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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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吕南一看这情况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说:“那好,我走了。”吕南刚一转身,荀主任却无所谓又很客气地说:“上星期六是你找我了?”吕南说:“是!就是送这材料,看屋里没人,便出去了。”主任迟疑了一下,然后客气地说:“哦!我解手去了,回来看见一个人走了,背影好像是你。”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在说假话,但说得又那么自然那么真诚。而且两个人又宁愿把对方的假话当真话听,比对方说真话还要高兴。从吕南来说,两天来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他知道主任的脾气,他要是肯定自己看见这事,便会怀疑你会不会说出去。这怀疑不打消,便会找机会报复你。吕南背着个历史问题,是不敢惹主任的。他不会和任何人说。即便如此,他觉得仍然要找机会表达自己什么也没看见,解除他的疑虑,免得他生报复之心。今天荀主任问到这事,他想这正是个机会,便说那天一推门见屋里没人便走了。既然没人,那自然是什么也没看见。既表达了什么也不会说,同时也免除了对方的尴尬,他觉得这是最合适的办法。荀主任呢?当然不相信他没看到什么。因为他听到门响让那个女人下去,怨只怨那个骚货正在兴头上,不管不顾,折腾得更欢了。吕南能听不到吗?可是他也乐于听到吕南说屋里没人,这样他就不能向外说,也不敢向领导汇报了。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15(2)
有一段时间两人客客气气,倒也相安无事。但总觉得内心里有所隔膜。这时领导正要提荀主任当副厅长。主任是老资格,又会来事儿会耍手腕儿,有了提升的机会,自然十分珍惜,但就是担心吕南看见的这件事儿要传出去,提升的事儿非泡汤不可。所以他千方百计稳住吕南,对他格外客气。
主任如愿以偿,成了副厅长了,还分管人事。接着副主任提拔成主任。人们说荀厅长对吕南那么好,下一步他准是副主任了,论资格、论能力也该轮到他了。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更是吕南所难以想象的。起初有几次是荀厅长为一些不值得的事情,无端地对他发脾气。这时吕南还没有在意,只觉得可能是官升脾气长。可是他很快意识到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不仅有时当面给他难堪,在背后也传出了对他不信任的一些话。连别的同志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人还偷偷地问吕南:“你是怎么伤着荀厅长了?怎么他对你的态度变了?”吕南的苦涩只能埋在心里,还能说什么呢?只有假装不知道:“是吗?我们之间没发生什么事情啊!”
要不是另一次偶然的事情发生,问题也许还不至于那么迅速地恶化。一个星期日的下午,机关里静悄悄地,空无一人,吕南写完厅长让写的材料,想回家休息,路过荀厅长的办公室,想到稿子应该先征求下厅长意见再修改。同时借这个机会和厅长谈谈,也可以恢复一下感情。
今天机关没人,正是单独谈话的好机会,便推门进去了,这一进可不要紧,只见荀厅长正和一个女人搂抱着,亲着吻着,如火如荼,旁若无人。见到这种情况,便立即往回走。他诅咒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老是碰见这种事情。不过心中还庆幸说:幸好他们没看见自己。不然,会有多么难堪。但他没走出几步,厅长却站在了门外,亲切地叫住了他:“老吕呀!有事儿啦?”态度和蔼,声音温和,神态十分自然,并没有像吕南想的那样有什么难堪。倒是吕南这个书呆子大大吃了一惊,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哦!我是想找厅长商量商量讲话稿的事儿”还没等他说完,厅长又和气地说:“怎么不进来?进来吧。”
吕南也只好进屋了,不过仍然不太自然。进屋一看,这个女人不同寻常,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长得眉清目秀,细皮嫩肉。比上次那个女人强过百倍。荀厅长见吕南站着,那个女人羞涩地扭着脸立在那里,便说:“坐!坐吧!都坐!”然后指了指那女人:“老家来的亲戚。”又对吕南说:“你是公事,你先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吕南本来没有心思再汇报工作,此时此刻厅长哪里还有心思听这个?可是厅长让说,也不能不说呀!他便简要说了说讲话的主要内容,可以想象这自然是说的人无情无绪,听的人也心不在焉,果然,吕南说完了,厅长无可无不可地说:“老吕呀!工作也真够认真的,这事你看着写就算了,还预先找我商量商量,稿子写成了,再给我看看不就行了吗!既拿来了,就放这儿吧!”
吕南像得到了大赦令一样离开了这里。出门以后他深深出了一口气,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到了肚里。他哪里知道,从此便进入了多事之秋。就说这篇稿子吧,一次一次地得不到批准,一次一个意见,有些意见竟然相反。提一次意见,他就必须大改一次。以后这类事情便接二连三地发生,明显地是在故意刁难。而且背后说了他许多坏话,连别的同志都为他抱不平了:“怎么竟能这样对待一个老实人?”有人也有着类似的遭遇,多少猜到了一些原因,便鼓励他向领导报告。
他也觉得忍无可忍了,便向厅里一把手吕厅长讲了,但还没敢全说。他想荀厅长和本机关那个女人的事,人们早有风言风语,知道的不只一个人,荀厅长不一定猜到是他反映的。至于和那个年轻女人,可能没有另外的人看见,如果透露出去,荀厅长一下子便会想到他了。所以他只反映了和本机关那个女人的事。但不知为什么,厅长却不相信:“那个女人那么大岁数,也没听说有这类行为,他们俩能胡来吗?”吕南说:“也不光我一个人看见,厅里也早有传闻。”吕厅长说:“传闻不可信。这样吧,遇机会我从旁劝劝他,给他提个醒儿。这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要乱讲,事情就到这吧!”吕南不安地说:“我担心他对我还要进行报复。”厅长说:“不会的,有好几位厅长,什么事儿也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你要相信组织。”厅长说到这里,吕南还能说什么呢?他相信厅长的话是真诚的。荀厅长不过是刚提拔起来排在最后的副厅长,他能一手遮天吗?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
要是在平时,这推断是可信的。但是不久,“肃反”运动来了,一切都变了样儿。厅长给荀厅长的提醒,不仅没有使他的行动有所收敛。而且更激起了他强烈的仇恨。他认定这一定是吕南传出去的,报复之心,迫不及待。“肃反”运动的具体领导人正是荀厅长。他提出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吕南。而且提出立即让他停职反省。说他很可能是国民党特务。
“这怀疑有什么根据吗?对一个同志的政治生命我们可要慎重对待啊!”吕厅长有些犹豫。荀厅长振振有词地说:“我把他的档案翻了许多遍,发现疑点很多。大学快毕业了,他不等毕业,进了国民党空军,而且只是当了一个大头兵。这不令人怀疑吗?”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15(3)
“不是地下党派他去的吗?”吕厅长早在审干中就了解过吕南的问题。荀厅长故作惊讶地说:“可是找不到证明人啊!而且他怎么到的解放区也没有证明人啊!这不令人怀疑吗?”
“地下工作时期多是单线联系。”吕厅长说,“一时找不到证明人,也是常有的事。派他到国民党空军机场和让他到解放区是一个人,就是缺少他的证明。这个人虽然没找到,但是他老婆不是有证明吗?他老婆说的还是很恳切的。”
本来荀厅长对吕厅长一向是言听计从的,但是在这件事上却没有按领导眼色行事。他仍然坚持说:“那个地下党领导人的老婆虽能证明,但她当时根本不是地下党员,这些事她怎么能知道呢?而且按这个女人支支吾吾的说法,她丈夫是去了国外或是在哪里,都不清楚,这不令人怀疑吗?怎么能相信她的话呢?”
但是吕厅长最后还是不同意马上采取停职检查的措施,主张多方找找证明材料。吕厅长本来是出于爱护干部的好意,却想不到出现了一个意外的结果。荀厅长怀有特殊目的又派人去外调。新的材料来了,但它没有使问题得以解决,却一下子使吕南跌入万丈深渊,而且封住了党组成员的嘴。
那是因为一张照片引起的。外调人员带回来一张照片,这是从吕南地下工作领导人戈非的妻子温静那里拿来的。外调人员出发以前,荀厅长便作了明确指示,吕南很可能是国民党特务。不仅他可疑,连他那个领导人戈非和他妻子温静也都是可疑的。戈非不知去向,他妻子谈起他吞吞吐吐,竟说不知他在哪里。你们这次一定要大胆怀疑,她要仍然坚持吕南是在她丈夫领导下做地下工作,就要拿出证据来。
果然由于外调人员的一再怀疑追问,甚至怀疑他们两个关系不清楚。这种侮辱性的问题,使温静这个温顺善良的女同志生了气,她拿出了一堆照片:“你们看吧。这不,这些是他们俩的照片,他俩是好朋友好同志,这你们还用怀疑吗?”
但是一张照片,引起了外调人员的兴趣,没等温静说完,外调人员便打断了她:“那时吕南是什么职务?”
“勤务兵啊!我不是给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吗?”温静不知为什么他们突然又问起了这个问题,看了看照片,她才突然明白了:原来照片上吕南穿的是一身军官服,一个杠,三个花儿,上尉军衔。温静笑了笑说:“你们是看到照片上这身衣服了吧?”
可是外调人员并没有笑,而且变得十分严厉地说:“是啊!这不明明白白说明他当时是国民党的上尉军官吗?你为什么说是勤务兵?”
“我以前不是和你们外调的人说过吗?当时敌人机场很严,不许一般人员出入,地下党领导让他送一份紧急情报,给了他一身军官服,坐在吉普车的里面,让他混出了大门。他已经暴露,不能回去,准备送他去解放区。我丈夫说穿这身衣服,正好做个纪念,便照了这张相片。”
外调人员对她这种解释已不感兴趣:“好吧,这张照片我们需要带走!”温静说:“你们不能就这样带走,要带走我得附一张说明。”她知道不加说明拿出照片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荀厅长拿到了这张照片,如获至宝。他认为这是铁证,看人们还有什么话说!至于那份说明,他不屑地看了一眼说:“纯属欺骗,毫无价值。你们也绝对不要对外人讲。”
在厅党组会上,他首先亮出了照片,使在场的人十分吃惊,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自己突然高大起来,俨然成了党的正确领导的化身,用不可一世的口吻说:“我早就说他是派遣进来的特务。你们看,现在找到了证据,他是上尉军官,但他一直隐瞒真实身份,为什么?这目的不是很清楚吗?中央文件说得很清楚:我们现在的党政军民各个机关中,厂矿学校中,也都有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所有人员在内,大约占百分之五左右。请同志们注意:各机关厂矿学校都有,占百分之五左右。按文件要求,我们厅就有五六个,六七个之多,可是我们却一个也没揭出来。像吕南这样的人现在又找到了确凿证据,还犹豫什么?再这样下去是要犯政治错误的,可没法交待啊!”
这一席话好像在每个人头上打了一闷棍,打得人们哑口无言。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