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第1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笑,在这些小干部面前,丝毫没有架子。以后白刚又多次听到关于他的动人故事,感到他是个了解下情十分务实的人。这样的人当了中央组织部长,一定会实事求是解决实际问题的。后来又听说中央发了一个什么文件,说右派确实搞错的可以纠正,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白刚从外地干活回来,正想想法儿摸摸实底或上外边打探一下消息。县里来了通知,让他去开会,说是落实政策。这真是喜出望外。参加会议的人很多,竟有二三百。白刚平时觉得芸芸众生中只有自己是孤零零臭不可闻的一个,这次一个县竟冒出了这么多右派,真是河里没鱼市上见。
开会时间过了很久,讲话的领导才来。白刚一看竟是他几十年前的同事,现在的县委副书记党公。他们在这弹丸小镇共同呆了几年,却没有来往。这次见面这位领导脸上却微笑着和他点了点头,打了招呼。这笑容给了他很大安慰和希望,说明有了什么转机。
党书记讲话只说了一个问题,中央决定没摘右派帽子的一律摘帽,摘帽后安排工作。对于一个更重要的内容,过去确实错划的要做好改正工作则一字没提。
吴玉萍听说这次都给安排工作,她争取了多少年就是想白刚有个工作,这下总算如愿了。她焦躁不安地在家里等待着。她满心以为白刚会高高兴兴地回来,可是见白刚回来并不高兴,她的心马上又悬了起来:“怎么,不给安排工作?”
“安排。”白刚冷冷地说。吴玉萍奇怪了:“那你为啥还不高兴?”
“还是肯定反右是完全正确的。对于错划的改正工作一句不提,实际是错了也不改。”看到白刚是为这个,吴玉萍忙说:“唉呀!能有个工作一家子在一起有口饭吃就行了,你还要求什么?”
白刚看妻子又在担心他会惹出什么祸事来,便不想再谈下去了,知道说也没用只好把不满把不平埋在心里。白刚被安排在文化局下边的文化馆工作,月工资四十元。
尽管问题的解决很难让人满意,但吴玉萍总算了了一桩心事。他们工作组的老郝、黎娟知道了都来看望。白刚安排了正式工作,也都传说右派将要平反,人们心中的戒备少了,几个人到一起谈得很高兴。老郝说又要抽工作组下乡了,还让我去,我希望咱几个还在一起。
吴玉萍说还是学大寨割资本主义尾巴?我可不想去了。老郝说不是了。中央有文件要解决打骂群众乱扣乱罚等违法乱纪问题。县委李书记官复原职后对这个问题很重视,决心认真解决。吴玉萍说要是这样我参加,正好我还有块心病没解决。
“你还有一块心病”老郝莫名其妙一脸的惊愕。黎娟马上把话抢了过去:“吴姐的心病我知道,是桥头营打死人的事,对不对?”
“是啊!这件事我一直放心不下。也不知道刘大娘他们怎么样了。我们不能让坏人老是那么猖狂让好人受罪呀!几年来一直是朱一夫那些人当权,没有机会解决。现在县委李书记官复原职,中央又有解决农村违法乱纪的文件,我觉得问题该解决了。”吴玉萍说完,老郝很有感慨:“老吴在自己那样艰难的情况下还有这样一副好心肠,真是难得呀!我当时是有点心灰意冷啊!觉得管不了就不要惹麻烦。多亏你当时冒着极大危险取得了有力证据,要不现在想解决也难了。这回我们下决心争取让县委解决。”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6(2)
三个人倒是都抽到了工作组,但是没让他们三个在一个组。李书记听了他们的汇报后,觉得他们三个人再去这个村一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恐慌,还是让公安局去进驻有利,只留下黎娟配合。老郝去那个公社,有事密切联系。吴玉萍身体不好又有小孩,留在县里搞材料。李书记说这样恶劣的问题必须彻底解决。而且要将过去袒护罪犯阻碍案件侦破的人查清一并处理。李书记批示后让他们把材料和证据直接交给公安局长。
吴玉萍在干校时和公安局长夫妻住隔壁。局长那时是黑帮,他妻子李菊打成了反革命,都没有行动自由。局长被隔离审查,不许夫妻见面。吴玉萍那时还算“自由人”,有时还偷偷传递一些消息,和他们两口都很熟。晚上三个人一起去了局长家,局长和夫人李菊对吴玉萍十分热情。黎娟把家里藏了几年的材料、证据交给了局长,局长答应一定要尽快把问题搞个水落石出。复职不久的老书记、老局长这么热情、爽快,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三人都喜出望外。
这以后不久,李菊告诉吴玉萍,工作组进驻桥头营一接触这案件,马永昌一帮人可猖狂了,千方百计阻挠调查,多亏你们那些材料非常扎实,经核对完全属实。最后马永昌那一伙全抓起来了。朱一夫袒护马永昌,在那一片搞着好几个女人,干了不少坏事,县委已决定他停职反省。步明清一直是斗批改办公室大拿,当时出事就是他处理的,故意掩盖事实真相,压制不同意见,可能是让马永昌喂饱了,这回副主任也撤了,让他交待问题。
黎娟受刘大娘之托,特地带了刘大娘给的花生、红枣,来看望吴玉萍。说刘大娘总是千谢万谢,说没有你们这些好心人,他外甥这个大冤案就会冤沉海底,全村百姓在马永昌这帮坏蛋手下,也会永无宁日啊!
吴玉萍总算又去了一块心病。白刚又有了正式工作,而且分到了创作组,干起了他梦寐以求的文学创作。整天没什么任务,就是看书和琢磨创作。虽然工资比以前少了,但是他们俩一月收入八十多元,一家三口住在机关,自己起火做饭,花费很少,在县里生活还算富裕的了。多年争取的不就是一家团聚吗?她本来觉得不管让干啥都行,想不到两人工作还都遂心如愿了。吴玉萍从多年的苦恼压抑中解脱了出来,她没有过高要求,觉得这样已经够好了。
白刚正好相反,他不仅没有安心,却变得更加急躁了。听说中央有文件右派搞错的可以纠正,为什么县里一句不提?根据过去历次运动经验,往往是中央落实政策文件一开口儿,落实很顺利,后来看问题越来越多便来个急刹车,截至几月几日完全冻结,再也不许解决了。反右涉及这么多人,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白刚觉得不能傻等了,决定出去看看,摸摸外边的气候,决心争取平反,他不相信共产党内会永远没有说理的地方。
他怀着期待,带着惶惑,偷偷地参加了上访的行列。他没敢想出去问题就会解决,只是先摸摸气候,是乍暖还寒,还是冰冻三尺?如果仍然是严冬,探探春天还有多远?最高的愿望就是想了解有一份什么文件,里面有没有如果搞错了可以纠正的意思?
几年没有出门了,他不敢贸然去北京,他奔了省城。省里终究还有些熟人,省委省政府和自己原来的机关现在都在一个大院里,那地方他还熟悉。他知道解决这些问题,还需要原单位来办。原单位一个熟人也没有了,不过这个机关会知道他这个人,因为这些年他写给原单位的申诉信有几十封,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人既然来了,他们总会有个人接待吧!从接待的谈话和态度上就可能看到一些政治气候变化的迹象。
他万万想不到在传达室一联系,机关回答很干脆:“你和我们没关系,有问题找省委信访部门。”连门也不让进,一句话也不多说,便把电话撂了,冰冷的态度使他不寒而栗。省委信访室并不远,走了没几步就到了,但是仍是个不接待,右派问题不解决。
白刚本不想打扰熟人同事,怕给人家惹麻烦,只要能探到一点实底就走人,可是这样回去不是白跑一趟吗?到底有没有文件,右派问题是不是有所松动,这是个关键问题,是必须想法弄清楚的,现在看来是非找熟人不可了。
他设法给省委的一个熟人打了电话。电话里的声音:“你是谁?你找谁呀?”“我是白刚,找兆通同志。”电话里大声喊叫着:“兆通,有人找你!”当啷一声,显然是把话筒放在一边,等待来人说话。接着便有说话声,但是离话筒远,听不清了。“喂!喂!”刚才接电话的人又来了。在白刚答应以后,里边的人说:“兆通不在呀!出门了。”白刚急忙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呀?”电话里说:“十几天吧!”
突然电话里没有了声音,白刚还举着话筒“喂!喂!”地喊叫,里面仍然没有回声,这时他才意识到对方把电话撂了。他像挨了一闷棍,愣了好一会儿,才把话筒慢慢地放下。长期不和电话打交道,他已经变得迟钝了,回想刚才的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太傻了。你还喂喂什么?你还问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刚接电话时那人不是喊叫兆通了吗?接着又有人说话,可见他是在家的,只是一听来人的姓名不想接电话而已。你还以为你是谁呢!以为是相处多年的老同志老朋友,总可以谈谈心里话,摸个实底。实际你已经臭不可闻了,没人敢沾你。省里还有一些熟人,都是厅处级领导人,他也不准备再找了。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6(3)
从省委传达室出来,灰心丧气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倘佯,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从几次碰壁看好像气候没有变化,仍然是寒冬啊!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这时他把在省城的熟人一个个的像过电影似的都过了一遍,决定去找叶珠,一位女同志,他们夫妻俩都在报社。
省城刚刚解放时,他们还在中学读书。那时白刚做青年工作,主要是分管学校,在学校行政上有兼职,而且还讲政治课,他们都是他的学生,建立青年团时白刚介绍他俩第一批入团。不久叶珠调到了省里,一直和白刚在一起工作。“肃反”和“反右”批斗白刚时,叶珠都参加了,白刚清楚地记得,即便在斗争达到沸腾的程度时,几乎每个人都发言,但是有两个长期和他一起工作的女同志没有发言,一个是于锦,她不在这里,还有一个就是叶珠。
从她们忧郁的眼神中,心中似有无限的同情。别看只是不说话,在那样的气氛中,一向关系又比较好,不说话要担很大的风险。宁愿担风险也不随声附和趋炎附势,是要有足够的勇气的。那个时候还有那份勇气,现在终究形势缓和一些了,还能够把我拒之门外吗?可是世事沧桑,经过二十年的动荡,现在怎么样也很难说了。不过饱经世态炎凉的白刚,早已不怕吃闭门羹了。剧烈动荡把人折腾了几个死的二十年啊,这些多年相处的青年时代的朋友们都怎么样了呢?不求他们能帮什么忙,见面说说话也好啊!他终于敲响了叶珠家的门。
开门的正是叶珠:“呀!是你?”一脸惊诧,美丽而又略带忧郁的大眼睛注视着白刚,见他面容疲惫,风尘仆仆,立即涌出了两行热泪,愣了一会儿马上破涕为笑,愉快地说:“你怎么来啦?快进来吧!”
看到对方的激动和热情,白刚心里踏实了,接着便非常感动,眼睛也有些潮湿了:“来看看你们,我想念老同志们哪!”他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笑了笑,但笑得那么苦涩,那么艰难。他恨不得大哭一场啊!二十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青年时代朋友的笑脸。白刚问了问对方的情况,说了说自己这些年的生活,谈了这次出来的目的。但对方对文件的事一无所知,而且说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