子山说。
“不知到什么时候,我们才可吃牛奶鸡蛋送馒头呢﹗”张庆欢回味甜甜口,很羡慕馋着说。
“说说也有意义,唐伯虎追秋香,肚饥了,无可吃,船家用讲形象,代替菜色,使他也送了一碗白饭,想想肉的味道,吃一口饭,实在也行得通。”凌子山说。“这是以前的经历,小孩子还以为市场历来如此,一切搞分配,什么也无卖。”
“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现想代替现实,梦景代替生活。其实也是一种幻罢了。”张庆欢说。
“看《水浒》传,那些英雄走难,也要吃十斤羊肉,狗肉一餐,有时大盘菜,大盘肉,吃个不完。不知那时靠什么养猪政策,这么多肉,简直令人想走入传子里面,充当一个角色,也可尝尝英雄吃肉口味。”凌子山想到小说里的人物的用肉,真如肉山一般。
“小说家不会写吗﹗上天下地也可写,写几斤肉给你吃不行吗?封官给你也可,小说所写,并非都真的。不过结构些生活情节,东成西拼,凌合而成传记,并非全套事实。”张庆欢说。
“不要多说了,这现实还是要享受的,桔子酱煲粥,才是真的,快行动吧﹗”凌子山说。后便动手煲粥去了,这里只剩张庆欢的嗦嗦笔声。
陈早起因为不能从行着的火车爬下来,只得由他火车到站,到夜间,或乘人不备,才能走下来,只得由其另行。他也没有什么行旅,只空空的一个人,独自下来,虽然在日间,也不会有人注意。他下来便出了东站,望着门口右角的花园走去,他来到时,因还很早,阿七妹认为他在夜间才下来。这时夕阳正照余辉,故还无在这里等,这时自已肚子已饥,因为没有吃饭,虽吃了矸头,始终肚子不自然,只得依然到饭店去搜索一下,看有无可以捞到。
他来到车站边一个饭店,看见乞丐太多,也不敢去挤,只得忍着肚子回来右角花园坐着,看看阿七妹能否去弄到饭吃,但等到到晚上十时还不见阿七妹回来。肚子饿得叽叽咕咕在叫,但又不敢走开,只怕阿七寻来找,只得躺在花园的石板上稍睡片刻。这时他看见张庆欢出现在他的眼前说;“你走了这么多时,去到过什么地方,我从天涯海角找你,怎不见到,
原来你却睡在这里,还不回去。抓水库的领导,包括付县长,公社书记,都已经被政法部门抓了,人民把他告准了。现在的食堂,靠各人买饭牌,不能再扣粮食,有了新政策,人民可扬眉吐气些了。有小自由啊﹗”
“我的母亲还好吗?你去看过没有?”陈早起听到此消息后爬起来,很兴奋,流着眼泪道,“他们也有今天,终于是落网了,把人民公社社员当作奴隶,真可恶,要打就打,简直不把当人看。”
“我也说那里不符合政策的,要彻底处理,‘共产风’,各地行动慢的,要受批评,上面要派工作队来检查,看来是真要做到三‘赔’了。”张庆欢说,“下面曲解上面政策,贪大喜功,造成浮夸,瞎指挥,带来很大损失。”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我们看到这些惨景,眼不忍视,耳不忍闻。他们不听党的教育,失去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