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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波浪上的魔术师-第5部分

小说: 波浪上的魔术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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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把重新煮沸过的电热水瓶里的热水,分3次注入了滤纸。转瞬之间,一种煎制高档咖啡的香味就飘了过来,苦苦的气味中隐藏着温暖的酸味与甜味。忙活着做咖啡的同时,小塚老人背对着我问道:

“你应该有一家银行的账号吧?”

“只有松叶银行的……”

“思,跟我想的一样,因为町屋站前好像只有这么一家大型都市银行.那这样吧,你从今天开始,每天从股价表上,把这家银行前一天的收盘价抄写在笔记本上。这件事你每天都得做,至于表格该设计成啥样,那就请你好好想一想吧。”

话说完,老人的咖啡也泡完了。他把咖啡放在我面前,然后又把牛奶和糖一块儿递了过来。我看到他手腕的内侧皮肤竟自得吓人,而且还浮起一些像是绸缎一样的细致纹理.他注意到了我在看他的手,便将手往后收了收,接着说道:

“好了,你的工作就是这些.根据我的经验,读报纸读得再慢,中午以前也应该可以轻松结束了。而到下午的时候,那就随便你去做什么了。但手机必须要带着,有急事的话好让我联络到你。”

不会吧,我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午读读报纸,做一点简单的表格,下午随便去哪逛逛,就这样也可以每个月有30万元收入!这会不会太轻松了呀?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老人,问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别的东西要学了吗?”

“别急,急是没用的。在培养出你的敏感度之前,硬把知识强塞给你,那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我跟你说,市场敏感度是一个急不得的神秘东西。如果你对我说的这些工作内容还不满足的话,那好吧,就每天想一个问题来问我,我会尽可能回答你的。”

天啊,和这老人讲话也变成工作的一部分了。但这个精明的老头怎么看也不像那种需要泡茶聊天找倾诉对象的人物啊。虽然他家没有其他的声音,像是个没有家人的家庭,但要说小塚老人是个出于孤独而变得想和任何人讲话的孤单老人,那打死我也不相信。

既然相信老人把我找来是确有工作要干,那好吧,我就开始进入我的工作状态吧。我歪头想了想,便对小塚老人说道:

“我明白我的工作內容了。那,我现在就来问今天的问题吧。”

老人正托着咖啡杯享受着,他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问他问题,便用有些吃惊的表情看了看我,但旋即变成了称赞活泼学生时的那种笑脸。我看他开始期待我的问题,便问道:

  “为什么会是我呢?”

小塚老人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愣在那里有一拍的工夫。此时无伴奏的大提琴奏鸣曲就跟一群飞往空中的小鸟一样,轻巧而活泼地舞动着旋律。

想了想,小塚老人终于隔着咖啡那袅绕的浓雾回答道:

“你提的这个问题可真难回答啊.我先是看到你的脸,当时就觉得你具备基本的智能。说老实话,市场这种工作是笨蛋无法做的。你的感觉能力似乎也很敏锐。另外还有一点,在柏青哥店前面排队的人群中,你是孤立的。我记得俄罗斯小说里曾经有过这么一段话:‘真正的穷人,是那种群聚在一起的人。而孑然一身的穷人,不过是还没赚到钱的有钱人罢了。’而你就是那个没有赚到钱的有钱人,这是你在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当中孤零零地冒了出来时给我的印象。从现在看起来,我的感觉还是正确的。”

什么?还没赚到钱的有钱人,这是在讲我吗?我怎么觉得这跟我没啥关系呢。

一直以来,我是无法容许自己跟那些拼命读书的书呆子那样有诸如“只要拼命努力,有一天一定会功成名就”之类的糊涂想法的,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一旦那样想的话,到头来一定只有失望而已。至于中小学时比较流行的“永远不失去梦想……少年的眼眸……”之类的加油歌曲,我从来都是当做摇滚乐来听的。见我胡思乱想的样子,老人喝了一口咖啡说道:

“好了,问题也问完了,开始工作吧,读你手里的报纸吧。”

我闻言便乖乖地面对着桌子,认真地读了一个半小时的报纸。好久没这么认真地读过报纸了。然后,我又从东京证券交易所一部的股价栏里,去寻找松叶银行的股价。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在那些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数字堆中,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松叶银行的股价,487元。我认真地把这个数字抄写在笔记本上。第一天的王作,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结束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的生活看似波澜不惊地照着第一天的模子进行着,但事实上,其中却有些微妙的变化,比如说数字就往垂直的方向增加为5列:

487

488

485

481

479

可惜我对此完全没有感觉,最多只是看到那一周最后一天的数字比第一天的数字略微减少了一些而已。

每天认真地读完报纸后,我就会去屏幕上把“特别关注股”的股价抄在笔记本上,然后盯着那一排排列在一起的数字,细细琢磨一番,想要从中找到些什么,但最后总是一无所获。每当我合上笔记本的时候,小塚老人就会转过头来。他看我似乎忙完了,就会连自己的份一起,帮我泡味道独特、香味四溢的咖啡。这既是我们迟来的下午茶时间,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一一独家采访提问时间。我们移动到接待用桌椅那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稍事休息.等到咖啡喝了一半的时候,我就会向他提出当天的问题。如果回答得比较简短,那5分钟之內就会结束我一天的工作。如果回答得比较长,那我就得花上30分钟时间去聆听。

不过一般来说,小塚老人的回答总是很长的。现在想想也难怪,当时我提出来的问题,大多数都是非常基本的,说难听点连入门级都算不上,所以要想把这种问题解释清楚,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话可以实现的,小塚老人回答我的问题,就像小学教师回答学生关于“时间是什么”这类问题一样。

第一天问完“为什么是我?”之后,第二天的问题就是“经济是什么”了。这种问题是我临时想出来的,但看得出来,这简直是个令他也伤脑筋的问题。他想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回答道:

“经济?这可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楚的。笼统说起来,应该算是一种人类为了生存下去,为了取得、利用和交换生活及精神物质、资源而进行的所有活动吧。呃,再让我想想,真是伤脑筋。我们也许会发现,人们对于并非生活所需的某些东西,也会拼了命地想要弄到手,而事实上这种行为也是经济范畴中的一种。你问的这个问题真是太难了……我不是在找不回答的借口,事实上直到今天为止,也没有人能真正完全掌握和了解全世界正在发生的所有经济活动。细数起来,即便世界一流的学者或智囊团,恐怕也答不出准确的答案来。所以,我就简单地跟你说说吧……”

我听得有些迷糊,便轻轻地啜了一口咖啡,然后抬起头来,紧盯着小塚老人,静等着他的下文。小塚老人缓了口气,看着我的眼睛两秒钟后,才接着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个人都会构筑起一个自己专属的模型。而这模型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它就像一个把经济机制的精髓抽取出来的水晶球,生活在社会中的每个人都抱着这样一个水晶球,然后用一种占卜的心态来决定自己的行为。比如说财政部长想从它那里知道怎么做经济会变得景气,投资家想知道接下来哪些产业或企业处于成长通道之中,而即便是那些一文不名的贩夫走卒,也希望从它那知道哪里可以赚到生活费。但这颗水晶球也不是到哪儿都受到人们崇拜的,它也会有不流行的时候,比如说红色的马克思水晶球、蓝色的凯恩斯水晶球,它们都属于那种不以经济为主旨的水晶球。而现在的美国政府所采用的‘麻州大街模型’  (Massachusetts Avenue Model)则是一种相对比较透明的水晶球,它通过财政、金融与通货三大政策,来实现对经济指数的控制和刺激。哦,你听了吗?别看我现在讲得头头是道,但事实上连我也不能确切清楚地知道经济是什么。任何一种水晶球在本质上都是没有太大区别的,也没有绝对的优劣之分,其实只要结果好,就是一种好的水晶球。”

他讲的这些太玄了,我已完全跟不上了。小塚老人看了看一脸木然的我,便只好说了声“今天就到这里吧”,于是第二天的课程就这样中断了。

原来在柏青哥店里既忙碌又空虚的日子,现在居然过得既有秩序又充实,转眼之间,一周就过去了5天。星期五当我踏出小塚老人所在的那满是灰尘的砂浆町屋小巷后,我立即拿出手机,畅快地按下了手机速拨键。

我要打电话的对象当然是中川充啦,她是我英国文学研究班的同学,世田谷区人。她是一个既认真、成绩又好的干金大小姐。虽然称不上什么大美人,但配起我来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这样一位大小姐为什么会选中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男孩子当她的男朋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事实上上学的时候,我对世界完全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整天狭隘地生活在自己的个人世界里。所以当她接受我的请求做了我的女朋友后,我也曾经拿这个问题问过她。她的说法实在是有些玄乎,她说我虽然有些愚笨,但却拥有学校里其他男生所没有的东西。但当我追问那是什么东西时,她却笑而不答。

  我有?而别人没有?那怎么可能.我只知道自己缺少什么,却从来也不曾知道自己拥有的事物之中,哪一样东西是能让这位干金小姐慧眼识珠的。

对于充,我当然是由崇敬而生怜爱的,在我们那个学校的应届毕业生中,最早找到工作的就是充。在我忙于柏青哥游戏时,她已经在公司里担任综合性职位了,甚至已经负责处理进出口之类的业务了。她总是非常忙碌,所以我们原本每周末的约会也变得断断续续了.比如说现在,我们就已经有3个礼拜没有见面了。

接到我的电话,她似乎也显得很高兴,她开心地说好久没搭都电了,想去搭搭看,于是我们就约在JR大冢站见面。时间还不到傍晚5点5分,很快我就到了约定的地点,她当然没有这么快到,所以我就在南口圆环的都电上下车处等着.

此刻已是黄昏,没有半分热度却令人感到温暖的夕阳如绸缎般轻笼过来,一时间,把整个街头提着塑胶袋的家庭主妇与那些上完课的孩子们都染成了同一种颜色。而在天空之下,同样被黄昏夕阳染成橘子罐头颜色的路面电车轨道,正如一条线一般往前延长而去。

正当我为自然界的奇伟景象而感慨不已、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敲了敲我的肩膀。随之一声调皮的嚷嚷声传入我的耳朵:

“不会吧,你这个瘦猴子,怎么一本正经穿起西装来了。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你不知道,我都在那边看你好长时间了。”

我回头一看,只见我那位充也穿着一套黄绿色职业套装。夕阳照射之下,她短刘海下的那对眼眸显得既妩媚又可爱,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

她愣愣地看了我一阵,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无奈,我只好讪讪地说道:

“不是啦,你不觉得我偶尔这么穿穿也是不错的吗?再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这次的王作性质要求我非得穿成这样。”

“什么啊,你讲的那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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